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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录][SOSG小说组][苍山サグ]萝球社7 [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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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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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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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录][SOSG小说组][苍山サグ]萝球社7 [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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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watashi101
作者:苍山サグ
插画:てぃんくる
译者:陈晓峰
首发于:SOSG论坛 http://www.sosg.net/
SOSG小说组官方微博:http://weibo.com/sosgnovellos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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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即将进入尾声。虽然昴计画要让同好会和慧心女子篮球社的大家一起打场共同比赛,好作为最後的回忆,然而却因为爱莉他们兄妹俩之间的不合等问题而烦恼不已……
「其实从很早之前就跟哥哥他......」
「现在就给我一起进浴室洗澡去!」
「哦~人家也已经是成年女性了~」
「请让我待在昴大哥身边。」
「没想到满腔的心意才是问题......」
  正好在这个当头,一行人在ALL GREEN碰上的狂妄少女形成了导火线,让大家被牵扯进了昴和中学时期宿命劲敌的对决之中。面对这场对昴来说极为重要的比赛,少女们心中有也各自怀抱着五人五种的复杂心思──?
  就算被充满烦恼的少女们给耍得团团转,依然还是充满活力的青春运动喜剧第七集!


苍山サグ
1981年出生,秋田县人。虽然抱着成为乐团音乐人的梦想而来到东京,但在大学时代受到挫折之後,就靠着本系列在第十五届的电击小说大赏得到「银赏」并出道为作家。趁着执笔的空档去散了个步好转换心情。不过,对於前往地点的吐槽,很抱歉恕不受理。


插画:てぃんくる
はるかぜせつな与ベル二人组。除了担任《マテリアルゴースト》(富士见书房)系列的插画外,也推出过《盗んでリ・リ・ス》丶《月夜的奶酪》等漫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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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存在感

36

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1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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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呜呜……根本不能随便乱动……」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一间高级内衣店里发愣。
  以白色为基调的干净店铺中,从这端直到另一端,都是由蕾丝和花边组成的大草原。身穿深蓝色长裤套装的店员们在其间来回穿梭,带着毫不倦怠的笑容不断提供真挚的服务。
  ——敬礼。
  当我正因为跑错棚的气氛而背脊一阵僵硬的时候,一名店员经过我的身边,并优雅地对我点头行了一礼。
  「你……你好!」
  我就像是要避开视线般地赶紧低头回礼,接着又战战兢兢地重新抬头站好。在这段期间内店员小姐已经踩着利落的脚步走往远方,只在周围留下了淡淡的熏衣草香味。
  之前在*或餐厅里鼻子遭受刺激时,我好几次都觉得香水究竟对哪个人有什么好处……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也会根据用法和用量而定呢!我又多学会了一件事。
  「喂~阿昴!」
  「呜哦?」
  当我正为了把这份坐立不安感转移掉,而有些刻意地感慨万千时,现场响起了一道类似布帘被拉动的声响,同时还突然有人用昵称大声呼唤我。
  「不……不可以突然跑出来呀!真帆!」
  我并没有看往声音来源,反而把头往反方向转动,并对着那名把我带来这种地方的本人——十二岁的天真少女提出教育性的指导。
  「安啦没问题!我只有把头伸出来而已!只有头啦只有头!」
  虽然听她这样讲,然而我不会轻易相信。因为综合各种经验来说,把这些孩子们嘴里说的「没问题」和牙医讲的「不会痛」视作相同程度的保证,都是比较安全的作法。
  「阿~昴~!我叫你看这边呀~!要是你继续像那样只顾着看胸罩,阿智和纱季都会觉得会很伤心哦!」
  「咦?什么?」
  原本我已经做好即使必须持续把脸转开也在所不辞的心理准备,但是听到下一句不满之后,终于让我察觉到那些阻挡在自己视线前方的震撼性存在。
  从A开始以G为终点,黑色性感蕾丝内衣一串挨着一串地,全面占领了我正前方的墙面。
  「呜……呜哇!」
  「呜呼呼~哈啰~阿昴~」
  我慌慌张张地反转身体之后,这次视线则对上了那个绑着双马尾,从更衣室门帘缝隙间探出头来,满脸淘气笑容的少女。
  三泽真帆。上次参加的夏季祭典中,我对这个开朗少女做出了非常失礼的冒犯举动,所以我无论如何都必须赎罪……虽然我直到现在还是很强烈地这样认为,不过……
  唔唔,真没想到,居然会被带来这种贩卖高级贴身衣物的专门店。
  「呃,那个……不…不是啦!真帆!我并不是在看胸……我是说店里面贩卖的商品啦!」
  「骗人~明明你看起来就一脸充满兴趣的样子~」
  「绝……绝没有那种事情——慢着!我不是说过了,不可以把身体探出来吗!」
  当我还忙着对诬赖的罪名提出严正抗议时,门帘缝隙间的真帆却把身子越来越往前探,让她的锁骨、甚至连更下方那明显残留着日晒痕迹的双色肌肤都开始展现出来,因此我忍不住又转开视线。
  啊~真是的!算我求你吧!拜托多注重一下所谓的淑女矜持……!
  「嗯喵?哎呀不妙!啊哈哈,阿昴差点就要被我的性感事业线给迷昏了呢。」
  「咦?事业……?不对这不重要!你……你找我有什么事,真帆?」
  「啊~对了对了!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那个,事情不能等你试穿完之后再拜托我吗?」
  「嗯。因为我就是要拜托你跟试穿有关的事情呀。那个~来,拿一下这个。」
  「嗯?这什么?……呜!」
  我才按照她的指示伸出手,真帆就打算把一块装饰着美丽蕾丝的纯白三角形布制物体塞进我的手中。我慌慌张张地又把手缩了回来,真的拜托饶了我吧!
  「哇哇!喂!阿昴!你为什么把手缩回去啊!」
  「当然要缩回来!因……因为那个,是你刚刚才试穿过的内裤吧!那种东西我不能碰!」
  我以绅士身分表达严正拒绝的意思后,真帆就突然不高兴地鼓起了双颊:
  「阿昴真过分~!只不过试穿了一次才不会变得脏脏呢!我每天都有把前面跟屁屁洗得很干净呀!」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或者该说重点是这种事情不可以大声嚷嚷!」
  「没问题啦,现在整间店都被我们包下来了呀~好啦好啦,拜托你了!帮我去换一件跟这个同样花色,但是尺寸小一号的裤子过来!我穿了之后觉得有点太大!」
  「可……可是……!」
  「哼~你果然觉得很脏吧~!过分过分!你仔细看看就知道呀!根本不脏嘛!」
  「别把那个往我眼前塞啊!」
  我们两人就这样隔着更衣室门帘,各自坚持己见。
  好一阵子之后,结果……
  「鸣呜,请原谅在下这不道德的行径……」
  我一边用手掌感受着这块布制物体的温度,同时迈步向前走。
  算了,仔细问过详情之后,我才知道试穿内裤时似乎会先穿上一件专用的「内裤里面的内裤」,所以,我应该不需要往奇怪方向,在意到这种地步也没关系吧?只是等过了几年之后,万一真帆无意中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会羞得面红耳赤吧?虽然已经是马后炮,但是一想到这件事,我总觉得或许自己果然还是该坚持拒绝会比较好。
  「呃,店员小姐在……那边吗?」
  我东张西望观察了一下四周,并快步穿越了这间面积和我常去的体育用品店不相上下的卖场。话说回来这里还真厉害呢,明明商品只有贴身衣物而已,却拥有如此大的规模。加上和面积相较之下,展示架并没有排得那么密集,这点也让人不由得地感到高级。实际上要是考虑到商品只是贴身衣物,但偶然瞥见的吊牌上,却写着几乎让人惊讶得连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金额,这让我重新体认到,能够这么简单就包下这种店家的真帆,果然是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这事先姑且不论。」
  首先我得早点找到个店员传话,并把手中这玩意处理掉才行。
  我停止悠哉的观察行动,在商品展示架之间的通路趁势往左一转。
  「啊,长谷川先生。」
  「哇!啊……嗨!纱季!还有日向妹妹!」
  结果我的脚边却突然出现两名少女,一惊之下我急忙停下脚步。横长眼眸上挂着眼镜,还绑着非常适合她的麻花辫的少女,永冢纱季;以及拥有一头轻飘飘长发,还有如阳光般的超可爱笑容可说是人如其名的桍田日向妹妹。两人似乎原本都蹲在地上研究放在低处的商品,以我的方向看来成了死角,因此我才会晚一步察觉。
  「大哥哥,你急着走吗?」
  「不……不急呀。」
  看到日向妹妹抬眼望着我提出这种问题,我就不由自主地把双手放到背后如此回答。虽然实际上要说急着走也的确是急着要去办别的事没错,但面对她的天真笑容,让我一不小心就摇头否定。而且我为什么要把内裤藏起来啊……?这样看起来很像是我做了什么问心有愧的勾当啊!明明没有这回事!
  唔唔唔,回想起来,初春时期我也曾经有过在大家面前,把日向妹妹使用过的物品给藏起来的纪录……不妙,再这样下去我说不定会染上「偷藏内裤」的习惯?不对,话说回来,基本上我多次陷入「手里抓着内裤」这类局面的状况本身反而异常。
  「耶~那么那么~人家可以向大哥哥提问吗?」
  「提问?嗯……可以呀,呃,要问什么?」
  不得已。既然已经藏起来了,现在只能继续蒙混下去以免受到什么奇怪的误解。我用力握紧那服贴于掌心的布制物体,摆出笑容对着日向妹妹歪了歪头。
  「那个呀,大哥哥,你看一下这件内裤~」
  「嗯?……呜哇!」
  很快地,被她高高兴兴举起来的东西是……
  以一块拥有几乎已经超越紫色范畴的超鲜艳「purple色」的三角形布条……
  加上只能以「细绳」来形容的物体所构成……
  一般俗称为「丁字裤」那一类的内裤。
  「大哥哥,你吓一跳了吗?人家也吓了一跳哦。」
  超「purple色」的丁字裤,被日向妹妹用双手展示出来。
  ……这个超现实的光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啊……嗯,我……我有吓到哦。呃……那么,你的问题是?」
  「哦~就是呀,为什么这条内裤在屁屁的地方会是一条线呢?」
  「………………那……那是因为……」
  嗯,虽然我早就做好某种程度的心理准备了,不过果然是这种问题啊……
  伤脑筋,没想到我年纪轻轻就碰上了,必须具备人类高等情感此方面教育技能的场面。
  「真的非常对不起,长谷川先生。我也试着思考过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但是却完全想不出任何答案……让人很不甘心,居然会为了区区一条内裤而烦恼到这种地步。」
  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我用眼神向纱季求助,然而用手指抵住下巴呆站在一旁的她,却给了我如此遗憾的回应。我一瞬间还充满希望地推测,这只是她为了让我来负责回答因此在开玩笑,然而根据她的表情,似乎的确是在认真烦恼。看样子,纱季那认真的个性似乎很不幸地往奇妙的方向发挥了出来。
  哎呀哎呀这下头大了,到底该怎么回答才好?说真的如果要问我丁字裤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最诚实的答案就是「那种事情我哪会知道」。可是我又必须避免使用太过于敷衍的讲法,才不会伤害到日向妹妹。
  这样一来,如果要特地试着发挥想象力到极限,并转换成实际语言……就是这样吧?
  「因为那样会让人特别有感觉」。
  ……什么白痴答案,我哪讲得出口?
  首先!我本人对丁字裤这种东西根本毫无兴趣。比起这种超出常轨的设计,我反而觉得大家平常使用的内裤可爱得多。而且万一我讲了什么轻率的答案,说不定会让天真的日向妹妹对丁字裤产生兴趣。要是她讲出什么「人家想穿穿看」,那可就糟透了。身为代理监护人,假使真的招致那种事态发生,那我只能以死谢罪。
  「那个~那个~大哥哥知道吗?为什么屁屁的地方会是一条线呀?」
  「……对不起,我也完全不知道耶。为什么会是这样子呢?真的………为什么会设计成这个样子呢?」
  因此在不得已之下,我只能这样回答。
  「长谷川先生也不知道原因吗?那么日向,接下来就去问问看店员小姐吧。要是没问到正确答案,我也会觉得无法释怀。」
  「哦~等大姐姐过来这边后,就请她告诉我们吧。」
  接下来理所当然的演变就是……店里的职员们成了两人下一个瞄准的目标。由于这种事态并不难以想象,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很想亲手挡下这个疑问,不过这里只能致上万分歉意了。店员小姐一定也很难招架日向妹妹的天真言行吧……
  不对,如果是人生经验比我丰富得多的社会人士,必定能够想出某些非常杰出的回避招式。就如此相信并仰赖对方吧。
  「真抱歉呀,没能帮上忙。那……那我还有一点事,所以先走啰。」
  「啊,是的!不好意思突然请你停步。」
  「大哥哥~晚点见哦~等我买了可爱的小裤裤以后,会让大哥哥你看看。」
  「啊哈哈……那么,就晚点见了。」
  虽然在临走之前好像又听到了什么非常危险的发言,不过,暂时我就带着苦笑挥挥手之后离开此处。
  「咦?刚刚找到的店员小姐不见了……呃……啊,那边有另一位小姐。」
  为了尽量避免让内衣裤等商品进入视线范围,我采用了奇怪的行进方式,结果等我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从店的一头整个横越到了另一头。但总之好不容易才找到现在有空的店员,就来请教她其他尺寸的放在哪里吧。
  「……啊。」
  「客人,请问您是不是已经穿好了呢?」
  当我打着这种主意并打算开口向店员发问的前一秒,店员小姐来到一间位置和真帆等待地点正好完全相反的更衣室前面站定,并对着紧紧拉上的门帘内部说话。
  「啊,是的!可……可是……尺寸好像………」
  「并不合身吗?如果您愿意的话,是不是能让我也进入更衣室内部呢?」
  「啊……麻……麻烦你了!」
  接着店员本人也走进了更衣室内。刚才的声音,还有整齐排在地上的那双凉鞋,都是属于那个在本日一起来此的五人之中拥有最出类拔萃的修长身躯,个性善良的少女——香椎爱莉所有。看来她似乎也正在试穿贴身衣物。
  唔,那样一来我站在这么近的地方好像不妥?虽说看不见,但是女性更衣时的交谈内容似乎不是那种可以擅自旁听的对话?
  「唔~……」
  可是明明没有不良企图,却特地偷偷摸摸闪避的行径,也让我觉得似乎反而在意过头。毕竟我想趁早达成自己的目的,果然还是待在这边等店员小姐结束工作吧。反正不管待在店里哪个地方,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应该都没有太大差别。
  「那么我要打扰了……啊,非常适合您呢,小姐。」
  「是……是这样吗?可……可是我怎么觉得看起来有……有点鼓鼓的。」
  「不不,没有那种情况,我反而觉得您刚刚试穿过的那件胸罩似乎有点太紧了。考虑到往后的发育,建议您或许换成这个尺寸会比较恰当。」
  「啊呜,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不要再继续变大了……」
  「您的心情我能了解。但是如果绷得太紧会对身体健康有不良影响,因此我建议您穿着较合身的胸罩。如果是这边这一件,会让您展现出非常漂亮的胸型,看起来真的很有魅力哦。」
  「可……可是……只要一动,就会晃得很厉害……」
  「嘻嘻,当然运动时必须麻烦您换上别种胸罩,不过平常时这种程度的晃动很普通哦。啊,只是如果光走路就会造成摩擦引起疼痛的话那的确不妥……不好意思,我稍微调整一下哦。」
  「啊呜!为……为什么突然把手伸进胸罩里……呀啊!」
  「真的很不好意思,只是我担心要是罩杯不够服贴那就不好了……嗯,看来没有问题。话说回来,小姐您明明这么苗条却拥有形状非常漂亮的胸部呢,不需要把背部或腋下的肌肉也硬塞进罩杯里面,就能展现出这么明显的事业线。哇,皮肤也很光滑柔嫩,真是让人羡慕……」
  「不……不行……!请不要那样轻轻地摸来摸去呀~~~~~~~~~~~~~~~~!」
  ……神啊,我犯下了严重的过失。
  「对……对不起,爱莉,真的非常对不起。」
  虽然事到如今即使再怎么道歉也无法获得原谅,但我依然低声忏悔着。毕……毕竟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内衣更衣室」,居然会是上演这种超高度情报战的地点。
  「这位客人,您怎么了吗?」
  「呜哇啊!」
  当我摀着脸垂头丧气时,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平稳的发问声,让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不……这个那个!」
  「……?」
  我狼狈地回过身子,和一名脸上带着应酬式微笑,侧着头抬眼看我的店员小姐面对面。看来她是好心注意到(或是单纯地觉得可疑)站在这边不知所措的我,因此主动前来询问我需要什么帮助。
  「就……就是啊!之前我受人之托,要我去找比这件小裤……呜!我是说比这件内裤还小一号的尺寸!是……是受人之托!是我的学生拜托我的啊哈哈哈!」
  我以仿佛不想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态度,一个劲地把真帆刚脱下来的裤子塞进店员手里,同时还不断重复强调是「受人之托」,次数多到似乎反而会让人误解。即使如此,店员小姐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消失。
  「了解了,我现在就去找,请您稍等一下。」
  她只是对我深深一鞠躬,接着走进了后方区域。真是让人感谢啊~那个毫不动摇的态度,正可以说是商人的表率……是啦,至于对方内心怎么想……我根本怕得不敢去想象。
  「让您久等了,这是您指定的商品。」
  「咦……啊,那个……不妙。」
  虽然店员不久后就利落地走了回来,但是伤脑筋的情况是对方居然以毫不犹豫的动作将纯白物体放进了我手里,接着行了一礼就直接离开。
  呜呜,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由女性将这东西送到真帆那边,不过看起来对方很忙所以也没办法。毕竟已经上了贼船——虽然也没有那么夸张啦,不过既然接下此任务的人是我本身,只能使命必达,直到最后啰。
  我抱着这种无法判断出到底是看开了,还是决心的念头,回头重新来到相反方向的更衣室前方。眼前并排着两个都拉上了门帘的更衣室,我对着真帆在里面的右边更衣室开口:
  「……真帆~我拿来啰。」
  「好~慢~!快点给我!」
  「呃,怎么给你?你不把手伸出来我就没办法给你啊?」
  「现在正在忙所以没空伸手呀!虽然不好意思,不过阿昴你干脆拉开门帘吧!」
  「……………………我不要。」
  「为什么!」
  「反正你一定又想要玩什么奇怪的恶作剧吧,例如我一拉开你就立刻大叫:『呀~色狼!』之类……」
  「我才没那样想哩~也不会那样做~!现在的我就算被看到也完全没问题呀!我可以发誓!要是我说谎可以吞一千根针!」
  「真的吗……」
  「相信我啊!」
  老实说,即使来来回回说了这么多,我心中的怀疑依然无法完全消失。不过身为教练,要是过于怀疑自己的学生,似乎也会让彼此的信赖关系无法维持下去……
  逼不得已,我就打开吧。要是她果然还是耍了什么诡计,今天我一定要稍微严厉地教训她。
  「……我知道了,那我要打开啰?」
  「嗯嗯,快点快点!」
  我先进行最后的确认,接下来走到和之前接下任务时,同样随意乱放的真帆运动鞋的正前方站好。然后先用力深呼吸,才一口气把门帘拉开。
  
  「……………………………………咦?」
  
  「………………………………怎…………么会…………?」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
  整个人背向这边,一头半长短发只绑起单边,上半身的纯白衬衫已经脱下来折好放在地板上,现在身上仅仅穿着酒红色的百褶裙,而且正为了扣上胸罩的钩子而把手伸往背后的少女。
  她以无法理解发生什么事情的态度,盯着被更衣室内镜子映照出来的我。
  ……也就是我看到了慧心女篮的王牌,凑智花那柔美纤细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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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
  智花一边发出了细微的叫声,同时整个人保持着手绕往背后的姿势后僵住不动,脸上并迅速地染上一层红晕。
  正当这个时候……
  「……呜?」
  那件对于还在发育期间的十一岁胸围来,说似乎有些过大的无肩带胸罩的罩杯部分,突然从她的肋骨上方一整个向下滑到了比肚脐还高一点的位置——
  「呜……呜哇啊——!」
  「呀啊————————!」
  总算回过神来的我使出全力将门帘重新拉上,转过身子蹲了下来。
  ——为……为为为为为为为为为为什么智花在里面?我刚刚打开的确实是先前真帆使用的右侧更衣室,而且在外面的鞋子也绝对是真帆的鞋子没错啊!
  我感觉到背后冒出大量的冷汗。
  「哎呀呀~怎么了呀阿昴~?该不会是弄错更衣室了吧~?」
  这时给我追加一击的是,听起来夸张到极点的做作小恶魔式笑声。
  「真……真帆……!」
  我含着眼泪回头一看,只见旁边——左侧的更衣室里有个绑着双马尾的少女,笑容满面地探出头来,双手上面套着智花的轻便鞋,还不停地把手摇来晃去。
  
  
  结完帐后,来到店内休息区等待包装的我们六人之间,弥漫着言语难以形容的沉重气氛。
  「好痛痛痛……有必要那么认真打我吗!纱季!」
  「给我闭嘴!你不觉得小智很可怜吗!」
  「因……因为我以为阿智只会试穿内裤呀!而且因为阿智今天穿裙子,所以试穿内裤时也不必脱衣服,所以我想说就算被阿昴看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问题是她试穿的是胸罩呀!」
  一半反省一半辩解的真帆;斥责她的纱季;还有完全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不知所措的爱莉。就连日向妹妹现在也收起了平常的笑容,以感到不可思议的神色一直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
  「如……如果早知道是那样的话,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动手呀!可……可是可是——我根本没有想到阿智居然会去穿那种大人用的胸罩嘛!」
  「…………呃……呃……这个……」
  「看吧~连纱季你也这样觉得吧!」
  「才……才没有那种事情!因……因为是试穿啊!小智当然也有试着穿穿看的权利嘛!」
  「呜呜……对……对不起,明明没必要,我却硬要装大人……」
  「啊~!不……不是啦小智!我不是那个意思!」
  而智花依然满脸通红大受打击的模样,至于我也仍旧还没从宛如无底沼泽般的后悔中脱身,当然也不可能脱身。
  「真的很对不起,智花……要是我能够更注意一点的话……!」
  我低下头用额头抵住眼前的桌面,不断地道歉又道歉。啊~真是的,既然我已经察觉到恶作剧的可能性,就应该要更慎重行事才对啊!
  「不……不会——昴大哥你没有任何过失呀!」
  看到我的样子,智花赶忙猛然站起,要大人大量地饶恕我的失礼行径。恐怕是因为她的体贴性格,所以她才会做出这种试图隐瞒自己受伤内心的举动吧。这是和菩萨……不,根本已经是和如来同等级的善良了。
  「对……对呀!长谷川先生!即使是对你来说,那件事也只是个意外!所有的错都是——」
  「好痛!」
  「——这个笨蛋真帆该负责!」
  纱季立刻也对智花的意见表示赞同,并给予罪魁祸首再一次的肘击。
  「呜呜~所以我不是有乖乖向阿智和阿昴道歉了吗!」
  「你……你还好吗真帆……?」
  「哦~?痛痛飞走吧~」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真帆含泪委屈模样,让看不下去的爱莉和日向妹妹分别从两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呜~都是因为我不好,让难得的聚会笼罩在尴尬的气氛中。
  「真……真帆,谢谢你今天邀请大家来这么漂亮的店!虽然有很多东西对我来说还太早了,不过托你的福,让我体验到非常贵重的经历!」
  然而这份沉重气氛的扩散,却靠着智花那无比开朗的语气而守住了最后的防线。看到智花满脸的笑容,差不多快要进入赌气状态的真帆眼中也重新现出了光彩。
  「真……真的吗……?阿智觉得很开心?」
  「嗯~!就是因为很开心所以才会一不小心尝试过头,甚至还跑去试穿那种内衣
  呀。哈……啊哈哈~」
  果然这笑容里也包含了演技和逞强吧。即使如此,她那份不想让特地邀请自己的友人们感到失望消沉的强烈慈悲心,还是一口气把气氛全面扭转。
  「哦~人家也很开心,好期待穿上可爱的小裤裤。」
  「我……我也学到很多知识,很高兴你邀请我一起来……!店员小姐还有教我挑选内衣的方式之类的哦!」
  「是啦,对于包下整间店,让大家可以放轻松慢慢逛这一点,我也觉得很感谢啦。」
  接着,日向妹妹、爱莉以及表现出最强烈怒意的纱季也跟着放松脸部表情,顺着智花引出的风向转了个舵。
  「……哈哈,这点小事简单得很啦!下次大家一起去看看普通的衣服吧!」
  比起印象中,感觉还更关心朋友的真帆,在心里一定也因为自己的过分恶作剧而感到非常懊悔。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因为智花绽放出的开朗笑容而表现出特别强烈的喜悦。
  哈哈,这些孩子之间的羁绊总是让人不禁露出笑容,甚至会为她们感到骄傲。即使埋下了些许争执的种子,也会立刻有人出面将其连根拔起。
  好啦,既然现在五人已经取回了一如往常的笑容,那么我也不该继续酝酿着过度阴郁的气氛。当然不能把罪过本身轻易抛开,事后必须再找机会向智花好好道歉,不过目前我该采取的行动是……
  「如果可能的话,还真希望是去看普通衣服的时候,才找我一起来呢,哈哈………」
  以自然的感觉加入闲谈,并融入大伙的圈子之中吧。
  「咦~那样的话我会觉得没有受到补偿呀!不过不过!下次去看普通衣服时阿昴你也来吧!如果是在暑假期间内应该没问题吧?」
  「也是啦。我是很高兴你邀请我,不过讲到暑假,真帆你的暑假作业没问题吗?」
  「安啦安啦完全没问题啦——去海边集训时有写一些了,而且暑假也还有十天左右呀!」
  「……咦?等一下,真帆,我怎么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你该不会在集训结束之后,都没有碰作业吧?你有乖乖遵守『每天都会按部就班写作业』这个暑假目标吧?」
  「啊,话说回来阿昴,你今天还有空吗?这附近有一家蛋糕吃到饱的店,我想去耶~」
  「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话先说在前面,今年我绝对不会帮忙哦!还有小智、爱莉跟日向,你们也绝对不能把作业拿给真帆看!」
  「啊~真是的~纱季你从刚刚开始就很吵耶~我不是说了没问题吗!」
  看到真帆和纱季再度开始争论,这次我们四个只是带着微笑旁观。虽然对真帆的作业我不由得产生了一抹不安,但是目前我姑且感到很开心。听到要我跟大家一起去买东西的提案之后,并没有任何人面露难色,而是都带着笑容点头应允。
  「如果只是要去吃蛋糕吃到饱,那吃完之后的时间我也还都有空哦。这先姑且不论,真帆,你不可以让纱季为你太过操心…………嗯?」
  我并没有隐藏住内心的欢喜,并打算接受真帆的邀请。正当此时,胸前口袋的内容物突然轻轻震动起来,似乎是有人打电话到我的手机来。我一边想着不知道是谁并随意掏出手机,在视线对上手机外部液晶屏幕的那一瞬间——
  「咦?」
  我不由得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真难得,有几个月没接到这家伙打来的电话了吧?
  「抱歉我去讲一下电话!」
  不知为何我觉得不太适合在这里直接接听,因此站起身子想要前往店外。
  「什么呀阿昴!小三打来的吗!」
  「咦!」
  结果真帆却大声吼着些乱七八糟的发言。感觉到五人都一副激动好奇态度的我只好带着苦笑回过身子,老实招出我和来电者之间的关系:
  「怎么可能是那样!是我以前的同学,中学时和我一样是男篮社的社员啦!」
  
  *
  
  从开着冷气的店内冲到外面后,热气立刻笼罩我的全身。即使来到八月后段,今年的太阳大哥似乎依然不会稍微自我克制一点。
  「是说还真的好久没联络了呢,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我感慨万千地盯着随着震动闪烁的「楢山启太」这四个字,以开玩笑的语气咒骂了两句。
  楢山启太是在桐原中学和我一起切磋琢磨了三年的战友。现在他就读和我不同的高中,应该在那边的篮球社里,为了争夺先发席位而和其他人展开了激烈竞争才对……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七芝高校并没有成为那家伙的志愿高中之一。
  「好了,该从什么聊起呢?」
  该聊近况?还是讲讲过去的回忆?脑袋中想说的话多得几乎快满出来,害我无法顺利选出开口的第一句话。不过再不赶快接起电话,对方是不是也差不多要挂断了呢?既然是楢山主动打电话过来,他应该有什么事情要找我,那么我根本不需要多想什么,只要直接应答就没问题了吧?
  我不再犹豫,打开贝壳机的机体按下接听键。
  「喂~」
  「哟,我们期待的萝莉控之星!你还能呼吸到自由世界的空气吗?」
  我立刻按下挂断键,接着阖上机体把手机塞回胸前口袋里。
  「好热好热,快点回里面去吧。」
  我用手掌对着脸部搧风并同时转身往回走去,不久之后电话就再度响起。
  ……为什么我总是像这样交到一些损友呢?
  「如果你的目的是要挖苦我,下次我就会把你列入封锁名单。」
  我一接起电话立刻冷冷地如此说道,而敌人却用着和中学时期一模一样的刺耳高音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抱歉抱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种非这样做不可的义务感。你过得怎样呀好友?」
  「如果真的是好友,应该不会将近四个月都音信全无吧?」
  「我很忙啊~我们的社团比我想象中还要严格……而且………」
  「而且?」
  「就是啊,我想应该不能使用手机吧?人在少年观护所里的话。」
  瞄准「目标」——挂断键后,准备按下。
  「啊~我开玩笑的开玩笑开玩笑啦!喂喂,昴,你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家伙吗?我记得你以前心胸比较宽大吧?」
  ——由于叫声勉强及时在我实际按下去的前一刻传进了我的耳里,因此我决定最后一次放他一马。不过俗话说事不过三,再有下次可绝不轻饶。
  「你自己想想,那是用『开玩笑』就能说得过去的程度吗……」
  「哎呀~正常来说会觉得差不多已经事过境迁,应该无所谓了吧?而且我还听说你和荻山两个人卿卿我我地在打球呢。」
  什么无所谓,怎么可能无所谓!明明完全没有任何心虚之处,却必须被人耻笑为萝莉控……只有不懂得这样究竟有多么痛苦、辛酸的人才会这样讲!
  ……话虽如此,这里就先暂且不提。
  「什么卿卿我我,我倒是要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看,才可以把我和葵看成那种情况?」
  「我说你呀,差不多也该干脆爆发啰☆」
  「别发出那种恶心的声音!……嗯?不对,为什么你知道同好会的事情?」
  明明我们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活动,然而却连这家伙都得知了同好会的存在……我晚了一拍,才觉得这点不太对劲。
  「喔,对了对了,今天打电话给你就是跟那件事有关系……其实我现在的篮球社里,有两个家伙之前是桥田中学的固定先发。」
  「桥田……中学……?」
  那是一间在县内的男篮方面并不特别强大,实力算是相当平均的公立中学。
  不过,如果是和我们同时期的篮球社员,大部分的人应该都对这个名字多少有点印象。
  虽然在地理上有着还算接近的距离,然而桥田中学和我自己毕业的桐原中学,基于些微差距而被区分到不同的地区,因此我们和对方并没有直接交手过。不过当时的我依旧曾经多次听说过一些引起众人注目的话题。
  「……那么,那个原本是桥田中学的社员说了什么?」
  「哈哈,不要那么急嘛,阿昴,你冷静点。」
  听到楢山这么说,我才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口气急躁了起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毕竟他先把跟同好会有关当成前提,才又扯到桥田中学,当然会让人自然而然地联想到「那名选手」的事情。
  我在想,难道是他对我们的同好会有兴趣吗?
  可是,不行,还不可以那么兴奋。要是随随便便就期望过高,到时万一失望,受到的打击也越大。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想你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那……那!」
  「嗯,你那边——七芝高校也有一个人原本是桥田中学的选手吧?那家伙听说你们的目标是明年要让篮球社复活,还为此组了个同好会自己练习之后,似乎想要跟你见面。」
  「我要见他!当然要见他!」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那~我这边会帮你安排,等到确定详情之后再打电话给你。」
  「楢山。」
  「嗯?」
  「谢谢!这个恩情我会记住!」
  「白痴,我什么都没做,也不会做……那么,阿昴,明年见啦。」
  居然讲什么明年,在那之前都不打算跟我见面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其实我很清楚这家伙到底想讲什么。
  「嗯,明年见……球场上见。」
  「好!到时我会让你彻底明白,去年的桐原才不是只靠你一个人的队伍!」
  「哈哈,还真敢讲。那先这样啰。」
  我带着一丝苦笑挂断了电话,最后还对着已经不通的手机追加了一句:
  「不是只靠我一个人的队伍?那种事情不用你多说,我也很清楚啊!」
  接着我把手机放回胸前口袋,抬头望着天空呼出一大口气。
  积雨云和亮得刺眼的太阳。
  「夏天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吗……哈哈。」
  进入七芝高校就读的,前桥田中学的篮球社员。
  那个人正是靠着本身的压倒性存在感,让就读的中学一时声名大噪的人物。
  在社团还处于停止状态的目前这时期,即使和他见面应该也无法引起任何突发性的进展吧。可是就算是这样,光是听说他对篮球仍然……或者是重新抱有兴趣,就让我产生了希望。
  「呜啊~外面果然很热!嗯?怎么了阿昴?看你笑得那么开心。」
  「大哥哥,心情好?」
  当我保持面朝上的姿势继续让思绪往各方向驰骋时,背后传来自动门开闭的声音,接着响起孩子们充满精神的话语。
  「……哦?大家辛苦了。我看起来很开心吗?」
  「嘻嘻,是那样没错。」
  看到真帆、日向妹妹还有连纱季都对我露出笑容,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行不行,要是在这种店前面一脸不正经,一定会被当成可疑人士。
  「昴大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嗯~算有趣吗?不过,说不定不久之后就会变成对大家也有帮助的情况哦。」
  看到智花以非常适合夏日晴空的开朗笑容对我提问后,我就故意讲出了别有含意的回答。
  「咦?对我们也有帮助吗?」
  「嗯,或许身为教练的我在指导方面不足的部分,能够稍微获得改善。」
  要是将来能和那个人培养出交情,并获得和他商量各种情况的机会……那么至今为止只能靠知识来应付的领域,是不是也有机会进步到能传授她们,可在实战中验证、活用的技术呢?
  在这之中,尤其是针对了……
  「……?呃?那个?长谷川先生?」
  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会以中锋位置从中心来支撑慧心女篮禁区的爱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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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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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2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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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1
  
  收到楢山的联络后又过了两天的星期二,我只身一人来到终点站前的综合游乐场「ALL GREEN」内的用餐区,等待那个人出现。
  我和对方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互不相识,虽然属于同一年代,而且对方还是数一数二的有名选手,然而我却连他的资料都没收集过。
  「因为桥田在淘汰赛里的签运实在是太差了……」
  当年的全中学体育大赛里,他们在县内的第一回合就吞下败仗,使得彼此交手的可能性很早就消失了。这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突然碰上了那一年的冠军队伍——也就是在决赛中打败我们,成功向全国大赛进军的「志津野中学」。
  ……非常遗憾的是,私下说那次的第一回合比赛,其实才算是真正决赛的家伙并不在少数。
  总之基于以上理由,我方队伍的诸位成员对于这种明知不会碰上的队伍,根本不会多花时间去研究,结果我们就在对桥田选手的情报可说完全陌生的状况下自中学毕业(毕竟直到国二为止,我们都由于母校桐原中学过于弱小而无法获得比赛机会)。
  即使如此,现在我也完全不担心「能不能顺利和对方碰面」的这个问题。
  因为那么显眼的人物只要见过一次,根本就不可能忘记。
  我脑中闪过,七芝高校篮球社今年最后一次活动的那一天。
  回想起在那个如同沙丁鱼罐头的社办里,缩着身子似乎比其他成员都还感到拥挤的那个人。
  也回想起那皱着英挺眉毛,坐立不安地猛搔着运动员发型的脑袋,就像焦躁到极点的身影。
  不过,看在旁人眼中,那时的我应该也表现出跟他不相上下的悲惨表情吧。
  我不禁苦笑,并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
  「……啊!」
  这个瞬间,我的视线就紧盯在正前方。
  那个跨着大步从远方往这里逐渐靠近的身影……是他,绝对没错。
  比身旁的男女老少还高出一个头,甚至高出两个头的傲人身高,再加上那个经过千锤百炼,浑身肌肉的体格。面对这个据说在非正式比赛的情况下,已经足以直接灌篮的压倒性存在感,我除了笑以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可恨!所谓的人类真的很不公平……!
  我无法克制自己激昂的情绪,于是离开原本指定为碰面地点的用餐区中央的大钟前方,快步往他的方向走去。
  途中对方也注意到我,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
  当彼此的距离缩短至不到一公尺时,我们几乎同时停步,对望了一阵子后双双伸出右手。
  「应该算是……初次见面?」
  「是呀,暂时入社时也没能说上话。请多指教,长谷川昴同学。」
  一股过度的压力包覆住我被握住的手掌。
  我感到内心雀跃得难以自制。
  
  
  「哈哈哈。真是的,长谷川,既然你成立了同好会,那时就该立刻来找我啊!」
  「抱歉抱歉,我有考虑过啦,考虑了很久。」
  期待的候补成员似乎拥有符合外貌的豪爽个性,我们才来到汉堡店里聊了短短几分钟,就成功打破了隔阂。他对我的称呼也只有一开始那次有加上「同学」两字,之后就全部都直呼我为「长谷川」了。不过也是多亏他这样,我才能毫无顾虑地跟他交谈。
  不过话虽如此,我却迟迟无法决定方针,不知该干脆直呼他姓名?还是至少第一次时要加上「同学」比较好?因此直到现在都还无法以名字称呼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
  「考虑了很久?为什么?」
  「我曾经想找你加入所以在放学后去找过你,不过远远看到你在排球社里接受着充满热诚的指导,所以就觉得『啊,这样还去打扰好像不太好』了。」
  「啊~原来是这样吗?」
  在七芝高校男篮社被迫暂停活动之后没多久,暂时入社的成员们几乎所有人都立刻跳槽到其他社团,或者是直接对运动本身失去了兴趣。所以即使去邀请后者加入也无法获得善意的响应;至于前者,尤其是具备竞技选手能力的人才则几乎都已经找到了无可动摇的归宿,可以说是连想邀请他们都让人感到难以启口的状况。
  一边是未来近在眼前的公认社团活动,另一边则是目标在一年后也无法保证是否能平安达成,甚至连活动地点都不确定的零散组织。究竟前途光明的高中生加入这边会有什么优势?连身为主导者之一的我本身,也无法提出任何具体的好处。
  「要是你露出一脸排球无聊到爆的表情,或许我会抱着失败也无所谓的心态去找你说说看。不过那时并不是那样吧?」
  「哈哈,也是啦,我也没那么排斥,甚至还觉得似乎挺适合自己。原来如此,照你这样讲,五月那时就算你有来邀请我,我也有可能会拒绝。」
  那当然啊,看看这个搞不好有到一百九十五公分的惊人身高。只要累积一定实力以后不管是要杀球还是要防守应该都能够随心所欲吧,他肯定是排球社绝对不愿意放手的人才。
  ……正因为这样,果然不管怎么说我都该把这个疑问讲出口吧?
  「我反而想问,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又改变了心意,想要再次回到篮球领域?」
  我好不容易才把一直觉得很在意的点说出口后,感觉对方似乎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一半以上是因为单纯觉得很怀念篮球,虽然排球也不错,不过到头来我自己最喜欢的果然还是篮球。」
  「剩下的原因呢?啊,这当然是看你方不方便告诉我啦。」
  听他那种俨然别有隐情的奇妙语气,让我即使想追究也不由自主地心生顾虑。或者该说,只见他开始露出愁眉苦脸的模样,太阳穴上还滴下汗水。虽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总之他似乎非常难为情。
  「你……你不会笑我吧?」
  「当……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会去嘲笑让别人鼓起干劲的理由呢!」
  话虽如此,由于我毫无头绪,因此这是一个有些危险的誓言。
  唔唔,要是在这里违背自己的誓言,造成他对我的印象太坏那可不妙吧,这下我得集中精神努力摆出扑克脸仔细聆听他的叙述。
  比先前还漫长的沉默持续着,两个大男人就像是相对的镜子那般,同步做着拿起纸杯喝口可乐的动作。
  接着,好不容易……
  「……我有个妹妹。」
  这样的发言传进了我的耳中。
  「妹妹?」
  「嗯,我妹之前也开始打篮球了。一开始她并不是那么热衷,但是最近这一阵子却似乎很沉迷,甚至变得每天都要进行自我训练。看她那样子……那个,怎么说?我在想要是我们可以一起练习,或是一起讨论的话那应该很不错吧。」
  「……这么棒的理由我怎么可能会笑你呢。」
  或者该说,我本人虽然还不够格但目前也以教练身分管理着慧心女篮。我有自信自己一定能比其他同年龄者更理解,看到比自己年幼的孩子们努力奋战的模样因而产生共鸣的心情。
  没错,虽然没有什么根据,但我更有信心将来能够和对方相处融洽了。
  「你那样觉得吗!哈哈!长谷川你真是个好人!好耶!果然来见面是正确的!」
  说不定产生这种想法的人,不是只有我而已。这时突然有一只大大的右手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毫无犹豫地回握住那只手,同时在内心里下定决心。好,为了表示善意,我也差不多该主动让彼此内心的距离更加缩短才行了。
  「真的很谢谢你和我联络,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鹿岛。」
  我立刻舍弃称谓,直接喊出了那个到刚才为止都迟迟无法叫出的名字。也就是在挤进了所有暂时入社的成员们的狭窄社办中,那个窝着身子看起来特别难受的桥田中学前中锋的名字。
  「……咦?」
  这正可以说是青春的一页,明明我自认为现在是这样的情境,但鹿岛的反应却很奇怪。他先是一脸惊讶,接着很快又露出强忍着笑意的表情:
  「喂喂长谷川,别在这种重要的地方上耍宝啊。」
  接着他还伸出空着的左手,连续拍了我的肩膀好几下。
  「啊……?」
  我有说过什么奇怪的发言吗?别说耍宝,我记得只有讲出一句极为简洁的普通招呼而已啊?
  「哈哈,什么啊,原来你不是在搞笑而是真的弄错了吗?」
  「弄……弄错?」
  「嗯。名字啦名字,我不是叫做『鹿岛』。」
  「咦?什么!」
  我忍不住大叫起来。那……那我不是从四月开始就……不对,是从中学时就一直记成了错误的姓名吗……?
  「抱……抱歉!我……我居然做出这么没礼貌的行为……」
  「没关系啦没关系!实际上到今天前我们彼此互不相识嘛,而且我中学时反而只有那个奇怪的绰号特别响亮啊。所以,只要以后你能好好记住那就没关系了。」
  「呜哦……真的很抱歉。那……那么你真正的名字是……?」
  「我姓香椎。」
  「是吗?香椎吗?原来是差了一个音(注:日文中鹿岛的发音为kasima,香椎是kasii)!好,我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弄错……………………………………………………咦?」
  ——总觉得,有个极为重大的相同点,让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视而不见。
  一瞬间就让我的思考短路。
  「香……椎……?」
  「对,香椎。我就是桥田中学的『万里长城』,香椎万里。那就再次请你多多指教哦,长谷川昴。」
  经过长长的握手后,我的右手在鹿岛——更正,香椎,香椎万里放开后获得解放。
  「……………………呃,那个……」
  不用说,有一件事情我应该要开口问清楚,而且还无论如何都必须开口问。
  「哎呀~今天真是不错的一天!真想快点和同好会的其他成员聊聊!他们晚点会过来吧?」
  「………………………………我说,那个……」
  不过,脑袋却无法顺利运作,我无法讲出正确的话语。
  「噢,在那之前,抱歉我先趁现在去一下厕所。」
  「其……其实我有件事情想稍微请教…………啊!」
  当我还在吞吞吐吐时,万里就离开了座位。
  「哈啰~早安呀,昴……咦?新成员候补已经回去了吗?」
  不久之后,几乎可以说是万里的前脚刚走,我旁边就有个熟悉的声音后脚跟着响了起来。
  我抬头一看,只见眼前出现了绑着马尾,手叉腰,诧异地歪头用那双凤眼盯着我瞧的青梅竹马……荻山葵的脸孔。
  「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耶?该不会是和对方吵起来然后人走了………?」
  葵弯下腰对我表示关心,而我无法逞强只能继续保持着僵硬表情,并把旁边的椅子塞给她。
  「总之你先坐下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
  
  「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没想到爱莉的哥哥和我们就读同一所高中。」
  「还……还不确定真的就是那样啦。」
  「很明显已经确定了吧!」
  当我和葵进行了这样的对话后又过了几分钟,万里终于从厕所回来,于是我们三人的畅谈就此揭开了序幕。
  「哎呀哎呀~真没想到会是个女生耶。哈哈……怎……怎么觉得我好像是电灯泡?那……那个啊,让你和女朋友两人单独共处是不是比较愉快啊?」
  「讨……讨厌啦香椎同学,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哦。」
  「是……是呀是呀,我和葵只不过是单纯的青梅竹马而已。」
  即使听到这种要是平常的话,会让自己像机关*一般疯狂否定才肯甘心的误解,现在也因为其他担心事项过于沉重,而让我不由自主地只随口讲了两句打发过去。不过幸运的是,这样听起来似乎反而比较像是事实,因此立刻让他说了句「是吗,原来是这样」并成功获得了他的理解。也或者单纯只是因为万里在葵到场之后就显得有些紧张,所以没有余力继续胡思乱想吧?我同样不擅长和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说话,要是真的是后者这个原因,我也很能体会他的心情。
  「好!那我就不客气加入啰!啊,话说回来不是还有另外一个成员吗?」
  「噢,是呀。还有一个叫上原一成的家伙,不过昨天得了感冒卧病在床。毕竟那家伙至今为止只是看在友情份上特别配合我们而已,等到有篮球经验的人加入后,或许他就会主动退出。」
  「是那样吗?那家伙听起来也是个好人,希望他的感冒可以早日康复。」
  在话题偏离核心的期间内,我一直感觉到旁边有个冰冷刺人的视线死盯着我……我知道葵是想告诉我,在失去时机之前,必须尽快由我方主动提起吧。
  当然,我也是这种想法。两个月前我害得葵为我更加担心,同时学到了试图掩饰只会让事态更加恶化,所以,我并不打算逃避眼前的问题。
  虽然没有这种打算……但如果可能我想要再多做好一些心理准备。
  「——呜!」
  「嗯?怎么了长谷川?」
  「不……没事。」
  可恶!居然踩我的脚!不过,在这一瞬间我应该没有发怒的权利吧。即使被骂说是一个又没用又懦弱的家伙,我也找不出话反驳。
  ……好!做好觉悟吧!
  而且追根究柢来说,对方也不一定会生气。又不是说他妹妹被来路不明的家伙给诱拐了之类,反而同样站在守护爱莉成长的立场上,甚至还有可能加深彼此的友情吧?
  嗯,一想到这边,我反而开始期待诚实告白的那一刻了!
  「那个呀,万里。」
  「——哼哼,只要再一阵子,再一阵子……」
  「…………咦?」
  当我好不容易鼓起干劲开口说话的同时,万里却面露诡异微笑,低声自言自语了几句,让我不由得停止发言。
  「香……香椎同学,你怎么了?」
  「呜哇!我一不小心就真的说出口了吗!」
  同样心生疑惑的葵才一开口追问,万里就不好意思地甩了甩头:
  「呃……其实呀,是关于我刚刚提过的我妹……」
  「……呜……你……你妹妹怎么了吗?」
  「我最近才知道,听说……我妹的教练好像是一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高中生。」
  「咳咳!」
  「呜哦!」
  「哇!怎么了?哈哈,你们居然会同时呛到,感情真好。」
  「抱……抱歉喉咙突然有点痒……」
  「那……呃,教练是高中生,然后?」
  「这种事情很夸张吧!而且那家伙,听听听说还是男的!也不知道那家伙看到我家妹妹那么可爱,会不会产生什么[x]的念头,我实在担心得要命……哼……哼哼……不过,已经不必继续担心了。」
  「为……为什么不需要担心了……?」
  「只要我好好重新练习篮球,把那个变态教练碎尸万段的话,我妹就不会继续被骗吧。那样一来一定……就能像以前那样,对我也…………嗯?呜哦!你们两个这次怎么满脸是汗啊?我觉得从先前开始你们好像就不太对劲?」
  万里担心地依序观察着我和葵。
  该……该怎么做才对……早知道会被逼上这种绝望状态,就应该别管什么时机问题,直接老实招认才对!
  虽然这么想也已经于事无补。我看了看葵,她只是看着地上一个劲地摇头。
  啊~真是的!好啦我知道了啦!事到如今只能硬碰硬了!
  「……对不起,万里!」
  「嗯?怎么突然道歉?」
  「其实啊,我……」
  「嗯?你怎样?」
  「我就是那个…………不知打哪里来的高中生教练。」
  「……………………………………………………………………………………咦?」
  我严肃地站直身子,低下头宣布真相后过了三秒。
  我的脸颊就被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巴掌打中,那瞬间我的神智就飞向远方,然后炸成空白。
  
  
  
  
——交换日记(SNS)01— ◆Log Date 8/23◆
  
  「那个~那个~大家都还没到吗~?我等得快发疯了~!
                      小帆帆」
  「我再过一会就会到了。还有,什么叫做你等得快发疯了啊?明明现在是集合时间的二十分钟前呀。
                      纱季」
  「嘿嘿,真帆总是很早到呢,真了不起。
                      爱莉」
  「哼哼~我的字典里找不到迟到这两个字!
                      小帆帆」
  「只不过是精神太好而已吧,真希望能把这份精神应用到其他地方上……例如作业。
                      纱季」
  「噗~噗~!我也有做作业呀!我会好好达成目标呀!
                      小帆帆」
  「哦~人家也有努力达成目标哦。只要有加料乌龙面和山药泥,就算放了一点点葱,人家也敢吃了。
                      日向」
  「啊!了不起!日向你现在敢吃葱了吗!顺利达成暑假目标了呢!
                      凑智花」
  「耶~人家已经是成*性了。
                      日向」
  「嘻嘻,就当作是那样吧……话说回来,爱莉最近过得如何?游泳这目标一定没问题了,可是平常那个秘密目标呢?
                      纱季」
  「秘密目标?
                      凑智花」
  「其……其实我呀……之前就一直没办法跟哥哥好好讲话。对……对不起,智花,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爱莉」
  「虽然很想和好,可是却好像无法顺利改善。所以我们每次聊到关于家人的话题时,爱莉都会有些困扰呢。
                      纱季」
  「啊……真的是那样……呜呜,我才要向你道歉呢爱莉!我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凑智花」
  「不!智花你完全不必在意啦!
                      爱莉」
  「没错,最不会判读气氛的人每次都是真帆,小智你从来没有讲过什么不恰当的发言哦。
                      纱季」
  「胡说什么,这种程度我怎么可能不会读之!读成『气氛』吧『气氛』!
                      小帆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就算会读这两个字,以小学六年级来说这也很正常……算了,这先姑且不论。怎么样,爱莉,这个暑假里有没有跟你哥哥聊了些什么?
                      纱季」
  「啊呜……其……其实今年也一样,没有找到机会。呜呜,我是个很过分的妹妹吧?居然会觉得自己的哥哥很可怕,所以几乎没办法主动跟他说话。虽然我也知道该想想办法……
                      爱莉」
  「话说回来,爱莉你哥哥以前好像也是篮球社员,对吧!
                      小帆帆」
  「咦?真的吗?
                      凑智花」
  「嗯……是呀。不过上了高中之后,他很快就换到排球社了。
                      爱莉」
  「真可惜……如果他现在也是篮球社,说不定就能成为你们恢复感情的契机呢。
                      纱季」
  「哦~?为什么去排球社?
                      日向」
  「为什么呢……?或许他已经不喜欢篮球了………
                      爱莉」
  
  
  
  
  「痛痛痛痛……」
  「还……还好吧?要不要我再去买一个刨冰?」
  虽然我失去意识的时间只有短短一分钟左右,但等我清醒时,香椎万里已经不见人影了。
  「不,没事。看样子好像没打到要紧的地方,也没什么肿起来,哈哈……」
  坐在旁边位子上的葵一脸担心地观察我的状况。我以苦笑响应她之后,脸颊现在已经整个融化成水的草莓冰,开玩笑似地喝了一口。
  一股刺激窜过我的脑髓。
  「不过,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没想到那个人……桥田中学的「万里长城」居然会是爱莉的大哥。这真是惊人的巧合。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似乎找得到各种让人认同的痕迹。虽然他们两人的长相并没有到了简直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地步,但是脸部构成上依然有着不少相似的五官。还有那特别受上天眷顾的体型遗传,可说是比什么都好的证据。
  「我也吓一跳……不过,你之前没有听爱莉提过这些事情吗?」
  「她是曾经跟我提过她有哥哥,不过该怎么说,总觉得她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我也没有仔细询问。」
  「难道爱莉和她哥两个人的感情并不是很好?」
  「……话说起来,刚刚万里提到爱莉的事情时,样子有点奇怪。」
  「嗯,我也这样觉得。他还提到以前怎么样……之类会让人有点在意的事情。」
  「嗯,我猜……」
  我猜,他的意思应该是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吧?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或许因为某种理由,让香椎兄妹长期保持着尴尬的关系?
  「这样一来,也许不能完全算是运气不好吧……」
  「咦?为什么?」
  「我是觉得如果他们两人的感情很好,那么以前的爱莉或许就会对篮球更加了解。如果真是那样,那时的作战根本就无法使用,搞不好跟男篮的比赛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噢,就是你之前说过的『小前锋作战』?哈哈,你真的很乱来耶,昴。」
  第一次接下慧心女篮的教练一职时,为了在和男篮社的对抗战中取胜,我故意把「中锋」和「小前锋」两个位置的责任,以相反的意义告诉爱莉。如果她是个对篮球多少有些知识的孩子,这根本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手法。
  如果考虑到这一点,果然我还是不认为万里和爱莉之间有着密切的沟通。毕竟身为兄长的万里原本可是县内最强等级的中学生中锋,只要爱莉曾经去看过一次比赛,应该就能轻易掌握到中锋肩负的任务。
  嗯~总让人很介意呢。如果爱莉真的和家人不和,那个善良的孩子一定会为此百般烦恼。
  「话说回来,爱莉那边不会有问题吗……应该不会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被哥哥骂说:『不准再让那个长谷川教你打篮球了』吧?」
  当我的思绪被冒出来的忧虑占据时,葵也从另一个角度来加深我对爱莉的担心。的确,那也是有可能发生的状况。
  「可是,如果万里想要让爱莉放弃的话,应该会在发现教练是个高中生臭小子时就那样做了吧?应该不会采取特地亲自重新锻炼,以便能战胜对方这种根本是在绕远路的方法。」
  要说今天见面这件事将会成为万里阻止爱莉的导火线,我总觉得时机也未免太晚了点……不过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对方认为我实在太惹人厌,而真的变成这种后果啦。
  「是吗,听你这么一讲我也有同感。唔~这样看来,果然他们兄妹平常就没什么在对话?……怎么办,昴?等一下要找爱莉问问情况吗?正好今天有约出来见面。」
  正是如此,如同葵所言,其实今天基于某个「企画」,所以和慧心女篮的五人也约好了午后在这里会合。这个情况也是让我急着找出时机,好向万里表明我就是大家教练的理由之一。
  所以只要我有那个意愿,的确可以将来龙去脉告诉爱莉,并试着探究一下隐情。不过……
  「不,这是私人问题,还是慢慢来吧。我也希望能先对爱莉的想法有某些程度的了解,而且,我也不想太轻易就放弃邀请万里加入。目前就先慎重行事……比较好吧?」
  「……也对,毕竟又不是在说谎,我也赞成。」
  看到葵带着微笑认同了我的意见,我也对她点点头响应。
  「好啦~总之万里的事情先放到一边不管,来考虑眼前的乐趣吧。柿园和御庄寺那边应该都已经联络好了吧?」
  我突然地提到桐原中学女篮旧成员的名字,而葵则弯着手指对我比出了OK手势。
  「嗯,所以就只差一个人而已。香椎……这样讲好容易搞混,看起来万里同学那边应该没什么指望,我也不想让一成接近孩子们。这样一来果然还是只能试着去拜托夏阳吧?」
  「那小子吗……当然我很欢迎他,但是不知道他到底肯不肯坦率接受……」
  我回想起对我充满敌意的慧心男篮王牌,竹中夏阳那一脸不爽的表情,就不由得面露苦笑。
  「——啊!在那里在那里!喂~!阿昴!阿葵!我们来了~!」
  「真帆!不可以喊那么大声啦!」
  正好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充满精神的嘹亮喊声。我和葵同时回头一看,只见头戴草帽身穿花朵图案连身裙,全身上下都很有夏天气息的真帆,以及穿着黑色牛仔裙配上短袖衬衫,一身俏丽模样的纱季,两个人就像是赛跑般地往这边冲了过来。
  「哦~大哥哥,你刚刚在吃草莓刨冰?真好真好~那个~让人家看一下大哥哥的嘴巴里面,吐一下舌头~」
  「午安,昴大哥、葵小姐……嘻嘻,昴大哥的舌头整个都变成粉红色了。」
  接下来是穿着篷篷裙配花边细肩带小可爱的日向妹妹,以及用长长缎带装饰着单边小辫子的智花。智花今天穿着一件领口部分加上装饰用假领的针织衫,搭配酒红色的迷你裙,这装扮让她看起来比平常更加成熟,让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嘿嘿,打扰了……耶?怎……怎么了吗?长谷川先生、葵小姐。」
  最后当身穿深蓝色连身牛仔裤的爱莉一出现,我和葵立刻反射性地紧盯着她的表情,想要窥探出她是不是抱持着什么烦恼。不妙,我们两个居然一起做出了这么明显不自然的举动。
  「没……没什么!大家午安!看到你们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我慌忙向所有人打起招呼,企图转移爱莉的注意力。
  「午……午安!大家好久不见了!爱莉,你那顶帽子很可爱哦!在哪里买的?」
  葵也找到另一个盯着她瞧的理由,打破了奇怪的气氛。
  「真……真的吗?嘿嘿,好高兴哦……呃,这个是真帆送我的。」
  「爸爸说这个绝对很适合爱莉所以就送她当礼物了!那个~那个~阿昴!那我呢?我的帽子怎么样?」
  「当……当然也很好看啊!非常适合你!还有智花的缎带也很可爱哦!」
  「咦!啊——……谢谢!」
  「噗~早知道人家也该戴帽子或绑缎带~」
  「唔……我偶尔也该试试其他发型……啊!不是!我并不是希望能被称赞!」
  就这样好不容易让大家忘记了我们的失误,我和葵偷偷对望一眼放下心中大石。接着我称赞了看起来似乎有点嘟着嘴的日向妹妹以及纱季的服装(这并不是场面话,实际上她们的确很可爱),和五人交换笑容后结束了打招呼时间。
  「哦~哦~——阿昴和阿葵就是在这里练习吗~好像很好玩!」
  「话说起来,我好像没带真帆你们来ALL GREEN玩过?嗯,暑假期间虽然常常跑去比较远的运动公园,不过主要都是在这里的屋顶练习。」
  看到真帆发表感想的同时还偷偷把手伸向桌子,因此我一边回答,一边把还剩下几根薯条的盒子往她那边推过去,好让她比较容易拿到。顺便说一下,因为薯条已经冷了我是觉得应该不好吃啦……不过算了,就随便她吧。
  「真想快一点看到昴大哥和葵小姐进行练习的场地……!」
  「哈哈,那地方也没什么特别,要是让你失望可就抱歉啰。」
  因为智花一副难以克制内心期待的态度,所以葵笑得似乎有点尴尬。正如她所说,ALL GREEN顶楼的半个场地除了地面采用不容易打滑的橡胶材质外,是个没什么有趣之处的地方。
  话虽如此,对于孩子们来说,光是「第一次前往的地方」这个理由,似乎就足以让她们感到兴奋不已。好,那么就快点出发吧。
  「那么,差不多该往顶楼移动啰……去看看这星期或下星期有没有哪天空着,才能先把场地预约下来。」
  「哦~走吧,大哥哥。」
  「嘿嘿……好期待哦!要和大家一起打联合比赛!」
  「嘻嘻,这是今年暑假,最后一个让人期待的活动嘛。」
  看着孩子们开心讨论未来展望的样子,我的嘴角也自然绽放出笑容。
  我想要让篮球同好会和慧心女篮联合举办一场交流比赛,以作为暑假最后的总结。
  前几天,我试着提议这个微不足道的点子,结果智花她们和葵都立刻赞同了我的意见。再加上似乎也顺利邀请到了柿园和御庄寺,接下来只要能确定比赛会场,准备工作就几乎都完成了。
  目前就是走到这个步骤,所以我们今天才会像这样,打算所有人一起去拜托顶楼的管理员,顺便还可以事先看一下场地。
  很遗憾的是,原本打算把万里也直接拉进同好会里,分成两队来个五对五比赛的蓝图已经成了空想。所以无论如何都希望接下来的目的能够获得正面的响应。
  在所有人都搭上电梯,即将按下「R」键之前,我偷偷地在食指上多加了些力道,并全心全意地灌注了「拜托让事情能顺利进行」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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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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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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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3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
  
  「呜哦!怎么觉得顶楼会让人特别兴奋!我说阿昴阿昴!我觉得绝对是这里比较好!我想在这里比赛!」
  「喂!不准那么任性!万一被拒绝,不可以耍脾气,要立刻给我乖乖放弃!」
  一来到蓝天之下真帆就乐得简直快跳起舞来,而纱季则一脸困扰地训斥着自己的好友。我一边挥手指示大家前进的方向,同时和纱季并肩走向综合事务窗口。在多次利用这里之后我和管理员培养出了一点交情,我想至少对方会愿意听一下我们的请求。不过听说这里平常除了大型活动之外并不接受预约,所以即使乐观估算,胜率也差不多是五成吧。
  「我个人是很想要达成你的愿望,不过要是不行还请多多包涵啰。而且我之前也已经说过了,这里只有半场大小而已,所以说不定会有点狭窄哦。」
  「没问题,请不必担心这点,长谷川先生。万一真的不行,我绝对会让真帆放弃。原本就是真帆太奢求了,居然说什么如果会场是自己家会太无聊。」
  「因为每天都在同一个地方的话太缺乏刺激了呀!就算只有半场也没关系,我想要在和平常不同的地点比赛!」
  「嗯,也是啦~这种想法我的确可以理解~」
  我一方面很感谢纱季这么可靠地负责说服,另一方面也对真帆的心情感到认同。话虽如此,但我几乎想不到目前这时机还能去借用的其他候补地点,所以万一这边被拒绝,果然还是很有可能要去打扰三泽家。
  「好,就是这里。」
  当我正在思考各种问题时,一行人来到了只比彩券卖场还大一点的组合屋形式的服务中心。平常我就是在这里购买顶楼设备的使用券,或是交换奖品。
  「……咦?」
  「哦~?大哥哥,里面没有人耶?」
  虽然我为了要立刻请对方听听我们的请求而往正面窗户接近,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里面却空无一人。管理员是不是外出了呢?平常碰到这种情形时都会挂着一面写了「外出中,很快就会回来」的告示牌,然而现在却没看到任何讯息,实在很怪。
  「……昴,你看一下。篮球场那边好像不太对劲?」
  这时,葵用手肘撞了一下满心疑惑的我。按照她的指示转身一看,的确像是发生了什么问题。只见包围球场的栅栏外聚集了好几个打工的店员,个个都面带为难之色,正在讨论着什么。
  「去看看吧……呃,大家要在这里等我吗?」
  「不……我们也要一起去——」
  我和葵相视点头,决定前去确认状况。至于孩子们似乎也感到很在意,由负责回话的智花带头,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
  「——那个,就说过了,这位客人……」
  「很烦耶!我们已经付钱了所以是老大吧——好了,就说你很挡路耶,赶快出去啦!」
  在往球场靠近的途中,我们听见了正在争论的两个声音。其中一个听起来极为困扰的男声应该是管理员先生,另一个正在怒吼的……好像是个女孩子?而且听起来似乎年纪比我小得多?
  「哎呀,这下伤脑筋了……啊!长谷川小弟!还有荻山同学!你们今天还真是大阵仗啊。」
  「那个,请问出了什么事?」
  我们一来到球场正前方,就正好碰到管理员先生摸着长长的下巴胡须并走了出来。首先为了确认情况,我们七人并列着停下脚步。
  「就是啊,现在有两个女孩子正在使用球场吧?她们是让人有点困扰的客人。」
  管理员先生稍微回头看了一下,那张莫名有着亲切感的椭圆脸孔因为苦笑而有些扭曲。我原本猜测他的年龄应该是在五十五岁上下吧?不过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时看起来就有点年龄不详。
  这不是重点。到底「让人困扰的客人」是怎么一回事呢?觉得在意的我自然而然把视线移往球场中。
  「呃……应该是中学生……吧?」
  其中一人个子颇为娇小,那头短发还在左右两侧各束起一小撮的头发。尾端往上提的眉毛和眼角似乎有些往下垂的眼睛,再配上一脸不可一世的笑容,让人可以感觉出她有多么自傲。年龄大概是国一?顶多是国二,但应该不可能是高中生。
  另一人的年龄就看不太出来了。剪得很短的头发和雀斑成了特征的脸孔,虽然和小个子女孩一样还带着点稚气,但对照之下她的身形却相当高大。由于距离颇远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说不定她甚至比葵还要高一点。而且体格也很结实,看起来就是擅长打强力攻势的外型。
  「根据她们借用这里时的申请表,两人都是十三岁,是国一生吧。」
  「国一吗……」
  小个子那个先姑且不论高大女孩居然才十三岁倒是让我吃了一惊。算了,如果要这么说的话,爱莉更是得天独厚了。
  「那两个女孩做了什么呢?」
  在我一不小心就感慨起来时,旁边的葵提出了下一个问题。对了,现在这才是重点。
  「你们看,球场外面的长椅那边,还有另外两个看起来很伤心的女孩子吧?她们好像是被赶出来的。」
  「赶出来?被球场里面那两人吗?」
  「嗯,好像是这样。」
  看到管理员先生叹着气点头,我和葵都掌握到了大概的状况。这个「ALL GREEN」的篮球场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受欢迎的设施,然而因为只有一个篮框,因此使用者必须具备相互礼让的精神。常客们都很明白这一点,因此平常并不会发生什么称得上纠纷的纠纷,不过……原来如此,这就是只有暑假才会出现的不速之客吗?
  算了,如果要这么想,那么打算前来预约场地的我们,似乎从某种角度来看也算得上是傲慢。当然万一被拒绝我们就会老实放弃,根本没有打算做出这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喜爱篮球的同好给赶出球场的恶劣行径。
  「阿昴!简单来说那些人就是坏人吧!快点给她们一点教训!」
  当我正难掩对这种缺乏同理心的行为感到愤怒时,真帆皱着眉头拉了拉我的衬衫。
  唔,说什么「教训」好像有点太过头了一点。
  「总之,先去跟她们讲讲看吧……可以吗?管理员先生。」
  「哦!如果你愿意那样做还真是帮了大忙——只是,希望不要惹出什么纠纷。当然我是觉得交给长谷川小弟你们那一定不必担心会惹出纠纷啦!」
  「谢谢。那么,走吧。」
  「好!啊!爱莉,你不喜欢看到别人争执吧?如果觉得不舒服,那你要不要待在这边等?」
  「啊……谢谢,纱季。虽然我很怕别人对我怒吼,可是我也要一起去。居然因为篮球吵架,这种事真让人伤心……」
  「赞!讲得好呀爱莉!Let’s go!」
  「哦~Let’s go~在开心的篮球场上做出让别人不开心的事情,这样不行~」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主张着正义,并跟在我和葵后面一起往前走。我再度感受到大家对篮球的爱,让我不由得为她们感到自豪。
  「唔唔,我好紧张……」
  智花虽然也表现出无法对这种恶意行径坐视不理的反应,然而她和爱莉一样有着不喜欢争执的个性,因此看起来似乎紧张得有点手足无措。居然让她承受这种痡苦,还真是过意不去……
  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她多少放松一点呢?这么想着的我轻轻拍了拍智花的肩膀,并故意用开朗语气对她说道:
  「别担心,全都由我和葵出面就好。智花和大家只要待在我身边,就等于是给了我一百人的力量。」
  「……!谢……谢谢!」
  智花先是吓了一跳,接着才稍稍低着头露出微笑。
  那么就上吧。虽然莫名其妙地偏离了当初的目的,发展成奇怪的状况,但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管。无论如何都要努力想办法说服场上的两人。
  「嗯?你们要干嘛?现在是我们在用这个场地耶!」
  我们七人才刚踏进球场里,那个小个子女孩就斜着眼逼问我们。
  「呃,我叫做长谷川,是常常借用这个球场的人。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你们把名字告诉我……吗?」
  「啥?为什么我必须讲出名字!一点意义都没有呀!」
  「我叫尾高真弓。」
  「喂——真弓!谁叫你那么老实讲出名字呀!」
  「咦……对不起。」
  「哼!算了,也罢!我是四谷奈那!国一!好啦,这样你满意了吧!满意了的话就快点给我滚出去!」
  我原本还想要在尽量不刺激对方的情况下开始谈话,结果,如此预测似乎太过天真,反而碰上了尖锐的怒吼声回应。即使如此该说是运气不错吗?多亏另一个女孩,我知道了她们的名字。
  呃,个子较高的那个女孩是尾高真弓同学,娇小的是四谷奈那同学吗?输入完毕。
  「真弓同学和奈那同学是这附近中学的学生吗?」
  「……不是,我住在隔壁的县,是和奈那一起来旅行。」
  「我不是叫你不要随便回答问题吗!」
  「……对不起。」
  「算了!真受不了,老是这样少根筋,要改掉这一点也是这次锻炼之旅的目的之一耶!你到底懂不懂啊?」
  嗯,真弓同学该说是我行我素呢?或者该说是个性不容易受外界影响?不过多亏她这样才能让对话顺利进行。
  另一方面,我好像凑巧听到了什么让人在意的关键词。
  「锻炼之旅?」
  「哼!没错!身为篮球界thorou*red(注:日文发音近似『莎拉布列德』)的我,就是为了锻炼这个才能还算可以,不过却迟钝到让人受不了的真弓,才带她来到这个地方!」
  「哦~?沙巴布列德是什么?」
  「我知道!布列德(注:bread)就是指面包!」
  「哎呀?难得你懂这么多呢,真帆……嘻嘻。」
  「那,沙巴布列德就是里面放着鲭鱼(注:日文发音为saba)的面包?唔~人家不想要这样的东西。」
  「感觉上鱼腥味会很重的样子呢~我也不要!」
  「才不是什么saba!是thorou*red(注:菁英份子)!你们这些小鬼到底想干嘛!真碍事!」
  奈那没想到自己竖起大拇指顶着胸膛,充满自信讲出来的发言,会被天真的日向妹妹听错,而且还被真帆和纱季也插嘴捣乱,于是愤怒地如此大吼着。嗯,总之刚才的纱季一定是明知道但是却故意装傻吧。
  「什么小鬼真是太没礼貌了!我已经十二岁了!才差一岁而已呀!」
  「哦~人家也是成熟的女性。」
  「给我闭嘴小学生!就算只差一岁,但只要学校不同,伟大的程度也完全不同!面对前辈你们应该要讲话客气一点!」
  ……不妙,怎么觉得再这样下去场面会变得无法收拾?真帆因为被当成小孩所以气愤不已,而奈那则开始毫不留情地辱骂她。看到这一幕,爱莉和智花都缩着身子吓得发抖。这下在情况发展成致命性冲突之前,不快点想个办法解决可不行。
  「呃……我说!那……那么你们现在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进行锻炼之旅?」
  这样想着的我以眼神打了个暗号之后,葵就往前一步,漂亮地成为真帆的屏障。很棒的防守!真是帮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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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又怎么样?就是听说这里有个篮球场,我们才特地前来展示实力。」
  唔,果然是这样吗?我差不多掌握住大略的来龙去脉了。
  「所以你们就把比赛对手给赶出去了吗……为什么?难得遇到同好,一起练习或是多聊天交流不是比较好吗?」
  「啥?那样根本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刚才那些人很弱啊——我们两个自己练习还比较有用!」
  奈那张开双手傲慢地笑着,的确是个让人困扰的客人。另一方面真弓则是以看不出感情的面孔茫然地旁观着我们之间的对话。这孩子看样子似乎只是按照奈那的指示行动,并不是自己想要独占篮球场。
  算了,既然她没有阻止朋友,或许就已经很难说是无罪了吧。
  「好了!谈话结束了!你们应该明白了吧,要是有什么意见我大可以奉陪,有办法就先打赢我们再说!哼哼~算了,看这种样子你们应该办不到吧?居然带着那么多小鬼,是母鸡带小鸡吗?我说你们这种大家族还是乖乖去打保龄球闹一闹开心就好!啊,该不会你们连保龄球的规则都搞不懂?那样的话这边这台转蛋机有在卖超级弹跳球,就当成伴手礼买回去吧!鸡舍里的大家一定会觉得很稀奇而开心不已哦!哈哈哈哈哈!」
  ……别生气,绝对不能做出大声怒吼之类的幼稚行为。
  没错,我长谷川昴可是以成熟人士之化身降生于这个世上,没错,我是个全身上下都充满成熟气质的人。
  「呼~」
  好,冷静下来了。
  不过,也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因此我首先为了确认大家的意见,回过身子准备观察一下众人的反应。
  「哇哦!」
  不知何时真帆、纱季还有葵已经满脸杀气地逼近到我的身边。剩下三人虽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怒意,但看来也是一脸难以接受刚刚那番发言的表情。
  「阿昴!快点让她们知道厉害!居然连我们都瞧不起,这可不能原谅!」
  「拜托你长谷川先生!请发起圣战!伸张正义!」
  「我了解你们的心情……或者该说,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问题是……」
  「……该由谁代表去比赛,是吧?」
  被真帆和纱季从左右抓住手臂的葵,代替了脸上表情就如同一口吃下了黄莲的我,讲出了内心的烦恼。
  正如她所说,对方是国一生这点可说是最大的难处。怎么样也不能由我和葵代表上场,话虽如此,全交给孩子们也太过乱来。毕竟对方的实力还是未知数,再加上篮框是正常高度,因此这会是一场必须承担相当劣势的比赛。
  只是……
  「没问题的,我们……不,小智和我们其中一人会想办法应付。」
  「……呜!」
  突然听到纱季叫出自己名字,慧心女篮的王牌用力吸了一口气,头上只绑起一边的发辫也随之晃动。
  「…………说得也对。」
  如果是智花,就连这样的劣势她也的确有可能克服。加上最近在我家也有进行使用正常篮框的练习,除非对方是相当厉害的选手,否则智花能与之抗衡也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
  「智花,你愿意担任我们的——大家的代表吗?」
  要和不认识的中学生比赛应该会觉得很恐怖吧,压力也会大得难以估计。再怎么说,我都无法强迫智花。
  「…………是的。如果昴大哥愿意推荐我,我就会尽全力战斗。」
  即使如此,智花也只是稍微咬了咬嘴唇,就对我重重点头。
  「很好!那个那个阿昴!另一个人选我吧!让我上就可以了吧!」
  「喂!等一下。对方另一个人的位置一定是中锋,那么我们应该要拜托爱莉上场才对吧?」
  「咦!我……我吗……?」
  哦~真行啊。居然已经慢慢具备了,以控球后卫的立场来观察对手并分析战力的能力,看来任命纱季担任司令塔的决策非常成功。
  「嗯,的确那是最正统的战术。这个判断很好,纱季。」
  「嘻嘻,谢谢!」
  「……可是,这次我想让真帆上场,因为我想测试一下某个作战。」
  「是那样吗?我明白了,那就按照长谷川先生的指示。」
  我带着些微歉疚提出这个商量后,纱季毫不犹豫地撤回了自己的主张。我一方面很高兴她愿意尊重我的意见,另一方面也感到自己必须更加振作。为了不要背叛这份信赖,我再度鼓起了自己的干劲,告诫自己从今以后也必须诚心诚意地担任她们的教练。
  「太棒了!谢谢你阿昴!嘿嘿~等着瞧~!」
  「……呼~~加……加油哦!真帆!」
  一旁的真帆鼓足了干劲,而爱莉则表现出了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嗯,果然以现状来说这种作法比较恰当。
  我之所以指名真帆担任出场选手,实际上与其说是因为作战,还不如说是对精神面的顾虑所占的比重还比较大。考虑到配对防守,要由具备身高优势的选手来对付真弓才符合理想,但是这一类突然而且必须负担沉重压力的比赛,果然还是不该让容易怕生的爱莉过于勉强吧。在这方面真帆则具备了不知畏惧的勇敢胆量,因此能像平常一样放开来打的可能性比较高。
  「喂!你们打算赖在这里多久!我不是说过没事的话就赶快滚吗!」
  正好在我决定出方针的时候,奈那失去耐性对我们怒吼。
  ……那么,就开始所谓的教育性指导吧。最后我先和大家互相点点头,才回头大声地提出对战宣言。
  「不,我们还有事……如果我们和你们打一场比赛并获胜,你们就愿意听我们的话吗?」
  「啥?赢过我?你们这些只懂得跟扮家家酒没两样的乡下篮球的乡巴佬,居然连我这种一流选手的气势都无法察觉,还真是可怜啊。」
  才不是乡下,我们这个县算是满都市的地方,和隔壁的都市水平根本一样!——我强压住这样的内心吶喊,和两名代表选手一起走向装模作样的奈那面前。
  「你也只剩下现在能像这样自信满满了。好了,去好好加油吧!智花、真帆!」
  「好耶!三泽真帆十二岁!使出全力进攻!」
  「我……我叫凑智花,十一岁,请多指教!」
  接着我用力举起右手,把慧心女篮的精锐们送上战场。
  「给我回去。」
  结果还不到一秒,奈那就重重叹了口气还蹲了下去……怎么跟刚刚说的不一样!
  「等……等一下!为什么放弃比赛!不是在锻炼之旅吗!」
  「是呀,是锻炼之旅呀!所以我才没空照顾小鬼!快点把那些小不点抱起来或背起来,把她们带回连电都没有的深山村落去!」
  「什么?拜……拜托!总之只要试着跟她们稍微交手一下就好!一定不会让你们吃亏!」
  「没错没错~!要瞧不起人也等看过我们的实力之后再说!」
  我和真帆一起拚命想要说服只顾着说些自大言论,根本不肯听我们讲话的奈那。可恶!搞到这样就算赌上一口气我也不能退让!
  「……或者该说,你身为男人难道不觉得丢脸嘛?」
  「咦?我?」
  劝着劝着,不知为何矛头却指到了我身上。
  「为什么把小孩子推出来当挡箭牌?你不会打篮球吗?会打的话自己出来挑战我啊!」
  「呃……我是会打篮球啦,不过我已经高一了,再怎么说好像也太占优势了。」
  「哼!这才叫做没看过我的实力就瞧不起人!反正你只是怕输给我丢脸吧?」
  「不不,绝没有那种事!」
  「啰唆!我已经受够了无聊的争论!要嘛就你上来打,要嘛就放弃回去,给我挑一个!如果-真的要上,另一个人也不准挑小学生哦。反正你们还有两个老女人在嘛!」
  「老……老女人?」
  所谓的「两个」,应该是指被称为老女人而大受打击的葵,还有爱莉吧?实际上爱莉也是小学生,不过也没有必要特地订正吧。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阿昴,你干脆出手吧。」
  真帆以受够了的态度垂下肩膀说道,其他孩子也赞同地不断点头。
  「可是啊……再怎么说那样都不太好吧,葵…………唔喔!」
  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下定决心,为了确认青梅竹马的意见而转头看向她的那一瞬间……我差点吓得腿软。
  ——眼前出现了一匹厉鬼。
  一匹有着葵的外观,恶狠狠地瞪着奈那,简直像是想靠恶魔之眼来咒杀她的厉鬼。
  「好呀,昴。算是要让她学习社会经验,我就来稍微陪她玩玩吧,嘻嘻……呵呵呵呵。」
  不妙,看来已经太迟了。恐怕是因为「老女人」这句话,让葵突破了自制心的枷锁了吧。
  「真没办法……好吧,就由我和这个荻山葵来跟你们对战吧。」
  我感受着双肩上莫名沉重的疲劳感,同时带着某种看开的心态踏入场内。
  「哼!一开始就这样做不就得了,胆小鬼!哈哈,这下我应该多少会引起一些关注吧?从两个高中生手里夺下压倒性胜利的神秘天才中学生和她的跟班……说不定会成为城市……不对,乡下的传奇呢!哎呀真是让人好期待哦!」
  奈那愉快地撇着嘴,紧紧地瞪着并排站的我们。
  看到她这个样子,葵露出了一种由于过于平稳反而让人感到畏惧,如同能剧用面具的笑容,还以平板语调低声说道:
  「抱歉,昴,或许我没办法手下留情哦。」
  嗯,已经够了,就请你放手去做直到觉得气消为止吧。
  
  *
  
  结果我们赢了,压倒性的胜利。
  「你……你们给我记住~~~~~~~~~~~~~~~~~~~~!」
  奈那丢下一句好像只会在漫画里出现的台词后一溜烟跑掉,而真弓则面无表情地跟着她离开。最后ALL GREEN的篮球场终于可喜可贺地恢复了平静。
  不,我的心情是不怎么平静啦。
  考虑到她们还是国一生,两人的实力算是相当不错。只是该怎么说,也没有强到可以对付两个高中生的地步。我反而觉得智花加真帆的组合,对她们来说应该是比较刚好的挑战。一想到这点,就让我觉得没能让她们反省,而是撕破脸分手的结果有点遗憾。
  「哎呀哎呀,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为了感谢各位,这一个小时免费,如果有空的话,就请留下来玩吧。」
  「啊,这……呃,谢谢!」
  面对比自己年幼的对手却不小心使出实力,因此我迟迟无法甩掉内心那份不太正面的余韵;至于葵则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神智,看起来似乎有点难为情。然而管理员先生却在栅栏外侧对着我们挥手道谢,语毕又带着满脸的笑容离去。
  「怎么样?既然都特地来了,要不要干脆稍微打场比赛?」
  「是……是呀!毕竟大家也把运动服带来了!」
  我带着苦笑询问孩子们的意见后,所有人都跟着智花表示赞同之意。嗯,既然这样就重新振作精神来玩一下吧。原本我想要邀请之前坐在长椅上,看起来似乎很落寞的孩子们,不过很可惜她们似乎已经离开了。
  「总觉得……很难开口提预约这件事呢。该说多亏那些孩子们让我明白,这里并不是拿来那样用的场地吗?」
  「……啊哈哈,对呀。如果要从现在开始去找刚好可以使用的体育馆应该会很辛苦,果然还是只能去拜托真帆吗?虽然很不好意思啦。」
  「是啊……」
  在孩子们前往更衣室的期间,原本就穿着运动服来此的我和葵前往阴影处,确认着彼此的看法。这里是个讲求互让精神,和平共有的场地。即使获得许可,我们也不该占用这里害得其他使用者感到失望。
  「——基于以上理由,能不能还是让我们借用你家来举办联合比赛呢?真帆。」
  「嗯~这也没办法呢~不过条件就是!今天阿昴和阿葵要和我们一起打一整天的篮球!」
  「嗯!那当然没问题!非常谢谢你哦,真帆真是个好孩子!」
  一等到五人回来,我立刻遵照决心,和葵一起低头请托。老实说原本我还以为真帆多少会表现出不情愿的态度,但她爽快答应的程度却超乎了我的想象。
  「真帆真的帮了大忙!为了报答,我今天一定会奉陪到底!」
  「呼呼~摸摸头~多摸几下~」
  我就像是要对自己看走眼的行为表示歉意,把手放到她那头栗色长发上不断地摸着。虽然看来任性,不过其实她面对重要事时却拥有颇知分寸的判断力。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如此凝聚友人并引领大家到这种地步吧。
  「唔……长谷川先生、葵小姐!那么我们就赶快来打球吧!」
  由于真帆的表情就像是小猫咪般可爱,让我不由自主地持续着非必要的摸头动作。而纱季来到我的身旁,低声咳了一下催促大家行动。呜喔,不妙不妙,一不小心就沉迷于其中了。
  「呼呼……怎么了呀纱季?该不会是没被摸头所以在嫉妒我吧?」
  「什……!才……才不是那样呢!」
  我原本正要按照提醒把手抽回,然而就在行动前的一瞬间,真帆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整个人贴上来并露出了别有含意的笑容。蒙受到突如其来的不白之冤让纱季极为惊慌失措,视线也透过那副深咖啡色的护目镜四处乱飘。
  「抱……抱歉抱歉!好,时间宝贵,就来开始比赛吧!首先来分队伍吧!」
  看到她那副模样,不知为何我冲动性地跑向纱季身边,还把手放到了她那头用发箍往后束起的长发上。这样做之后我才注意到,这行为就算被她怒斥「请不要做出奇怪的举动」也是理所当然,让我一时非常内疚。
  「啊……!是……是的!……嘻嘻。」
  然而纱季却只是稍微低下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责备之意,连在这方面她也是如此老成稳重。总是支持、协助心思不够细腻的我,真是感激不尽。
  「……那……那个……长谷川先生?」
  「啊?哇!对……对不起!」
  由于只顾着感动,我又不小心一直摸着她的头。这样下去即使纱季再怎么宽容也会无法继续忍受……我满心歉疚地抽回手,为了真的要踏进球场内而转换身体方向。
  「…………呜!」
  「……那……那个……」
  「唔~」
  这时,不知道为什么有三名小学生挡住了我的去向。摇晃着身子,看来似乎心神不宁的爱莉;羞红着脸,抬眼凝视我的智花;还有很明显在闹脾气的日向妹妹。大家似乎都欲言又止地把视线笔直地投射到我身上。
  「呃……那个……」
  这是,那个……我可以摸她们的头,甚至该主动去摸的情况吗……?
  「大……大家也一直都是好孩子,很了不起哦。」
  「……也……也没有啦,嘿……嘿嘿。」
  「嗯嗯……昴……昴大哥。」
  「哦喵~」
  我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情,按照顺序以肢体动作向她们表达好意。结果三人都换上了平稳表情,并从我的面前退开。太……太好了,不是我自己的诡异误解。
  「………………哼。」
  「嗯?」
  我打着这次真的要开始打篮球的主意并和大家一起开始移动后,只有短短一瞬,我的视线角落闪过葵似乎正嘟着嘴瞪我的景象。
  该不会连葵也希望我去摸她的头……吧?
  不不不不,这也太蠢了,哪可能会有那种事。我怎么会产生这么一厢情愿的失礼想法呢?
  
  *
  
  「唔~又没有投进~」
  「上中学之后篮框就会变成这个高度吧?感觉似乎会很辛苦……」
  虽然我少根筋地跑去问葵是不是心情不好,犯下了惹得她更为光火的错误,不过幸运的是那仅仅只是暂时性的纠纷。在七个人分成两个队伍开始进行小比赛没多久之后,球场上立刻就弥漫着和乐融融的气氛。
  「不过,要是大家能偶尔以这个高度来练习,就能提高使用迷你篮球篮框时的投篮命中率哦。我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也这样自我训练过。」
  由于ALL GREEN的半个球场是一般用的规模,因此篮框也比平常高了四十五公分。虽然这是在举办联合比赛时最大的问题点,但这次我打算特地就此使用高篮框来让大家进行挑战。当然为了维持比赛的平衡度,我另外还采用了「高中生投篮时,不管从哪个位置出手也全部都只算是一分」这类的特别规则。
  虽然到头来会场应该会改为三泽家,但如果大家不反对的话,我想要继续采用一般高度的篮框。就像我之前跟真帆说过的,这也会成为很好的特训。
  「是那样吗?如果能变厉害,那我也要那样!」
  「我……我也要加油……哇!智花真厉害!又投进了一球!」
  「没……没有啦,我只是运气好。爱莉才厉害,明明是第一次使用一般用的篮框就能顺利投进,真是了不起……!」
  观察实际上的情况,虽然多少有些困惑,不过大家并没有因为篮框高度而感到畏惧,反而更表现出不服输的态度,纷纷积极地挑战射篮,感觉在精神面上似乎也可以期待会有不错的效果。
  甚至智花和爱莉只有命中率稍微降低,已经有好几次都让球从球网中穿越而过。
  真的是一支人才济济的队伍呢……我感慨万千。正因为如此,想让大家尽快登上正式舞台的意志又再度猛烈地燃烧起来。
  唉~有没有哪个不限制队伍成员人数的大赛啊?
  「阿昴!传球传球!我也要!我也要成功投进这个篮框里!」
  「了解!好~加油吧真帆!要特别注意,尽量投出大弧度,但是也不可以用力过度哦。」
  一回合重新开始后,我一边运球,同时为了这如同慢性病的烦恼而感到万般焦躁。这时真帆兴奋地闪耀着双眼并要求我传球给她。看到她那一如往常的胜利手势和积极性让我感觉轻松了起来,同时再度确认到身为教练的我必须学习大家的干劲,一定要找出能让她们大显身手的舞台,绝对不可以轻言放弃。
  「好!呃……要尽量投出一个大弧线,不过不可以太用力……」
  真帆在自己最擅长的右斜角四十五度的位置接下传球后,立刻摆出预备投篮的姿势。接下来她仔细确认着自己的动作并伸直膝盖……
  
  「找到了~!你们真有胆没跑!既然在这里碰上,今天就是你们下一百万层地狱的日子!」
  
  「哦哇!」
  当她正要把球送出去的那一瞬间,由于受到球场外一个尖锐刺耳的吼声刺激,让真帆失去控制,球也整个投歪了。
  呜,这声音我有印象。或者该说……
  「……是奈那同学啊。」
  我苦着脸回头一看,果然如同预料,只见那名少女正龇牙咧嘴地用力把整张脸压在栅栏上,甚至连脸上的肉都从缝隙间挤了出来。
  「那个………有什么事……吗?刚刚的比赛应该已经让你服气了吧?」
  「闭嘴!老女人!居然对柔弱可怜的中学生使出全力,有够卑鄙!呸呸!」
  葵带着困扰笑容前去确认状况,奈那却对她回以破口大骂(+口水)。真……真是有够不要命。或者该说,我记得根本是对方自己反过来指定我们上场啊。
  「呜……!又……又叫我老女人……!」
  不妙。当我还顾着不以为然时,葵的大姐姐模式又即将濒临崩溃。我赶紧用手势吩咐因为中学生再次登场而感到畏惧的孩子们留下来等待,自己则为了调解而冲向栅栏前方。
  「冷……冷静一点!葵!别担心!你还很年轻!」
  「…………你真的那样想?」
  「咦?」
  「我说,昴,对你来说,该不会十五岁……就已经是老女人了?」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你那充满怀疑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插手帮忙的我却必须遭到敌意……或者该说是充满怨念的白眼对待?
  唔唔,看来最近的葵似乎偶尔会表现出,对于上了高中的自己抱有负面感情的态度?这是不是突发性的彼得潘症候群呢?
  不管怎么样,再这样下去事情可无法收拾。虽然很过意不去,但首先我得把葵的不高兴情绪放到一边,确认奈那的目的才行。
  「难道你还是想回来和孩子们比一场?」
  「怎么可能是那样!……哼哼,你也只剩下现在可以从容不迫了!为了给你们这两个卑鄙家伙一点教训,我可把我的篮球师父给带来这里了!」
  「师……师父?」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宣言让我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次,而奈那就像是在嘲笑我一般用鼻子哼了两声。接着她用力往后一转,对着在后方等待的真弓那方向大声吼叫:
  「龙!就是这些家伙!是这两人在篮球上欺负我!欺负我这个既坚强又认真的篮球少女!」
  我也跟着把视线朝同一方向移动,这下才发现真弓旁边还有另一个人靠在墙上,正摆出一副无聊模样,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
  被称为「龙」的那个男子注意到奈那挥手呼唤他之后,才懒懒地抬起上半身,跨着大步靠了过来。
  我立刻紧张起来。来到近距离后停下的这个龙,拥有相当傲人的身高。根据目视的判断,应该差不多是一百八十公分上下吧。由于头上的工作帽压得很低,因此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显露在无袖背心外的双臂拥有恰到好处的结实肌肉,肩线也显示出具有高度的运动能力。还有,他的手脚拥有异常的长度。
  是篮球选手吗?如果是的话,或许他拥有相当不错的实力。
  我曾有多次经验,在场上吃过这种体格选手的亏。
  「那……那个……」
  面对闷不吭声只是站着的这个人,即使我为了说明来龙去脉而主动开了口,但是却无法继续说下去。这是因为无论我怎么说明,都有可能会被奈那硬说成对她自己有利的说法,因此很难解释。如果真的如同刚才奈那所言,两人拥有师徒关系的话,想要避免冲突看来似乎必须花费很大的一番工夫。
  「好啦好啦龙!快上吧!让这些家伙好好尝些失败的滋味!」
  奈那自信满满地用力拍打自己师父(?)的屁股。
  「这个……」
  这时,对方低声开口了。
  「嗯?」
  「大笨蛋!」
  「好痛————————!」
  接着挥拳打向奈那的头顶……咦?
  「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啊!龙!」
  「哎呀!真的非常抱歉!我家的笨蛋表妹似乎给各位添了很大的麻烦!」
  然后他丢下猛烈抗议的奈那不管,对着看傻眼的我和葵深深低头致歉。
  「表……表妹?」
  「是呀。因为这家伙的双亲去国外旅游了,所以暑假期间都寄住在我家这边。不过她从以前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任性小孩,害我真的很辛苦……喂!奈那!快点道歉!说『对不起,我做了不对的事』!」
  「我才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龙是大笨蛋~!」
  这个叫龙的人露出尴尬苦笑对我们说明情形。太好了,虽然他散发出一种有点可怕的气氛,不过实际上是个非常明白事理的人嘛!看起来他之所以乖乖让奈那把自己带来这边,似乎也不是为了和我们一决胜负,反而是为了要向我们赔罪的样子。
  「不不!对我们这边来说事情已经过了!是吧,葵…………嗯?」
  既然那样,我们这边已经没有什么好抱怨了。如此判断的我想要确认一下另一名监护人的意见,这时我才总算……
  ——发现身边的葵正摆出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似乎在害怕又似乎在反抗的奇怪表情,瞪着眼前这名叫做龙的人。
  「怎……怎么了?」
  「……我说,昴,你还没发现吗?」
  葵没有把视线从龙身上移开,而是声调僵硬地对我发问。
  「嗯?你叫他昴?」
  这时,眼前这个龙似乎对葵的发言产生反应般,挑准了这个时机,开口低声喃喃自语之后,就慢慢抬起帽子像是要确认什么。
  「什么!」
  正面看清那终于出现的面孔后,我对于自己的迟钝感到非常惊愕。
  没想到我居然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这家伙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尾端往上提的直线眉毛,会让人联想到爬虫类的横长眼眸;还有那长度惊人的展臂幅度,能给予对手高于实际身高的体格压迫感。可恶!当然是这样!只要仔细思考一下,世界上哪来那么多个拥有这种体格的人!
  「龙…………龙一,须贺龙一。」
  须贺龙一,去年全中学体育大赛中的本县MVP。
  在决赛中相当轻松就打败我们桐原中学男篮社,即使在全国也名声响亮的前志津野中学的绝对王牌。
  如果想在这个县中追求顶点,以及更进一步的目标,有个无论如何都必须突破的最强障碍。
  那就是眼前的男子。
  「哼,好久不见了,长谷川昴。我听说了不少谣言哦,原本打算选个轻松路线来走,结果却整个人彻底摔了出去,还真是没救了啊。」
  「……呜!」
  龙一的态度突然变得很狂妄,他以平淡,然而似乎又带着点嘲笑般的语气哼着鼻子。我一方面对他的态度感到不爽,但同时也不由自主地对于「这家伙认为我是篮球选手」的这个事实而感到喜悦。
  而这份浅薄的感情不消多久就化为猛烈的恼怒情绪,一口气反扑了回来。
  「喂,长谷川,我很快就可以成为候补选手了。即使是在县内最强的伊户田商业高校里,我也会再度成为王牌。是啦,虽然赶不上高中校际大赛,不过……我会把欠下来的份一口气在冬季杯里发挥出来。」
  他说出了一番傲慢发言,夸耀着以状元身分,朝向县内王牌宝座全速冲刺的自己。但,我完全不认为这些是谎话或吹牛。我反而觉得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非常有可能办到,甚至还认为那是自然的发展。
  「……那还真是恭喜啊。」
  「恭喜?哈!只有那样吗?」
  我无法继续保持沉默,靠着某种坚持而装出漠不关心的态度响应之后,龙一毫不客气地回瞪着我。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只有这样!
  我怎么可能会坦率地为他感到高兴!
  不过,这已经是我的极限。像这样摆出似乎单纯在称赞同期选手之活跃发展的反应,是我竭尽全力的逞强行为。
  「昴……昴大哥……?」
  大概是因为感受到气氛并不寻常吧,孩子们也纷纷来到了我和葵的身边,并且担心地观察着状况。
  「哼。」
  瞄了她们一眼之后,龙一突然歪着嘴笑了一下。
  「……喂,奈那!」
  「咦……啊?什么?」
  他呼唤着,大概是因为情况发展出乎预料而目瞪口呆的表妹。
  「你该感到高兴!我改变心意了,就按照你的希望……跟这家伙玩玩吧!」
  然后他就像是发现最棒猎物的肉食恐龙般露出了犬齿,并以食指用力指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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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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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4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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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2
  
  我们暂且各自回到球场左右边,提高专注力好应付即将开始的一对一竞争。
  我还没有针对自己和龙一之间的关系,对孩子们做出任何说明。
  可是,或许她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见每个人都屏着呼吸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混合着各式感情的视线持续*在我的身上。
  「……昴,没问题吗?」
  「没问题,别担心。」
  在我整理好心情准备前往球场中心前,葵以非常提心吊胆的态度向我提问。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握紧拳头,带着笑容走出我方阵营。
  对,没问题。我有确实提高了专注力,现在处于随时都能够战斗的精神状态。
  印象中,和这家伙的对战也不是那么久以前的过去。毕竟我曾经多次在想象训练中,利用他当作假想敌。
  如果说有什么问题,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连在妄想的世界中,我也从来不曾成功地描绘出能让自己迈向胜利的成功美景,仅此而已。
  「没让同伴回去真的没关系吗?那是你女友吧?」
  来到罚球线中心附近停步后,已经在那里等待的龙一歪了歪嘴。虽然那老神在在的态度和毫不掩饰的企图侮辱说词让我一阵火大,然而现在必须忍耐。
  因为他是在气得忘我的情况下,绝对无法取胜的对手。
  「她不是我女友,只是普通的青梅竹马。」
  「哼!关我什么事!怎样都好。」
  「是你自己主动提到的吧……」
  「你们之间的关系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是好心同情将要大大出糗的你而已。还有,旁边那些小鬼是干嘛的?」
  「……是我的学生。在社团停止活动的期间,我受托担任她们的临时教练。」
  「教练……吗?换句话说你已经放弃继续担任现役选手了?」
  「不,当然我也抱着明年要回归现役的目标,而持续自我训练。」
  「……白费力气。」
  一瞬间,我感觉到俯视我的龙一眼里,似乎闪过冰冷的憎恶神色。
  「你说什么?」
  「我是说根本充不了数的篮球就干脆放弃吧。没错,我看你干脆彻底放弃选手生涯,试着去当个教练……这才是适合你这家伙的路。」
  「久久不见,劈头就讲出这种话,还真是『客气』啊。」
  我虽然不服输地回瞪他,但内心却产生一种类似不对劲的感觉。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家伙对我的憎恨强烈到这种程度?在去年那次唯一的对战中,我方队伍彻底落败,我并不认为那可以成为引起他怨恨的原因。
  「哼,也对。我居然一时大意讲了这么多,接下来就用这个吧。」
  龙一露出苦笑,粗鲁地把球丢向我。
  虽然我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但我也不想继续唇*舌战。也好,即使思考有些跟不上,但我还是来回应他的挑衅吧。
  毕竟我从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能获得雪耻的机会,真可说是求之不得。
  「正合我意……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问清楚。」
  「啊?什么?」
  「自信满满、大摇大摆站在你旁边的奈那同学该怎么办?」
  「啊?……你!」
  龙一虽然狐疑地皱着眉转过头,但脸上表情立刻一僵。看来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表妹,不知何时已经贴到了自己身边。
  「喂!你在干嘛!太碍事了快点出去!」
  「我绝对不要!我可是特地来这里夺回球场!所以我也要和你一起打篮球!」
  「胡扯什么!我才没兴致悠哉地照顾你!」
  「不要不要不要~!我也要参加!和真弓一起参加!」
  呜哇,怎么觉得事态又开始往棘手的方向发展。毫不掩饰心中厌烦的龙一不断要求奈那要自我克制,但是奈那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打算屈服的态度。啊~看样子这下会进入拖拖拉拉无法开战的模式了吗……?
  「可恶!虽然麻烦但也没办法!喂——长谷川,打三对三吧!你也给我去找两个队员过来!」
  才这样想,龙一就不情不愿地接受了奈那的要求。到底是想和我交手想到这种地步呢?或者是他对表妹其实是出乎意料地疼爱?虽然真相无法确定,不过这下该怎么办呢?
  「稍微给我一点时间,我要去商量一下。」
  「随便你……不过,可别逃走。」
  「我才不会逃。」
  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事情,因此我回头去找大家解释缘由。
  「要打!是我的话,当然会接下挑战!」
  「虽然我担心自己会不会反而给长谷川先生扯后腿,但是,如果我能帮上忙,请不要客气尽量说。」
  结果孩子们由真帆和纱季起头发言,纷纷用强烈的肯定语气响应我。虽然我一方面觉得自己似乎把大家卷入麻烦而感到过意不去,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其实我之前就已经拜托过大家出面和奈那她们对战了。
  「谢谢大家……虽然不好意思,但请助我一臂之力。」
  犹豫之后,我弯腰深深鞠躬,感谢大家的善意。结果,我自己也不想放过这次对战的机会。
  好啦,既然决定要打,问题就换成要请谁来担任我的伙伴了。
  「葵,抱歉要请你在旁观战。」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了解了,我会确实看清你胜利的样子直到最后。」
  首先,我要求更换先前的出场选手,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在我方占优势的情况下举行这场比赛。如果只有我方以两名高中生的成员编制来比赛,即使获胜,我心中的这份愤恨也无法完全获得发泄。
  葵或许察觉到了我这样的心思吧,她带着笑容干脆退出。这种时候总让我切身体会到,彼此认识这么久并没有白费。
  「谢谢。那么,我希望和我一起战斗的人是智花。」
  「咦……是的!」
  「以及…………………………………………爱莉。」
  「咦……我吗?」
  我毫不犹豫地先指定其中一人,并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又指定另一人后,两人发出了种类不同的讶异喊声。
  「嗯。如果有困难的话那也没关系,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和我组队,我会非常高兴。」
  选择智花的理由当然不须多说。至于我为何会改变心意想要拜托之前没挑选的爱莉上场,主要是因为考虑到奈那的脾气。要是带着智花和真帆这对组合上阵,感觉对方似乎又会百般挑剔。
  因此我打了个主意,想要偷偷利用她以为爱莉是高中生的这个误解。
  而且这次我也可以一起待在场中,即使爱莉无法随心所欲地发挥力量,我也可以立刻鼓励她。这或许是太过自信的想法,不过比起和同学两人孤单在场上的情况,是不是多少能让她放轻松一点来打球呢?
  当然,最后的决定,我打算遵照爱莉的意愿。
  「既……既然昴大哥这么说,我……我会试着加油!」
  「嗯……!智花愿意参加让我倍感安心哦,谢谢你!」
  我等待回答,一阵子之后,首先是声音还在发颤的智花笔直地仰望着我,答应上场。
  「啊呜……我……我……」
  「爱莉……我也认为爱莉你一定能帮上昴大哥的忙……!」
  「智……花…………嗯,我……我明白了!我……我也会加油!」
  「真的吗!谢谢!好,一起加油吧!爱莉!」
  接着,连爱莉也宣布愿意和我并肩作战,这真是让人非常高兴的状况。看到这份坚强的勇气,还有原本那个怯懦女孩的成长,让我实在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感动。
  好!这样就能以理想的布阵来迎战龙一他们。虽然老实说我内心还是有所迟疑,觉得不该强迫孩子们参加这种和我个人私怨对手间的对战,然而不管是在场哪个人,应该都无法对奈那再度前来占领这球场的恶行坐视不管吧。为了坚守和平,这时我得把精神集中在比赛上。
  「大哥哥~加油~!智花和爱莉也加油~!」
  「好耶~!大家一起赶走打算独占篮球场的[x]组织!」
  「小智!爱莉!拜托你们了!你们-定可以成为长谷川先生的助力!」
  在日向妹妹、真帆、纱季的声援欢送之下,我们回到龙一他们的面前。话说起来,连真帆也没有因为自己被拉下成员位置而表达任何不满。
  或许,这是因为我看起来确实是一副走投无路的样子。如果真是这样,实在过意不去。
  我得赶快结束这一切,并把一如既往那种……五人总是一起快乐度过的时间还给大家才行。
  「总算决定了吗?不管选谁结果都一样,居然还浪费那么多时间犹豫。」
  「抱歉,不过,已经不会再让你等了。」
  一回来就面对龙一的锐利眼光,但我也不服输地回瞪。
  又要开始了吗?我和这家伙的配对防守。
  一年前的记忆在我的脑中重现。
  数不清的悔恨。
  我要把那些都转换成力量,一决胜负——
  「等一下等一下~给我等一下!什么呀!这个小矮子!为什么把这种人算进成员里面啊!」
  「小……小矮子……」
  ——刚刚的斗志全被奈那的尖锐喊声给瞬间打碎了。啊~真是的,结果她还是要找碴吗?
  「奈那!你给我差不多一点!从刚才开始就意见一堆!你们的对手是谁都无所谓!总之我要开始比赛了!要是还有意见就给我滚出球场!」
  「等………等一下啦,龙~——真是的!我知道了啦,真受不了!」
  当我还在烦恼要怎么做才能让奈那接受时,终于超过忍耐极限的龙一强制地宣布比赛开始。
  得救了,只要比赛一开始就全看我们这边了,接下来就连奈那也不会继续口出怨言吧。
  ——只要她亲眼见识到智花的球技。
  
  *
  
  「先攻后攻要怎么决定?猜拳吗?」
  「太麻烦了,就让你们先攻吧。」
  因为敌方擅自作主,决定由我们先展开攻势。我先礼貌性地把球传向龙一,等他传回来之后,这场成员特殊的三对三比赛就正式揭开序幕。
  由于ALL GREEN的场地只有半场——也就是只有正常篮球场的一半,因此有必要按照街头篮球的标准规则,在大部分的情况下只要持球权转移,就必须重新开始进行交换攻守方的过程。
  因此基本上不会产生快攻的机会,必须不断以「起始点发球」的方式来进攻,慢慢突破对方的布阵。
  最大的问题点,应该是我必须仰赖智花和爱莉的协助到什么程度吧?
  就算我再怎么热中于和龙一再度交手,一个人埋头猛冲也未免让我有所顾虑,更何况那终究不是我的风格。话虽如此要是我不断传球,又恐怕会被对方认为是在逃避一对一对决,这样我也难以接受。
  「可以啊,你就传球吧。」
  「咦?」
  找不出合适方针的我原地运球好一阵子之后,眼前张开双手防守我的龙一哼了哼鼻子。
  「反正你是在打着什么团队合作之类的无聊主意吧?没差,我都可以配合。不管你是要当司令塔,还是要和我一对一,反正都会被我摧毁,彻彻底底地摧毁。」
  「……还真的很有自信吶。」
  最让人感到可恨的是,他是个实力足以配得上这份狂傲的选手。
  「不管怎样,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首先我就以『我的做法』来进攻吧。」
  我一边注意龙一的动向,同时观察着整个球场。
  嗯,该说是不出所料吗?有一个地方出现了明显的破绽,那么首先就从那里下手吧。为了让敌方队伍所有人都能展现出所有实力,这就当成是见面礼吧。
  「智花!」
  「是……是的!」
  我以横向移动制造出传球路线,把球交到了因为奈那欠缺干劲的守备,而几乎等于无人防守的智花手上。
  「……真是的,为什么我必须来防守这个小矮子?」
  当攻击的起点移进自己的守备范围之后,奈那终于开始认真地进行防守。然而她的脸上还明显地堆满了不平的情绪。
  好~上吧,智花!让她清醒一点!
  「嗯!」
  「好啦好啦,你是白费力…………咦?」
  高速的低姿势过人。
  虽然是个单调的直线动作,然而其速度,却让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的奈那完全无法对应。
  智花轻易地就闯过了她的身边,等到奈那茫然回头时,已经是……
  智花让自己的娇小身躯轻巧跃上半空,并做出带球上篮的动作之后了。
  「好!投得好!智花!」
  「好厉害呀!智花!」
  由于篮框设定为一般用的高度因此我有点担心,然而智花却瞄准篮板内侧的长方形区域,利落地将球投进了篮网。
  首先是~2—0。还有,这样一来奈那应该也会承认吧?
  自己负责配对防守的对象,并不是一般的小学生。
  「喂喂,你在干嘛呀,奈那,果然你根本没有打篮球的才能吧?」
  「呜……!才……才不是呢!我只是有点大意而已!」
  奈那抬起头来睁大眼睛,对着重重叹气的龙一提出辩解。虽然他们是亲戚,但这番话也未免太过分了吧?居然能把这种家伙当成师父来敬仰,说不定奈那私底下拥有很不错的毅力?或许她是个在未来具有相当发展空间的选手。
  「话虽这么说,刚刚那个似乎不光是奈那不好。原来如此,虽然我没啥兴趣,不过你的什么『学生』看来也是个颇有意思的家伙。」
  攻守交换之后,和我来回传球的龙一讲出了这种发言。果然看得出来吗?像他这种程度的选手,能立刻看穿智花的实力也是理所当然。
  唔,总觉得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因为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认可智花的能力所以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则因为原本两人共有的秘密逐渐传开而让我似乎微妙地感到寂寞……不对!我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啊!要专心!专心!
  「龙!传球传球!没有回敬一下我可不甘心!」
  「唉,真没办法……」
  一等到对方开始攻击,奈那就立刻大声要求传球。龙一虽然脸上露出厌烦表情,然而却意外地乖乖照办。果然这家伙看来严厉,实际上碰到重要场面时却还是很疼爱表妹嘛。
  「好!哼哼~只不过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一次而已,可别得意忘形啊小矮子!仔细看清楚我的实力!」
  「小……小矮子……」
  把球夹在腋下的奈那伸手指向智花,挺起胸膛狂妄地放话。接着她总算开始运球,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报仇的机会。虽然觉得她应该不会把球传出来,但我仍然一边注意着龙一的动向,同时观望着两人的配对防守。
  可以期待一下吧,智花?让我看看吧,让比你大一岁的中学生吓破胆的那一瞬间!
  「如何……!你能做到这种动作吗!」
  奈那自信满满地打算利用背后运球来闯过智花的防守。动作本身的确相当流畅,也是足以成为武器的等级……不过……
  「嗯!」
  「呜哇!唔唔唔真讨人厌!」
  她的视线和表情实在太缺乏变化,不但从头到尾都面向右侧,而且还采用了单调的节奏,在用力咬下嘴唇的同时发动攻势。光是这样,根本不够。
  对于每天早上都和我……和高中生进行激烈身体冲撞的智花来说,完全没有用。
  动向被看穿而无法继续前进,而且为了保护球不被智花连续使出的抄截拦走,只得停止运球的奈那已经走投无路。只要再度把球往地上拍打就是两次运球——犯规行为,所以接下来她能选择的行动只有传球,或是……
  「哼……哼!你上当了!我是故意要让你像这样停下脚步!」
  「咦……?」
  「好~能挡得住,你就试试看啊小鬼!这就叫做中学生的跳投!」
  「……呜?」
  只能碰运气了,直接挑战投篮。两人的位置是三分线内侧约一公尺的地方,虽然有点远,然而从这距离出手也不能算是乱来。
  「爱莉!前方!麻烦抢下篮板球!」
  「白痴!没那种必要!这球会投进!」
  一结束跳跃防守动作着地之后,智花立刻回过身子拜托爱莉处理没进的球,而奈那则张着嘴对着智花耀武扬威。球投出去时的感觉应该相当良好吧。
  的确,她的姿势非常漂亮,即使投进也没什么好意外。
  只不过这必须建立在智花并没有负责防守,让她自由投球的前提下。
  「嘿!」
  「很好!爱莉!很棒的篮板!」
  「谢谢你!爱莉!」
  「咦咦咦!怎……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刚刚的射篮没进!而且还是面包球,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在众人的眼光交错注视之下,奈那投出的球甚至连边都没碰到,在距离篮框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往下落。爱莉顺利地抓住球,让敌方的进攻以失败收场。
  「你低估了智花的跳跃力了,奈那同学。虽无法直接抓住,但她的指尖有确实碰到球哦。」
  「什……」
  由于奈那一脸不解地呆站在原地,因此我在回到开始线的途中,有点鸡婆地做了解释。没错,智花靠着那无可匹敌的身体能力,漂亮地成功阻挡了比自己高十公分以上的对手的跳投。
  看到了吗?这就是凑智花!要是不快点丢掉「小学生」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可是会无法对付哦!
  「很好!智花!」
  「是……是的!谢谢……!」
  我无法克制以她为荣的心情,冲动之下我跑向了智花:
  「好,能赢……!一定能赢!」
  拍拍她肩膀后,我握紧拳头,用言语表达出内心确切的感受。
  「什么啊长谷川,你好像相当兴奋?看来你对那个小鬼似乎*了相当多的关爱嘛?」
  看到我喜不自胜地站在边线外,龙一缓缓地走了过来,并嘲笑似地歪着嘴开口。
  「虽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我绝对不想输掉这场比赛。我再也不想输给你的队伍,也不能输。我就是这样想,所以在全中学体育大赛后也拚命地自我训练,直到现在。」
  「……不自量力的家伙。」
  我回瞪之后,他又出现了那种冰冷的愤怒视线。该不会连我视他为敌的行为本身,都会让他感到不快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过傲慢。
  给我看着,即使赌上一口气,也要让你刮目相看!
  「昴……昴大哥!」
  彼此对瞪了好一阵子之后,当我总算准备继续比赛时,智花以一种似乎带着犹豫,又有些僵硬的尖锐喊声叫住了我。
  「嗯?」
  「那……那个,那……那一位,对昴大哥来说,是不能输的选手吗……?就……就像是竞争对手之类?」
  「……嗯,老实说是那样没错。不过与其说是竞争对手,或许更像是宿敌吧?所以,要多多麻烦你了。」
  一直持续着这么明显的仇视行为,当然连智花她们也自然而然地能察觉出什么吧。我感觉自己似乎让她们承担了多余的情绪,实在很过意不去。
  「是……这样吗……我……我明白了!我会加油……!会加油跟上昴大哥的脚步!呜呜……我得小心……不要犯下失误,绝对不能失误!」
  然而智花别说是感到困扰,反而在一确认到这个事实之后,表情立刻就认真起来,答应会提供全心全力的协助。
  「真的很谢谢你。」
  啊~已经无法用「可靠」这个词一语道尽了吧。
  看清楚,跟那时一样,我拥有能挂保证的优秀队友。
  接下来,就看我自己了。
  我本人面对敌方的绝对王牌,面对这个须贺龙一,到底能压迫、竞争并取胜到何种程度呢?只剩下这个问题……!
  「总算商量完了吗?到底想要讲多久啊?我差点就睡着了。」
  重新准备再度开始比赛后,摆出悠哉态度的龙一立刻很故意地做出强忍哈欠的动作。可恶!
  这从容不迫的态度就像是在表示,无论拉开多少比数,只要他有心随时都能扭转局势。
  不,实际上他的确这么想吧。
  「哼,这样真的好吗,须贺?要是太恍神的话,比数可会被拉开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哦?」
  「哈,笑死人。不过,要是拖太久也很麻烦……!」
  「呜哦……!」
  凭着一股火气开口挑衅后,龙一就迅速缩短了彼此间的距离,为了从我手中把球抄走而发动了激烈的防守动作。千钧一发之际我转动肩膀挡在前方,一边防御那长度非比寻常的手臂袭击,同时判断着状况。
  「我不会让你闯过去!给我乖乖待着!」
  「呜……」
  奈那应该也已经明白,自己正面对着如果不认真阻挡便无法应付的对手了吧?她对智花的防守变得严密起来,看样子像刚才那种简单的传球,已经无法再成功送到智花手上。
  即使如此,也还不要紧!
  「哼!」
  在龙一前方的我冷不防地从静止状态使出了横向滑步,在两人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之后,表现出打算射篮的动作。
  「麻烦你了,智花!」
  「啧……!」
  他当然追了过来,并一瞬间把意识放到了我的头上——也就是被举高的球。然而,这只不过是在欺敌。由于准备动作很小,所以似乎无法让他相信我真的会出手投篮,但我依然成功地在敌方脚边制造出了一个小小的死角。我掌握住这死角,瞄准智花站立处前方约两步的位置,以最快的速度送出了地板传球。
  为了要完全甩开奈那,那是个有点难接下传球的位置。不过没问题,应该行得通。如果是智花,一定会看出轨道并跟上我的传球……!
  「————呜呜!」
  「啊……」
  这个愿望,似乎太过于一厢情愿了。
  虽然智花实时察觉到我的意图并甩开了奈那的防守,但是却没能成功追上传球。球从使尽全力伸直的手掌前方数公分处一溜而过,在地上弹了一次、两次之后,跳出了场外。
  回合结束,进攻失败了。
  「对……对不起!昴大哥!我……我……我……啊——……」
  「不!是我不好!那种传球根本不可能接到吧……真的很抱歉,是我太急了……」
  智花原本震惊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接着又像是突然回神般地抬起头来,张着那不断颤抖的嘴唇一次又一次地向我道歉。然而,刚刚那是我的失误。明明事先不曾讨论过却突然要求她接下那样的传球,实在太过于傲慢了。
  「哼哼,的确刚才那是长谷川的失败。那种球,只有我这种等级的人才接得住吧。」
  「……呜?」
  当龙一经过狼狈的我们身边时,丢下了这样的一句话。我不明白他的用意,或许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安慰也不一定。
  「都……都是因为我没能响应昴大哥的期待……」
  可是对智花来说,这似乎成了追加的打击。不用说,小学生和龙一的体格相差过大,即使拿来相比也没有意义。就算如此,责任感强烈的智花也完全无法用如此看得开的观点来思考吧?
  可恶!我犯下了令人懊悔的过失……!
  「——我收下了!」
  「啊!」
  之后,失误继续造成影响。
  在接下来的攻防中,智花没能对奈那发动的切入做出反应,轻易地就被她扬长而去。的确那是个气势十足的漂亮运球,然而对平常的智花来说,那明明不是会让她束手无策的进攻动作。
  呜!我是不是只顾着后悔,所以没能安排让智花转换心情的时机……?
  啊~真是的,我在干嘛啊!为什么在比赛继续开始前,没有对智花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呢!
  怎么办……?当然我必须告诉智花,她完全不需要介意。然而现在已经错失了该这样做的时机,因此光是安慰一定还不够。最好的方式是让她能够好好表现一回,问题是可以预测龙一和奈那一定会展开激烈的盯人动作,因此无法确定情况能否按照蓝图顺利发展。反而让人担心会再度造成失误,产生让她更加消沉的风险。
  ……不得已。
  虽然我不太想造成那孩子的负担,但现在是「三人」队伍。
  三人——让敌方明白必须警戒的对象不是只有智花而已,并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这就是在现状下的最佳策略吧。
  「智花!别在意!下次一定能够守住!」
  「呜呜……对……对不起、对不起……!明明这对昴……昴大哥来说是重要的比赛……!」
  「没关系不必在意!我会不断传球给你,就照平常那样加油吧!」
  「…………是……是的!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失误!」
  「就说你没有失误呀!好啦,放轻松打吧!还有,爱莉。」
  「是……是!」
  「敌方队伍现在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外围,所以正是闯进内线的机会……把球传给你也没问题吗?」
  「……我……我我……我会加油!」
  我利用攻守交换的空档,把作战传达给两人。智花和爱莉都露出了极为苦恼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把她们牵扯进私人恩怨里的罪恶感更加累积。
  果然我该干脆靠着自己本身的个人技巧来正面挑战龙一吗……可是以教练的立场来看,若是让智花在如此消沉的状态下被排除于比赛之外,再怎么说我都认为那是最差劲的愚蠢行为。无论如何,我都想让她至少能回复到能自认「已经尽了全力」的地步。
  「谢谢,我很倚重你们两个哦。」
  所以,再一下子就好,我决定继续借用孩子们的力量。
  「好,上吧!爱莉!」
  「是……是的!」
  攻势一开始,我就以高轨道的弧线,把球传给已经冲向左侧低位——也就是篮框前方涂漆的梯形区块底部附近的爱莉。
  「这次换成那个女孩吗?体型还不错嘛,高中生吗?」
  球一离开自己防守的敌方手上,龙一就立刻摆出旁观者的态度提出疑问。可恶,这家伙到底要惹毛我到什么地步才肯甘心?
  「那孩子也是小学生。」
  我不耐烦地随口响应之后,这次他「咻~」地吹了声很刻意的口哨回应。
  「哎呀呀这真是……不过,原来是个小鬼吗?那么你可惨了。」
  「……什么?」
  龙一的嘴角缓缓地抬了起来。惨了?什么意思?
  「那个被奈那硬拖着到处跑,叫做真弓的女孩,可是相当地深藏不露哦。虽然整体来说和奈那的水平差不了多少,但要小学生去对付她,应该难以负荷吧。哼哼,算了,你看了就知道。」
  「难以……负荷……?」
  龙一的发言让我感受到莫名的厌恶感,我急忙把视线投向低位附近的攻防。
  负责内线的两人动也不动地保持了不到一公尺的距离对峙,观察着彼此的行动。爱莉的内心应该很紧张吧,然而她依旧没有退缩,似乎正在拚命思考,想要发挥出至今练习过的技术。另一方面真弓则带着完全无法判别出在想什么的表情,如同柳树般站立着。明明身高方面对方比爱莉矮了十公分,但或许是因为那悠哉的气氛吧,很不可思议地看起来两人似乎没有差那么多。
  「嘿!」
  漫长的沉默之后,爱莉总算开始行动。看样子她打算利用单纯的运球来切入,并判别对方的对应。很好,以一开始的动作来说这算是比较好的选择。
  「呃……防守~防守……」
  面对攻击,真弓也张开双臂限制爱莉的前进路线……嗯,虽然还不能妄下断语,但根据真弓的动作,她似乎不太具备敏捷性。对爱莉来说,我想应该是个足以应付的对手。
  「咦?啊呜~」
  然而,我才刚预测完毕,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现象。原本爱莉已经开始把身体向真弓贴近,却不知为何突然猛踩了几步紧急煞车,并停止了进攻动作。
  「呜……鸣呜……」
  接着她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态度,停留在原地不动。虽然总算还有在继续运球,但是她的侧脸上却流露出强烈的苦恼神色,仿佛在刚才那一瞬间,就已经束手无策了。
  「唔!不好!爱莉!后面——」
  「……咦?」
  「我收下啰~!」
  由于不明白她犹豫的原因,让我的专注力一不小心也产生了混乱。也因此,我迟了一步才发现那个急速逼近爱莉背后的小小身影。也就是偷偷发动了双人包夹,前来抄截的奈那。
  「嘿嘿~回合结束!」
  「呃……接下来是进攻?」
  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般,真弓面无表情地和耀武扬威的奈那并肩退了开来。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刚刚的防守,虽然大部分都是奈那的功劳没错,但为什么爱莉会怕成那样呢?明明她并没有被盯得那么紧啊?
  「很有趣吧?那家伙有一种奇妙的魄力,如果是奈那那种程度的中学小毛头,似乎光看到那家伙站在自己面前,就会觉得对方毫无破绽,根本找不出方法进攻。」
  「那种……事情……」
  真的有可能吗?
  ……不,的确有可能。
  「应该要归功于那个体格吧?身高虽然并不是特别突出,但在女生之中她算是拥有相当突出的宽度跟厚度,因此会让人觉得不管是推是拉,她都可以文风不动,最后就会心生畏惧。要是对自己的体型优势缺乏自信,就更容易变成那样。」
  在发源地美国的职业篮赛「NBA」中,偶尔也会出现那种,靠着强健体魄来弥补身高相对较矮,但却能在内线活跃的一流选手。或许真弓也是隐藏着这方面可能性的原石也不一定。
  如此一来,的确不得不承认她对现在的爱莉,是个难以负荷的存在。即使在身高上有优势,体型上爱莉却是完全地处于下风,想要正面与其对抗,的确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吧。将来先姑且不论,现在要求爱莉面对比自己庞大的对手时,必须拿出那种程度的斗志,很明显还是太早了。
  「顺便说一下那个体型,似乎并不是中看不中用哦。机会难得,就在下次进攻时让你见识一下……所以啦,首先就来看看『手臂伸展』吧。」
  「什么……?」
  龙一留下一句似乎别有深意的发言,从固定位置开始攻势。
  「喂!给对方一点教训!」
  「啊?我吗?」
  接下来他突然把球传给在刚才的攻防中,和爱莉互换了站立位置的真弓。
  「呃……那么,前往篮下。」
  「咦……啊呜!」
  「接下来,投篮?」
  虽然真弓表现出经常在犹豫的态度,但依然以宛如要用肩膀撞人的魄力来运球强行突破。爱莉慌忙站稳双脚阻挡她的进攻,然而以现状来说,她并不是爱莉能在体格竞争上取胜的对手。就这样,真弓闯进了篮下,简单将球投进。
  从技术上来看,老实说非常蛮干而且动作还很粗劣。如果爱莉具备演技力的话,面对刚才的攻击,她也可以故意往后倒,制造出对方犯规的状况吧。不过现在我还没有教导她这种应对技巧,再加上目前是希望她能重视基础的时期,因此我并不希望她那样做。
  换句话说,情势不妙。之前由葵对付时由于彼此实力有差距因此未能察觉,不过这个叫做真弓的选手,对爱莉来说或许确实是最棘手的类型。
  这又是我的判断错误。
  「呜呜呜……对……对不起,长谷川先生!」
  「完全没关系!你表现出了很棒的干劲!要继续这样加油哦!」
  当然爱莉并没有任何过失,因此我摆出笑容全力鼓舞她。老实说我简直想要跪地磕头道歉,但很明显在目前这个时候,即使我那样做也只会造成反效果。在分出胜负之前,只能像这样依靠我个人并不喜欢的精神论。
  不管怎样,得想点办法。如何才能斩断这个不断落入被动的恶性循环呢?
  「我得加油……我一定要加油!」
  在我打算开始攻击之前,智花那焦急的表情从我的眼角一闪而过。
  ……我决定了,相信吧。相信每天早上近距离观赏至今的非凡才能,还有不论多么重要的比赛都不会输给压力的坚强内心。
  如果是智花,一定能靠自己的力量克服眼前的艰苦状况。
  
  
  「啊……」
  基于这种想法而继续交给她的球,却第三次从她的小手前溜过。
  传球无法成功。
  没办法送到智花手上。
  是因为她受限于奈那的防守吗?
  ……不,不是吧。问题出在我身上。我光要躲开龙一的防守就已经竭尽全力了,才会一直把球丢向错误的位置。
  结果,就是这个下场。
  智花已经满脸苍白,眼中甚至开始泛出了泪水。明明她完全没有任何过失,但只要一和我视线相对,她就不断低头道歉。
  不管是对智花,还是对爱莉,我都做出了很过分的事情。
  自以为是地把她们牵扯进来,还让她们扛起根本没有必要在意的沉重责任。
  即使把嘴唇咬得出血,也只是更增添内心的后悔而已。
  「喂,长谷川!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呜!」
  龙一以极为冷漠的语气对站着发愣的我说道:
  「这个比数差距已经不可能挽回了吧。如果你不打算停止无聊的传球行动,那我可差不多要闪人了……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上吧。」
  「……意思是要我跟你一对一决胜负吗?」
  「别自抬身价,我不是『要求』你跟我决胜,而是『好心给你机会』让你跟我决胜。我已经照顾小孩照顾得烦了,快开始主戏吧。你倒是试试看能不能挡下我,或是闯过我?要是真能办到,这种随便怎样都好的比赛就算一笔勾销吧。如果你真的办得到的话啦。」
  「咦~怎么可以随便答应这种事情啊,龙!当然不行呀!」
  「……喂!奈那。」
  「什么啦!」
  「你该不会认为我会输吧?」
  「——呜!不……不是啦你当然不可能会输嘛!对……对不起!随你高兴怎么做吧!」
  在我们对话的途中,奈那从旁插嘴,而龙一则以宛如毒蛇的眼神回瞪她。于是奈那一瞬间就像是吓破了胆一般乖乖缩了回去。
  根本不必多想,这是我求之不得的提案。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多少减轻我带给孩子们的后悔感受,那么就只有接下这个提议,扭转胜负,并让责任本身烟消云散的这方法而已。只要造成她们感到歉疚的原因消失,就能让我有机会将「真正犯下失误的人是我」这个事实传达给她们。
  「怎么样?结果你是怕得想要逃走吗?」
  「我不逃……当然接受。我会挡住你,也会闯过你的防守,把去年欠下的债一次还清。」
  「哼,这样一来我也总算能出掉这口闷气了。」
  「闷气?」
  「没什么~!喂!快准备好!首先由我进攻。」
  虽然龙一喃喃讲了些让我莫名在意的发言,不过他却不肯继续响应我,试图擅自再度开始比赛并催促我进行防守。
  算了也好,忘记吧,现在并不是思考多余事情的时机。
  「昴大哥……对……对不起,我没能派上什么用场!」
  「请……请加油,长谷川先生!」
  「谢谢你们,两人都帮了我很大的忙……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听到智花和爱莉那不安的语气,让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夺下胜利的想法变得更为强烈。来突破吧,突破去年无法瓦解的障碍。结束之后,再针对自己拖她们下水的这件事,好好道歉。
  「长谷川,你还记得全中学大赛的决赛吗?」
  「怎么会忘记,也怎么可能忘得掉!」
  「哼哼,是那样吧。毕竟你从头到尾都没能单独挡下我呀。」
  ……正如他所说,虽然陆陆续续靠着双人包夹、三人包夹等增加防守人数的方式,成功夺走了他某些程度的自由,然而依然无法完全封锁住他。于是束手无策的我们……桐原中学男篮社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然而,我也应该不再是那时候的自己了。我曾经多次研拟如何靠自己一人来压制住像他这种绝对王牌的方法,而且练习至今。我之所以从今年开始,不论攻守都把较多精力放在学习个人技巧方面,并不只是因为「失去社团只能进行少人数活动」这种消极的原因。不管怎么说,我原本就打算慢慢这样做。虽然「团队合作第一」是我坚定不移的信念,然而就算这样,如果我本身没有变得更强,依然不会有未来。因为这就是眼前的敌人,须贺龙一让我切身体认到的事实。
  「我就让你回想起绝望的感觉吧。」
  龙一脸上那仿佛轻蔑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我正前方传来的那一股即使身处于酷暑气温之中,也似乎能让人感觉到热度的强烈斗志。
  「唔!」
  Change of pace(注:步法变化),一切都在霎时之间加速。
  仿佛要踏穿大地般,龙一朝我的左手方向用力跨步。我反射性地移动身体试图阻止他前进。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这次的进攻到底会往哪边……?
  「——很遗憾,你猜错了!」
  「唔!」
  往前踏了一步的龙一,第二步朝向了相反方向。
  和开始运球的动作同步,他瞬间就把行进方向切换到我的右手这一边。
  我的姿势已经完全失去了平衡,不过,不能就此放弃。我咬紧牙关,为了挡在龙一前方而把脚往前一踩。
  然而,太迟了。
  如同闪电般冲过我身边的敌人做出的带球上篮动作,让球静静地穿过了篮网。
  「……可恶!」
  中招了!又一次!而且还是跟中学时期毫无差别的方法。
  「你完全没进步嘛长谷川。不过也不必感到丢脸,没有人能识破我的Jab step,并不是因为你不好。」
  自己跑去捡球后回来的龙一面无笑容地如此说道,并粗鲁地把球传了过来。
  ——Jab step(注:刺探步法)。如果不使用专门用语而讲得浅显一点,就是脚步的假动作。
  只要是技术熟练到某种程度的篮球选手,不管是谁都会使用的基本技巧。
  毕竟正如本人自信满满的发言,在正式比赛中,恐怕还没有出现过能不靠运气就看穿这家伙的刺探步法只是假动作的人。从跨步距离来看,速度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的回身动作;让防守方无法确实阻止的宽广投篮射程;还有比什么都重要的是,他拥有让人看不出假动作是假动作的天生魄力,或者该称为为威胁力。被这家伙拿来应用之后,连基础技术都会立刻成为必杀动作。
  由于队伍整体的实力不足,因此龙一在中学时只能止步于全国十六强。但是之后进入了这个县的第一强校伊户田商业高校就读的他,名声会更加响亮我想也是迟早的问题吧。
  「我先夺下了一胜。啊~刚刚忘了讲,这是骤死战。在你的攻势失败的那一瞬间,比赛就宣告结束。」
  这个混账,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放到后面才讲!
  「……没差,我会闯过你的防守。」
  不过,我不能抱怨,也不会抱怨。要是因为没有自信而拜托他改成五战三胜或是七战四胜之类,那么结果在当下就会显而易见了。
  只能上了。只能相信自己会在唯一一次的机会中闯过这家伙的防线,并赌上一切来挑战。
  拿起他对我下的挑战书——也就是今天多次从我手中落下的棕色篮球,一边缓缓运球,同时看向前方蹲低姿势。
  龙一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站在无论我是运球还是跳投都能对应的中庸位置,以一见之下似乎没啥干劲的态度静止不动。
  可是,他并不是在手下留情。只要我稍微表现出想要攻击的态度,他立刻就会把专注力切换到最高速档。敌方身上那满溢而出,几乎让人误以为有淡淡颜色的强烈斗志,就是不断地对我如此警告。
  要怎么攻击?
  从右边?
  还是左边?
  投篮吗?
  还是干脆使用下手投篮?
  那个暑假期间一直练习至今,尚未在人前展示过的新招?
  不过,光凭现在的命中率……
  果然首先还是该冷静下来,利用假动作来瓦解对方的防守?
  不,但是,正因为那是老套手法,所以才要使出单纯的运球?
  「你不行动吗?那就由我主动出击吧!」
  「?」
  当各式各样的选择正在我的脑内旋转时,龙一表现出打算缩短距离的态度。
  不行!不能处于被动!不能在气势上示弱!
  没差了,就反而以正面攻势来挑战吧!我朝向笔直冲来的龙一右侧踏出一步,并尽可能让身体重心往下、再往下压低。
  我要以全力使出的低姿势过人,巧妙地从对方的身边钻过。
  宛如时代剧中的决斗场景那般,我和龙一的身体瞬间交错而过,又再度分开。
  
  「啊……」
  
  接着,我全速往前冲了一步、两步之后,才总算……
  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手边的球。
  「算了,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我茫然回头一看,只见龙一用右手抱住了球,一脸无趣地哼着鼻子瞪着这边。
  「…………」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甚至似乎连怎么呼吸也都忘了,感到透不过气。
  「……长谷川,在县内决胜碰上你时,我有一点期待,觉得眼前这家伙『似乎是个派得上用场的控球后卫』,听说伊户田的球探也有去你那里之后,老实讲我还挺高兴。因为我认为,为了要让我出人头地,为了要让我超越高年级生早点成为主力球员,你正好是个不错的垫脚石。」
  「听你讲这什么鬼话……!」
  听到这番狂傲过头的主张,我忍不住表现出内心怒意,立刻又觉得后悔。
  如果在这个时候进行反驳,那就等于是输不起的叫骂范本而已。
  「所以,当我知道你不愿意就读伊户田时,我非常火大。原来你还没察觉出自己只不过是个配角?而且还是个笨到明明已经输得那么悲惨,居然还没办法理解『跑去弱小学校就能继续当主角』的想法只不过全是幻想的家伙。」
  ……不对,正因为惨败在龙一你的手下,我才认为已经内定会让你推荐入学的伊户田高校,是行不通的选择。光是并肩而立彼此竞争并不足够。我认为那样一来,我就无法贯彻自己对篮球的道义。
  正因为这样想,我才会做出另一种选择。
  毫无疑问,龙一很了不起。至今面对过的敌人之中,他是顶尖等级的鲜明人物。
  可是,我并不尊敬,也不崇拜他。
  因为在这家伙的篮球中,只有他自己。
  只会把队友当配角——甚至当成道具般利用,对于「五人间的和谐」这种概念,只会轻蔑地嘲笑。他就是这样的家伙。
  中学时代,龙一以外的选手们看起来实在非常拘谨,打起球来也总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犯错而遭受责骂。一点都不像是有在享受篮球的样子。
  那样的形式不对劲,那不是我最喜欢的篮球。
  就是这个信念让我没有选择伊户田,而是选了七芝,选择了那个人——那个虽然身为王牌,却让队友发挥出和自己同等,甚至超越自己的光辉的人;那个让我见识到以五人的和谐所交织而成的篮球,是具备何等魅力的人;那个让我明白,小时候还无法理解的可能性的人就读的高中。
  是啦,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而且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我失去了那个能让我不是靠着类似对龙一抱持的否定感情,而是基于肯定情感追逐并试图超越的目标,所以我有一阵子才会犹豫不决地畏缩不前。
  总而言之,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拒绝了来自伊户田商业高校的邀请。
  「不过,多亏了你,这份怒气也总算平息下来了。虽然因为奈那而害我平白浪费了时间,不过算了,也罢。毕竟这次让我确定了自己对你,对叫做长谷川昴的家伙评价过高……你啊,反正在高中篮球里根本行不通。只有传球比较在行,其他的就全都是下等中的下等。这样的话根本派不上用场,也无法成为我的垫脚石……就连你没跟自己加入同一队的这件事,也一点都没有感到不爽的价值。」
  哑口无*是用来形容这种状况吧。
  我很想大声反驳,但是现在却找不出任何一句可以说出口的话语。
  可恶!真让人火大!而自己感到火大的事实,又让我更火大。
  脑袋中已经乱成一团了。
  「……哼,今天连传球也没什么了不起。听说七芝的篮球社已经停止活动了,这样不是刚好吗?放弃吧!哼哼,什么教练,看起来好像真的比当选手还更适合你,不是吗?……好啦!回去了,奈那!」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垂头丧气地跪倒在球场上。
  逐渐远离的脚步声共有三个。其中一个突然地停了下来,就像是临时又想到了什么:
  「啊!差点忘了!呀哈哈,比赛是我们一面倒的胜利呢!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到暑假结束为止,这个球场都由我们来管理啰!想使用的时候,记得要乖乖来请求许可哦!不过,你们实在太让人不爽了所以我绝~~~~~~~~~~对不会答应啦!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奈那的尖锐笑声逐渐远去。
  啊~啊~我给许多人添了麻烦呢。
  不管是智花,还是爱莉。
  还有真帆、纱季、日向妹妹。
  以及葵和球场的管理员。
  该怎么说,总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们。
  所有人都暂时保持着沉默,只有球场附近的棒球打击练习场里,正在嗡嗡运转的马达声,以及球棒击球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到了这里。
  「昴……昴大哥……」
  不久,我听见了似乎带着迷惘的多个脚步声,以及智花那明显带着困惑,似乎随时会哭出来的微弱呼唤声。
  对了,这样不行。要是我继续像这样垂头丧气,会把和我同队奋战的两人更逼上绝境。
  所以,等到我能摆出稍微再普通一点的表情之后,我就站起来,就算只是在假装也好,展现出笑容吧。
  明明脑中这么想。
  但是无论我尝试多少次,都无法顺利成功。我不知道该怎么笑。
  真是没出息。
  聚集在我四周的孩子们似乎更为困惑,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这种无穷无尽的循环,突然被一个特别干脆的清亮声音给斩断了:
  「——大家,今天就先回去吧。」
  「阿葵……」
  是葵,是青梅竹马的声音。
  「可……可是,葵小姐……都……都是因为我不好……」
  「啊哈哈,为什么是智花你不好?明明是这家伙自己一个人在战斗,也自己一个人落败了呀……是吧,昴?」
  「……嗯,完全正如你所说。」
  可恶,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么清楚该怎么对待我?
  不对我安慰,把我单独丢到一旁。这份温柔让我得救了。
  「所以,别担心。不管是对智花,还是对爱莉,这家伙都没有生气。反而会抱着和我一样或是更高一层的评价,称赞你们真的做得很好哦……他生气的对象,还有想狠狠教训一顿的对象,都只有他自己而已。所以,现在就让他独处一会吧?」
  「…………我明白了,我们就听葵小姐的话吧。」
  「阿……阿昴,明天见哦!你一定要来当我们的教练哦!」
  「大哥哥,byebye—明天开始,再和人家一起加油吧?」
  「……嗯,当然。大家,真的很不好意思。」
  经过一段彷佛在仔细思考葵这番言论的沉默时间之后,首先是纱季,接下来真帆和日向妹妹也表示了赞同之意。
  「我……我先离开了,长谷川先生……」
  「……呜!」
  在劝说之下,智花和爱莉只是不断鞠躬。我应该害她们尝到了进退两难的痛苦吧。不能继续道歉,可是又讲不出其他发言——一定就是这种感觉。
  啊~真是的!我这家伙!
  「我说,昴,我不会叫你别消沉。不过你呀,现在可也是大家的教练。所以记得给我抬头挺胸,别让学生们看到你丢脸的样子。先说好,允许你消沉的期限,只到明天为止哦。」
  所有人都纷纷转身离开了球场。而最后,葵先以特别冷淡的语气留下这番话,然后就放我一个人独处。
  「到明天为止……吗……」
  我实在太依赖大家的好意了吧?这反倒让我觉得,自己竟然欠缺了现在就立刻可以点燃激情的气概,这到底算什么嘛。
  不过实际上,我的确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面对同一个对手,我居然连续两次都没能取胜,甚至选完全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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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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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36

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5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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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3

一交换日记(SNS)02— ◆Log Date 8/23◆
  
  「怎么办?明天开始,我要以什么表情去见昴大哥呢?
                    凑智花」
  「智花……我也失败了好多次,总觉得道歉再多次也不够。
                    爱莉」
  「喂喂!快点回想起葵小姐说过的话!长谷川先生那么善良,要是知道小智和爱莉还在消沉,一定会更受伤呀。
                    纱季」
  「……也对呢。嗯,虽然没办法立刻做到,但是我会努力恢复精神。
                    爱莉」
  「可是,虽然昴大哥和葵小姐都说过我完全没有错,但实际上……
                    凑智花」
  「嗯!阿智你那时好像状况不太好吧!我也看出来了!
                    小帆帆」
  「哦~?智花没有精神吗?
                    日向」
  「是呀,长谷川先生好像认为是自己传球传得不好,不过只有这一点不对。如果是平常的小智,不管是哪次传球,应该都能确实抓住才对。
                    纱季」
  「呜呜,果然是这样吗……为什么呢?为什么在那么重要的时候,身体却无法按照想法来行动呢?
                    凑智花」
  「嗯?我知道为什么哦?
                    小帆帆」
  「咦……咦咦!真……真的吗?
                    凑智花」
  「嘻嘻,还有我也知道哦。
                    纱季」
  「告……告诉我吧!拜托你们!
                    凑智花」
  「当然可以告诉你,不过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明天早上,小智你要乖乖前往长谷川先生他家打扰,并照常进行练习。如果你能做到,那我就会在社团活动时告诉你哦。
                    纱季」



  
  已经处在睡醒状态下的我茫然盯着眼前的闹钟,来到原先设定的时间后,闹钟就开始发出刺耳的电子声响。
  「智花会来吗?」
  我粗鲁地切掉开关,从床上爬了下来。
  即使过了一个晚上,脑袋里依旧昏昏沉沉。
  败北的痛苦滋味和牵连孩子们下水的后悔心情,形成了一层层的漩涡,重重压迫着我的全身。即使扣掉才刚起床这一点,我的脚步依然异常沉重,无法顺利移动。
  我拖拖拉拉地换好衣服,走下楼梯。
  虽然距离智花平常到达的时间还有一段空档,但我没来由地不想继续待在房间里不动。感觉内心深处一直心神不定,总是无法沉静下来。
  「就算这样,躲在玄关等待也很奇怪吧。」
  难以言喻的自我厌恶感涌上心头,我用力地搔着脑袋。
  「…………啊。」
  这时,我察觉屋外有个小小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脚步声停了下来,经过一段时间后,眼前的门把缓缓开始转动。
  由于还是一大早所以不按门铃。如果门没锁,就尽量安静地进入室内;如果锁着,就稍微等一下。
  这是我和智花在不知不觉之间形成的默契。
  「早安,智花。」
  「哇!昴……昴大哥……!」
  我没有掩饰自己松了一口气的反应,以平稳的态度对着那名绑起一边头发,战战兢兢地把身子滑进玄关里的少女打了声招呼。似乎害她吓了好大一跳让我颇为过意不去,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克制自己想立刻和她说话的冲动。
  「我……我吓了一跳……那……那个,我没有想到,昴大哥你会待在门口。」
  「哈哈,说得也对。抱歉……一想到智花你今天万一没来那该怎么办才好,等我回神时已经坐在这里了。」
  「昴大哥……谢……谢谢你!那……那个……结果,我还是来了……嘿嘿。」
  「太好了……那个,怎么说,我今天也很期待你来哦,智花。」
  随着思考逐渐冷静下来,我也同时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滑稽,不由得露出了试图遮掩尴尬情绪的笑容。
  不过,该说是多亏了这个行动吗?在比想象中还要自然的情况下,我成功取回了这段重要的时间……和智花两人独处的时间。
  「谢……谢谢!我……我很高兴……就算是谎话,但能听到昴大哥你这样说……」
  「怎么可能是谎话,我是真的这么想……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搭档嘛。」
  「………咦!啊……啊呜……那那那那个!」
  不妙。每当我为了不要让智花过于费心而开口,玄关里那种让人无地自容的气氛就会越来越膨胀。这样反而像是在刻意为难她。
  「呃……这只是我自己单方面的想法所以别在意!比……比起这个,赶快开始练习吧!」
  「啊……是……是的!那……那么我就跟平常一样先借用篮球架,请昴大哥去跑步吧!」
  我不想让自己的失言继续造成她的困扰,因此半强迫式地结束对话,邀请她开始晨练。接着我走出玄关,原本打算要照常和智花暂时道别……这时却有个点子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智花,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跑步?」
  「咦?」
  我想现在的我一定还无法说出任何贴心话。
  即使如此我还是该尽量待在智花身边……
  不对,是请她允许我待在她身边。我不由得觉得,这样做才是对的。
  「……那个,这样不会造成昴大哥的困扰吗?」
  「完全不会。这是我的任性要求,我反而担心智花你会觉得困扰。」
  「当然不会觉得困扰!……那……那么,今天请让我一起参加。我……我会加油跟上昴大哥的脚步!」
  「是吗,太好了。那就走吧。」
  「是……是的!」
  我们腼腆地相视点头。做完准备运动之后,两人就往外面跑去。
  该说是正符合预料吗?跑步期间彼此几乎都完全无言。
  即使如此,一直在近距离听着智花呼吸声的过程中,我觉得彼此间的距离感似乎也一点一点地恢复自然。
  「好——今天的特训就到此结束。」
  「呼……呼……辛苦了!」
  话虽这么说。
  在慢跑结束,接下来的所有训练也全数达成之后,我依然感到自己和智花之间依然残留着微妙的尴尬感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牙缝中那般。
  果然,想在完全不提起昨天事件的情况下结束晨练,实在太过于一厢情愿了吗?
  只是,姑且不论我自己内心的汹涌情感,现在的问题是我并不明白智花到底怎么想。
  万一她因为担心自己懊悔太久会导致我也一直在意,所以努力想要忘记,结果我却主动去翻起旧帐……这样的话我未免也太不懂得将心比心了。
  唔唔,没办法。虽然过意不去,但还是让我再继续观察一阵子吧。
  



—交换日记(SNS)03— ◆Log Date 8/24◆
  
  「小智,情况如何?有跟长谷川先生好好谈过了吗?
                    纱季」
  「嗯,昴大哥他对我非常客气,所以有跟平常一样完成练习。他现在进浴室冲澡去了。
                    凑智花」
  「是那样吗,太好了……
                    爱莉」
  「不过,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主动提起昨天的事情,所以什么都还没聊到……
                    凑智花」
  「那样不行!如果没有好好说开,阿智你就无法恢复精神呀!
                    小帆帆」
  「是呀,虽然我也觉得这么做需要勇气,但是,小智你应该要把自己的心情,确实传达给长谷川先生哦。
                     纱季」
  「嗯……嗯……可是,我能顺利表达吗……呜呜,我好担心。
                    凑智花」
  「没问题的,智花。人家虽然讲话很慢,但是大哥哥总是会专心听到最后哦~智花你也只要慢慢讲慢慢讲,就一定没问题。
                    日向」
  「嘻嘻,我也认为日向说的很有道理。你要加油找出适合开口的机会才行哦……要是没有这样做,说不定你以后也会一直接不到长谷川先生的传球呢。
                    纱季」
  「咦……会那样吗?鸣呜……怎……怎么办……?机会……机会……
                    凑智花」
  「看这边看这边!我想到了一个很棒的提案!
                    小帆帆」
  「真……真的吗?真帆,要怎么做……
                    爱莉」
  「我说啊,阿智,你现在就给我进去浴室,和阿昴一起洗澡去!
                    小帆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
                    纱季」
  「我我我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行为,而且也看不出这样有什么意义呀!
                    凑智花」
  「咦~为什么?如果想要好好聊很多事情,那当然是洗澡时最适合了!
                    小帆帆」
  「如……如果都是女孩子,或许真的是那样!可……可是……在浴室里……长……长谷川先生他也……没有……没有穿……啊呜。
                    爱莉」
  「哦~?大哥哥和智花,要光溜溜相见吗?
                    日向」
  「光……光……光溜……!那……那种事情我绝对办不到!一定会真的让昴大哥生气……会……会被他讨厌呀!
                    凑智花」
  「……不,你等一下小智。仔细想想,说不定这招还真有点道理。
                    纱季」
  「咦?咦————?
                    凑智花」
  「反正根本不需要连小智你都把衣服脱掉呀。只要你换上被水弄湿也没关系的服装,去帮长谷川先生刷背顺便聊天,是不是就能自然讲出想说的话呢?
                    纱季」
  「啊……这么说来我才想起来,我直到小学一、二年级为止,都还会一边帮爸爸刷背,一边听他跟我聊很多事情……
                    爱莉」
  「看吧?的确正如真帆所说,我也觉得浴室里有那种会让人不由自主多讲几句话的气氛。如果是现在的话,一定会对小智你有帮助。
                    纱季」
  「嘻嘻嘻,对吧对吧~
                    小帆帆」
  「可……可是可是可是……!真……真的要那样做……?
                    凑智花」
  「啊!不妙!不快一点的话长谷川先生就要出来了吧?小智,你要是放过这个机会,明天之后就会变得更难开口哦!就当作是死马当活马医也好,去试试看吧!不必担心,即使作战失败,那么善良的长谷川先生也不会生气啦~
                    纱季」
  「智花,真好真好~人家也想跟大哥哥一起洗澡~
                    日向」
  
  「——唔,不行。」
  我看着从头发上滴落的水珠,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伸手转动水龙头,关掉热水。再不出去可不行。因为智花一定又跟平常一样,为了等我而空着肚子没吃早餐。
  「果然还是一大意就会浪费时间去思考呢……关于那家伙的事情。」
  昨天的凄惨败北给我的伤害,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抛到脑后的东西。
  可是,这样不行。就算无法马上忘记,但一整天都被这件事情困住的话,会对日常生活造成妨碍,也会给周围的人们带来麻烦。至少要控制一下。
  「好,冲干净了。」
  我轻轻拍打双颊转换心情,把手伸向通往洗手间的大门。
  「嗯?」
  在我碰到门把的前一瞬间,门上传来轻微的叩叩敲门声。为什么浴室会出现敲门声?我讶异地抬起头来一看,只见半透明的压克力板上出现了一个摇晃着的朦胧人影。
  「…………妈?」
  总之,我叫出了脑中联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然而,该怎么说?就算真是我妈,我也觉得那轮廓似乎太小了。
  「不……不是!是……是我,我是智花……!」
  「咦……!」
  智花?呃,老实说我之前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这个预感,但是究竟为什么……?
  我猜想她是不是之前先进来冲澡时,有什么东西放在浴室里忘了拿走,因此张望了一下四周,然而却没有看到符合那状况的物品。或者该说,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必特地挑选我还在里面的时机前来拿回去。
  「那……那个……怎么了?」
  「…………啊呜。」
  受到奇妙紧张感煎熬的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之后,智花就猛然倒吸了一口气,接着就闭上嘴不再说话。就连隔着门扉,我也可以察觉到她正在极度犹豫。
  「总……总之,我要出去了,所以你先到洗手间外面——」
  「请……请等一下!」
  「……咦?」
  「对……对不起,我突然喊这么大声……可……可是……拜托昴大哥,你可以在浴室里面待久一点吗……?然后……那个……请……请让我帮帮帮帮你刷背!」
  我差点在浴室里跌个四脚朝天。
  「果……果然……还是不行吗……」
  「不!这不是行不行之类的问题!到底为什么这么突然!」
  问完之后……我立刻非常后悔。
  我这家伙,到底迟钝到什么程度啊?
  根本不是突然,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能理解。
  会促使智花突然做出这种超出常理行动的理由,当然是因为昨天的事件。看到我在众人面前暴露出凄惨的样子,甚至到了今天早上都还不太对劲,所以智花才会体贴地想要做些能力可及的事情吧?而考虑过后的结果,就是这个「帮我刷背」的提案。
  「………………那……那个……」
  智花吞吞吐吐地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该怎么办才好呢?把她赶回去当然不是难事,但是那样做真的好吗?
  恐怕智花本身现在也依然受伤未愈,消沉颓丧着。在根本完全不需承担的责任重压下,迷惘着不明白自己该如何是好。
  这也当然嘛,篮球对智花来说并不是这么随便的东西。发生这种事情后,智花怎可能只因为别人叫她不需在意就可以干脆忘记。只要假设自己站在相反的立场上,就能清楚理解这些心思。
  既然如此,或许我现在不该拒绝。智花应该多少也有些自觉,自己做出了只凭一股冲劲的行动吧?那么为了避免造成她更加后悔,首先我应该让她顺着心意行动。这难道不是身为年长者至少该具备的气概吗?
  「…………………对不起……突然讲出这种奇怪的要求。我……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
  我先深吸一口气,才叫住了浴室门另一侧正往后退的智花。
  「咦?那个……」
  「等一下,我先在腰上绑一条毛巾。」
  「昴……昴大哥……谢……谢谢你……!」
  她打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叹息声,清晰地传进了浴室内。我一方面因为自己没有让她感到受伤而觉得宽慰,另一方面只要一想到接下来将面对的情况,紧张感就逐渐升高。
  真是的!快冷静下来!我又不是抱着什么糟糕念头!只要摆出正大光明的态度不就得了?
  「嗯,已经可以了。」
  「那……打扰了……!」
  我把毛巾绑得紧到不能再紧之后,才装出平静态度呼唤智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胆直接跟她正面相对,因此我维持着背对浴室门的状态,直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呜!」
  「啊呜!」
  结果还是因为正面装设的镜子而和智花的视线对上了。我赶紧把脸往右转,而智花大概是向左转吧。在我用力把头转开之后,室内维持了好一阵子的凝重沉默。
  该说是运气好还是理所当然呢?智花并不是全裸而是穿着体育服跟体操服短裤。然而我内心如坐针毡的感觉还是非比寻常,啊~之前才冲干净的汗水又冒出来了。
  「那……那……那么,我就帮忙………呀!」
  「啊呜!」
  最后,智花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先打了声招呼后才踏入浴室。在这一瞬间——一定是因为她正在努力避免看向这边吧?她似乎被门口那些微的高低差给绊了一下,先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后,整个人贴到了我的背上。
  「啊……啊呜……呜……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接着智花猛然往后跳开,完全不在意会全身湿透,跪在积着水的地上对着我不断低头道歉。
  「不……不必在意也没关系啦!比……比起这个,你没有受伤吧……呜!」
  我实在无法丢下这样的智花不管,因此回过身子想要拜托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注意到因为跌倒碰水而提高了透明度的体育服,衬托出了智花那纤细的身材线条,因此立刻打消念头重新把视线固定在前方。不……不妙……虽然有点事到如今的感觉,但我是不是答应了非常不得了的事情啊?
  「没……没问题的我没事!更重要的是,真的很对不起……我一直在犯错,完全派不上任何用场……」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能讲出「果然还是不要麻烦你比较好」的状况了。听到智花那带着哭音的声调,让我很确定智花果然也还挂念着昨天的事情。
  「……没有那种事啦,我总是在麻烦你呀。那……那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我会暂时一直朝着前面不动。那个……毕竟浴室里这么窄……如果我乱动的话,应该会妨碍到你吧。」
  「啊……是……是的!……那么,我真的要动手了!」
  所以我已经不再拒绝,任凭智花摆布。这是因为我认为与其开口安慰,还不如顺着她的心意,这样反而能让智花恢复心情。
  智花把毛巾泡进旁边的脸盆里,一次又一次地仔细挤干水分。
  接着,那小小的手掌终于轻轻地碰到我的背后。
  「……嗯!」
  刷、刷、刷……智花的手以一定的节奏移动着。或许是还有犹豫吧?她的动作很轻柔,甚至让我感到有点痒。不过我还是什么都没说,把身体交到了她手上。
  「力……力道如何呢……?」
  「……呃,很舒服,非常舒服。」
  「太……太好了……」
  我们简单交谈几句后,对话又立刻中断。没办法,我也不认为在这种状态下还有办法闲聊。
  「昴大哥,很大呢……」
  「咦?」
  「我是说,昴大哥你的背部很大很宽……」
  我在内心找着借口并继续保持沉默一阵子之后,原本专心刷背的智花突然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这么说道,打破了无言状态。嗯,实际上以高中生来看,我的体格也没有特别优秀,只是如果跟智花她父亲比较起来,可能多少比较厚实一点吧——
  「想要帮忙这么高大的人,我实在还太小了呢……」
  我的感想似乎完全弄错了方向。
  不对,智花现在并不是在思考那种事。她是想要借着做出「身为小学生的自己根本无法和高中生对等比赛」这样的结论,好在内心里找出妥协点。
  再度恢复寂静之后,我思索着。
  对我来说,智花到底算是什么人?
  学生?让自己能再度面对篮球的恩人?
  这些的确都对,可是,不仅仅是这样。
  现在的她,已经是每天早上和我一起追逐篮球,彼此切磋琢磨的重要搭档。
  如果是这样……如果我真的这么想。那么断定她不需要为了并肩作战后所获得的结果负责,是否真的算是为她着想呢?
  这种行为难道不是象征着,其实正是我本人轻视智花「只是个小学生」,并认定她比我自己还要低层次吗?
  ……或许我一直都错了。
  如果我打从心底信任智茌的篮球,信任身为篮球选手的智花。
  那么我就不该试图一个人扛下全部责任,而是多和她共同承担那场败北。或许这种做法才比较适当。
  「智花,昨天我的传球几乎都没有成功呢。」
  「……对不起,我完全接不到,真的很对不起……」
  「………没接到球,让你很不甘心吗?」
  
  「我很不甘心!」
  
  来自心底的这个喊声非常、非常地强烈,跟先前为止的消沉语调可说是完全相反。
  「我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也觉得自己很没用!可是,又觉得这样想一定太狂妄了……整个脑袋乱七八糟……呜呜……」
  是呀,这就是智花。每当她上场时,就会比任何人都不服输。最不能原谅的事情是自己无法对队伍做出贡献,可说是拥有彻头彻尾的王牌气质。
  以「不需要担负责任」这种借口来安慰这种孩子的行为,以某种角度来说,就等于是对她宣布:「对我来说你并不是队伍的一员一样」。
  教练、恩人、搭档。不管站在哪个立场上,如果我是真心关心智花,那反而是最不可以从我口中讲出的发言。
  「是吗……」
  「啊……」
  我缓缓回头,转动身子从正面握住了智花的手:
  「那么,如果那场比赛还有『下次』,你会想接到球吗?你还愿意再度接下我的传球吗?」
  然后,我笔直地看着她的双眼,开口问道。
  智花猛然吸了一大口气,接下来立刻点了好几次头。
  「我愿意!请让我来接球!为了成功,不论是多么严格的特训我都会努力完成!所以……所以拜托你,昴大哥!请让我……待在昴大哥你的身边!」
  她闭上眼睛像是在强忍泪水,并用力回握住我的手。
  「谢谢,我明白了。那么,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吗?……请帮我告诉大家,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希望今天的练习可以提早三十分钟左右集合。」
  「……啊!是的!」
  我让她继续握着自己的手,并表达我的决心。智花用力睁大双眼,开心地重重点了点头。
  然而接下来她却立刻面红耳赤,猛然扭动身体背对我。
  「啊呜………………………!」
  出了什么事?我歪了歪头之后……才终于注意到……
  「嗯?呜哇啊……!抱……抱歉!」
  我犯下了非常可怕的过失。
  恐怕是因为我扭转身体面向智花。
  因此很不幸地绑在腰上的毛巾也跟着翻开,往我的右大腿方向。形成了一道根本没有人想看的若隐若现开口……
  「那……那……么我要去传简讯给大家了!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虽然我慌慌张张地把毛巾整理好,但是,已经太迟了。整个慌了神的智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浴室。
  「……我实在太差劲了。」
  不,我想应该还没有真的造成严重灾害啦。
  即使如此,我依然感到这一瞬间,带给我几乎不敢再次回想的愧疚感。




—交换日记(SNS)04— ◆Log Date 8/24◆
  
  「智花,怎么还不来~
                    日向」
  「希望她有跟长谷川先生聊了很多……
                    爱莉」
  「我……我回来了!
                    凑智花」
  「好耶!欢迎回来阿智!怎样怎样?
                    小帆帆」
  「我……我吓了一跳……不……不过昴大哥有说了让我非常高兴的话!谢谢大家!多亏大家,已经没问题了。
                    凑智花」
  「等一下!先讲清楚害你吓一跳的事情是什么!
                    纱季」
  「讲清楚!
                    小帆帆」
  「哦~讲清楚~
                    日向」
  「麻……麻烦讲清楚!
                    爱莉」
  「怎……怎么连爱莉也!才……才没什么啦不必在意!比……比起这个,听我说!昴大哥说希望大家今天可以早三十分钟集合!好像有什么事情想拜托大家!
                    凑智花」
  「呼呼~这就代表了……!耶耶~总觉得开始燃烧了!
                    小帆帆」
  「那个,纱季!拜托你,我已经有确实遵守约定了,所以现在立刻把我之前失败的原因告诉我吧!我绝对……不能再失败……!
                    凑智花」
  「嗯,我一定会告诉你。可是,再等一下。说不定是因为『习不习惯』的问题。
                    纱季」
  「习不习惯……的问题……?
                    凑智花」
  



  「大家,真的很抱歉。看到平常一副了不起模样的教练,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样子,我想你们一定很失望。」
  和智花一起踏入体育馆后,我发现其他四人已经在此集合,还换好体育服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心中涌现强烈谢意的我,首先对大家深深鞠躬。
  「我现在真的感到非常不甘心。觉得又对那家伙,对须贺龙一无计可施的自己实在太没有用了……………所以,我想要打一场雪耻战。」
  接下来,我严肃地表明决心后,眼前立刻出现了四对闪耀着光辉的眼眸。她们都是些善良的孩子,一定都很为我担心。知道我已经不再消沉,甚至还考虑到下一场战斗之后,应该松了一口气吧。
  然而,还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她们保持着沉默继续等待我接下来的发言,就像是在猜测我想表达的事情只有这样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呢?
  太好了,多亏智花我才能察觉到。
  我没有将拒绝与体贴的意思弄错,而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她们的面前。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能请大家再度和我并肩作战吗?不是靠着我一人的力量,而是靠着慧心女篮,靠着队伍所有人的力量来打倒奈那同学他们,并夺回ALL GREEN的球场吧。」
  「那当然!就是要这样才对呀!阿昴!」
  「这样一来期限就是暑假期间呢。虽然时间不太充裕,不过我会拼命进行特训。所以长谷川先生,无论练习有多么严苛,都请不要客气直接吩咐!」
  「我……我也会加油!给长谷川先生添了麻烦却找不出方法挽救,我……我讨厌这样!」
  「哦~人家也要帮忙。加油吧~大哥哥。」
  感觉自己受到众人鼓励后,我讲出了个人的任性愿望。于是就像是水坝溃堤那般,真帆、纱季、爱莉、日向妹妹都争先恐后地发表了意见。内心彷佛涌上一股热潮的我一边点头响应大家,同时和智花对望了一眼。
  「拥有这么可靠的同伴,我还真是幸运呢……」
  「嘿嘿,我也是,真高兴自己能够是这支队伍的一员!」
  「真的是这样。好!谢谢大家!那么虽然不好意思,在这几天以内,请让我不只是以大家的教练,也能以选手身分成为大家的队友。只是,关于联合比赛的约定也不能食言而肥。得把暑假的最后一天给空出来……就把八月三十日当成最后期限吧。」
  「嗯!只有联合比赛不能退让呢!就以这种预定来进行吧!如果能把那些吵死人的家伙赶出去,在屋顶举行比赛的话,就是最棒的结果了!」
  「咦~?真帆你有资格说别人很吵吗……?算了,这先姑且不论,即使放宽来看,期限也只有连今天在内的一个星期而已呢。在那之前,我们该做什么呢?」
  五个人都聚集到了我身边,以充满干劲的表情抬头仰望着我。看到大家对雪耻战如此热血,我甚至可以断言,再继续道谢或是客套的行为根本叫做不识相。
  嗯,既然这样,连一秒我都觉得浪费掉可惜。立刻把今后的方针告诉大家,并开始练习吧。
  「那……那个!」
  当我打着这种主意并打算开口时,有一名少女畏畏缩缩地举起右手。
  那就是之前跟智花一样承受了痛苦经历的爱莉。
  「你怎么了,爱莉?」
  「呃……那个……下次重新比赛时,还是由我上场也没关系吗……?」
  「哦~?爱莉不想比赛?」
  「不,不是。我不愿意明知道自己给长谷川先生添了麻烦,却没办法补救。所以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我想要试试。可是,如果我不参加才能获胜,那么即使被换掉也没关系。我不会闹脾气,会好好为大家加油。」
  「爱莉……」
  毫无疑问,这并不是出自懦弱的发言。爱莉是在表明自己打从心底希望队伍能获胜,即使必须面对痛苦的裁决也会努力忍耐。现在,位于爱莉意志深处的反而是勇气。跟刚相识时期的那种内向思考比较起来,虽然相似但实际上却全然不同。
  「不行啦,爱莉。对于自己曾经输过的对手,一定要回敬对方。这就是慧心女篮的规矩。」
  「喂!我可没订下那种规矩!」
  「是我刚刚决定的,怎样,不服气吗?」
  「噫嘻嘻,怎么可能不服气,当然采用!所以成员就是阿昴、阿智和爱莉,没有变!这次我也会忍耐!」
  「哦~人家也会忍耐。」
  在深刻理解这一点的前提下,纱季、真帆、和日向妹妹都否决了爱莉的主张。她们绝对不是那种自我主张薄弱的孩子们,但是却能为了同伴毫不犹豫地奉献。
  我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到底产生这种想法多少次了,但这真的是一支好队伍。
  「爱莉,也请让我拜托你。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具备了能立刻和真弓同学相抗衡的可能性!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再次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我也率直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不光是单纯的胜算问题。对于爱莉的将来发展来说,能和那种拥有强烈存在感的对手争夺内线霸权的机会,必定会成为她贵重的体验吧。只要能克服这次的战斗,我们就可以一起以选手身分提升等级。正因为我产生了这种预感,所以即使厚着脸皮也希望她能再度提供协助。
  「……我明白了。虽然我觉得自己不是很可靠,但还是请多多指教!」
  接二连三的劝说声浪,让爱莉微微低下了头。然而她又立刻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重重点头答应了我的请求。
  「嗯!一起加油吧,爱莉!」
  「嘿嘿,谢谢你,智花!」
  智花和爱莉手牵着手微笑。虽然我原本就没有那么担心,不过由于上场成员顺利确定,让我体认到成功踏出最初一步的强烈感觉,情绪也越来越高昂。
  「谢谢你们两位。还有真帆、纱季和日向妹妹,你们愿意把位子让给智花和爱莉,真的很了不起哦。这次不好意思要请你们忍耐,但是,一定会在联合比赛里。让你们把这次的份也一并发挥出来。」
  我们六人重新望着彼此,相互鼓励。
  再也没有任何人露出迷惘的神色。即使开始特训,这次应该也不会再发生问题了。
  「开始吧!阿昴!我们也会尽量帮忙!」
  「嗯,麻烦你们多多指教。那么,首先我想要和大家一起决定接下来的练习内容……不过在那之前先来分析一下失败的原因吧。必须好好思考经过之前那场比赛后,哪边要怎么改善才有可能获胜。」
  我这么一说,所有人——尤其是智花和爱莉的表情就僵硬了起来。不只是针对我而已,对她们两人或许也会出现有些尖锐的指责。不过,没问题。如果是这两个孩子,一定能从正面承接下来,并和我一起继续往前。
  「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本身。我面对须贺龙一时,在个人技巧方面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当然这部分必须想点办法解决,不过这是我个人的问题,所以这边先放着不管。就从其他两个败因来检讨吧。」
  「哦~?还有两个?」
  「嗯,一个是因为匆促成队导致传球默契上无法契合;另一个则是,禁区单打……也就是内线的主导权争夺战。」
  「内线……也就是我了。」
  我尽可能婉转地列举出原因后,爱莉就轻轻咬唇垂眼看向下方。
  「在大家误会前我要先解释清楚,要求爱莉你办到这一点,是我个人把情况预估得太容易的自以为是。毕竟对手是中学生,即使无法取胜也情有可原。即使如此,我仍然因为感觉到了可能性,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期待,认为爱莉你或许真的能够和真弓同学对等竞争……怎么样呢?你愿意原谅我的任性想法吗?」
  「是的!虽然没有自信,但我愿意试试看!只要长谷川先生需要我,我不想什么都不做就直接逃走。」
  爱莉现在也能讲出这么好的响应了……糟了,由于过于感慨,我有点想哭。
  「真的非常谢谢你。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要请你确实记住比以前更多的禁区单打技巧……接下来……」
  我先用力握拳响应她,接着又不由得皱起眉头。在这么短的期间内,我要如何做才能同时兼顾爱莉的技术指导和队伍间的默契强化呢?这真是个难题。
  
  「——喂,你是不是人手不足呀?」
  
  「啊!」
  当我正双手抱胸,绞尽脑汁烦恼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
  「阿葵!」
  「葵小姐!」
  只见可靠的青梅竹马正从后方铁门的门缝中,探头望着我们。
  「……你愿意帮忙吗?」
  「别问这种多余的问题好不好……嗯,很好,看样子你有乖乖在一天内就重新振作起来了呢,昴。」
  葵用手抬起棒球帽,瞇着眼睛看我。那当然,我已经不会再轻言放弃了。因为我绝对不想让自己和慧心的大家,还有和你一起为了未来努力至今的事情,都变成了白忙一场。
  「真是帮了大忙。还有昨天……真抱歉,多亏你我才能冷静下来,谢谢。」
  会在那种情况下丢着我一人不管径自回家的家伙,大概只有葵一个吧。面对她如此贴心的作法,让我很难得地直接表达出自己的感谢。
  「我……我那样做也不是别有什么含意!只……只是看到你那么痛苦的表情让我也觉得很难……不是!让我觉得很麻烦而已!」
  哈哈哈,她在不好意思。如果平常也是这种感觉的话,那不是很和平很美好吗?
  唔,等一下。仔细想想,如果只要夸奖几句就能让葵变温和的话,那我只要经常让她沐浴在赞美声里不就得了?例如「今天绑的马尾也很适合你哦!葵!」之类。
  ……嗯,不管怎么想,那样的自己都很恶心,还是算了。
  「好……好啦!要特训吧!时间宝贵赶快开始吧!」
  葵脱下外出鞋走进体育馆内,从茫然站着思考怪事的我身边经过。接着她来到爱莉的前方停下,带着慈爱的表情歪头对爱莉说道:
  「老实说,我当中锋时根本没什么突出的表现。不过,讲到和那种比我还有存在感的对手交手过的次数,我自认多得简直让我感到厌烦。所以,我想我应该找得出不少能教导你的事情。一起加油吧,爱莉。」
  「是……!嘿嘿,请多指教!」
  爱莉似乎也非常开心。毕竟她似乎很尊敬葵,只要接受密集的一对一教学,即使只有短时间,应该也能让她有长足的进步吧。
  嗯~虽然多少有点「真想亲自让她成长」的遗憾想法,不过实际上曾经进行过禁区单打的次数,葵的确比我多得多。术业有专攻,这里还是交给专家负责吧。
  只是,讲到专家,其实还有另一名我很想拜托来协助的人选……
  毕竟,期限只有一个星期而已。
  可是又不能因为焦急而导致关系更加恶化,这就是最令人为难的地方。
  
  「球要过去了!智花!」
  「是的!这……这次一定要……啊~!」
  「好!传球中抄截成功!我又赢过阿智了~!」
  拜托葵进行爱莉的个别指导后,总之我和智花开始面对另一个课题。我们和真帆、纱季、日向妹妹组成的队伍进行半场比赛,以实战形式来磨练搭档默契。
  「…………呜呜,对不起,昴大哥。」
  虽然打着这种算盘,然而从先前开始状况就一直难以提升。虽然我没有过度自信的打算,然而眼见传球失误严重到这个地步,让我不由得开始慢慢相信……真帆她们在开赛前提出的指责。
  她们主张,有问题的并不是我的传球,而是智花本身的状况。
  「不,别在意,只差一点点而已。总之,再试一次看看吧?」
  的确,我心里也多少有感觉。虽然我自知自己总是把球丢往困难的位置,然而根据至今为止见识过的智花技巧,应该还没有超出她必定能接到的范围才对。
  然而传球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负责配对防守的真帆总是先做出反应,根本没办法甩开她的盯人。
  真帆进步的速度异常地快。虽然这是事实,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还不可能已经进步到足以超越智花的程度……唔唔。
  「哦~?」
  比赛重新开始,我甩开再度以双人包夹方式来紧迫盯人的纱季和日向妹妹,往相反方向送出带劲的传球。
  「啊……」
  可是,智花却往完全错误的方向前进,那颗球就在没有被任何人碰到的情况下,一直线穿过了球场。
  「嗯~看这样子真的很不妙呢。」
  纱季双手抱胸叹了口气。
  ……不过,为什么呢?从先前开始智花就满脸苍白,对照之下,负责防守的三人却依然露出还很从容的表情。日向妹妹因为是日向妹妹,所以我能接受她一脸天使般的笑容。可是真帆和纱季的冷静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可靠,甚至让我觉得惊奇。
  「拜……拜托你们,纱季、真帆!请告诉我,我到底是哪里不好!」
  「嘻嘻,我是很想告诉你啦,不过现在不行。」
  「要是在阿昴面前讲出来的话,之后一定会被阿智你骂呀,噫嘻嘻。」
  「咦……?」
  终于,智花像是在求救般地寻求建议。然而两人却说了奇径的发言,不愿意正面回复。不能在我面前讲?虽然搞不太清楚状况,然而根据剐才的语气,看来真帆和纱季似乎查明了导致智花状况不佳的某个原因。
  「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我也很想听听看……不行吗?」
  「对不起,就算是长谷川先生的请求,也只有这个不行。不过,请不必担心。或许什么都不必做就能好转,万一还是不行,我们也会思考出对策。」
  「对~!对~!我和纱季会准备好作战,所以包在我们身上吧!」
  「咦?作战?」
  即使我回问,两人也只是看着彼此微笑。
  「来吧,再多练习一下吧!我个人总觉得,只要多花点时间应该就能够改善。」
  在那之后,纱季她们再度开始防守,就像是在表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当然我对于练习本身并没有异议。
  「……这……这次一定要加油!」
  但是看到眼泪随时会掉下的智花,让我心如刀割。
  果然,应该要先试着传往比较容易接住的位置吗?
  可是,不好。万一智花误以为我对她的评价开始往下修正,那她一定会更加受伤。所以这里是不是该贯彻斯巴达式的训练呢?
  「……呜喔!」
  「哦~好可惜。」
  当我在苦恼压迫下陷入沉思时,原本用两手拿住的球却突然开始乱晃,害我差一点就松手把球放开。我吃惊地将视线往下移动,只见日向妹妹正笑容满面地从我的正下方伸出手来,对我使出抄截动作。
  「做得好!日向!还差一点就可以抢走长谷川先生手上的球了!」
  和她一起包夹我的纱季,也很遗憾地称赞着日向的表现。
  「好……好危险啊,果然对手从下方钻进来时会很难对付……!」
  这样不行,刚刚真是让我出了一身冷汗。虽说大家都有所进步,然而不管怎么说,我还不能让她们从正面成功抄走我手上的球。这有点牵扯到我身为高中生的尊严。
  「嗯……等等?从下方……吗……」
  当我正在内心重振精神时,突然灵光一闪。
  「怎么了,大哥哥?」
  「……谢谢你,日向妹妹。」
  「哦~?」
  「多亏了你,让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满有趣的点子。说不定能在和须贺他们的再次决战中派上用场。」
  「……人家,有帮上大哥哥的忙?」
  「嗯,帮了大忙……我可以摸你的头吗?」
  「哦耶~喵~」
  我把手放到了日向妹妹的头上,并再度深切感受到自己能担任慧心女篮的教练实在太好了。因为只要试着改变视点从孩子们的角度来观察,说不定就会突然注意到一些,光靠一般练习并无法察觉的事情。
  该怎么说?自己在这个求之不得的时机,成功获得了雪耻的线索。虽然目前依然相差甚远,但至少我踏出了巨大的一步。
  ——如果在这之后,还能成功改善智花的低潮状况,那就是最棒的发展了。
  结果在这之后,我还是没能成功地把还算象样的传球送到智花手上。
  



—女孩们的对话 @更衣室—
  
  【真帆】呼啊~一直被进攻,就连我也累得半死了~
  【纱季】照你这样讲,一直两个人一起应付长谷川先生的我和日向怎么办?实在太激烈了,我好几次都几乎差点失去意识呢。
  【日向】哦~大哥哥好厉害。
  【真帆】爱莉那边怎么样?你和阿葵做了些什么?
  【爱莉】呃……各种事情?葵小姐很温柔地教导我,所以我很开心……我会多多加油早点学会禁区单打,才能和大家会合。
  【纱季】嘻嘻,就是要这份干劲。
  【智花】那……那个……我……该怎么办……
  【真帆】好!差不多该解开谜底了吧?纱季同学。
  【纱季】是呀,再继续隐瞒下去,很像是在欺负人呢。
  【智花】拜托你们!再这样下去,我根本没脸去见昴大哥……
  【纱季】是因为紧张。
  【智花】……咦?
  【真帆】阿智,你紧张得连手脚都不听话了吧?就是因为这样,才没办法做出像平常那样的厉害动作!
  【爱莉】智……智花她会紧张……?这……这种事情……
  【纱季】不可能?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因为至今为止无论面对什么状况,我们都没见过小智输给压力的样子。可是不管是之前的比赛,还是今天的练习,都只有一点跟平常不一样。
  【日向】哦?不一样?
  【真帆】没错~!也就是……阿智和阿昴同队这件事!
  【智花】咦?…………………啊。
  【纱季】因为小智比我们厉害好几倍,所以每当长谷川先生也有参加比赛时,你几乎都和长谷川先生不同队伍啊。平常的晨练也只有你们两个而已,就算会交手,也不会共组一队来练习。
  【爱莉】真……真的是这样耶……!以前智花和长谷川先生一起组队的时候,几乎都不是在打篮球。
  【纱季】其实呀,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两人突然变成同一队时,小智一定就紧张得简直不像平常的她了。而且还会觉得因为自己成了长谷川先生的搭档,所以绝对不可以失误,也不想失误!是这样吧?小智。
  【智花】………………啊呜。
  【日向】哦~智花因为太喜欢大哥哥,所以失败了?
  【智花】~~~~~~~~~~~呜!
  【真帆】正确答案!阿智就是太顾虑阿昴,所以脑子里面都沸腾了!
  【智花】△◎〇◆@X!
  【纱季】我猜,小智你打球时,从来不曾因为压力而变得不对劲吧?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完全没有察觉到,问题正是出在你对长谷川先生的满腔爱慕上面。
  【智花】求……求求你们……放……放过……放过我吧……
  【日向】哦~智花脸红红。
  【真帆】嘻嘻,总之,这就是我和纱季的预测!怎样呀阿智?猜中了吗?猜中了吗?
  【智花】好丢脸……好丢脸哦……
  【纱季】嘻嘻,所以啦,我和真帆才没有那么紧张。毕竟也找不出其他会让小智你状况不好的理由嘛。
  【爱莉】啊哈哈……智……智花,我很能体会你的心情哦!
  【真帆】不过啊,结果该怎么办?原本还以为让阿智一直和阿昴同队打球就会自然而然治好,可是根本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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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季】很遗憾,看来症状比想象中严重呢。果然还是该把真相告诉长谷川先生,请他一起思考解决办法……
  【智花】不行!绝对不行——
  【纱季】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爱莉】这很棘手呢……像我根本是从平常就会一直很紧张。
  【智花】呜呜,可是我在比赛时,也都非常紧张呀。
  【纱季】虽然是那样没错,可是紧张的种类却不同呀。我是觉得你只要再放轻松一点,只要能够认为和长谷川先生同队打球是件普通的事情,应该就能简单解决才对。
  【真帆】好~!我们也再多动动脑筋,帮忙阿智吧!
  【爱莉】是呀,如果还有其他的事情我能帮上忙,我什么都愿意做哦!
  【日向】人家也会努力动脑~
  【智花】大家……谢谢你们……
  【纱季】嗯。那就改天再讨论,现在差不多该出去了吧。要是拖太久,长谷川先生和葵小姐都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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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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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辛苦了!今天也谢谢您的指导!」
  「嗯,大家辛苦了。那么,下次的练习也多指教哦!」
  在开始微微染上一点红色的夏日天空背景衬托之下,我和孩子们互相挥着手道别。进入八月的尾声之后,可以感觉到连日落的时间似乎也早了几分。
  看到从更衣室出来之后,智花的脸色明显比进去之前开朗得多,让我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讲有点过于夸张,不过,我甚至觉得她看起来就像是附身的东西已经被驱走了一般。
  看样子真帆和纱季帮忙推理低潮原因的行动,似乎让她多少减轻了内心的负担。就像是肚子痛在看过医生解明原因之后,就会觉得疼痛的程度好像有稍微好转。我想两者大概都是基于同样的原理吧。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坚决不愿意把问题点告诉我?这让我一方面感到不可思议,一方面也相当不安。
  算了也好,既然这似乎是有些隐情的判断,那么我就该乖乖遵守。我要相信她们绝对会解决这件事的可靠宣言,先转为从其他课题下手吧。
  「啊~我怎么会那么大意,居然忘记带衣服来换……衣服湿湿黏黏的好难过……」
  「哈哈,真抱歉,都是因为我拜托你临时参加。」
  「不不~我才该道歉。本来想说要是我意见太多,会害你不好带队,因此尽量不去参加你们平常的练习,结果我还是来打扰了。算了,我是想说你现在应该也不会抱怨什么啦。」
  「嗯,我想到头来我还是会主动请求支持,今天你能来真的是帮了大忙。」
  来程时的同伴智花已经和搭公交车组会合了,因此回程时,我和同样骑脚踏车前来的葵展开了双人之旅。或许是有很多事情想说吧,彼此都没有跨上脚踏车,只是用手推车前进,在这条横越田地的单条道路上慢慢步行。
  「那么,爱莉的情况怎样?真不好意思全推给你负责。」
  「非常顺利。练习时她很积极,如果以中锋这位置来比较,说不定只要一星期,爱莉就可以超越我了。」
  葵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并把肩膀上被风吹乱的马尾往后拨。这毫无保留的赞美,让每天都确实感受到爱莉成长的我也共享了这份期待感,心中满是喜悦。
  「……不过。」
  只是,也对啦,情况并不会如此单纯。
  看到葵的脸上随即蒙上一层阴影,我也紧闭双唇,等待她接下来的发言。
  「我认为……想在短短一星期内就让爱莉能和那个中学生真弓对等竞争,还是有困难。因为只要问题是出在威胁感上,那么不服输的气势和收放的灵活度就会比技术来得重要。」
  「也是呢……」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项目。果然还是该考虑些更特别的练习方法吗?否则只会以又伤害到爱莉的结果收场。
  「我是觉得……如果可以找一个比真弓更高大恐怖的中锋来和爱莉激烈竞争,我也一起在旁教导她该怎么应对,那么就算只有一个星期,应该也能让爱莉在面对中学生时,不会屈服于对方的气势之下。」
  「果然,还是得出了这结论吗……」
  不必多加确认,我也听得出葵的言下之意。面对更强大的刺激以及更强烈的存在感,一定能让精神上的强度产生飞跃性的进步。
  目前能实现这一点的人选,只有一个。
  「昴,怎么办?」
  「……我决定了,明天我会试着再次联络。」
  「嗯,说得好。那明天我也——」
  「不,我一个人就够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迟早必须说服的人。无论会被打还是会被丢出去,我都必须展现出我的诚意。」
  我带着苦笑如此回答,接着先做了一次深呼吸,才像是要表现决心那般,仰望天空并讲出了那个人的全名:
  「我会再次去见他,去见爱莉的哥哥,香椎万里。」
  「……很好!要加油!」
  「好痛!」
  话声喇落,葵就使出全力给了我背后一掌。
  「喂!你干嘛……」
  「帮你提振士气啊!而且,多适应一下痛觉也比较好吧?省得你又因为挨打而昏倒。」
  「别讲这种不吉利的话!」
  因为这并不是完全没可能的情况,让我连苦笑都笑不出来。或者该说,连对方肯不肯见我都选无法确定呢,真是前途多难。
  「……我说,昴。」
  当我正摸着背后叹气时,葵突然往前跳了一步,然后又慢慢回过身子。
  严格、慈爱、不安、信赖……
  我的青梅竹马以这种似乎包含了各式各样感情的眼神,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你自己本身如何呢?打得赢须贺同学吗?」
  「要是打不赢,一切都会化成泡影啊。」
  即使智花恢复正常,而爱莉获得了面对中学生也不畏惧的坚强意志。
  也会因为我一个人败北而推翻一切。
  这不能称为责任重大。以客观角度来看,这是即使被骂成有勇无谋,也是无可奈何的条件。
  可是,我并不能因此退缩。
  我怎么能在输了之后无动于衷呢……不,讲得更老实一些吧。
  我无法忍耐自己在那些孩子面前,展现了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之后却无法挽救。
  只有站在球场外时才能耀武扬威,自己实际上场时却不堪一击。
  怎么能把慧心女篮交给这种不成才的家伙呢?
  不是别人,而是我本身会这么想。
  「没问题,我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而且……」
  「而且?」
  「虽然被他突破了我的防守,但是跟全中学体育大赛时比起来,我的视线已经能跟上那家伙的运球了。即使失去了社团活动,我也不认为自己有在偷懒。在体力和个人技巧方面,都确实比以前更进步。不管是五十公尺短跑、二十公尺冲刺、垂直跳跃、来回左右跳、握举还是握力的数字,都比国三时更好。」
  「嗯!以公正眼光来测量这些的我可以证明……要赢哦,昴。总之不管是靠运气还是进行奇袭都好,一定要让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受一点教训!」
  「喂,不要在开战前就说什么靠运气好吗?」
  我故意龇牙咧嘴地对她这番话提出抗议,内心则点头同意。
  说得对,既然是只有一次的短期决战,就有能靠奇策或怪招来钻漏洞的机会。只要在这一星期内仔细研究,说不定能发现至今为止都没注意到的那家伙的习惯。
  就算是在身体能力上无法相抗衡的对手,也没有必要畏惧。
  我的武器并不是只有这一点而已。
  我终于骑上脚踏车,用力踩下踏板。对胜利的渴望在内心沸腾翻滚着,我现在把那些都转换成动力,并以全速在柏油路上滑行。
  「唔喔~!等着瞧吧!须贺!什么中学MVP、伊户田的希望算哪根葱!首先我要好好研究影片把你看个精光!」
  「等……等一下!昴你给我停住!还有别在这种地方乱叫!要是被人看见了,会连我一起丢脸呀!」
  被我抛弃的葵从后方急急吼出一连串抱怨。
  不过,我根本就不需要回头,也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
  
  昨天回家后我立刻和万里联络,并恳求他隔天早上——也就是今天这时刻再度和我见面。
  为了应付再度发生纠纷的状况,我指定河边公园作为见面地点。在这里就算发出较大的音量,也不会造成周围的困扰。
  「怎么觉得有些怀念呢……」
  很凑巧的,这里就是春季时爱莉找我商量的地点。不,明明是自己指定的地方还讲这种话未免也太奇怪了,不过我依然多少感觉到一点因缘。
  香椎家似乎位于可以从这边步行前往的范围,说不定爱莉会偶然目击到我和万里对话的情况。虽然有些担心,不过或许那样反而干脆。因为我可以肯定,那样一来无论愿意与否,停滞的时间都会开始流动。
  「算了,要是万里不肯来的话,总之还是什么都办不成。」
  昨天在电话中,并没能获得善意的响应。正确说法是他几乎一句话都没说就挂掉了电话。应该有必要先做好有可能会就这样被放鸽子的心理准备吧。
  四处传来蝉叫声,即使坐在树荫底下的长椅上,还是会热得口渴。我失败了,来之前应该先去买瓶什么冷饮。虽然看到不远处就有自动贩卖机,但是,万一在我稍微离席时跟对方错过那可就糟了,因此现在只能忍耐。
  「啊……」
  还看到了公共饮水处,问题是流出来的水有很高机率会是热水……当我正满怀遗憾地想象着各种饮料时,原本只有我一个人的公园内出现了第二个访客,一个身材特别高大的人。
  「万里。太好了,你愿意跑这一趟。」
  「…………嗯。」
  我站起来举起单手,万里瞄了我一眼之后随即转开视线,以似乎有些尴尬的动作来到我的身边,在长椅上重重坐下。
  「…………」
  「…………」
  我也重新坐下,两人暂时无语。
  该怎么切入话题呢?总之先道歉……不对,突然道歉好像也不太对,这样反而像是我对爱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为。不过单刀直入地讲出目的一定也会让他感到很惊讶,这样一来……那么,就先来聊聊天气?
  「那个啊……之前……真是抱歉。一不小心就失去理智……后来我有冷静下来思考,还有昨天听你那么热心地说服我,让我自然而然地了解到你不是会对我妹做出什么奇怪行为的家伙。我自己胡思乱想还单方面出手打人,实在过意不去。」
  如果有一门课程叫做「基础会话」,我的解答一定会让我考不及格。然而在我即将交卷之际,很感谢万里主动起了话头。而且,这番话还是有着让我感觉到事态产生重大进步的内容。
  「不……不会不会!那也情有可原嘛!不管是谁,要是知道自己妹妹跟不认识的男人进展顺利,一定都会火大呀!」
  「你说你跟她进展顺利!」
  「这是严重口误!不是啦!总之虽然不是那一回事,但我的意思是说,照我的讲法就算被误解也是无可厚非之事!总之,我很高兴能像这样再度获得跟你谈话的机会!真的很谢谢你!」
  差点因为天大的失言而让一切完蛋的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勉强避开了危机,硬抓起万里那巨大的手掌用力摇晃。我这人是不是白痴啊?明明那么装模作样地拒绝葵同行,万一因为这种自爆导致说服行动失败,那真的该切腹谢罪。
  「那就好……话说回来,你今天找我出来的原因,是为了同好会的事情?如果是的话……」
  总算平静下来的万里开口提出这个问题,中问又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如果是那样……嗯,要请你多多指教了。我果然还是想打篮球,在那天之后,到头来这种想法还是越来越强烈。」
  接着,他有些腼腆地对我鞠了一躬。
  「真……真的吗!我这边才要请你多多指教!哎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哈哈,你不骂我说事到如今别讲这种自私的话吗?你果然是个好家伙呢。」
  「我怎么会生气呢,这是非常值得庆祝的事情呀。」
  「……谢谢。那么,我今天就先回去了。再不开始动手写作业可就不妙了,不过从下次活动日起我就会参加,记得通知我一声。」
  「嗯,了解。那下次见……………………等等!」
  我笑容满面地挥着手,接着才在差点把万里送出公园的前一瞬间猛然回神,赶紧追了上去。
  糟了,差点因为太高兴而忘记把原本的目的告诉他。
  「嗯?还有什么事吗?」
  「抱歉,还有一件跟同好会一样重要的事情。」
  既然连续犯下了这么多失误,情况已经不允许我继续天真地犹豫该怎么启齿。我做好心理准备,直截了当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希望万里成为爱莉老师的请求全讲了出口。
  「真的吗……在我不知情的状况下,发生了那种事情吗?须贺龙一……可恶!光是提到这个名字都让我气得想抓狂!」
  「对耶……仔细想想万里你也……」
  让桥田中学在第一回合输球的对手正是志津野中学,换句话说我们是被龙一摧毁梦想的难兄难弟。
  「爱莉她成了内线的关键……吗?她真的成为篮球选手了呢……」
  万里抬高视线,仿佛在望着远方。他的表情相当复杂,像是感到高兴,然而似乎又藏着一股寂寞。
  寂寞。如果有什么原因会让他产生这种感情,我想应该就是——妹妹已经在自己掌握范围以外的地方成长茁壮了……这件事情吧?
  「……拜托,能不能靠你的力量来培育爱莉呢?为了她,我希望你能把身为中锋该有的技术托付给她。」
  如果真是那样,这份愿望也还有机会能传达到万里的心中。
  「为了爱莉……真的是那样吗?」
  「咦?」
  然而和我的预感相反,沉思许久的万里却突然换上僵硬表情,对我提出质问:
  「其实你只是单纯地为了自己吧?因为你想要找须贺报仇,所以打算利用我妹。而善良的爱莉因为同情你,才会忍耐着做一些自己其实不想做的事。你有办法证明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担忧。就算是我,也不可能看出别人的心思。爱莉的内心深处到底是基于何种意念才会愿意再度出战?我无法了解得那么深入。
  可是,我并不怀疑她。因为我相信爱莉对篮球的爱,还有身为队伍成员之一,想要尽自己全力打球的心意并没有一丝虚假,所以我不会怀疑爱莉的热情。
  「你亲自来确认包括这事在内的情况吧?如果看在你的眼中,真的只是我欺骗了爱莉,还把她拿来利用在对我有利的事情上,你可以尽量打我,甚至把我打得再也无法当篮球选手,那也无所谓。」
  所以我目不转睛地望着万里,坚定地发誓。
  我们两个对望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先把脸转开并重重叹了一口气的是万里:
  「可恶,看你那种好像比我还了解我妹的态度,实在让人火大!」
  「抱歉。但只有这件事情我可以保证,你妹现在对篮球的认真心意,简直让人感到耀眼。她毫不逃避地正视着篮球这项运动,在我们刚认识那时,我根本无法想象她能有这样的态度。」
  「……是吗?是那样吗?那样的爱莉她……」
  万里稍微笑了笑,又闭口不言。我再次不死心地展开说服行动:
  「可以麻烦你来教她吗?」
  「……………………抱歉,这一定行不通,毕竟我不认为爱莉本人会期待这种状况。」
  依然还是拒绝。万里缓缓地摇着头,打算离开公园。
  「告诉我,你和爱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什么,完全没发生过什么戏剧性的事情。只是,她讨厌我……不,不对,应该说她害怕我吧?」
  「怕你……?」
  「嗯,你也知道我这么大一只,而且还粗鲁又不擅长看别人脸色。在爱莉还很小的时候,我们其实感情相当好……不过,变成这样的起因,我想大概是以前搭船时我不小心把她推进池子里的那件事吧。」
  原来是你的错吗……
  「我想,那是爱莉第一次觉得我很恐怖的时候吧……而且,如果我能立刻道歉,我们之间应该也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心结吧?只不过,毕竟那时我也还是个小鬼。看到她那么害怕的样子,我一气之下反而又做出了像是在恐吓她的行为,再加上我还讲过:『明明比其他人都高,结果却那么爱哭真是没用』这类完全不懂得将心比心的发言,所以我想爱莉之所以会对身高感到自卑,十之八九也是我造成的。」
  嗯,应该是吧。
  听着这段独白,总觉得自己产生了无法开口安慰他「没有错」的心境……
  话虽如此,正如万里本人所说,年幼时的残酷行为,基本上都并非出自恶意。所以也很难指责他,或者该说,我原本就没有指责他的资格。
  「就是这样,抱歉请放弃找我帮忙的想法吧。当然我不打算和爱莉继续失和下去,可是你们只有一个星期吧?这实在太短了。已经好几年都没能跟爱莉正常对话的我,光是烦恼该怎么面对她,恐怕就会把时间花光。」
  这次,我无法再度叫住又开始往前走的万里。
  我坐回长椅上翘起脚,暂时陷入沉思:
  「的确,这是急也没有用的事情呢。」
  我不断动脑再动脑,但结果得出的答案还是没变。虽然脑中一瞬间浮现出拜托爱莉主动接触万里的提案,但我立刻又将其撤回。正因为我强烈希望两人能重修旧好,所以不应该把这事跟另一个问题「雪耻战」混为一谈。因为有期限所以在那之前要解决!要是局外人擅自如此催促他们,未免也太过于傲慢了。
  「对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总之我打了个电话给葵,向她报告很难继续邀请万里的现况。
  虽然状况变得相当严苛,但现在也只能想办法利用手边现有的牌来运作了。要不要干脆把社团的幽灵顾问,也就是我阿姨美星姐给扯下水呢?虽然她的身高明显不足,但在压迫感这一层意义上却有着不错的条件。
  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地和葵讨论完今后的展望后,挂掉电话踏上归途。
  虽然让人头痛,而且时间也不够,不过还是得暂时切换心情,面对自己的课题。我要利用趁早上空档挖出来的录像带,来彻底研究龙一的个人技巧。
  
    ~interlude~
  
  总算逃离母亲那频频追问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担心攻击之后,香椎万里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重重叹了一口气。看来在这个香椎家里,「长男没把晚餐吃完」代表了空前绝后的严重事件。
  「真是的!就算没吃完,也只剩下一个小西红柿而已啊……」
  没有把拿到的食物全部都吃掉一定是因为生病了!——这种论调简直把人当成金鱼看待。
  只是也对啦,「没什么食欲」这一点的确是事实。
  至于原因,万里自己心里有数。
  和长谷川昴谈过的对话。就是那些话,让自己的内心情绪起伏不定。
  实际上,自己还产生了一种,内心有些疙瘩无法除去的感受。
  不过,万里果然还是认为自己无法顺利和妹妹交谈。面对那个根本不敢和自己视线相对,总是低着头全身僵硬的妹妹,万里实在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才好。
  而且最让万里觉得难受的是,像这样表露出恐惧之后,爱莉一定会陷入自我厌恶的深渊。每当爱莉那说着「对不起,哥哥……」的微弱声音在他脑海里一闪即逝,万里甚至就会认为,干脆继续就这样保持一定距离的作法,才是过去犯下罪过的自己能办到的最大赎罪行为。
  「可恶的长谷川,也不知道别人有多辛苦,居然可以那么简单就和爱莉要好起来。」
  而且万里也还没能完全抹去自己内心的嫉妒。尤其是一想到长谷川居然是借着篮球,抢先在自己前面和爱莉建立起信赖关系和师徒关系,就更不可能轻易地尽释前嫌。
  然而另一方面,虽然并不是基于什么奇怪的意义,但自己也开始对长谷川昴这个人产生好感,因此让万里更加苦恼不已。
  情况之所以会如此地错综复杂,该不会全都是因为自己花心去打排球吧?所以连篮球之神也讨厌自己,并给予追加惩罚。
  「可恶!」
  因为用脑过度,万里觉得头好痛。谁叫自己要反常地做出这种百般犹豫,还拿不定主意的行为呢?
  去运动一下,流点汗好了。万里打定主意,在完全无法冷静的情况下再度离开了房间。
  他在隔着走廊与自己房间相对的那扇房门前停下脚步。门上挂着以圆圆文字写着「爱莉」的名牌,然而,万里已经有好几年都不曾踏入这门后的空间。到现在大概连家具的位置也跟记忆中完全不同了吧。
  今天爱莉好像有先联络家里说会在朋友那边吃饭,晚餐时并没有在餐厅里看到她。不过再怎么说现在这时间她应该也已经回来了吧?话说回来,今天从一大早起好像就没什么见到面。
  明明是兄妹,明明连房间也都面对面,为什么距离却这么遥远呢?
  「所以不是说别再想了吗!」
  万里硬是斩断又再度涌上心头的负面情感,走下楼梯。他先和双亲打了声招呼,把备份钥匙塞进口袋里后出门走了五分钟,来到香椎家经营的运动俱乐部。
  由于这附近的老人家比较多,因此一大早就会开始营业。不过相对地,打烊时间似乎也设定的比一般店家还早。多亏这种经营模式,万里晚上才能像这样蒙受恩惠,把设备利用在私人用途方面。
  「嗯?怎么有灯光……?」
  正当万里打算照常从后面进入室内时,他察觉到异状。二楼放置着健身器材的区域居然还开着灯,该不会是忘记关灯?
  觉得有些奇怪的万里打开自动上锁的铁门,跳过更衣室直接前往健身房。大概不需要担心吧,不过,基本上他还是想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异常。
  「咦……?」
  当万里爬完楼梯,往右一转的瞬间,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爱莉在那里。
  而且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背部则靠着跑步机旁边的墙壁,双眼还安祥地紧闭着。
  「爱……爱莉!」
  万里激动地冲了过去,抓住爱莉的肩膀。在混乱之下他不断喊着爱莉的名字,也不断晃动爱莉的身子。
  「唔……嗯……哥哥?」
  不久之后,只见那长长的睫毛晃了几下,爱莉睁开了双眼。放心感一口气冲了上来,万里大大呼了口气: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哪里不舒服才会倒在这边。」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要稍微休息一下,结果好像睡着了……哈哈。」
  「这有什么好笑……!万一感冒怎么办!」
  「啊呜……对……对……对不起!」
  才刚开口,万里立刻感到很后悔。自己一不小心就用了像是在责备她的语气。
  这样只会让她对自己更加畏惧。
  「……抱歉,是我讲得太过分了。」
  万里站起来背对爱莉。他无法再多说任何一句话,沉默笼罩着只有他们两人的宽广空间。
  不久之前,万里就发现爱莉也在利用这些设备,只是至今为止两人都不曾像这样偶然相遇。
  万里尽可能刻意挑选比较晚的时间前来,而爱莉应该是选择了较早的时段吧?为了避免让彼此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不期而遇。
  可是,今天的规则被打破了。一部分原因是出在万里比平常早过来,不过说不定并不只是因为这样。
  万里隐约地觉得,还有一个原因是由于爱莉进行了比平常更严苛的训练,甚至还让她不小心熟睡到超过时间。
  「我……我……先回去了。」
  万里感觉到背后的人慌乱地站了起来,并离开现场。
  「爱莉。」
  他反射性地叫住了妹妹。明明连万里本身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对她说什么。
  「是……是的!」
  吓了一跳的爱莉停下脚步转过身子。万里和她对望了一阵子,为了不要被妹妹察觉出自己内心的慌张,他拚命地寻找着词汇。
  接着,迟了好多拍之后,万里才发现……爱莉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看样子她并不是不害怕,可是她依然没有逃走,而是专注地笔直地看着自己。
  这是去年为止……不对,直到今年初春为止都难以想象的情况。
  「最近,你好像很努力?」
  「……是…吗?嗯……可能真的有一点是那样吧……」
  「为什么?」
  「咦?」
  「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努力呢?是为了谁吗?」
  长谷川昴曾经说过,要万里自己去确认。
  毫无疑问,爱莉现在正处于转变期。
  带来这变化的理由,到底是因为被什么束缚住而造成的呢?或者……
  「为了谁?嗯……我想也有一部分是因为那样。不过……最重要的,是为了自己吧?」
  「为了自己……?」
  「嗯。有一些对我很重要的人,还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地方,可是我却无法对那些『重要』的事物作出任何贡献。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我想,要是什么都不会的自己能多少因此产生一些变化……那么我就要好好加油,也能好好加油。」
  「对于重要的人,没办法作出任何贡献……吗?」
  这是一句让万里也心有所感的发言。
  虽然自己觉得妹妹很重要,也想要重新建立关系、助她一臂之力,然而实际上却只会一直保持距离。所以这句话,不正就是在说自己本身吗?
  万里现在终于理解到,胆小的并不是爱莉,反而是自己。
  只会装出关心爱莉的样子,摆出深信这种作法才会对妹妹有帮助的态度,而且还一直逃避像这样正视彼此关系的万里本人,才是真正的胆小鬼。
  「是吗……爱莉你真了不起。」
  「啊……」
  一旦想通这一点,万里的身体就擅自开始行动。
  感到情绪激昂的万里,回头走向来此时的原路。
  「哥……哥哥?你不运动吗?」
  「抱歉,我想到还有事要办所以先回去了。爱莉你回家前要先好好冲个澡把身体弄暖,记得小心不要感冒哦。」
  「…………嗯,谢谢你的关心,哥哥。」
  啊~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到底有多久没跟爱莉像这样讲这么多的话了呢?
  为什么短短几分钟以前,自己连这种可说是理所当然的对话,都会觉得害怕呢?
  简直好笑。
  「爱莉……明天开始一起努力吧。让我也可以努力。」
  「咦?哥哥你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楚……哥?」
  万里来到还差一步就开始下楼的位置,喃喃丢下了最后一句话。接着他并没有等爱莉回答,就再度冲进了夜晚的住宅区里。
  「好!因为中间曾经有过空白期,这下我得复习很多事情才行!」
  例如以前曾阅读多次的书籍,还有过去的练习排程。虽然那些应该也派不上多少用场,不过重新看过应该也不会造成损失吧。
  万里克制着高昂的情绪,冲过了好几个等距离并排的路灯。
  在路上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把长谷川昴的电话输入手机通讯簿里。
  要确实输进去才行。因为从今以后,一定会经常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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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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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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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4
  
  「哈哈哈,你真的紧张得全身僵硬耶~」
  「啰……啰唆啦!反而是可以在小学里面大摇大摆乱晃的你比较恐怖吧!」
  「说我恐怖是什么意思啊……?」
  「啊~真是的,不要吵架快点走啦!已经因为万里同学耽搁所以有点迟到了耶,大家一定都在担心吧?」
  「呜!真……真抱歉啊,荻山同学。没……没想到来这里的途中肚子会突然痛成那样……」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所以快一点吧!怎么可以让你可爱的妹妹等那么久呢?还有,等你习惯以后也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哦?」
  在晴朗的好天气之中,我、葵还有万里共三人走在通往慧心学园小学部体育馆的路上。
  昨天接到「我果然还是想帮忙爱莉的特训」这通电话时,一瞬间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接下来立刻因为过于高兴而不由自主地大喊出声。
  一开始被拒绝后,我自己说服自己总之只能先放弃,也完全没有想象到会有这种发展。不过不管是爱莉还是万里,内心中必定都一直一直地在期待着能让彼此恢复感情的机会吧?所以才会因为那点程度的轻微推力,就让齿轮开始转动。
  这并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虽然我根本没有任何功劳,但去拜托万里这行动还真是做对了!
  「好,就是这里。来吧,万里,打开这扇门进去里面。」
  「咦?我来开吗?我走第一个?」
  我们沿着体育馆外围前进,一到达后门前方之后,我立刻指着门把催促万里。
  「麻烦你了。毕竟是难得的感动惊喜嘛,也为了爱莉,戏剧性登场比较好吧?」
  「可……可是啊……」
  「啊哈哈,别担心啦万里同学。不只爱莉,大家都是好孩子。」
  看到连葵也把位置让了出来,万里一时愁眉苦脸,似乎非常困扰。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的确让我能稍微在他身上瞥见爱莉的影子,两人不愧是兄妹。
  「鸣!好吧!」
  百般犹豫之后,他大概终于领悟到已经别无选择了。只见似乎下定决心的万里伸手握住门把,接着,全力把门拉开
  「喂!阿昴你居然敢迟到……哦哇————!」
  「哦哦哦~?不是大哥哥?人家吓一跳。」
  「啊……那个……这个……」
  ——几乎在同一瞬间,日向妹妹和真帆的惊讶喊声就从大门另一侧传了出来。哈哈,惨了。
  看来大家就躲在门口附近埋伏我们。
  总之,我先等满脸困惑的万里脱下鞋子进入体育场,才和葵并肩走了进去。
  「哥哥……?」
  「嗨……爱莉……我……来打扰了。」
  结果,正好。爱莉和万里就在非常接近的位置正面相逢了。
  爱莉整张脸上写满了惊讶,似乎有些不安地缩着身子。
  可是我也觉得,从她的眼神中似乎看见了抱着期待的希望光辉。
  「哥哥?这位是爱莉的哥哥吗?」
  「……嗯。」
  「听说他也有在打篮球,是中锋吧?」
  「……………………嗯!」
  爱莉点头响应纱季的问题,也点头响应智花的问题。
  每当她这么做,脸上的畏惧神色就逐渐变淡。
  ……太好了,万里。看样子应该已经没问题了吧。
  「那个,爱莉。其……其实啊,我想要再回来打篮球……」
  「……!真……真的吗?哥哥你又要开始打篮球了吗?」
  「嗯,因为我果然还是喜欢篮球。大概……就跟现在的爱莉你一样。」
  「啊……嗯!我呀……也很喜欢篮球。现在已经……非常喜欢!」
  「好像是这样呢。长谷川也这样说过……不,其实不必问,也能感受得到。看你每天的样子,我有这种感觉。」
  「哥哥……嘿嘿。」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接下来可以让我一起参加练习吗?怎么讲,听说不久之后就要举行对爱莉你很重要的比赛对吧?要是不会造成你的困扰,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好吗?希……希望你能让哥哥我……也帮忙你的比赛。」
  「……………………是的!请多多指教!」
  爱莉先深深一鞠躬,接着才带着满脸笑容再度抬头望向自己的哥哥。我和葵都打心底松了一口气,对着彼此摆出胜利手势。
  「好!就是这样,从今天开始,短期间内又邀请了一位临时教练来参加。这位就是爱莉的哥哥,香椎万里。」
  「大……大家好……!」
  「哈哈,爱莉她哥哥看起来超紧张耶!」
  基本上我还是按规矩把万里重新介绍给其他四人之后,他就挺着胸膛丢出了一句讲得飞快的招呼。这似乎戳到了真帆的笑点,她起头之后其他人也纷纷发出了笑声。
  嗯,虽然并没有刻意营造,但感觉第一印象应该算是OK吧。
  「嘿嘿,原来哥哥你也会紧张……跟我一样呢。」
  「爱莉,抱……抱歉啊,也没先跟你商量就突然跑来露脸,真的没造成你的困扰吗……?」
  「怎么可能会困扰呢!知道哥哥你再度开始打篮球,我真的很高兴。所以麻烦指导!请好好锻炼我吧!」
  「…………呜!好!就包在哥哥身上!」
  在妹妹坚强发言的推波助澜之下,万里似乎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嗯,很完美!这样就能够以完美的体制来朝着目标全力冲刺。
  「嘻嘻,很棒呢爱莉。终于把暑假的目标全部达成了。」
  「嘿……嘿嘿。」
  在孩子当中似乎特别为香椎兄妹间关系担心的纱季靠近爱莉,感慨万千地点着头。事后我问了一下才知道,之前她就算去爱莉家打扰也没能见到万里的面,所以光是像这样能看到他本人,似乎也让纱季特别心有所感。
  「昴大哥、葵小姐、还有爱莉的哥哥……大家一起来努力加油吧!」
  「是呀,那么赶快来练习啰!」
  我和智花重新鼓起干劲,相视点头。情况发展到现在这样,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输球。来吧,今天也要为了打倒龙一他们,开始好好特训!
  于是我们先进行暖身运动和基础训练,结束后让爱莉再次开始练习禁区单打。只是跟之前有一点不同,那就是这次会由她的哥哥来担任配对防守的敌方,阻挡在爱莉面前,而葵则改为负责专心检查爱莉的动作,形成了更加严实的态势。
  「……呀!」
  「你……你还好吗?爱莉?」
  再怎么样都放不下他们的我,终于忍不住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另外一边的状况,正当这时,在万里的运球强行突破攻势下,爱莉狠狠地一屁股跌倒在地。看来万里真的有按照我之前的请托,完全没有手下留情,以认真的冲撞来训练爱莉。
  「嗯……嗯!再一次!麻烦再来一次,哥哥!」
  即使如此,爱莉也没有畏惧。纵然遭受至今为止从来不曾交手过的高大对手迎面痛击,她还是再度振作精神正面迎战。
  「你真的变坚强了呢……爱莉。好!我要进攻了!」
  万里发出了感慨的叹息。其实在不久之前,万里还在担心要是给爱莉太多挫折,会不会又出现导致被她讨厌的状况……不过,看吧,没问题呀。
  不必担心,爱莉是一个能确实理解严格的理由,也能明白严格其实是出于关心的孩子。
  「嗯!爱莉你忍得很好!只要把对方压制到这种地步,对方也会在情急之下动手或以手肘阻挡,那样一来就能确实取得对方犯规,等于是爱莉你赢了哦!好,再来练习一次吧!」
  「是!我会加油!」
  听到葵的激励,爱莉也以更大的音量响应。嗯,看来可以暂时安心把爱莉交给万里和葵了。
  「喂!阿昴!我知道你会在意!但是不可以分心呀!」
  「呃……抱歉抱歉!」
  我以视线鼓励着爱莉那专心一志的表情,并频频点头好几次之后,跟上次一样负责协助我和智花强化默契的真帆举起双手大声喝斥我。
  然而,刚刚被另一侧球场吸引住的人并不是只有我而已,总觉得真帆、纱季、日向妹妹和智花也是同样反应……不过算了,我还是不要讲出那种不成熟的发言(因为我很成熟),所以就专心在该做的事情上吧。我重新整理好心情,再度开始二对三的半场比赛。
  「嗯~虽然觉得好像有一点改善,但还是很难称得上完美呢。」
  「对……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多次尝试之后,比起上回,我和智花之间的默契的确开始慢慢发挥作用。只是根据她原本的实力来看,动作还是太僵硬了。
  最让我觉得不解的部分是,在今早晨练中请智花协助我练习应付龙一的对策时,她的手感可以说是烧得发烫。到底是为什么又会突然陷入低潮呢……?
  「看这样子,光靠普通的方法可能会来不及呢。」
  似乎看不下去智花那消沉的样子,纱季双手抱胸,以别有深意的态度和真帆相视点头。
  「这样一来,果然只能试试看那个作战了,阿智!」
  「……啊呜。」
  听到她们接下来的发言,智花整个身体一震。嗯?「那个作战」是什么啊?根据反应,智花似乎已经知道作战内容了。
  「唔~羡慕智花~人家也想一起参加作战。」
  「不行,这次要乖乖忍耐。要是没让智花一个人行动,我猜大概会没什么效果。」
  「那……那个……!真……真的要做那种……而且也会给昴大哥添麻烦呀!」
  「你要做好觉悟啊!阿智!阿昴你也是,只要能让阿智变厉害,什么都愿意做吧?」
  看来被排除在圈子外的人只有我一个,不知不觉之间对话继续发展了下去。最后虽然把问题丢到了我身上,但是我根本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如果有什么方法的话,无论是什么我都愿意先试试看。」
  话虽如此,但答案早就已经确定了。我毫无犹豫地回答之后,真帆和纱季就露出了有点不怀好意的笑容,而智花则低下头满脸通红。日向妹妹似乎非常想参加作战,一直不开心地嘟着嘴。
  「呃,那,是什么作战啊?」
  「嘻嘻,还是秘密。啊,对了长谷川先生,你今天晚上有预定要外出吗?」
  「今晚?不,没有任何预定……」
  「是吗是吗!噫嘻嘻,这下就完美了!」
  「你……你们是不是在打着什么奇怪的主意……」
  「没有没有!我们什么都不会做,安啦!」
  看到真帆和纱季的贼笑让我莫名地感到不安,但即使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还是全都被她们敷衍了过去。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先专心于练习上,让今天的社团活动圆满结束。之后就在没有发生什么奇怪意外的情况下和大家告别,走上了归途。
  
  *
  
  「嗯?是美星姐吗?」
  日落月升后。我吃完晚餐回到房里进行想象训练时,突然听见楼下隐约地传来了门铃声。
  是不是那个在暑假进入高潮时也成了网络游戏废人,最近不常打照面的阿姨又跑来我家敲诈晚餐啊?我一边这么想着,并走出房间步下楼梯。母亲稍早之前有说过要去洗澡,所以只有我能去应门。
  老实说要我去迎接美星姐真是让我提不起劲,但是算了。
  ——由于今天这时候我的心情还算相当不错,因此很难得地可以这样想。
  毕竟,我终于找到了。在多次确认影片的过程中,我找到了打倒龙一的新线索。回想起中学时无论研究多少次都没能发觉,实在让我深感遗憾,不过正是因为现在的我认识了慧心女篮的大家,从外侧观察比赛的眼光也变得更加敏锐,所以才能挖掘出这个线索吧?我决定以这种正面的观点来接受这个事实。
  话虽如此,光是这样也仍旧缺少了几片能填满拼图的碎片。
  然而,即使是这样……
  只要自己进步,或许真能成功靻止他。阻止那个被称作「王牌」也不为过的刺探步法。
  兴奋情绪依旧的我一边继续着战略演练,同时慢慢一层层走下楼梯,前往一楼。
  「话说回来,要到什么时候老妈才打算停止问我『要不要一起洗澡』啊?我已经高一了耶……高一……」
  穿过走廊前往玄关的途中,从浴室传来的沐浴皂香味,让我回想起之前那个让人冒冷汗的对话。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并随便套上拖鞋来到大门前方。
  这时,再度响起有些犹豫的电铃声。嗯?怪了?美星姐她会这么悠哉地按好几次电铃吗?正常来说只要按一次没反应她就会开始砰砰敲门了。
  「来了来了~」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打开门锁转动门把。
  「………………咦?」
  这瞬间,出乎预料的来访者让我一时无语。
  夜色之中,那个孤零零不安站着的人是……
  「晚……晚安……」
  抱着鼓鼓的运动包,低头看着地上的智花。
  「晚……晚安。」
  面对这个两颊通红,局促不安地晃着身子,让头上那绑起一边的发丝也跟着不住摇晃的少女,我找不到自己该讲出口的话。为什么智花会在这种时间出现?该不会已经要来进行晨练……
  不对,再怎么说也没有那种可能。
  「呃……那个……来吃晚饭?」
  「不……不!我没有那种打算!……已经在家里吃过饭了所以请不必费心!」
  「是……是吗?说得也对。那……那就好,因为今天应该已经没剩什么东西了。我们今天是吃日式凉面。」
  「啊,日……日式凉面很好吃呢……」
  「哦!智花你也喜欢吃日式凉面吗?我喜欢的吃法是不撒辣粉也不加美乃滋,只撒一点点的黑胡椒。」
  「是那样吗!嘿嘿,我也比较喜欢不加辣粉和美乃滋的那种。不过我通常连黑胡椒也不加,直接享受原味。」
  ……等等,我在跟她闲聊之前应该有很多事情要确认吧?或者该说才一见面就问人家「你是来敲诈晚餐的吗?」之类的问题,是不是满没礼貌的行为呀?我得挑个时机好好跟她道歉才行。
  「呃……那个……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啊……是的……其……其实啊……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让我……住在这里呢……」
  「嗯?是这样吗?小事一桩…………咦——?」
  我下意识点头,晚了一拍才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住在……我家……?智花吗?一……一个人?
  「果……果然这样让昴大哥你太麻烦了!对不起……」
  「不……不是不是,完全不麻烦啦!」
  反射性冲口而出的回答,毫无疑问出自于我的真心。不过,我实在不明白为何智花会突然起了这个念头,让我无法再继续说出下一句话。
  「啊……」
  不对,等一下。仔细思考之后,的确有脉络可循。
  「该不会……是真帆和纱季叫你这样做的吗?」
  「是……是的……她们说只要这样,和昴大哥的团队默契也会变得很完美。」
  果然吗?嗯,我完全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
  「对不起,两个人都不肯多做解释那那个,如果不行的话请直接告诉我不行……!我……我也……因为太突然而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呃……也不是不行啦,只是,智花你那边真的没问题吗?你爸爸和你妈妈也不可能答应这么唐突的要求吧?」
  「——嘻嘻,关于这一点请不必担心。」
  我弯下身子看着智花这样发问后,旁边突然冒出了第三者的声音。大惊之下我扭头一看:
  「咦……花……花织阿姨?」
  那位拥有美丽容貌和智花相似的女性,似乎一直站在有点远的位置关心着自己心爱的女儿。
  「晚……晚安……」
  「晚安,昴同学。」
  彼此先客气地鞠躬打了个招呼之后,我才正式和这位看起来非常年轻,简直像是智花她姐姐的女性面对面。虽然刚刚事出突然让我吓了好大一跳,不过仔细想想现在已经是这种时间,智花又不是那种会离家出走的孩子,有双亲陪伴反而该说是理所当然。
  「这么突然真的很不好意思,你应该已经在休息了吧?」
  「不……这完全不要紧。可……可是,花织阿姨,真的没关系吗?可以让智花今天晚上住在我家吗……?」
  我战战兢兢地提问,而花织阿姨笑得更深,微微侧着头说道:
  「我虽然对篮球的事情一无所知,不过已经得知大略情况了。听说最近将要举办一场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智花都很重要的比赛。而且我也知道,智花最近陷入低潮,一直非常烦恼。看她每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和忍……和丈夫都非常担心。」
  「妈妈、爸爸……真对不起。」
  看到智花道歉,我也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凑家的所有人。身为始作俑者的罪魁祸首,却连给她一点鼓舞激励都办不到,如此无力,实在让我惭愧得无地自容。
  「所以只要能解决这个烦恼,就算可能性并不高也请先试试看。而且如果是昴同学,我也可以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那个……该怎么说?承蒙您这么看得起我,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忍叔叔也答应了吗?」
  「因为他有拜托我传话,所以我就直接转述啰:『我相信,你绝对不是那种会犯下错误的人,所以希望你千万别让我对自己的决断感到后悔』,就是以上这样,嘻嘻。」
  「是……是是是是!我会铭记于心!」
  或许是因为语气一模一样,我突然觉得在花织阿姨背后看到了忍叔叔流着血泪的幻影,因此不由自主地猛鞠躬。真……真是恐怖……这样一来就算本来有那种念头也肯定会打消主意。不对,我的脑中当然完全找不出一丁点「那种念头」之类的[x]思想!
  「嘻嘻,太好了呢智花,昴同学愿意答应。」
  「嗯……昴……昴大哥,谢谢你愿意答应我的任性请求!请……请多照顾!」
  「我……我才要请你多照顾。那……那进来吧,外面一定很热。」
  「是……是的!我打扰了……」
  智花整个身子缩得不能再缩,战战兢兢地迈步前进。虽然她每天早上都会过来,但换成晚上……果然还是不可能照样以平常心面对吧。实际上,我也一样。
  「啊,等等,智花!在打扰人家之前,也得先问过七夕小姐是否方便才行呢!真对不起,我们擅自就做了决定。」
  当同样带着莫名紧张感的我正打算把智花迎入玄关时,花织阿姨却突然用手掩住嘴巴,很歉疚地抬着眼提问。
  「呃,我想反正她会答应,所以请不必在意。」
  「不不,怎么能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回去呢。现在是否方便麻烦她出来呢?」
  「其实她正在洗澡……啊。」
  当我隔着站在门坎上来回望着内外的智花,带着苦笑回答花织阿姨时,很刚好地,后方传来了开门声。我回头一看,只见有个身影从更衣室中晃了出来。
  「哎呀?花织小姐和智花?不好意思,我刚刚去洗澡所以都没发现!」
  一注意到访客,母亲就光着脚咚咚咚跑了过来,摇着一头湿发弯腰打起招呼。
  「这种时间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其实——」
  「哎呀是那样吗!当然非常欢迎!」
  她一听完来龙去脉,立刻笑容满面地表示首肯。
  算了,这回答本身符合我的预测,因此我也不是特别惊讶……不过呢。
  「喂……要跟人家聊天的话先去把衣服穿起来啦!」
  她怎么会那么夸张地在刚洗完澡,身上只裹着一件大浴巾的状态下,就开始跟花织阿姨还有智花聊了起来呢?真是让我打心底感到受不了。
  「哎呀真糟糕!对……对不起,我怎么让两位看到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嘻嘻,没那回事,真是眼福呢!」
  「昴……昴大哥的母亲……好棒喔……又漂亮又很大……」
  我重重叹气,目送着总算察觉到自己失态,面红耳赤逃回屋内的母亲。真是的,幸好花织阿姨跟智花都很随和……
  这先姑且不论,总之在母亲那边也毫无意外地答应后,看来今晚智花在我家留宿一夜这点应该会成为确定事项。
  唔,真帆和纱季到底是基于什么理由,才会想出这种作战呢?
  不过,事到如今就来试着仰赖她们两人的企画吧。虽然无法预测她们打着什么主意,但也没差。要是和智花间的默契真的能因此而改善,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呜呜……我好紧张……」
  「…………」
  听到智花的自言自语,让我的脸颊也没来由地发烫。等好不容易穿好衣服的母亲回来之后,我和她并肩目送着花织阿姨离开。接下来为了不要让智花发现我的紧张,我继续把视线转往相反方向,并带着智花来到自己的房间。
  
  
  
  
—交换日记(SNS)05— ◆Log Date 8/26◆
  
  「不知道小智那边有没有顺利进行……
                        纱季」
  「智花一个人去住长谷川先生他家连……连我都开始紧张了。
                        爱莉」
  「人家之前也有去住大哥哥家。还有美星也一起,很开心,很想再去~
                        日向」
  「噫嘻嘻,这次阿美不在,所以阿智应该会心跳加速吧~
                        小帆帆」
  「可……可是,为什么去住长谷川先生他家会让传球默契变好呢?
                        爱莉」
  「哦~人家也想知道。如果篮球会变厉害,人家也想要跟大哥哥再一起睡觉。
                        日向」
  「嘻嘻,因为是小智才会特别有效果呀。其实真帆刚刚说的『心跳加速』就是重点。
                        纱季」
  「咦?心跳加速是重点……?
                        爱莉」
  「对。平常打篮球时不太会紧张的小智,一成为长谷川先生的队友,立刻就紧张得手脚不听使唤。既然这样,干脆在比赛前就让她先去体验会让她心跳加速又加速的特别活动。我想如此一来,只不过是『在打篮球时同队』,应该就会变成没什么大不了的状况吧?
                        纱季」
  「哦~人家不太懂。
                        日向」
  「因为日向你从平常就很擅长放松啊~相反地爱莉则是一直都在紧张。所以果然这个作战还是小智专用吧!
                        小帆帆」
  「嘻嘻,就是这么一回事。好啦~第一次共度的夜晚,长谷川先生和小智两人将会单独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纱季」
  
  
  
  
  「那么,智花,你就慢慢休息吧,晚安啰。」
  「谢……谢谢……!晚安!」
  母亲兴高采烈地在我房间里打好地铺后,就维持着温和笑容回到一楼去了。
  对,在我的房间里。
  听说如果两人分开睡,这个作战就没有意义。
  「那么,智花你就睡客房……」
  因此上述那个出自本人的常识提案,就被满脸通红,眼中逐渐渗出泪水的智花以极为歉疚的态度批了个全盘否定。
  「真……真的很不好意思……!居然在晚上的重要时间来打扰……」
  「不……不会啦不会啦,反正我作业已经写完了,练习也做完了所以完全没关系啦!」
  我转身面对不知所措地呆站在房间中心的智花,摆出笑容搔了搔头。明明这是我自己的房间,我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冷静找个地方坐下,只好两个人一起直直站着。真是!明明白天曾经多次让她进来过,为什么心脏却会跳得这么厉害?果然是因为「现在按理说不是可以邀请小孩前来的时间」这一事实,让我在非基于自我意志的状况下,产生了不道德感吗?
  默默无言、微微低头、红红脸颊。这三个要素产生同步,让我们好一阵子都全身僵硬无法顺利行动。
  一段时间过去,智花似乎终于无法继续僵持下去,走到睡铺上端正姿势跪坐了下去。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接下来她突然用左右手的三根指头轻轻撑住地面,恭敬地低下头去:
  「请……请恕我还不懂礼数,一切请您多多指教。」
  讲完这句话后,她的头就垂得更低,甚至连额头都贴上了棉被。
  「……那个……智花……这……这句话,好像不太对。」
  「咦?」
  我想她应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致意……但!
  「对……对不起,毕竟这是第一次的经验,所以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啊……也……也对呢!抱……抱歉,我也是第一次……才会一不小心就紧张得讲出了多余的话……」
  看到智花含着眼泪面露讶异之色,后悔情绪整个冲了上来。都是因为我讲了些奇怪的发言,反而害得她更加困惑。在冲动驱使之下我也跪坐在地,和智花面对面地展开了道歉大赛。
  「好……好了!虽然时间还不算晚,不过今天就早点睡吧!」
  「是……是的!也好呢!」
  由于我觉得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似乎会更加失言失态,因此决定赶快躲入黑暗中。虽然很抱歉我还是没能掌握到真帆和纱季的用意,不过再拖下去,我和智花说不定哪个人会心脏麻痹。
  「那……那智花你睡在床上吧。」
  「我明白……咦~要我……我睡在昴大哥的……昴……昴大哥平常使用的床上吗!」
  「嗯……是呀,因为不能让客人睡在地板上。别担心,今天才刚换过床单,应该很干净。」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那样实在让我太过意不去了……!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就睡在地上……」
  「不不不不,别那样说。」
  「可……可……可是!毕竟我平常就是打地铺睡觉呀!」
  「啊,是那样吗?的确,像你家那种日式房屋通常是睡在褟褟米上吗。啊,这是另一回事!拜托了,就当作是在帮忙我吧!今天就请你睡在床上!」
  最后我使用了恳求攻势。要是自己睡在比访客还高的位置,很明显地违反礼仪吧。
  「呜呜……我……我明白了,既然昴大哥你都已经这么说了……所以请你赶快抬起头吧!」
  「是……是吗?谢谢!」
  我叩拜了好一阵子之后,终于让智花答应。太好了!这下我总算可以安心睡……大概还是睡不着吧,但总之心情多少轻松一点了。
  「那……那我要关灯啰!」
  「是……是的!晚安了,昴大哥!」
  等智花上床躺好之后,我才拉拉绳子关掉日光灯。
  「嗯,晚安。」
  我在黑暗中,靠着勉强从窗口映入室内的月光钻进了被窝里。
  嗯,怎么觉得好像比平常凉爽?是因为有风从纱窗吹进来吗?
  不,大概不对。因为暖空气会上升,所以这个季节反而是靠近地板的位置会比较舒适。啊~糟了,这样一来果然还是该让客人睡在地上才对,真是严重的失策。
  「……智花,睡得着吗?」
  我想再怎么说智花应该都还没睡着,所以试着出声喊她。虽然很难开口要求她再次跟我换地方睡,但是如果她睡起来不舒服,那我也必须好好考虑一下。
  「我……我也不知道……心脏一直跳得很快。」
  「是……是吗?嗯,我也一样哦,一直都很紧张。」
  「昴大哥……」
  是这样吧?反正到头来都一样。
  光是高度稍微改变,并不足以让她舒服入睡。
  智花应该很不安吧?虽然至今为止也经历过各式各样的事件,但现在却是跟比自己年长的男性两人独处,怎么可能完全不感到害怕呢。
  即使如此,她还是听从朋友的建议来到了这里。
  ……该怎么说?这真是让人高兴的事情,非常高兴。
  「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才四个月吗?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总感觉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
  「…………嘻嘻,我也是一样。真的留下了很多、很多和昴大哥的回忆。今天也是……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能和昴大哥两个人单独睡睡在一起。」
  「是啊……仔细想想这真的是一个惊人的珍奇活动呢。」
  我带着苦笑喃喃这么一说,智花似乎就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并沉默了一会儿。
  「……是呀。这应该是一个很难得的……特别时间。不管是像这样来打扰一晚……还是和昴大哥共组队伍比赛。」
  接着,她才一字一句,充满感慨地低声说道。
  「嗯……」
  的确正如智花所说。虽然从春天开始我就和智花并肩同行至今,不过以队友身分将球托付给对方的经验,却少得让人惊讶。
  明明现实如此,我却突然要求她在实战中表现出逼近极限的默契。
  居然连试跑都省略了过去,就试图直接油门全开往前冲刺。
  「我真是个笨蛋……」
  「咦?」
  「我太着急了。明明必须更放慢脚步,仔细和你相互确认彼此作为队友的距离才行,结果我却没找你讨论过几次,只会单方面地依赖你。」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到床沿坐了下来。
  「我们并没有要互相竞争,而是要成为属于同一队伍的同伴。既然如此,当然必须要手牵着手,还要让彼此步调一致才行。就像这样。」
  「……啊。」
  我轻轻地、轻轻地握住了身边那纤细的小小手掌。
  智花应该很紧张吧?她的手指整个都僵住了。
  不过,我也一样。由于担心自己突然做出这种行为会被她讨厌,胸口的心脏正疯狂跳动。
  对,都一样。彼此都是普通人。
  「啊哈哈,抱歉。」
  「……?」
  「我的手掌应该在冒汗吧?因为很怕被智花你讨厌,所以有点不安。」
  「怎……怎么会!我当然不觉得讨厌!昴大哥救了我……也救了我们的篮球社,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我打从心底……尊……尊敬昴大哥你!」
  「……真高兴听到你这样说。不过,我真的很担心哦。我总是在讲了奇怪发言后就感到极度后悔,每当连续失败就开始往负面思考,就是这样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如果要说我和智花你有什么不同,也只有我比你早了短短四年出生,这一点而已。」
  「可是,这四年对我来说很遥远……」
  「并不远呀,你看,我就在这么近的地方,还可以牵起你的手。而且,我不是曾经多次在你们面前暴露出自己很没大人样的丢脸或没出息表现吗?都一样啊,因为同样都是人,所以我也会犯下很多错误。更何况一开始就是因为我太轻率,才会害你们也被牵连进这种比赛中。」
  我讲到这边,先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转过身子笔直望向智花的双眼:
  「不过,我决定不要继续为这件事情道歉。因为想靠着和智花你一起组的队伍来赢过那家伙……来赢过须贺他们队伍的念头更强烈,所以,我只会请求……加油吧智花。即使我们会一起犯错,一起迷惘,但也一起……变得更厉害,变得更强吧。」
  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恳切地拜托着。
  小学生和高中生;学生和教练;恩人和恩人。
  我请她超越这些藩篱,以和我相同的视点,来成为同甘共苦的伙伴。
  再一次,我倾诉出没有多加修饰的心意。
  「请你待在我身边,智花。」
  我一字一句地让心意化为实际话语后,就看到在黑暗之中,有一滴小小的泪珠从智花的眼角向下滑落。
  「我一直很害怕,非常害怕……怕昴大哥你在篮球上对我失望。」
  「我才不会失望。我相信就算智花你连续失误了一百次,也会在第一百零一次做出可以和前面失败全部打平的惊人表现。你一定会再度深深吸引住我的目光,让我察觉到篮球之美,还有篮球的新魅力。正因为我如此相信,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失望。」
  「……昴大哥……」
  「嗯。」
  「……昴……大哥!」
  「嗯。」
  智花不断呼唤着我的名字,并开始抽抽答答地啜泣。
  在她平静下来之前,我都继续待在她的身边,一次又一次地轻轻摸着她的头。
  「……嘿嘿,我得好好向真帆和纱季道谢才行。」
  「哈哈,是呀……她们真是了不起呢。」
  到了现在,我似乎可以朦朦胧胧理解到她们的想法。
  我想,我和智花大概是需要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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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能把平常彼此都不说出口的想法给全部倾吐而出,让内心负担减轻的时间。
  嗯,实际上她们应该也不是那么有把握吧?只是,她们察觉到我和智花都太过客套,也过于在意彼此,所以才会明明没必要却紧张过了头。
  「昴大哥,我会加油!因为……如果我没有加油,那就太浪费了。好不容易可以和昴大哥同队打篮球,也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能有几次,结果我却只顾着紧张,满心都在害怕失败……这样实在太浪费了。」
  停止哭泣的智花满怀感慨地在我眼前撑起上半身,喃喃说道。
  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能有几次……吗?
  的确,无法确定今后会不会再获得打这种特殊比赛的机会。
  而且,等到明年……
  智花她们上中学以后,应该就会在正式的教练手下学习篮球吧。
  而我应该会为了重建社团而全心全力付出吧。
  即使至今为止,成功拉近的距离感不会改变。
  然而,实际上的距离却必定会不同。
  一切都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
  无论是怎么样的瞬间,都必须好好珍惜。
  这是我想要好好珍惜的,无可取代的时间。
  和智花一起、和慧心女篮的大家一起编织出来的记忆。
  我再度产生了想要珍藏这些事物的强烈意念。
  「我很期待,真的非常期待。」
  我突然有个感觉……虽然讲不出理由,但我想一定已经没问题了,智花和我一定能成为众人欣羡的拍档。
  「我会努力!虽然可能还会失败,但我不会因此害怕,为了让下一次能够成功,我会继续使出全力。还有,我也希望自己变得能够充分享受和昴大哥之间的珍贵时间!」
  「嗯,一起加油吧!…………那么,差不多该睡觉啰,这样明天才能早点起来练习。」
  「是!」
  我斩断内心的不舍放开她的小手,一钻回被窝里面,朦胧睡意就立刻前来拜访。刚刚还那么严重的紧张感简直就像是假的一样,现在只剩下温和的睡意笼罩着全身。
  「晚安,智花。明天见。」
  「晚安,昴大哥……明天见。」
  最后我们慢慢地互道了声晚安,才闭上眼睛。
  把身子交给平稳的夜晚,等待充满希望的朝阳来临。
  之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
  「呼……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隐隐约约传来智花那不甚清醒的说话声。
  「唔……晚安……」
  后来又传出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在我身边的声响,让我感觉自己好像清醒了一瞬间……大概吧。
  不过实在太想睡了,因此我完全提不起劲去确认自己是不是在作梦,让意识又再度沉进了黑暗深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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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8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
  
  「咦……!」
  隔天早上,我一醒来。
  就发现智花枕着我的手臂睡得正香。
  「嗯~嗯~昴……大哥……嘻……嘻嘻……太快了啦……」
  从那带着幸福微笑的嘴边讲出来的梦话,还有刺激着鼻腔的紫罗兰香味,就像是一股电流般窜过了我的脑髓。
  总……总之,先来整理一下状况吧。
  首先,是昨天半夜听到的声音。那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现实……?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边倒下的感觉也是现实……或者该说那原来是智花吗……!
  「啊是是这样吗!智花说过她平常在家是打地铺睡觉……」
  换句话说她是因为睡得迷糊了,所以才没有回到床上,而是习惯性地钻进了平常惯用的睡铺里面……?
  这……这真是严重的失败。不只害她必须忍受闷热,而且等到智花醒来得知真相后,一定又会像平常那样十分歉疚地责怪自己吧?
  「不幸中的大幸是,在智花清醒之前我就先醒来了……」
  我近距离望着那带着稚气的睡脸,犹豫了一阵子。
  接着,我下定决心。
  「……好,在不吵醒她的情况下,轻轻把她搬回床上吧。」
  这一定是能避免任何人落入不幸的唯一方法。
  我咬了咬嘴唇,在内心鼓起干劲。接着立刻实行这个极机密任务。
  首先把自己被压在她下面的左手臂,从头部后方缓缓地移动到背后。
  「呜咪!」
  「!」
  这一瞬间,智花发出了可爱的叫声。
  「……呼~」
  不过,安全上垒。总算没把她吵醒。
  接下来,我把右手臂放到少女的纤细大腿下方。然后先告诫自己必须尽量避免去注视那可能在睡梦中掀开的浅桃色睡衣的领口和下襬,以及其下隐约可见的锁骨、肚脐或是雪白肌肤,才一口气把智花抱了起来。
  「轻轻的……轻轻的……」
  犹豫越久风险可能就越高,因此我并没有停下来,直接开始朝着床铺方向移动,同时注意着不要又去刺激到她哪个地方。隔着柔软布料传来的触感虽然让我心跳加速,但我还是慎重地维持着公主抱姿势前进。
  「该说还好智花很轻吗……?」
  幸运的是,就算一直抱着智花这身高不满一百四十五公分的身子,也不会造成肉体上的负担。很好很好,进行到这地步,差不多已经可以算是成功了。接下来只要把她放回床上,再轻轻替她盖上一件薄被就可以——
  「耶……?」
  「啊。」
  ——当我即将完成所有任务时,也就是我的手正好把被子拉到了她肩上时,智花突然睁开了眼睛。
  两人脸孔间的距离,顶多只有二十公分。
  再加上我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手里还握着她的被子。
  嗯。
  如果在不知道前后关系的情况下,目击到这个构图。
  是不是无论怎么看,都会判断成有个变态教练正打算扒开被子,并袭击才小学六年级的自己学生呢……?
  「咦……咦……咦——————?昴……昴……昴大哥???」
  「不……不是,不是那样……不是那样啦智花~~~~~~~~~~~~!」
  
  
  在那之后,我拚命以「因为被子被踢开了(注:被子和踢开的日文发音相近),所以我帮你重新拉好而已」这种夹杂着平常我根本没兴趣使用的同音冷笑话来不断辩解。结果,多亏智花是个率直又善良的孩子,所以总算获得了她的谅解。
  话虽如此,要是换个时间地点,这次我的社会形象,真的很有可能会落入看见死兆星在天上闪烁的悲惨下场……
  「真……真的很不好意思……做出那么容易引人误解的行为……」
  「不……不会!我才该因为自己睡昏头弄错状况而道歉,真是对不起!」
  不断轮流向对方道歉的我们走下楼梯,前往起居室,好在晨练前先和我妈打声招呼。
  「早安,智花、小昴。今天的早饭是『红豆饭』,敬请期待哦!」
  在开朗笑容和这种发言的迎接之下,我差一点对着起居室地板使出头部滑垒动作。
  「为……为……为什么一大早就吃红豆饭(注:通常祭典或生日等庆祝的时候日本人就会吃红豆饭)啊!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咦?因为昨天花织小姐有说过这是智花爱吃的食物呀。如果能早一点知道,我一定会从前阵子就开始做给她吃。」
  有……有说过吗?由于我根本没在听她们两个闲聊,所以无法确定真伪,但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是妈妈或是花织阿姨……甚至是两人连手想把我逼上绝境而特意安排的菜单。
  「啊?红豆饭吗?哇!谢谢!因为好久没吃了所以我好高兴哦!嘿嘿~有松松软软的糯米,吃起来还有点甜味,所以我从以前就好喜欢红豆饭!」
  当我正陷入严重的疑心疑鬼状态时,身旁的智花却毫不介意这不寻常的菜单,甚至还握起双手表现出直接的喜悦情绪。
  呃?这是?看来红豆饭真的是智花喜欢吃的东西。
  ……唔,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
  于是我重新振作精神,首先在早餐前先两人一起进行了篮球练习。我想她的双亲一定很担心,加上今天似乎要上舞蹈课所以不能让智花陪我耽搁太久。不过稍微练习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好,暖身运动结束!那么,就来一对一练习吧!」
  「是的!」
  如果可能的话我很想立刻再度确认我和智花之间的默契,不过现在只有我们两人。恐怕要等到明天社团练习时才会明确得知结果吧。
  所以首先该着手的,是当下能做的事。我先做了个深呼吸,最后才以最快的速度闯过了智花的防守。
  「咦!果……果然昴大哥的速度很快!我……我想这次一定也能赢过那一位!」
  我先做了些轻微的诱敌动作才使出转身过人,闪过那个压低姿势防守我的纤细身子后把球送进了篮网。接着就听见智花以一种在感叹里似乎还隐藏着不甘心的熟悉语调,开口激励我。
  「哈哈,谢谢……要是真能那样就好了。」
  虽然听到称赞让我率直地感到喜悦,不过我完全无法心存乐观展望。
  光是这样恐怕还不够。以我目前的进攻实力,还无法闯过龙一吧。话虽如此,只有短短几天也不可能让我的运动能力出现什么戏剧性的进步。
  如果真想突围,还需要一个灵感。不只是针对刺探步法的对策,我还必须找出龙一在防守方面的致命性弱点,或是明确掌握住自身进攻方面的隐藏缺点并彻底改善。
  虽然期限一步步进逼,但无论是哪边的境地,我都尚未到达。
  
  *
  
  「早安~昴!万里同学也早!」
  「早……早啊。那么从今天开始,同好会这边也请多多指教了。」
  「早,真的很感谢你,万里。」
  我目送智花离开我家之后,前往市内的运动公园集合,参加篮球同好会的活动。对于和自己同年的友人们,我也已经邀请他们继续协助我达成打倒龙一的目标。
  其中非常鼓舞人心的就是,第四名成员香椎万里终于要从今天开始和大家会合。
  我想要是没和龙一他们起了冲突,恐怕无法这么快就改善我们之间的关系吧?对我来说,这正可以说是因祸得福吗?……还有,对爱莉也是。
  只是,为了要让这一切确定是场佳话,当然我必须想尽办法在雪耻战中取胜。都已经倚赖那么多人的协助到这种程度了。所以直到最后一刻为止,我都要不断规划对策,说什么都必须创造出好结果。
  「啊,太好了,篮球架好像还空着。」
  我们横越公园内部,来到中央附近之后,这里设置的两个篮球架中,还有一个无人使用。由于这里被人抢先的机率比ALL GREEN还高,因此我预先想过最糟的情况就是必须放弃投篮练习,不过看样子我们实在好运。虽然这里老锈得相当严重,没有篮网,篮框也微微倾斜着,不过也不能要求太多。
  「那么,你说的比赛对手是谁呢?听起来似乎不是爱莉她们吧?」
  「嗯,因为不能让她们过度劳动,所以女篮的大家今天一整天休息。代替她们的是……咦?什么啊,原来正在使用另一个篮球架的人是那些家伙啊。」
  「真的耶,难得她们会先到而且还先开始练习。哈哈,该不会开始怀念篮球了吧?——喂!阿园——阿寺!让你们久等了!」
  葵察觉到在视线前十几公尺处,认真交手的两名女孩原来是自己的朋友,故挥手呼唤她们。
  「好慢哦社长!我等得快挂了……不对我真的要挂了!」
  「虽然这没什么好自傲,不过我们差不多已经来到活动力的极限了!」
  好心答应前来插花帮忙的桐原中学女篮社前社员们,满脸是汗地回过头来,以毫无意义的超开朗态度对我们比出大拇指。
  「我说,别在比赛开始前就先挂了啊!这先不管,真不好意思突然找你们今天过来。」
  「哇哈哈,这是小事一桩啦大师!既然社长都说:『人家的昴小亲亲发生危机了呀!快救救他呀阿园~』,我当然再怎么样也要前来相助呀!」
  「……等一下,阿园,你那个活像在模仿峰不二子(注:鲁邦三世中的人物)但是却失败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在你心中,我的形象到底是什么啊!还……还有!什么我……『我的』!不要捏造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好吗!」
  「你听我说啊~大师!阿葵她真的很~辛苦哦!她还说了:『啊~真是的!因为满心都是过于担心昴的情绪,让我胸前的D罩杯都快要撑裂了!真的好痛,根本没办法穿上胸罩嘛!』。」
  「所以啦,这里有个好消息哦大师!社长她现在没穿!」
  「……我说,阿园、阿寺,你们是想被吊死吗?还是想被埋在土里当养分?呵呵,我可以让你们选择喜欢的方式哦?」
  「哎呀~社长~好~可~怕~!」
  「我乱说的!有穿有穿!真遗憾啊大师!阿葵今天还是有穿胸罩!」
  看到两人从早上就这么兴致勃勃地嚷嚷着一些有的没有的鬼话,葵则带着冷酷的笑容追杀她们。真是的明明没什么时间啊~
  不过,被迫观赏这些总觉得颇为怀念的打闹之后,虽然一方面觉得很受不了,但同时也觉得心情似乎比较轻松。说不定这些行动都是仔细筹划过……不,再怎么说也是我想太多了。
  「……还真热闹呢。」
  「抱歉万里,整个乱糟糟的……」
  我们两个男孩被现场气氛整个排除在外,只好面面相觑露出苦笑。
  「啊!那边的事情更重要!难道那人就是传说中的新成员吗?好惊人好惊人好惊人哦~!」
  「那个那个!膝关节攻击!我可以对你使出膝关节攻击吗?」
  「我想要试试下段踢或小内割(注:柔道用语)!毕竟是篮球社出身,应该很擅长身体受力撞击吧!」
  这时,突然把注意力放到我们身上的两人闪过还在生气的葵身边,冲过来围住万里开始大吵大闹。
  「咦?啊?呜哦……?」
  万里被她们的气势给吓到,看起来相当狼狈。不管是柿园还是御庄寺,还真的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呢。还有刚刚那句「篮球社出身的人应该很擅长身体受力撞击」发言,到底只是装傻还是认真的,说起来还颇为微妙。
  「好了,不要为难我们重要的新成员!时间宝贵,差不多开始练习吧!」
  「哼~大师你很不来劲哦?算了,也没办法,那么就好心协助你吧!反正都已经特地来这里一趟了!」
  「你们两个,讲到让人没力的才能,真的是天下一品……」
  「啊哈哈!整天都在生气的话,对皮肤不好哦,阿葵!话说回来,今天阿成休息?那要打三对二吗?」
  「哦,因为一成病才刚好,所以没叫他来。但不必担心,其实我已经另外找了一个帮手。」
  「另外的帮手?」
  柿园和御庄寺满脸不解地同步反问,正好就在这时候……
  跶跶跶跶……后方有个粗鲁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来到近距离之后,脚步声的主人就像是滑垒般地急踩煞车,停下了脚步:
  「喂!你这个变态教练!居然敢向我宣战叫我出来,还真有胆量!今天我一定要让你搞清楚彼此立场的上下关系!」
  接下来,对方晃着那颗剪着短发的脑袋,用力把食指指向我,大声吼道。
  「早安,夏阳。谢谢你今天跑这一趟。」
  「……咦?什么啊,葵姐姐也在吗?呃,早安!」
  「原来在你心中,我和你的上下关系处于那么微妙的状态啊……」
  不,虽然我根本没打算抢占比他高等的立场,但是,让他站到自己的头上也有点……那个。总而言之,刚刚这个守信赶来的少年——竹中夏阳,正是我委托协助的最后一人。虽然他以为我是要用篮球跟他决斗的误解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不过反正认真一决胜负正合我意,所以这边其实也不需要去刻意去订正。
  「这……这个正太男生是谁?唔哦~我超想在他身上四处乱摸!还想让他觉得我很烦!乖哦~乖乖乖!乖哦~乖乖乖!」
  「我说!少年少年!我可不可以稍微把你T恤的袖口往上掀?呼呼~可不可以让我看看皮肤被太阳晒成不同色的界线……?」
  「呜?咦咦咦?这……这两个大姐姐是怎么回事!快……快住手啦!」
  正当我带着苦笑面对眼前那张龇牙咧嘴的脸孔时,柿园和御庄寺却突然改变了目标,开始对纯情少年上下其手,整得他头昏脑胀。
  「原来你们两个是那样啊!不管是谁都好吗?」
  「算我求你们了,拜托安分一点……不要再继续破坏桐原女校友的名声了。」
  我和葵又是无奈又是丢脸,只能垂头丧气地押着太阳穴。
  
  在那之后,在柿园和御庄寺多次插嘴捣乱之下,虽然多花了点时间,但总算还是结束了所有人的自我介绍,准备开始特训。
  准备运动之后,分成同好会和来宾组来进行三对三比赛。虽说葵和万里并没有参加之前和龙一的那场比赛,不过概略区分的话,他们各自是和智花及爱莉类型相似的选手,所以我也能使用类似的战略来发动攻势。
  换句话说,今天这场练习的第一目的,是要让好一阵子没有参加过实际比赛的我,恢复身为控球后卫的直觉。
  「喂!放马过来啊!我终生的敌人!」
  「我们俩的关系是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深入……」
  还有一个目的,则是和竹中夏阳的配对防守。我之所以找这个少年来参加,理由其实是因为我认为在所有认识的人之中,他的风格和须贺龙一最为相似。
  当然在技术面上他们可说是天差地别,毕竟光以高中生和小学生这角度来看就能确实分出高下。所以并不是我瞧不起竹中,而是无论看在谁的眼里,这都是明确的事实吧。
  但没关系。即使把优劣也并入计算,把竹中当作研究对象的做法,一定还是会有意义存在。
  「来啊来啊!不要一直站在那里发呆,赶快放马过来!」
  我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状况,而竹中则张开双臂龇牙咧嘴地吼叫。
  对,就是这个。夏阳和龙一最大的共通点,就是这个旺盛到爆表的不服输态度。还有这种会毫无保留地以满溢而出的斗志来压迫对手的特质。
  我个人推测,之所以那么多人都无法看穿龙一的刺探步法,跟这份斗志应该有很深的关联。因为他随时都表现出简直想把对手碎尸万段的攻击性,因此连假动作看起来也不像假动作,让人非常难以区分出实际攻击和牵制动作的差别。
  而竹中似乎也拥有同样的素质。虽然他的技术熟练度太低,所以无法拿来当作对付刺探步法的对策来练习,不过我依然认为,或许他可以凸显出这类充满斗争心的选手所特有的破绽。而这是无法从龙一身上看穿的部分。
  所以对现在的我来说,和这家伙的配对防守,以及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是非常重要的机会。为了想办法找出击倒龙一的线索,我必须鼓起干劲,全力和竹中交手。
  「好,我要上了,竹中!抱歉,我不会手下留情!」
  「谁要你手下留情!我绝对会赢!」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出对战宣言。我对竹中那对闪烁着耀眼光辉的双眼点了点头回应——同一刹那,我的右脚用力往前跨了一大步。
  「呜!」
  不过这只是牵制,我立刻转换方向开始运球。就像是要抢走龙一的锋头那般,我使出了刺探步法吸引住竹中的注意力,并从左边华丽地……
  「…………………………咦?」
  闯过他的防守。
  这是原来的预定……但……
  「我……我挡住了!赢了!是我赢了!」
  不知何时,球已经从我的手中消失。
  被抄截了吗?
  我……被竹中抄球?
  咦?
  「……大师,你怎么了?刚刚的诱敌动作,有点太明显了哦?」
  「你……你那样不行吧!昴!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手下留情……是吧?」
  「什么!手下留情?别瞧不起人!再来一次!给我认真地上!」
  听到葵的发言,竹中愤愤不平地把球硬塞了过来。
  关于我到底有没有在刚刚攻击时放水……我本人当然不用说,就连刚刚发问的葵,似乎也心知肚明。
  呃……等一下,我刚刚使出了全力。虽然我的确使出了全力,不过问题会不会就是出于使出刺探步法时,我太过于在意龙一的特质?如果我有确实以自己本身的风格来运球,应该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
  好!这次一定要小心,不要再犯下奇怪的失误!
  以这种自我警惕作为起头,我更加鼓起干劲挑战重新开始的下一场对决……
  「呜……!」
  「行……行得通!我完全不会输给你!」
  然而却陷入了激烈的胶着状态。
  居然形成胶着。
  「等……等一下!暂停!抱歉先中断一下!」
  看不下去的葵用手臂比出交叉姿势闯入我们之间……如果她没有这样做,说不定不久之后我手上的球又会被成功抄走。
  「什么嘛,不要来捣乱呀!」
  「抱……抱歉,夏阳!昴,你到底怎么了?你的动作非常奇怪耶?可以说很僵硬,甚至还可以说是很生疏……」
  「我……我也不知道。开始和竹中对决之前,我自己是觉得状况不错……」
  正如葵所说,我也注意到了异常。碰上真正关键的场面时,身体却无法随心所欲地行动。
  「喂喂……该不会在这种时候陷入了低潮吧……?」
  「不,可是并没有那种迹象……」
  连一脸担心跑过来的万里也茫然地甩着头。可恶!这是怎么回事!从竹中和龙一的形象在脑中合而为一的那瞬间开始,就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
  「我……我说,昴。你该不会还残留着不擅长对付须贺同学的意识吧……?这……这种情况不好哦?会让低潮持续更久耶。」
  「意思是面对竹中那种充满斗志的风格,让我的身体下意识地畏缩吗……?怎么可能!」
  虽然我很想批评这根本是无稽之谈,但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内心一惊。
  如果这个理论正确,情况真的大大不妙。原本就必须在短短数天内找出对策,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悠悠哉哉地从什么「想办法甩掉不擅长意识」的步骤开始呢?
  「喂~你们要暂停多久啊?快点开始吧!哼哼哼,怎么觉得今天的我没有极限……!看来可以洗刷长年的怨恨!」
  「什么长年……我跟你认识还不到一年耶。」
  我再度靠近插腰挺胸,态度充满自信的竹中,来到中断位置重新拿好球。可恶!总之要想点办法,好让这个不对劲感尽快蒸发才行!
  「昴……」
  「没问题的,开始吧。」
  「嗯……」
  我对不安的葵挥挥手,让她回到原本的位置。
  「哼哼哼,什么嘛什么嘛,明明平常当教练时一副臭屁样,结果一打实战却根本没什么看头!啊~啊~真让人失望~!」
  「……这家伙……」
  竹中已经完全觉得是自己获胜,抬着下巴嚣张地笑着。可恶,虽说现在的自己不管被人怎么批评也是无可奈何,不过看到这种态度,果然还是会让人直接火大。
  「我说你……不要太瞧不起人!」
  「咦!喂!等一下!」
  所以我不由得……出手了。
  我用上了秘密武器……scoop shot (注:下手投篮)。原本这是我为了弥补身高不足的弱点而持续钻研,可以从较远距离出手的行进间投篮……结果我居然,在一个比我还矮了二十公分以上的对手面前用了出来……
  「哼!」
  说不定干脆没投进反而比较好。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射篮成功。
  「真……真卑鄙!你太没有大人样了!做这种事情你很高兴吗!」
  「我当然很有大人样(注:日文中没有大人样与没有大人毛的发音类似)!……不过,也对啦,嗯,抱歉。我一不小心就失去理智了。」
  我以非常尴尬的心情对眼前瞪眼怒吼的少年道歉。很明显连柿园、御庄寺和葵都有点看不过去,大家的视线刺得我好痛。
  「哈哈,不过,刚刚那一球很不错啊长谷川。那样的射篮,在须贺面前应该也行得通吧?」
  万里虽然本来也面露微妙表情,但却同情地开口激励四面楚歌的我。呜呜,他真是个好家伙,跟爱莉不相上下。
  「……谢谢,万里。不过老实说,这招其实还没达到实战等级。刚刚虽然凑巧投进,但是根据目前为止的练习纪录,成功机率顶多才五十%,可以说还差很多呢。」
  的确在之前的比赛里,我也想过干脆用这个投篮来发动奇袭。
  但是,由于那样等于是把结果过于托付在运气上面,所以到最后我还是放弃了。
  「咦?可是有五十%上下不就很够了吗?就算是NBA,顶尖等级的后卫选手投篮命中率也是四十%左右吧?」
  「那是指在比赛中的情况。例如你也知道,NBA选手都是一些跟怪物没两样的人,而顶尖选手在一季里面的罚球命中率差不多是九十%吧?可是这个数字还包含了身处比赛竞争中,在忍受着沉重疲劳跟压力的情况下出手投篮的结果,所以才会『只有』九十%。反过来说,如果想在比赛里有那么高的罚球命中率,没把练习时的精准度逼到接近百分之一百,就不可能办到。一般的投篮也是一样,要是在练习时,而且是没有人防守的情况下只有四十%左右,那么实战时能不能达到二十%都很难讲。」
  「原来如此啊~听你这么一讲,还真的满有道理……哈哈,抱歉,我是那种不太会去看数据的人,所以没办法计算那些。」
  我带着自嘲说明之后,万里就认同地点了点头。如此这般,若是要我在实战中使用下手投篮,我依然会不断犹豫再犹豫。
  「……真没出息!」
  「咦?」
  不不,是一脸得意地卖弄知识的我不好……当我正想这样对万里道歉时,以不屑语气突然讲出这句话的人是……竹中。
  「数字又代表什么!就算练习时不顺利,我也一定会在关键时刻把球成功投进!跟某个胆小鬼不一样!」
  谁是胆小鬼。别讲那种精神论!如果一切都能靠干劲来解决的话那该有多轻松!
  …………然而很不可思议的是,这时我却完全不会这么想。
  「也许……吧。」
  「哇!你干嘛!」
  我冲动地走向竹中,把手放到那颗刺猬头上。
  其实我相当不擅长这种单纯的思考方式,说不定,这就是我本身最明显的缺点。看到少年那纯粹而只会看着前方的眼中映照出自己的身影,让我没来由地突然产生这种想法。
  「数字只是数字……居然被自己的过去给拖累,正可以说是恶性循环吧。哈哈,你还真是说了不错的话呢。」
  「快……快住手啊!好恶心!」
  我用力摸着他的头,把他的头发搅得一团乱。虽然摸到一半就被他使劲甩开,但我并没有因此不高兴。
  跟这家伙见面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没错,无论机率高低,要是在吝于使用武器的情况下被打败,可说是愚蠢至极。
  来仔细考虑一下吧。根据到时候的情势,说不定真有可能要使出这急就章的秘密武器。
  总之,虽然和竹中的对决给了我很大的收获,然而在这之后,我面对小学生对手还是势均力敌。不但很没出息地上演了一场旗鼓相当的对决,还造成了少年对他自己感到更加自满的结果。
  真……真的没问题吗?现在这种情况……
  
  *
  
  不管怎么样,要是不赶快和对方取得联系,搞不好连比赛本身都会无法成立……基于以上理由,练习之后我和葵两个人特地前往ALL GREEN一趟,寻找奈那的身影。
  「啊,她在。」
  该觉得放心还是郁闷呢?按照之前的宣言,奈那和真弓两个人独占着球场。
  「不觉得客人减少了吗?」
  「……也好像没办法断定那是错觉。」
  虽然说不定只是单纯因为太热,所以大家都跑去玩室内设施。不过也无法否定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在我们离去之后,奈那她们也继续不断地打倒挑战者,在恶评传开之后客人也因此减少。毕竟要是那种能打赢两人的高手,或是高中生以上的年长者,也很难直接撕破脸给国一小女生难看吧。
  我带着歉疚心情靠近球场的途中,隔着窗口和管理员先生互换了一下视线。彼此点头致意之后,我就直接继续往前走。虽然我并不确定双方的意思是否确实传达,但总之我就当作对方是要求我「负起责任,想点办法解决」吧。
  「奈那同学。」
  「……嗯?呜哇!你怎么又来了!」
  听到栅栏外面的喊声,奈那一回过头立刻就厌恶地板起了脸。我对她做出了下一次的挑战宣言,并拜托对方以同样的成员和我们再度交手。
  「咦~你们那么弱~也很麻烦耶~」
  回答是拒绝,然而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为了突破现状,我又追加了一些条件:
  「如果我们再一次输球,那么我愿意听从奈那同学你的任何要求。而且没有次数限制,也没有期限。」
  听到这句话,奈那的脸颊抽动了一下:
  「……任何要求?那么,意思就是你要成为我的奴隶?」
  「嗯,那样也无所谓,我答应你。」
  「呀哈哈哈!那就好吧来打打看!我会去问龙什么时候有空,你们要配合哦!好啦快点拿出手机!交换联络方式!」
  「了解,那就请多多帮忙啰。」
  果不其然,奈那咬住了我撒下的饵。好,这下准备完成了!
  「昴……订下那种约定真的没问题吗?」
  「不管有没有问题,反正这是不能败北的比赛。所以无论是何种约定,结果都是一样。」
  「嗯……是吗,好像是这样呢。嗯!反正一定要赢,管他什么约定都没关系!你要好好加油哦,昴!」
  「嗯!毕竟也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我不会让你的帮忙白费。」
  在回去的电梯中,葵提出了感到不安的部分,而我则摆出笑容点头回应。老实说,现在还无法断言已经准备得十分万全……然而要是落败,就会再度伤害到许多人。
  所以我只能继续挣扎,直到最后的最后一瞬间为止。
  
  *
  
  「好……!」
  隔天一大早,我利用和智花的晨练,复习了一对一时的进攻模式。
  我使出转身过人,从顺时针动作突然切换成逆时针动作,巧妙地骗过智花冲进篮下成功投篮后,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虽然还有好几个想要试试看的动作,但是中午还要举行联合练习,或许差不多该结束了。
  不过,我的情况很好,好到几乎让我觉得不对劲。
  「呜呜,又无法成功阻挡……真不愧是昴大哥!虽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我太没有用……」
  「不不!没有那回事啦!就算是在目前我能找来跟我练习对战的人之中,智花你也毫无疑问是顶尖等级!而知道自己的进攻对这样的你居然有效,很能增加自信心!」
  这不是在安慰她,而是我打心底认定的想法。除了葵以外,智花无疑是在攻守双方都无人能出其右的王牌选手。
  所以我才会觉得很不可思议。为什么对智花行得通的攻击,昨天在竹中面前却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击溃呢?拿两人来相较,我可以断言在所有方面都是智花更胜一筹啊。
  真的是因为我在面对那种浑身斗志的选手时,会下意识地觉得不好对付吗?可恶!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克服这种问题啊!
  「谢……谢谢!可是,我并不是那么了不起的选手……!要应付昴大哥的攻势,能力实在太过不够……」
  「哈哈,你那样才是对我评价过高呢。如果只是单纯的运球,应该葵比较有魄力吧?」
  是啦,如果要说自己并不是擅长个人技巧的选手,那么的确是那么一回事。然而我缺少的真的是这部分吗?因为智花应该是把我当成年长男性看待,所以在心情上即使没有刻意营造,我仍然可以占到优势。然而竹中却是毫不畏惧地正面迎战,因此故弄玄虚也没有用。说不定就是这个差异,才会形成目前这种矛盾的状况。
  我在内心分析,并把手放到低着头讲不出话,似乎满心歉疚的智花头上,一边轻轻摸着她的头,同时对她谆谆教诲。
  结果,智花却表现出似乎在深思着什么事情的态度,然后开口说道:
  「正如昴大哥所说,葵小姐跟我对决时,我的确因为她那惊人的速度而感动……可是……」
  「嗯?可是?」
  「比起面对葵小姐时,我反而在面对昴大哥时……更心跳加速。」
  「咦?」
  「咦~?不……不是的,对不起我用了奇怪的讲法!所……所谓心跳加速的意思是……昴大哥在进攻时,我完全无法判断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动作……例如刚才也是——虽然这样讲很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明明只有我和昴大哥两个人在场,我却会一瞬间闪过『昴大哥接下来说不定会把球传给哪个人』的这种念头。就是因为我总是像这样思考着多余的事情,才会每次都来不及反应。说……说不定只是因为我是个笨蛋……!」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要讲到头脑,智花你比我聪明多了吧。」
  不过,唔。如果我真能使用这种简直像是催眠术的技巧,那当然很有帮助。
  话虽如此,只要考虑到昨天和竹中对决时,不管我怎么提高干劲都还是那种惨状,就让我完全不相信自己拥有超能力的素质。说到念力的话,反而那时候才更像是会突然觉醒的状态。
  「……唔…………干劲吗?」
  ——这时,我的内心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情让我很在意。
  要说之前和今天有什么不同,恐怕还有一点,那就是所谓「干劲」的差异。为了不要输给身为龙一替代者的竹中所散发出来的斗志,我是不是也有刻意地试图提高自己的霸气呢?
  而且我在打球时,只要面对智花——正确说法是面对女篮的大家时,或许已经产生了会在无意间体恤对方的习惯。虽然并不是放水行为,但我好像总是会特别留神避免让孩子们受伤,也避免自己大意和她们接触……
  而结果,就是让我会被竹中阻挡,但是可以闯过智花的防守。
  「昴大哥?」
  智花带着困惑的表情抬眼看我,而我的手居然还摆在她的头上!
  「哇!抱歉抱歉!」
  我察觉到自己的无礼行为,赶紧将她解放: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虽然不好意思,但能请你再陪我练习一下对决吗?我想实验一下。」
  「实验吗……?是的!要我当对手当然不成问题!」
  接着我提出一个请求,而智花则毫不犹豫地爽快答应。
  我表达完谢意之后,接着我们先各自归位。
  「好!我要上了哦!」
  「——请多指教!」
  然后我才鼓起充足的干劲开始运球。我要忘记眼前的对手是智花,以面对可恨男子选手的心态来进攻。
  「呜喔!」
  于是,智花非常轻易地就阻止了我。
  「我……我挡住了!……嘿……嘿嘿。」
  啊,她看起来似乎非常高兴。还是老样子,一讲到篮球就不肯服输呢~让我不由自主地觉得智花真是可爱。
  这先按下不表。
  嗯,这么一来,我终于可以肯定。
  当我面对竹中,还有面对龙一时。
  我却自己抹煞了自身的优点。
  简单来说,至今为止我都没有确实理解到……
  正确使用我自身……操纵长谷川昴的方法。
  「谢谢你,智花。」
  「咦?」
  「……嗯!说不定,真的能找出对策。顺利的话也许能在须贺面前占得先机——不,不只是那样。多亏了你,身为选手的我说不定也前进了一步!」
  我说,龙一,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靠着小学生才得以成长。
  你一定会嘲笑我吧?
  无所谓,你笑吧!无论会不会被你当成傻瓜看待,事实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此一来又有一个,而且还是障碍最大的课题获得了解决的头绪。虽然是一条不可靠的小路,不过总算能看见隧道的出口。
  看来似乎可以勉勉强强赶上。
  时机,即将成熟。
  
  *
  
  「拜托你了智花!」
  「…………是的!」
  中午过后,我们前往慧心学园小学部的体育馆。今天是星期日因此原本并不是社团活动日,不过幸好并没有被其他活动先行预约,因此我们拜托那个懒惰顾问,成功地临时借到了场地。
  接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和比赛时一样组成三人小队,开始进行实战形式的练习。一开始我先针对智花,连续把球传往几近极限的位置,而这些她都顺利地一一成功,不断成功到简直让人感到爽快的地步!
  「好……好棒呀!智花!居然连那种球都能接到……你到底做了什么练习?」
  负责防守智花的葵睁着发亮的双眼,以极为感动的态度说道。
  「那……那个……该怎么说……」
  「嗯~?」
  「……是……是秘密。因为太难为情了我不能说。」
  「咦~真遗憾。不过算了!太好了呢,昴,看来智花会成为你的可靠队友。」
  「是……是呀。」
  要是把「我们两个举行住宿大赛后,就变得能接到传球了」这句话告诉葵,会怎么样呢……?感觉一定又会被她严重误解……
  这一点让人害怕,更重要的是智花本人似乎不太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也不要太多嘴吧。
  「呜呼呼。」
  「嘻嘻嘻。」
  倒是真帆和纱季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人不由得地感到恐怖。
  ……该怎么说,好像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她们抓到了我的小辫子。
  不管怎么样,目前由真帆、纱季、日向妹妹三人来负责盯着我,导致我几乎完全无法行动。就算是在这种状况下勉强送出的传球,智花依然每次都成功接住,真是可靠之至。
  太好了,即使先不论输赢,我也感到极为放心。心情简直就像是感冒完全痊愈后的早上那般神清气爽。
  「好!就是那种感觉,爱莉。即使手上没有持球,但只要逮住空档,就要装出试图闯入禁区的样子来压迫对方!」
  「嗯……好!我会加油试试……!」
  再加上即使面对万里的指导也不畏惧,让身为中锋的资质不断开花结果的爱莉,也让我的内心更加雀跃。总之我必须优先检查和智花之间的合作默契,因此她那边还有许多部分属于未知数,然而我依然不由得地涌现出,爱莉一定会大大活跃的预感。
  「昴大哥,再继续练习一下吧!请不要客气,把球传往哪里都可以!」
  智花本身似乎也完全回复了自信心。看到眼里闪烁着光芒的她用力举起双手握拳的模样,让我自然而然地露出笑容。
  嗯,已经没问题了。看来以同样视点来相互确认过的羁绊,无论何时都会以看不见的绳索将我们两个紧紧相系。
  「噢!我也很想继续练习传球……不过呢,现在还有另一个必须完成的课题。所以先休息一下,之后就先来解决那个课题吧!」
  「还有一个课题?」
  「嗯,如果那个课题能够顺利克服,那就万无一失,也就是我能想到的对策全都试过了。」
  「是,我明白了!那就照昴大哥的意思去做吧!」
  智花对我点点头,我也使劲点头回应她。
  大家,谢谢你们。在众人多方协助之下,我总算走到这一步。
  接下来,就只有不要让大家失望,才是唯一能报恩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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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喵~离线 无限制招收苦力中

未验证团员

9楼
发表于 2011/08/21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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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ene.5

  昨天练习差不多即将结束时,奈那突然打电话过来,还提出「明天在ALL GREEN集合」这种唐突得夸张的要求。
  然而,无论如何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确认过大家的预定,知道没有问题之后,我当场就给予肯定的回复。
  而今天八月三十日,就成了命运之日。
  这是一场久未碰上,绝不能落败的战斗。观众有真帆、纱季、日向妹妹、葵、万里。还加上柿园和御庄寺,甚至连竹中都来到了现场。
  「我特地来观赏你没出息的样子!」
  晃着刺猬头讲出这种话的少年,应该是出于真心吧。是真心也好,因为这下子会让我感觉更不能输。
  跟全中学学体育大赛的决赛比起来,观众人数是异常悬殊地稀少。即使如此,对我来说他们却是和那时一样,甚至是比那时更值得倚靠的观众群。
  无论如何我都得报答从大家那里获得的恩情,而且还要以具体的形式来报答。
  「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有够无聊……」
  在我们全员集合来到现场等待了一会儿之后,以一副散漫态度的龙一为中心,三名宿敌终于也在屋顶上现身。
  「可是龙,你嘴巴上虽然这样说,那时却很干脆地接受了战帖……哇好痛!」
  「别给我乱散布奇怪的谣言!」
  一来到我们的正面并列后,奈那的脑袋就被龙一毫不留情地拍了一记。刚刚奈那的发言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老实说这甚至是让人觉得感谢的情况。
  当然要是我真的开口道谢一定会把龙一惹毛,甚至还有可能危及到比赛本身,因此我什么都没有多说。
  「真抱歉啊,百忙之中要你抽空。」
  「不是光道歉就可以解决!我这边今天也是从傍晚就得去参加社团活动耶。」
  即使如此,他还是来了吗?这家伙的内心深处,是不是依然没有放弃身为选手的我呢?
  「我不会让你觉得吃亏……反正你也因为在县内找不到竞争对手而感到很无聊吧?所以我就好心成为你的对手吧。」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要是你认为自己跟之前已经多少有些不同,那就立刻让我瞧瞧吧。要是情况太糟,我可会立刻掉头回家!」
  「嗯,无所谓。那么开场白就到此为止,开始比赛吧。之前是由我们先攻,所以这次就从你开始。」
  「什么?你是认真的吗?只要你让我再失望一次,我就当场离开。说不定你根本没有进攻的机会哦?」
  「是我们这边拜托你跑一趟,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任性要求。」
  等到葵和万里带头把大家引往球场外侧之后,我和龙一进行礼貌性的传球。接着这场雪耻战就在连整列敬礼都被省略过去的情况下,淡淡地开幕了。
  智花负责奈那,而爱莉负责真弓。跟之前相同的人盯人防守在球场上散开。两人的表情都很僵硬,但累积至今的成果确实在背后支撑着她们。她们一定会让我见识到一如往常……不,是更进一步的活跃表现。
  只是为了达成这个目标,现在……如果我不能当场阻止龙一的进攻,就再也不可能让她们两人在这场比赛中获得射篮的机会。
  按照这家伙的习惯,他才不会做什么测水温之类的动作,恐怕会立刻仗着个人技巧,直接进攻吧。
  「真是的,你终于连脑袋都出问题了吗?长谷川。到底要怎么练习,才能在经过短短数天之后,就变得能阻挡原来根本束手无策的对手?」
  「怎么可能办得到,对吧。」
  「……啊?」
  我对着在原地运球并以极为不爽的态度逼问我的龙一,诚实地叙违我的结论。
  「我中学时,你和我在个人技方面根本是天差地别。到了现在,依然还有非常大的差距。我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成功追上这样的对手呢?」
  「你这混账,居然敢叫我白跑一趟,胆子也大得……」
  「不过,我们不会输。就算我个人无法取胜,只要队伍整体没有输就好!」
  「咦?」
  虽然有点像是趁人之危,但计算比赛时间的时钟已经开始走了。是注意力被会话吸引住,集中力不足的龙一你自己不好。
  「很棒的抄截!智花!」
  「是……是的!」
  也是太晚注意到智花那娇小身躯,从旁边偷偷接近的你自己不好。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长谷川。」
  「没错,篮球是团队运动。目前我在多方面都比不上你,这的确是事实,然而,并不代表这一点就会导致我们直接败北。面对无法一人压制住的对手,就两个人一起挑战。我们会靠这样而获胜。」
  当然,我完全没有打算要舍弃试图追上龙一的志气。总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抓住目前还遥不可及的这家伙的背部。
  「所以在我方进攻时,我也没有打算只执着于一对一哦?我们是以队伍为单位,为了打倒你们这支队伍而来。」
  「………随便你。反正比赛会在下一个回合就结束。既然你们要使用双人包夹来防守的底细已经掀牌了,那根本没啥好怕~」
  龙一充满不屑地这么说道,粗鲁地把球又回传给我。
  哼,「下一回合」吗?他居然没说「这个回合」。意思就是连龙一本身,都认为我方接下来的攻势有可能成功。
  算了这也当然,他应该更加确定了吧?毕竟虽说是被完全地趁虚而入,然而他手上的球却被别人给轻易抄截走了。
  那名少女的敏捷度绝非一般。
  她的程度远超过小学生!
  「跑吧!智花!」
  「是……!」
  彷佛是在重现前回的比赛。
  我稍微拉开自己和龙一之间的距离,并对着智花站立位置的遥远前方送出了地板传球。
  「你们是白痴吗!那种球怎么可能追……咦!」
  这一剎那,那娇小的身躯猛然往下一沉,头上只绑起一边的头发则向上飞舞。智花以如同要沿着地面爬行的规律动作钻过奈那的身边,并用她那伸长到极限的右手,让刚在地上弹了一下的球往侧面方向反弹回去!
  接下来她没有停止动作,而是让左手更往前伸展一步,并换成往地面方向利落施压,一次、两次。她保持着压低的姿势,运着球缩短了自身和篮框间的距离。
  然后,那总算向上伸展的身体彷佛长出了翅膀,轻巧地飞上半空。以三个颜色组成的球体脱离了她的手掌,经过篮板,最后被吸进了篮框里。
  在差不多只有短短一秒内发生的这些事,却如同慢动作播放般鲜明清晰。
  「我……我成功了昴大哥!」
  「很棒的投篮!智花!」
  我们冲向彼此,握起对方的手。感受到的手掌温度以及彼此的汗水,对我来说这简直就像是宝物一样。
  和智花相遇,而且还像这样站在同一个球场中,为了同一支队伍并肩作战的事实,让我高兴得无以复加。
  「虽然我也明白这样过于急性子,不过我感觉今天不会失误!我总觉得只要是传给智花你,无论送到什么位置都一定能串连起来!」
  「昴大哥……是的!今天的我能把昴大哥的传球看得非常清楚!我也觉得无论多远,自己一定能成功追上去接下!」
  哈哈,我们两个都说出了,满不符合自身个性的豪言壮语呢。
  一定是因为我们是如此地期望着这一刻,期望着能像这样互相称赞彼此的一瞬间。
  「喂!继续打吧长谷川,不要拖拖拉拉!」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为什么能接到那样的球……?」
  和毫无感慨的龙一完全相反,奈那的眼神狼狈地乱晃着。龙一之所以不感到惊讶,大概是因为他已经认定,就算智花做得到那些动作也没什么好奇怪了吧?
  真了不起啊,智花。能让那个狂妄的龙一认同到这种地步的选手,可找不出几个哦!
  算了,也或许龙一认定智花是置身于和他本身无关的世界里的人,所以才能如此平静。
  「那么,就来让他认清事实吧!这并不是跟他无关的事情!」
  敌方的攻击回合再度从龙一的手上展开。这次他应该也完全不打算传球,所以!
  「加油吧智花!回想起练习时的情况,慢慢来!」
  「我绝对不想……绝对不会拖累昴大哥!」
  这次则是一开幕就采取双人包夹——我和智花一起展开防守。首先我要靠着这个,来改变龙一的想法,要让他从正面来面对这场比赛。
  「我说你的脑袋还真乐观啊长谷川。以小学生来说,这个小鬼的确相当有一套……但是光这样能当得了我的对手吗!」
  「你果然会那样想。不过呢,其实这还颇难对付哦。」
  你应该不知道吧?毕竟你根本没碰过被小学生双人包夹的状况嘛。
  「……!」
  龙一原本打算使用擅长的刺探步法来闯过我的右侧,但又实时察觉危机猛然剎住脚步,把球放到背后保护。
  这是因为趁着龙一尚未发现,智花再度从死角杀出,试图抄截他手上的球。
  「如何啊?非常难以发动攻势吧?因为要是同时有个尺寸和自己相近的选手,和另一个比自己矮小很多的选手同时前来防守……就会让视野被切割开来。」
  原因就是当两名防守球员的身高有着极端的差距时,只要注意我的动向,那么无论怎么做智花都会被挤到视线范围之外,反之亦然。在发动攻势时一方面要确认两人的行动,甚至还要进一步施展出全速切入——这种事情即使是龙一应该也无法轻松办到。
  这是我在当上大家的教练,还差点被日向妹妹把球抄走之后才注意到的盲点。在将来重建起球队之后,这也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要拿来应用的防守战略……不过总之,现在……
  我要靠这个方法,来把龙一从旁观的位置给扯下来。我要改革他的思想,让眼前这场比赛,对所有人来说都成为队伍和队伍之间的对抗。
  如果能办到这一点,才终于能来到真正的起跑在线。
  「……真麻烦……」
  智花不断忽左忽右地移动,帮忙扰乱敌方的意识。如此一来就会让人顾虑到可能会在无意间犯规,所以迟迟难以发动一口气的攻势。因为我本身也曾经历过,所以非常了解这个情况。真的,个子矮的人也拥有许多只有个子矮才特有的优势呢。多亏孩子们以更强调这一点的形式让我了解到这个道理。
  「龙~这边!」
  「你……笨蛋……!干嘛靠过来!」
  大概是看不下去情势继续胶着,脱离智花而现在无人防守的奈那绕到了龙一的后方,从近距离要求龙一传球。正如龙一所说,比起前来附近支持,只身闯入有效位置的做法反而比较容易让他找出生路。奈那由于过于焦急,才会判断错误。
  「智花,切换!」
  「是!」
  托此之福我们才能轻松地重新恢复[x]盯人防守。当龙一条件反射性地把球送出后,智花立刻迅速回到原来的配对防守位置。
  「呜…呜…呜~!」
  而且,如果只有奈那单独一个人,那可比龙一好应付得多了。对于目前已经在精神方面恢复正常的智花来说,应该几乎可以完全封锁对方。
  「啊~真是有够烦人!真弓!实在没办法所以就特别交给你吧!」
  「啊,嗯,了解?」
  奈那别说进攻,连想运球也有困难。被迫停在原地的她,抢在回合结束吃下决定性败北之前,把球传给了真弓。
  只是无论她基于何种想法行动,在这个瞬间,这个选择都算是正确的一步吧。
  「呃,我要上啰?」
  「……呜!」
  球靠着长传一口气被送到了篮框附近,局面转换为爱莉对真弓的禁区决斗。很快地,我们就面对了必须展现下个成果的状况。
  「爱莉,加油!」
  「呜!好的!」
  球场外面传来葵的鼓励,孩子们也纷纷吶喊助阵,让爱莉那纤细的肩膀上承受到最大等级的期待。
  加油!目前的压力和对手的魄力应该都非比寻常吧?然而这就是中锋,肩负内侧关键的台柱成员的真正工作。
  「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之前学过的技巧!没问题!爱莉你一定办得到!」
  在我也出声激励她之后,比赛立刻开始产生变化。背对爱莉的真弓保持着这个姿势直线行进,试图靠着运球强行突破来把爱莉挤往内线。要是因为害怕而后退那就完了,话虽如此要是自暴自弃地勉强推挤回去,则会形成犯规。勇气和忍耐……必须以绝佳的平衡来发挥这两种相反的力量,并让对手停留在原地。那个喜爱平稳的善良少女,现在正面对着如此残酷又精密的任务。
  「呜……呜呜……」
  「呜!果然还是太早了吗……」
  最后,攻防是真弓占了上风。虽然爱莉的努力让人很想毫无保留地称赞她,但后来还是对方的冲锋力取得优势,也被对方闯进了禁区里。结果真弓就在篮下顺利射篮成功,这下双方变成了2-2平手。
  「对……对不起……长谷川先生……」
  「没这回事!才刚开始而已,报仇的机会多的是!」
  在攻守交换各自归位的途中,垂头丧气的爱莉张着动摇的双眼对我低头道歉。当然我完全没有责备她的打算,问题是该怎么办?要是就这样结束,无论胜败,我害爱莉受的伤都会无法痊愈。话虽如此,在毫无计划的情况下把球传给她,恐怕也只会让她更加失去自信……
  可恶!要是之前能够再多进行一个步骤……作为试金石就好了,真弓或许太过强大了。
  「长谷川!把球传给爱莉!」
  「……万里?」
  「拜托你,给她机会吧!」
  「………………我明白了!」
  当我内心充满迷惘的那瞬间,至今为止都一直保持静观立场的万里……也就是爱莉的亲哥哥,以坚定的语气对我大喊。
  太严格了?不,没有那种事。万里是对爱莉有信心。他相信即使面对真弓,爱莉也一定可以毫不畏惧地与对方抗衡。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
  这还用问,当然也是相信爱莉!
  「爱莉,不用担心!我、万里、葵还有大家都可以保证!你一定可以赢过真弓同学!」
  「爱莉!快回想起之前的练习!」
  「上啊,爱莉!让她见识一下我们有多厉害!」
  「哦~爱莉~加油~」
  「没办法参加比赛的不甘心,我们全都托付在爱莉你身上了!」
  球一传到爱莉手上,来自大家的鼓励就此起彼落地响起。爱莉紧抱住球,以正好和刚才相反的形式,用背部挡着真弓并直直站在禁区边缘。
  「我不会逃避……!我不会逃避……!拜托动吧!我的身体……!」
  从那位置跨出去的一步,或是到篮框为止的数公尺距离,似乎都很遥远。
  爱莉的表情绝对不是在畏惧。她紧咬着唇,不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放弃,持续鼓起干劲。
  然而,对手实在太难缠了。真弓那简直异常的存在感,让爱莉迟迟无法跨出最初的一步。
  数秒间的停滞。声援也停了下来,现场出现短暂的沉默。
  「呀……!」
  最后胶着状态终于被打破,下一瞬间,爱莉跌坐到了球场上。鼓起全部勇气跨出的前进步伐,被残酷地挡了回来。
  「须贺,那是防守方——真弓同学犯规吧?」
  「不必特地确定也很明显吧?真是的,完全不知道怎么运用自己的身体。」
  该说是运气好吗?刚刚那是对方的过失,因此球权仍旧掌握在我方手上。
  问题是——
  「呜呜。」
  爱莉瘫坐在地上,一直无法起身。可恶,不妙!要是因为这样而让她产生更严重的畏惧心态,就会非常难以让她在这场比赛中取回自信。
  「抱歉,我要暂停一下……喂,你有在听吗?须贺。」
  「………………那家伙,的确是……」
  我必须尽快提出建议,想办法鼓励她才行。打了这个主意的我向龙一要求暂停,然而,看样子他根本没在听我说话。似乎一脸讶异地瞪着爱莉那个方向……?
  「咦!」
  感到不可思议的我再度把视线转往篮框下方。
  「…………」
  「……哥哥……」
  不知何时闯入球场内的万里来到爱莉的身边,低头望着自己的妹妹。
  接着他继续不发一语地来到茫然呼唤自己的妹妹正前方,蹲下来伸出右手:
  「没事吗?」
  「嗯……没事……对不起,明明哥哥你特地教导我那么多事情……」
  「你只是跌倒了一次而已呀。而且刚刚那个是对方犯规,并不是爱莉你输给对方。」
  「可是……」
  爱莉表现出无法全盘相信这些鼓励话语的样子,一脸歉疚地垂下头去。恐怕是无论结果为何,她都没有实际体认到自己本身的确超越了真弓,所以才会无法以正面态度来看待现状吧。
  「不必焦急,只要你能将现在办得到的事情尽全力发挥出来,那就够了。」
  万里带着关怀的眼神,缓缓将自己那双大手伸向爱莉的头顶。他是想要温柔安慰陷入消沉的妹妹吧。
  「我不愿意只是那样!」
  他的动作突然地完全停止。这是因为爱莉突然大声叫喊,而且音量之大,简直让人无法相信那是出自于平常温柔婉约的她口中,让万里也吓了一跳。
  「我讨厌自己……我已经受够了这么没用,总是无法帮助任何人的自己!但身体却完全无法按照我的想法行动……开始禁区单打,就算我想努力,我的脚也会因害怕而不听使唤……」
  万里一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
  「………………哈哈,真是好久没有看你这样了,爱莉。」
  但不久之后,他的脸上逐渐充满平稳的微笑。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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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多少年不曾像这样反驳哥哥了?」
  「啊……对……对不起!」
  「别在意,完全没关系。我反而很高兴。我一直都没能让你讲出心里话。所以看到你像这样把内心想法直接表达出来,真的比其他事情都让我感到开心。」
  「…………哥哥……」
  正如先前那番话里提过的那样,万里充满感慨地拉着爱莉的手帮助她起身。接着他转过身子缓缓走开:
  「——不过啊,爱莉。」
  然而他又立刻背对着爱莉停下脚步,先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喃喃说道。
  「……?」
  「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今天的对手,真的那么可怕吗?」
  「……呜!对不起。明明我已经决心不再逃跑了,可是,我的脚还是会不听使唤。」
  「是吗……那么,你觉得对方可怕到什么程度?」
  「什……什么程度……?呃……呃……」
  这奇妙的问题让爱莉相当困惑。
  听到妹妹苦恼的沉吟声,万里就像是觉得很有趣那般展颜微笑。接下来,他以似乎带着点狂妄的态度回过身子,再度提出相同的问题:
  「什么程度?对于爱莉来说……例如,她是比我还要可怕的对手吗?比起刚刚才被你大声反驳过的我,那女孩更恐怖吗?」
  一愣。
  彷佛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爱莉微张着嘴,停止任何动作。
  然而,逐渐地,她的嘴边……在理解了问题的真正用意后,她的嘴边就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嘿嘿,哥哥你比她可怕好几倍。可是,我已经……再也不会害怕哥哥了。哥哥这么温柔,还这么可靠……我最喜欢哥哥了!」
  我发现万里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泪光。
  哈哈,这样实在太不解风情了,所以我还是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吧。
  「真的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嗯,谢谢你,哥哥。正因为哥哥你对我这么温柔,我才能鼓起勇气和你重新和好……我真的办到了吧?我确实鼓起了勇气。」
  「嗯,当然。你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胆小鬼,所以今天的对手你也绝对可以克服!」
  「嗯,我会试着努力!更加更加努力!」
  听完这坚强的回应后,满足的万里这次真的打算走出球场。
  「我还觉得好像在哪里看过你,原来是桥田的大块头吗?居然在比赛中闯进球场里,真是越来越像某个见习厨师了。」
  在万里即将离去之际,龙一斜着眼对他搭话。看来正是因为龙一总算察觉到万里的真面目,先前才会那样死盯着万里瞧。
  「什么鬼话,我比较帅!」
  「关我什么事!哼,话说你也去了七芝嘛。哼哼,你不出手帮忙长谷川,真的没问题吗?」
  「不需要,已经足够了。凭我们的司令塔、我自傲的妹妹还有妹妹的朋友这三个人,就能够赢过你们。」
  「……你们那边只有这种没在用脑的大少爷吗?不管是哪个家伙都只会说些梦话。」
  他们两个静静地,但充满敌意地互瞪着对方。万里心里应该也累积了不少对这家伙的不满和怨恨吧?听到他说要把一切交给我们时,我实在非常感谢,同时也让我紧张得更加振作了精神。
  「须贺,继续比赛吧。从我方的发球开始。」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好啦,随便你想怎么开始。」
  我拿着球走出边线之后,龙一先不屑地应了我两句,才过来防守我。
  最后我和快步走出场内的万里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就再度前往认真对决的舞台。至于球要交到谁的手上——这当然已经确定了!
  「爱莉!」
  「是!」
  我把球从边线外丢向场内,并直接送到了在低位待机的爱莉手上。
  「嗯……!」
  「哇?」
  接下来,爱莉终于毫无遗憾地发挥出至今为止的成果。她坚毅地看着正前方,为了自己该做的事、能做的事,以全力使出运球强行突破,从正面迎战比自己还年长的对手。
  在极为靠近篮框的地区,展开了一场关键性的攻防。面对毫不畏惧地使用身体来抗衡自己的爱莉,真弓也不服输地踏稳脚步阻止她的进攻。
  「爱莉!就是现在!」
  「嘿!」
  「……咦?」
  势均力敌的力量对抗陷入胶着后又过了零点几秒。爱莉使出step back (注:后撤步),突然失去抵抗力的真弓一时煞不住脚步,踉踉呛呛地失去了平衡。
  接下来爱莉投出一个越过禁区线的跳投。让一颗完美利用了篮板,毫无多余之处的擦板球滑进了篮网!
  「哦哦!投得好!爱莉!」
  「好……好棒哦!就像是……葵小姐那样!」
  纱季的敏锐观察,确实地看穿了爱莉的风格。
  正如同她的判断。长年培育的幼苗,现在终于开始逐渐开花结果。
  爱莉欠缺的部分,就是那种能无畏地迎战对手的坚强精神力。虽然这是必要条件,但是我总觉得,强制她打那种硬是卡在内线里,相互拉锯的强力篮球似乎也有哪里不对劲。
  与其要像这样把她丢进不擅长领域的胜负中,还不如让她发挥自身的优点。换句话说就是那种懂得巧妙的进退时机,并靠着纤细又灵巧的手指而学会长距离射篮,能对应内外线状况改变自身位置的,欧洲风格的中锋选手。
  无论如何我都认为,比起对争夺篮下霸权来进行强化的老式风格美国中锋,欧洲式风格才是爱莉的理想目标。
  而且那也是葵过去曾经想到达的境界。很遗憾她的身高实在不足……或者该说她天生该待的位置是前锋,因此未能达成。不过要作为爱莉的师父,身边已经找不到比她更适合的选手了。
  「嘻嘻,虽然时间不够没能教她后仰式跳投,不过爱莉一定会越来越厉害哦,绝对会!」
  「嗯~老实说那不是我喜欢的风格。果然中锋还是要靠强韧的体魄来称霸内线才引人注目不是吗?」
  「等一下,万里同学!你不打算认同自己的妹妹?」
  「怎么可能!当然现在这样就好了,只要她能不畏缩地正面迎战对方的中锋,就已经非常足够了……不过啊,总有一天……」
  「喂喂!那样不行啊,不可以硬把她拖进你自己的得意领域里。」
  「那……那还用说!我当然不打算强制她。不过实际上没人知道吧,接下来爱莉将会以哪种风格为目标。」
  「嗯,对啦,说得也是。尤其是爱莉,只要她有意愿,她就有可能成为任何一种选手。她拥有的才能就是这么地了不起。」
  球场外面,葵和万里似乎正开心地畅谈着。在互相合作、共同指导爱莉的过程中,这两人似乎也打破了彼此间的隔阂。
  万里教导的正面迎战之勇气,葵教导的回避力道之技术……还有虽然是画蛇添足,但我也冒昧地教导了她包括射篮在内的各种基础技术。藉由三人之手,终于成功引导爱莉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中锋。
  像这种令人如此高兴,如此自豪的事情,可说是人生难有几回。
  「爱莉,很棒的投篮……我很感动。」
  「长谷川先生……嘿嘿,谢谢!为了要多少再帮上一点忙,接下来我也会继续努力!」
  等爱莉回来之后,我伸手碰触她的肩膀,带着微笑传达出我率直的感想。看到她开朗的表情,连我的内心情绪也跟着喜悦飞扬。太好了,这下我似乎总算能够偿还自己的罪过了。
  不过,还没结束。还有好几个必须克服的课题。
  「为什么我们这边的两个女人会被小学生压制住啊,真是麻烦得让人受不了。」
  「嘴巴上虽然这样讲,不过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啊,须贺。」
  「放屁。被个小鬼缠在身边晃来晃去,害我连运球都没办法好好运,现在可是满肚子不爽……所以不得已,我就好心陪你交交手吧,用你最喜欢的团队合作模式。」
  「……放马过来!好好来打一场真正的篮球吧!」
  看到懒散地哼了一下鼻子后才开始展开进攻动作的龙一,往奈那的方向瞄了一眼,我也以眼神对智花示意。
  看起来他终于有这种打算了。不光是靠个人的突破,打算也把和队友的传球合作纳入考虑范围内,来场三对三的比赛。多亏智花和爱莉的奋斗,我才能把龙一拖上这个舞台。
  好啦,接下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关键的场面。即使面对靠个人技巧无法取胜的对手,只要以团队单位来作战,就能和对方团队战个势均力敌,甚至占得上风。这就是我长谷川昴提倡的信念,也是我理想的篮球。
  「靠你一个没问题吗?」
  「啊~目前没问题。」
  龙一来到负责配对防守他的我面前,这时智花并没有跟过来。因为正是我要求她必须像目前这样,仔细盯紧奈那。
  以现在这时机来看,只要奈那无人防守,龙一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传球给她吧。为了让我们无法轻易选择双人包夹的战术,他应该会利用队友来牵制我们。而且还会做足准备,趁机对我发动一对一攻击,打算像之前那样把我打个落花流水。
  不过我可不会让他这样做。
  一瞥,龙一再度确认了队友的位置。真弓在篮框附近,而奈那则在另一侧,各自受到爱莉和智花的紧迫盯人。
  这一瞬间,他猛然往前踏了一步!
  为了要突破我的右手侧,龙一踏出左脚,爆发出锐利的斗气。这是假动作吗?还是真的打算切入……?老样子,我完全看不出来。
  「呜!」
  我打着碰运气的主意,赌他是要切入。为了阻挡龙一的进攻,我靠着淬炼到极限的反射神经往右跨了一步。
  「自暴自弃吗?真是不学无术!」
  然而我的预测落空了。龙一立刻翻转身体,朝着门户大开的另一侧悠悠哉哉地开始运球。
  ——不过,很遗憾。
  
  「呀!」
  「什……么……!」
  智花已经先行逼近了过去。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让少女的纤细身躯整个往后仰。
  不管看在谁的眼里,都是带球撞人,龙一犯规。
  「你还好吗,智花?痛不痛?」
  「是!我没事!比起这个,我挡住了!我挡住他了,昴大哥!」
  「嗯!你真的很可靠呢智花!是我的最佳拍檔!」
  「………………………哇~」
  难得看到智花这么天真地笑闹着,我忍不住一时冲动伸手捧住她的双颊并紧紧抱住她。虽然我自己也觉得以肢体互动来看似乎做过头了,不过我就是高兴到了这种地步,是不是能特别网开一面原谅我呢……!
  「……去防守奈那只是做做样子吗?刚刚那个时机,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使用双人包夹并无视于传球的可能性,绝对不可能来得及吧。」
  龙一以有些想不透的态度,对着我们提出质疑。他似乎判断我们的作战是一开始就当作奈那不存在,脑中只有必须逮住空档发动双人包夹的念头。因为如果不是这样,智花的协助一定会来不及,不可能像刚刚那样,分毫不差地赶上了他正打算发动切入的时机。
  如果只凭刚才的那一次防守来判断,的确会让人产生这种想法吧。
  「不必担心,接下来多的是让你确认的机会……不过在那之前,首先轮到我们攻击。」
  「……看你那一脸得意的样子真让人火大!」
  我接下他粗鲁丢回的球,回到开始线。好,下一次攻击要从哪里开始……
  「长谷川先生!」
  「嗯?」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也请尽量把球传给我!我……我也……希望长谷川先生能认同我是你的搭档!」
  「………………哈哈,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客气地上了哦!爱莉!」
  那个爱莉,那个极为内向又怕生的女孩,居然说出了这种发言。明明现在还在比赛途中,这下子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因为成就感而感动得颤抖。
  只是,那个。
  刚刚的音量,是不是有点……太大声了……?
  「长谷川,你这个混账……」
  「你让一个小学生……让爱莉讲出那什么话……!」
  我怎么觉得,在外野约有两位,对着我投射出极为强烈的敌意呢?
  唔唔唔,这场比赛结束之后,好像有点可怕?
  「爱莉……嗯!昴……昴大哥!那个,也请尽量传球给我!我也不能输!我要成为昴大哥的最佳拍檔……只有这个位子,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自己是第一名!」
  「智花…:嘿嘿!那就来比赛吧!比比看谁可以为了长谷川先生,做出更多的贡献!」
  「嗯,我不会输给你哦,爱莉!」
  这是怎么回事?向来总有谦让倾向的那两人……智花和爱莉她们,现在却露出了既清纯又正直而且还很美丽的笑容,满怀干劲地约定着彼此要堂堂正正地进行球技竞争。
  「喂!你们两个都太奸诈了~!」
  「唔~人家也想成为搭档~」
  「真是的!今天我就先退让了,不过下次一定要五个人一起堂堂正正地一决胜负哦!」
  球场外面越来越热闹,虽然我莫名地冒出了冷汗……不过先把这事放一边去。
  「好了,接下来要传给智花,还是传给爱莉呢……哈哈。」
  队友即将展露出的表现,让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期待,然而我本身又该怎么传球呢?
  光是想到这些,心跳就持续加速。身为控球后卫,这真是一场极为幸福的比赛。
  明明我根本没有余力去想这些,然而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开始打心底享受这场对决了。
  
  基于正面意义而多方犹豫之后的结果,我把球传给了爱莉,然而这一球又导引出了决定性的场面。
  虽然射篮本身很遗憾地未能投进,但除了正面方向,还被迫必须应付后撤步这种「后退」攻势的真弓,似乎就无法立刻做出干脆果决的防守动作。趁着她并没有往前施压,也没有退一步摆出对应动作,只是站在不前不后的位置上犹豫之际,爱莉就靠着转身过人逮住她的空档,成功摆脱了防守。虽然运气不佳,被篮框弹开的球正好掉到了真弓的正前方,因此以结果来说这回合已经结束,不过若是以球技优劣来判断,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是哪方占了压倒性的优势。
  「好啦,轮到我们防守。放马过来吧,我会让你明白,刚刚到底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
  就如同过去已经重复过好几次的情况,敌方攻击依然以龙一为起点。被我以高姿态百般挑衅似乎让龙一非常不爽,他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我,还闭上了之前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巴。
  好~就是这样!更生气吧!你的感情越是激昂,我们就越容易看穿。
  一瞥。龙一把视线投向智花和奈那的配对防守。
  ——还没,智花。还可能会传球。
  一瞥。
  ——还没。
  他微微提高了左脚的脚踝。
  ——好!快过来!
  「看招!」
  这次是没有使用刺探步法的转身过人。我晚了一步才做出反应,来不及赶上……但没问题!
  「嗯!」
  「怎么可能……!」
  分毫不差!当躲过我的龙一把脸孔转向篮框正面的那瞬间,智花就挡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继续前进。趁着他甩着一头茶色头发洒着汗水踉呛停步时,我从斜后方再度缩短彼此间的距离,逮住一瞬间产生的破绽,瞄准球伸出右手——夺下!
  「……哈哈!因为默契太好,我甚至觉得有点恐怖!能和智花同队一起打球的机会要是只有这一次,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昴大哥……嘿……嘿嘿。」
  靠着协力防守夺走球权的我和智花对着彼此展露笑容。至于旁边的龙一则不断用脚尖猛踹地面,彷佛是要发泄出内心的挫折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可以那么完美地看穿我进攻的时机……?」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这可是把影片看到快烂了才找出的破绽。顺便说一下,并不是那种『移动脚步时会有习惯性动作』之类的明显破绽哦。」
  「……不可能!我怎么会被长谷川和一个小鬼给封锁呢!」
  龙一的视线已经强烈到几乎可以杀人,被他一瞪,智花吓得躲到了我的背后。我慢慢摸着她的头,一边挡在前方告诉她别害怕,同时对于她连续展现出杰出反应力的行动百般嘉奖,
  龙一的个人技巧,尤其是那个充满斗志的刺探步法,根本没办法找出任何破绽。即使研究影片再多次,在短短时间内就想要靠着普通的方法来挡住他,根本是天方夜谭。
  然而,我不经意地突然注意到。
  龙一的斗志有一个大概能称为「着火点」的瞬间。
  这个着火点并不是指他正准备要使出个人技巧的那一瞬间,而是会出现于稍早的时机。在龙一还把传球当作选项之一放入考虑范围内的期间,他的魄力就会明显减弱。大概他真的打从心底讨厌传球吧?所以才会那么露骨地表现出穷极无聊的表情。
  另一方面,只要他决定不传球,他的气势就会如(食人)鱼得水般地充满侵略性。一旦走到这一步,他就会死也不愿意把球再传出去,脑中也只剩下「用个人技巧突破」这一个选项。
  这就是分水岭,换句话说,也就是龙一的眼中染上残酷神色的那一瞬间。在这之前,基于对传球可能性的考虑,我会让智花去防守奈那。一旦察觉到他有了变化,我就会立刻送出暗号告知智花,组成双人包夹。正因为在这次的三对三比赛中,智花和奈那的实力有着决定性的差距,所以我们才能靠这一招来完全压制住他们的攻势。
  当然,实际执行时可不是像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只要智花接到暗号后的冲刺稍微晚了一点,防线就会被龙一突破;而且我们能用来练习这协力防守的时间实际上只有一天。老实说我原本相当不安,不确定在实战时这招究竟能不能立刻发生效用。
  但是这个人办到了——凑智花她办到了。我真的认识了一个很不得了的女孩啊。
  ——我是这孩子的教练。为了能继续以这个狂妄的身分自称,我必须更加、更加地努力。我想要成为能够配得上那如同宝石般灿烂光辉的男人。我一定得办到,否则我甚至会认为,自己出生于世上接触篮球并没有意义。
  在不知不觉之中,我的脑海已经全部被智花占满了。
  
  之后,形势可说是完全一面倒地倒向我方。但是龙一不愧是中学MVP,偶尔还是能够突破我和智花的包围网。再加上篮框较高,因此爱莉和智花的投篮命中率都比平常差了些。
  即使如此,当规定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分钟不到时,比数上我方还保持着八分的领先。除非出了什么严重的失误或事故,否则这是不可能逆转的差距。
  「呜呜……龙……」
  奈那含着眼泪狠狠咬着牙。至于龙一似乎已经看开到连发怒都懒,只是面无表情地以平淡的态度继续打球。和中学对战时相比,这时候他每次发动攻势时表现出的熟练度,更是完全凌驾于当时之上,让我好几次都吓出一身冷汗。看来传球之类的选项已经被他完全排除在外,他固执地想要突破我和智花的双人包夹,所以反而变得更容易防守,但我却完全无法感受到胜利的喜悦。
  ——也没有资格感到喜悦。
  是啦,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的结果,几乎全都是靠智花和爱莉两人所建立的功劳。我顶多只是先安排了事前准备。以真正的意义来看,在这场比赛中,我完全找不出任何赢过龙一的部分。
  只要队伍获胜就好。这是我的信念,因此我不打算后侮。自己就算不是比赛中的英雄,不是王牌,那也无所谓。只有这个方针,我坚持不肯改变。
  不过,果然还是不够。我想要让之前惨遭痛击的自尊心也能痊愈。
  只要一个地方就好,我想要赢过龙一。
  这或许是非必要的自我主义。然而即使是那样,我也无法忍耐。
  到头来,我并不想输,也不想要输了之后却什么都没做。
  所以大家,抱歉了。
  请让我稍微要一点任性。
  「须贺,看来是我们获胜了。」
  「……满足了吗?」
  手里还运着球的我以没有抑扬顿挫的语调这么说道,而龙一也以一脸没什么兴趣的态度冷淡地反问了我一句。
  「嗯。这下,我算是尽了责任……剩下的,就只有在一对一胜负时输给你而造成的个人怨恨。只要清算完这件事,就可以说总算把欠债全都还清了吧。」
  「全部还清?你有把握吗?还是你以为自己有把握?」
  「要是没有把握我怎么会来?」
  「喂,只有嘴巴上逞强也——」
  「我明白。我说,这算是回敬之前的比赛……从现在开始,要不要来打一对一啊,须贺?要是你能够防守住我的进攻,比赛就可以算是扯平哦?」
  「…………你会后悔哦?」
  我故意装出嚣张笑容如此提案,而龙一则以简直想用目光射杀我的眼神回瞪。
  就算我讲出如此任性的宣书,但智花、爱莉还有为我打气的大家……都没有插口讲出任何一句话。彷佛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做出这种行为,他们只是紧闭着嘴互相点点头,然后把球场交到了我和龙一两个人的手上。
  「由我先攻可以吗?」
  「随便,如果是一些小奸小计的作战那还另当别论,你倒是说说,只有短短几天能让个人技巧有多少改变?既然你敢放话说你已经有了改变,那就让我瞧瞧吧?」
  「不必你说我也会那样做,而且还会毫无保留……!」
  我急速往前冲。就像是要沿着禁区界线平行移动那般,我带着龙一往斜方向前进,并缩短自己和篮框间的距离。
  好了,首先要进行事前的准备工作。总而言之,就是要让自己在敌方那边的印象更加扩展。
  我要在那个认定「反正长谷川昴只会一些平凡的攻击模式」,并且游刃有余地准备好应付我的内心里,埋下迷惘的种子。
  「上吧!」
  当我一来到篮框侧面角度几乎为零的位置,立刻转了个九十度的弯以变换方向。接下来,我在试图阻挡的龙一面前直接往上一跃,高举起右手。我用指尖扣住球,运用手腕力量以确实甩动到底的感觉,让球轻飘飘飞上空中。
  「scoop?你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啊~也许真的是那样。以现状来说,球能不能进,要依靠的运气成分实在过高。
  不过,如果成功率有五十%那么投两次就会进一次,就算只有二十%,五次也会进一次。
  既然如此,只要这一次就好。
  就算将来一个月内连一次都投不进也无所谓。
  只有这一球,我拼了命也要投进……
  「……啧!」
  而这场赌注,我获得了胜利。描绘出拋物线的那颗球先往后方弹了一下,接着是前方又一下。恋恋不舍地在篮框上来回弹跳了几下之后,才静静地掉入篮网。
  「我说过了吧?就算社团没在活动,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在摸鱼。」
  我咧着嘴伪装出充满自信的态度,对龙一笑着说道。
  怎么样?尽量对我评价过高吧!只要能让他觉得我除了普通切入外还会这一招并产生警戒心态,那么就算是龙一,反应速度应该也会变迟钝。
  只有一次的投篮将会化为枷锁,限制他的自由,
  话虽如此,实际上我已经没有再度使出下手投篮的打算。能在一开始就投进已经算是某种奇迹了,要是还想继续倚靠运气,绝对会引起篮球之种的不快。
  而且,这样只不过是靠奇袭来抢得先机而已,并不算是我真正地将他甩开。
  这样,还不够。
  所以下一次,就该靠着实力,来克服我的最大障碍。
  在七芝篮球社停止活动后,直到今天为止,我并没有悠悠哉哉地闲混度日。
  有智花、真帆、纱季、爱莉、日向妹妹待在我的身边。
  五人的专注和天真,让篮球本质上的乐趣与困难,以新鲜的色彩再度展现在我的面前。
  还有葵、一成、柿园、御庄寺、竹中也待在我的身边。
  之后又认识了万里。
  即使有诸多不便,但无论是多么辛苦的基础练习,他们都愿意协助我。还帮助我留住了对球场大小的印象、传球时的感觉以及几乎逐渐淡化而去的,对胜负的直觉。
  我就是在这种,周遭满是重要同伴们的环境下成长茁壮。
  而现在,我要在这里证明这一点。
  ……所以拜托了,大家。今天也请把力量借给我。
  「轮到你进攻了,须贺。」
  「不需要。」
  「咦?」
  「反正你挡不住我,只是在浪费时间。或者你想说在防御面你也有什么秘密对策吗?」
  「……没有,只能听天由命硬拼而已。」
  「那就不需要。长谷川,只要由你进攻就可以了。看看是我能挡下你,还是你能闯过我,以这样来分胜负就够了。」
  「…………感恩。」
  如同刚才老实招出的内容,目前我没有任何能在人盯人防守下阻止龙一攻势的对策。虽然不甘心,但这里还是心怀感谢地接受他的提议吧。
  「来吧,让我瞧瞧。如果你还使得出什么花招的话!」
  我们一起默默地走回底线,以我的连续攻击来重新开始。
  终于等到在实战中测试的机会了。
  测试那个多亏了智花和竹中才让我成功察觉出的……我本身的可能性。
  首先,我要尽可能放松全身的力道。对了,来看看观众们的样子吧……哈哈,大家都担心得讲不出话来。让各位如此不安,实在过意不去。
  「……?」
  龙一似乎很讶异。说不定他会气得大吼:你到底有没有干劲!
  我当然有干劲。
  有是有……不过以我的例子来看,似乎不要随便展现出来反而比较好。
  仔细想想,我和这家伙或许是各自位于相反两端的选手。
  龙一打的是攻击性强烈到堪称罕见,甚至连对手之心也会被其征服,彷佛火焰般的篮球。
  那我呢?
  ……如果硬要比喻,那就是水。
  如同流水般捉摸不定地四处飘荡,并侵蚀球场上零星散布着的空档。这一定就是我该拿来作为目标的理想之姿。
  明明是这样,我却因为过于看重这场比赛,为了「输人不输阵」而白费力气,才会落入连竹中都无法突破的低潮。
  
  ——明明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什……么……?」
  没有屈身的低姿势过人,接着是带球上篮。在所有的动作结束之前,我的心都风平浪静。
  射穿篮网之后,我才回过身子。龙一留在原地,连一步都没有动。
  「唔……唔喔~~~!太棒了阿昴!」
  由真帆带头,孩子们为我发出了欢呼。另一方面,葵和万里则露出了彷佛遭到狐狸戏弄的狼狈表情。哈哈,何必惊讶成那样呢?
  「这下,我已经赢了两回合。」
  「……喂,长谷川,在短短几天里,你做了什么?原本你这家伙只会使用破绽百出又没什么屁用的假动作,为什么突然能把起步动作的速度提高到那种程度?」
  「破绽百出又没什么屁用吗……算了,的确是那样吧?尤其是看在你这种家伙的眼里。」
  「快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商业机密……虽然我很想这样回答,不过毕竟也得感谢你们才行。也好,就当作是谢礼吧。我只是察觉到了……察觉到自己身体最有效的操纵方式。」
  「你说操纵方式?」
  「我欠缺像你那种能让人把假动作信以为真的才能。不过或许可以称为补偿吧?要是『相反』的状况,我倒是从以前开始就能自然做到……意思就是,我相当擅长于在自己明明抱着某种打算时,却摆出彷佛根本没有这回事的样子。」
  龙一这个选手,总是四处散布自己的满腔斗志,而且,拥有让自己的诱敌行动无法被别人看穿的能力。
  这是个完全无法模仿,也是个绝对无法立刻获得的才能。不管我在诱敌动作里*多少精神,只要一拿来和实际的切入动作相比,看起来就有那么点虚假。
  不过,那是指「我有投入斗志」时的情况。
  相反的,讲到完全不表现出干劲就逮住对手破绽趁机传球的技术,我已经花费了好几年不断研究,并得出了还不错的结果。
  既然如此,我只需要把那个「静」的动作,应用到个人技巧上就好了。
  不管是诱敌时,还是切入时。
  就像传球时那样,先把「那种打算」埋藏在内心深处之后才行动。
  将所有的感情隐藏起来,进入行云流水的领域。
  只要我能完全掌握这份感觉,身为选手的我一定就能更上一层楼。
  由于直到最后关头我才察觉到这一点,因此意识改革尚未结束。然而,虽然这是个刚诞生不久,如同婴儿般的技术,不过总之还是在实战里成功了一次。
  这都是托智花的福。因为她借着每天早晨和我持续对战的过程,把长谷川昴这个选手的本质看得比我本人还要透澈,所以我才能找到这个答案。才能在面对当年根本束手无策的须贺龙一时,像现在这样稍微给了他一点威胁。
  真的非常感谢。谢谢你,智花。
  「……再一次,再试一次吧,长谷川。」
  「嗯,你想看几次都行。但你最好彻底记住,虽然很遗憾,不过毕竟以后暂时见不到了。」
  「说什么梦话!」
  我把高昂的情绪藏入内心,冲向龙一。
  这时,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我似乎看到龙一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进攻成功了。我连续闪躲过龙一的防守,把球送进了篮网之中。
  「…………」
  「…………」
  我自己捡起球,回到罚球线和咬牙切齿的龙一默默对峙。
  「………我可不认为自己输了,长谷川……不算完全输。」
  「那当然,我也不认为自己赢了……不算完全赢。」
  「废话,你自己也承认在防守面上挡不住我。我就退让一百万步,当作是五五波平手吧!所以,这场胜负就先欠下了……到明年为止!」
  我们互瞪了好一会之后,龙一才满怀恨意地用食指指着我说道。
  真是个不服输的家伙!话虽如此他的主张的确正确啦。
  「……嗯,所以下次就在完整的球场上分出高下吧。使用整场,五对五,七芝对伊户田。」
  「哼!你就好好挣扎吧!至少找齐五名社员给我瞧瞧啊?不然我只会觉得有一点点点点点点困扰。因为那样我就没有机会把你打得一败涂地。」
  「哈哈,当然,这不需要你告诉我。」
  「啊~可恶,果然来这一趟一个是错误的选择!晚一点去社团时要是为了发泄而大闹一番,感觉又得听罗里罗唆的学长讲一堆不合理的抱怨……喂!奈那!回去了!」
  「呜……呜呜……可是!」
  「你已经玩够了吧!难不成是想要这些家伙让你加入吗?」
  「什么!我怎么可能想要那样!等……等一下啦龙!……你……你们给我记住!」
  奈那他们喋喋不休了一堆之后,总算愿意交出球场。
  「喂!香椎!」
  「……怎样?」
  在临走之际,龙一表情不变地在万里面前停下:
  「你也一样,还有那打算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前提是,你还有接受自己的庞大身躯又会被耍得团团转的勇气的话!」
  「啰唆啦!臭屁个什么啊!打输只能挟着尾巴逃走的狗!」
  「我可没输吧…………………没完全输。」
  语毕,龙一咧嘴一笑,这次才真的头也不回地离开此地。
  下次和龙一见面的时间,大概会是明年吧。
  这样就好,他并不是让我想培养交情的对象。
  他只要是个明确的敌人,只要是个指标,这样就够了。
  「万里,接下来会变忙哦。为了追上那家伙,同好会本身必须进行更多的特训,另一方面,对慧心的……尤其是对爱莉的指导,我还想继续请你帮忙。你愿意配合我们吗?」
  龙一前脚刚走,我就立刻前往万里身边伸出拳头寻求他的协助,而那只大大的手掌立刻毫不犹豫地握住了我的拳头。
  「这还用问吗!不管是练习,还是指导,我都愿意!」
  听到让人如此开心的回答,我不禁露出笑容。
  我们两个就这样,以燃烧着野心的眼神望着彼此。好一阵子之后……
  「嘿嘿,谢谢你,哥哥!」
  旁边传来另一个满是喜悦的声音。
  「爱莉!还有智花!」
  我转头一看,只见两名亲爱的队友正依偎着彼此,脸上带着甜甜微笑。
  「今天真的很感谢你们,你们两人都太棒了!最重要的是,能和你们两人一起组队打篮球,真的让我非常开心。」
  「……我也很高兴自己有顺利接住昴大哥送出来的传球……那……那个!我……我有成功……当上昴大哥的拍档吗?」
  智花原本以优雅的动作抬头望着我,这时眼中却突然出现一丝不安的神色。
  为了抹去她的这份不安,我往前走了一步、两步,以更为温柔的动作摸了摸智花的头。
  「当然,你是个很棒的拍档。甚至让我觉得如果时间能够暂停,一直保持着同一状况的话,我真想和智花你一起继续打着篮球。」
  「……啊……嘿……嘿嘿。」
  我凝视着那向上望的双眼,以及泛着红晕的双颊。刻意多花了些时间,慢慢地,传达出我内心关怀慰劳她的感情。
  「那……那个……我……我……不!就是说啊!不好意思在两位正忙的时候打扰!」
  「啊哈哈,也没什么好忙啦……」
  在我安抚智花的同时,爱莉应该也感到很不安吧?我才正觉得向来克制的她难得会以如此匆促的口吻来提问,结果她又立刻畏缩了起来。
  嗯,当然我也得把自己的真心话确实传达给爱莉。虽然眉毛不断抽动的万里似乎面目狰狞得有些可怕……不过,我怎么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事情而犹豫不前呢。
  我下定决心,准备转身面对爱莉……就在此时……
  「等一下~~~~~!」
  喊叫形成的和声传了过来,少女们纷纷冲进了球场里。
  「真……真帆……还有日向妹妹和纱季。」
  「好奸诈好奸诈好奸诈~!我们也想成为阿昴的搭档!」
  「虽然小智和爱莉今天的确都大展了身手!可是我们也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和长谷川先生同组一队就会各自努力!」
  「大哥哥~人家也是~人家也可以成为搭档~」
  被三名女孩同时围攻,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话虽如此,大家的主张的确很有道理呢。这次只是凑巧拜托她们在旁观战,但只要能步上球场,五人一定都会成为我可靠的队友。这一点可说是完全不用怀疑。
  「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不只是智花和爱莉而已,慧心女篮的大家都是我重要的同伴,也是我的拍档。」
  所以我率直地讲出了自己的想法,接下来按照顺序一一和爱莉、日向妹妹、纱季、真帆进行充分的肢体互动,并对她们至今的辛劳表达我的慰问与关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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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们得以所有人一起,毫无遗漏地共享胜利的喜悦——
  「呀!轮到我了!阿寺!」
  「不……不可以摸额头哦大师!」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柿园、御庄寺!」
  一一以为事情结束而感到安心的我面前,却突然跳出两个不但很故意地闭着眼睛,还一个劲地把头往前伸的女高中生。这是想要我怎样?
  「因为因为!发现自己好像被排挤在外,感觉很差呀!而且只要看到队伍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去排排看嘛!」
  「是呀!大师!还有呀,我想只要我们这么做,葵也可以趁乱混进来让大师你摸摸头嘛!」
  「什么?」
  御庄寺接在莫名其妙理论后讲出来的流弹发言扫中了葵,她满脸通红地表现出愤慨反应……
  嗯?她是在什么时候也走进了场内啊?
  算了,这种小问题并不重要,嗯。
  「呃……这次也很感谢你的多方关照,葵。」
  「咦……咦——!为什么你真的来摸我啊昴!」
  「呃,也没为什么……虽然你应该不会感到高兴,不过我真的很感谢你,所以想说应该用具体行动来表示一下……」
  「才……才不需要呢你这个笨蛋!大笨蛋!笨蛋大笨蛋!」
  她生气了……呃,这也当然啦。
  
  在那之后,我本来以为得费好大一番工夫才能让葵恢复好心情,不过实在很意外,她满干脆就收起了怒气。
  「好!那我要上了哦,爱莉!」
  「是……是的!」
  或者该说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情似乎相当不错,由于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所以我们借用了刚夺回的场地,并干脆就这样顺势开始举行联合比赛。而葵一直都保持着笑容,沉迷于篮球比赛里。
  爱莉的成长当然也会让葵感到非常开心吧。
  而且,说不定……她也为了我稍微成功雪耻的事情感到开心……因为我已经让她连续看到我没出息的模样好一阵子了。
  「昴大哥。」
  我思考着这些事情,一边带着笑容追逐着球。这时智花来到我的身边,红着脸微微一笑。
  「嗯?怎么了?」
  「那个……我很高兴自己能被昴大哥当成搭档。还有现在,能像这样再次成为队友,我也感到很开心。」
  「嗯,我也是。因为是联合比赛,所以就算我和智花你同队,队伍间也还能取得平衡。真是太好了呢。」
  「是的!那个……还有……」
  「嗯?」
  智花先重重点了点头,才吞吞吐吐了起来:
  「我……我……从今以后也会更加更加努力。目标是希望下次……可以成为最……最好的……!成为昴大哥身边的最佳搭档!」
  「咦……哈哈。」
  接着,在百般犹豫之后,她以有些高亢的声音这样宣布,然后立刻红着脸一溜烟跑走了。
  「最佳搭档吗?」
  这真是让人非常感谢,又极为期待的宣言。
  是呀,我也来订个目标吧。
  
  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不会让智花那美丽篮球技巧蒙羞的高超选手。
  我抬头望着云层之间隐约可见的湛蓝天空,心中如此默默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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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或许是因为奈那他们占领了这里很久,这一天稍晚之后并没有其他客人前来「ALL GREEN」的半个篮球场。我们就在包场状态下全心投入了联合比赛,直到极限为止。
  由于才刚和龙一他们一决胜负,因此联合比赛结束时大家几乎都快要累瘫了,但的确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时间。暑假最后的回忆能够被这么多的笑容填满,让我打从心底感到喜悦。
  之后我们前往家庭餐厅庆祝一番。总数共有十一人的我们浩浩荡荡地占领了三张桌子,互相发表对比赛的感想或是聊着自身的近况,热热闹闹地增进着彼此之间的感情。
  「怎样啊夏阳!我特制的漂浮冰淇淋苹果咖啡,配单一辣椒粉的特调饮料好喝吧!」
  「竹中,人家的饮料比较好喝吧?人家的蜂蜜可乐生奶油优格比较好喝吧?」
  「…………………日向获胜。」
  「呜哇!你对日向的偏心真是让我失望!」
  「什么!我……我才没有偏心!不要随便造谣好吗!」
  「没用啦真帆,就算只是普通的酱油加水,夏阳也一定会说是日向获胜啦。」
  「我才不会呢!不要连纱季你也随便抹黑我!」
  「嘻嘻,是啦是啦。这些事情先不管,我不是讲过,叫你们两个不可以拿自助饮料吧,随便乱玩吗……」
  即使是被迫喝下真帆和日向妹妹特制的诡异特调饮料还得提出评论,看起来快要不行了的竹中,也意外地似乎颇乐在其中。
  顺便提一下,第一个被当成特调饮料供应目标的人当然是我,因此对夏阳的烦恼我可说是感同身受。加油吧,只要在这边拿出魄力全部喝下去的话,你在她们两人内心的地位就会上升哦。
  「哈哈,大家似乎都很开心~」
  「是吧?托福,我才没有感受到孤独带来的痛苦。」
  身边的万里来回观察着位子上的大家,并双手抱胸感慨万千地喃喃发表了感想,我也对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想,这状况值得感谢的程度,必定远超过我自身的判断。对于失去社团,也失去目标的我来说,要在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中孤独一人自动自发地展开练习,绝对会是非常艰苦的过程。
  要是没有孩子们和葵他们,或许我的精神就会失序,只会进行一些缺乏想象力的练习,仅仅像个机械般单调完成自己订下的进度后,就因此感到满足也不一定。
  绝对无法体验到类似这一星期以来的经历——
  偶然碰上多年以来的敌手,败北、苦恼,挣扎向上爬。
  我从大家那边,吸收到简直连数也数不清的成长经验。
  所以,这次应该轮到我了吧?
  我很想要找点什么办法,将自己曾经获得的经验和挑战,以同等的份量回馈给大家。
  当这种心意再度自我内心涌现……的那一瞬间。
  「嗯?」、「咦?」
  我和葵的手机同时开始震动,似乎是收到了简讯。
  对这凑巧的时机感到吃惊的我和青梅竹马面面相观之后,双双打开简讯。
  「——!」
  「哈哈……!」
  接着,我们两个人的脸上都立刻露出了笑容。
  「唔?怎么了,阿昴、阿葵?发生什么事?」
  真帆一脸不解地提出疑问,嗯,的确出了什么事没错。
  「……哎呀~我开始觉得好事也会连续发生了。」
  接下来,我更不可以悠悠哉哉地打混度日了。
  ——再一次,真心发誓吧。
  我一边感叹,并把那个单纯的内文展示给孩子们看,同时在内心如此宣言。
  我发誓要奉献出自己的全心全意,领着这群重要的学生们前往下一个舞台。
  
  前往下一个,战斗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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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件匣
  
【发件人】野火止麻奈佳
【主旨】手术
【内文】
非常成功!
等到冬天就来认真决一胜负吧
你们两个!还有慧心女篮!
也别忘了我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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