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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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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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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0/05/23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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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听了空境的歌,看了空境各话的名字,读了部分空境的设定,很有感觉。
所以想写篇文给它,但不是同人,只是顺着“空之境界”这个名字给我的感觉写它。
不过,由于会牵涉到一些其它的作品,所以就选了同人。
等写完了以后,就开始看动画吧。

0.Overture

   “有兴趣听我讲一讲这个世界的事情吗?”
   “你说,我会用心听的。”
   “说不定,你会是我遇到过的最理想的听众呢。我开始讲啦。”
   “我们的脚一直踏在这个名为“三次元”的世界上,与多元化的空间相对应,它又被称为‘现实’。
   这里的一切,像是缠绕在一起的光与影,彼此对立,却又不能独立于对方而存在,螺旋一样纠缠着、矛盾着。
   所有生物都无法掌握它们,因为它们生来就是刀刃相向的矛盾螺旋,伸手去碰,会被无情地绞碎,随着随着螺旋本身澌灭。
   所以,引导,没错,只能对它们进行相当有限的引导,“能通过引导来获得问题的完美解决”——人类这样期望着。却不曾注意,解除矛盾的真正力量,永远是,也只能是矛盾本身。
   矛盾在一次又一次冲突中被点点滴滴捋平,速度慢到最敏锐的神经都无法察觉。但是,最慢也就是最快,因为它慢到无法察觉。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当恍然而悟时,能够施展的余地就只有认命地接受既定因果了,不论好坏。
   ‘不得触碰,不可捉摸,更不要提挽回。’
   说的是我们所能认识到的、由无数微小矛盾缠绕成的最大的矛盾螺旋:命运——就像粒子构成的物质一样。不同的是,物质时刻为物质本身的存在所制约,而命运没有极限。
   你的命运,我的命运,他的命运,家族的命运,部落的命运,国家的命运,人类的命运。
   每个人都在努力把握自己的命运,努力化解命运中无处不在的矛盾,最终得到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那是一种灵魂层面的生命升华——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超脱’,‘飞升’,或者‘救赎’,它们分别对应着东方教派和西方教派,”树摇曳着自己翠绿的枝条,“你呢?比较喜欢哪种叫法?”
   “‘救赎’吧。”她想了想,轻声说。
   树更加好奇:“为什么?看你的肤色,应该是东方血统呢。是因为你是西教的信徒吗?”
   “血统和宗教都与我无关,”她倔强地摇摇头,似乎想甩去什么,“原因……或许因为,我的名字更加接近西方吧。”
   “你的名字是?”
   “Siro,可以叫我西若。”
   “很好听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吗?”
   “不。第13号生化舱,9号实验体,代号Siro,这是我名字的出处。”
   “怪不得呢,”树若有所思,“怪不得我始终看不清楚你的内心,原来你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个被从抽象世界中剥离出的矛盾。才几千年而已,想不到人类的技术已经可以将灵魂层面的矛盾具象化了,好快啊。”
   “什么意思?”
   “嗯……”树斟酌字句,“意思是,生物的身体本身虽然也充满矛盾,但那只是物质层面的,层次很低。但你的身体是个例外,它本身就是一个足以与精神层面的矛盾统合体相提并论的矛盾。”
   “我的身体由二十七种生物的肉体组织构成,突破了一切遗传基因上的限制,按照现有的知识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西若撇嘴一笑,“矛盾?或者说,怪物。是这个意思吗?”
   “呃……”树显得有些局促,“不要误会,我没有恶意的。”
   “我知道,”西若眨眨眼,“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陈述关于自己的事实。”
   “那,为什么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这些?因为我只是一棵树吗?”
   “不,因为我不喜欢说谎。许多人询问过我的身世,但没有人相信我的答案。”
   “我似乎有些理解你了。不过,交流了这么久,我很好奇,作为这样一个特殊的生命体,活下去的愿望又是如此强烈,你在追求什么?”
   “追求什么?”西若愣住。不是只为了单纯地“活着”而努力活着吗?她回想着自己脑海中的知识,似乎有这么一种说法:每个生物都在追求着自己的理想,或大或小,或远或近,或多或少。
   她的瞳孔泛起奇异的色彩,记忆从零点开始回放:
   一个人泡在培养皿中;
   一个人睡在生物仓里;
   一个人忍受基因突变的痛苦;
   一个人接受遗传药素的实验;
   一个人在研究站的大爆炸中生还;
   一个人被*;
   一个人承受养父的侵犯;
   一个人被同学仇视和孤立;
   一个人背负*的罪名;
   一个人在地震中逃生;
   一个人工作;
   一个人杀掉一个又一个追捕者;
   一个人……
   尝试过结交朋友,尝试过融入这个人类社会。结果只有失败。
   那么自然世界呢?一样的。所有动物,甚至是噬人的凶兽,嗅到她的气息都会立刻落荒而逃。
   始终是一个人,始终是唯一的幸存着,始终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为什么?
   书本上的知识告诉她,她是无辜的,有罪的是那些创造她的人;可是她却知道,自己诞生的代价是至少3000万不同种生物个体的死亡。如同另外一本书上所说:在残酷的真实面前,书本永远是苍白而无力的。这是一个诡异的悖论,书本否定书本,知识否定知识。
   答案呢?罪孽吗?
   是的,她知道的,她的存在本身就是罪孽。按照一些宗教裁判所的说法,她是沐浴着鲜血诞生的魔鬼。不管是不是她的本意,不管能否阻止,她的每个细胞已然沾上永远无法洗去的血腥。
   记得一位年迈的神甫说过,人类生而有罪,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救赎。
   问题是,她算是人类吗?
   仿佛轮回了整整一个世纪,西若的思绪回到现实。
   “我不知道。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或许,不,就是在追求你所说的,救赎吧。”
   “救赎?”树重复。
   “是的,”西若肯定,却又茫然,“可是,什么是救赎?”
   树没有接话。它凝视着眼前的西若:她不明白什么是救赎,却在无意识地追求着;她的身体本身是第一个终极的矛盾,灵魂是第二个,身体与灵魂是第三个。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生命体像西若这样,可以同时拥有三个,或许更多个截然不同的终极矛盾——或许这就是她能够与自己产生共鸣的原因。
   而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它才能透过眼前这具完美身躯凝成的坚不可摧的假象,隐约窥到她的内心。
   明明有着那样完美的身体;
   明明有着那样灵动的眼神;
   明明有着绝非做作的表情;
   明明那样恬静而优雅地笑着;
   一呼一吸却弥散着渊深的哀伤,沉重得像郁积了亿万年。
   它正视她的眼睛,瞳孔深处没有颓丧,只是平静——但平静到了极至,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们对视,从月亮悄悄隐去,到太阳冉冉升起。
   树忽然被震撼了。
   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幻成七色,铺在西若的脸上、长发上、胸前和后背。
   眼前的西若是那样……无法形容。
   白昼,黑夜,阳光,雨露,星辰,微风,时间……即使把世界上的所有元素以最合理的方式堆砌起来,依然无法形容。
   或许只有用她自己作为修饰词,才能完美地描述吧:
   西若一样美丽,西若一样善良,西若一样哀伤,西若一样坚强。
   那一瞬间,树做出了连它自己也觉震惊的决定。
   “‘救赎’,这对你来说,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呢。我陪你找好了。”
   心灵和眼睛,两个原本镜般平整的湖面上同时荡起涟漪,一圈,又一圈。
   和以往遇到的一切生物完全不同。
   没有仇视;没有嫉妒;没有鄙夷;没有惧怕;没有敬仰;没有怜悯;不是对感情的贪欲;不是对肉体的垂涎;不是对能力的觊觎,等等等等。
   像自然界中共生的植物一样,共同生长,互相扶助,没有什么原因,不为收获什么结果,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基于最纯粹的理所当然。
   “谢谢。”
   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西若忽然想到一个久违的称呼:妈妈。


[ 此贴被沐玄在2010-05-31 15:4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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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发表于 2010/05/23 | 编辑
世上本无救赎  人活着亦本多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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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逻各斯的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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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发表于 2010/05/23 | 编辑
哎呀,原来是沐玄大师啊。
就在我们这些拼命研究如何萌的时候,沐玄大师却在写经书。
在这个道德标准逐渐变得莫名其妙的时代,我们不得不说这样的一位写手其实是我们的典范。
不过,我们这些少年或者青年都在干什么呢?
每天我们都在把这些,命运啦,救赎啦,存在啦等等巨大的如同石碑一样的字眼挂在嘴边,同时又装在脑子里,背负在身上。
很了不起啊,人人都背负着十字架。
可是也很悲哀,因为瘦骨嶙峋,只穿裤衩却能被人们供奉千年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
所以放轻松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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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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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二星级★★

3楼
发表于 2010/05/23 | 编辑
我应该说好久不见还是终于看见你了? 看来我的大脑也有些退化了。
虽然同学乃的写作其实没什么问题。 但某果然还是不太喜欢开头那一大堆有些玄奇的东西。
恩 以上只是个人感想,乃就不需要改动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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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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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一星级★

4楼
发表于 2010/05/25 | 编辑
其实是我退化了吧……
而且已经奔四了,不是少年了……
至于那个所谓“救赎”,目前我还是持某种很微妙的态度,估计到最后一章会有些改变?
玄奇的问题。。。大概是因为我把后面某章的部分内容凭空抽出来作为序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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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帅哥离线 逻各斯的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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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二星级★★

5楼
发表于 2010/05/25 | 编辑
虽说已经奔四了,不过也没差啦。
要知道,当一个男孩成长为男人,那个男孩还在那。
但当一个女孩成长为女人的时候,那女孩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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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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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S团一星级★

6楼
发表于 2010/05/27 | 编辑
改了下,貌似能入眼了些.
   PS:奔四的意思是快要大四了……
  
   1.Oblivion

  


  
   相对于背负着的“价值”而言,西若对生活的要求并不高,或者说,相当低。因为她几乎不执着于任何东西,除了两个字:活着。

   她时常觉得,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信念,打从有了意识之后就存在于自己心里,没有源头,没有过程——至于结果,谁知道呢。

   但不论如何,她真地想活着。

   对于她来说,活着很简单:不吃饭,不会饿;不喝水,也不会渴。所以,所谓金钱,只是金钱;所谓工作,也只是工作。除了“生存”本身,社交,工作,健身,旅游,大部分活动对她来说只是一种程式。

   不过,最近她似乎发觉了一件很有趣的事——和道口工老葛聊天。

   老葛曾经是个乘务员,随着不同列次的火车天南海北地到过不少地方,后来因为年纪大了,才上下打点了下,到这个小城市的道口做起了道口工。

   虽然西若也很向往老葛说的那种搭着火车四处闯荡的畅快,但使她连续三天去找老葛聊天的真正原因却是他带给她的那种熟悉感——熟悉,又带着些许厌恶。不过,那种感觉也只能是感觉,她决不会试图追究它的来源,因为那个“来源”是被她自己严密封印起来的记忆。

   今天也一样,下班后径直走向道口。

   过马路时,一辆可口可乐的大货车呼啸着从西若面前驶过,深红的车身反射着橙红色夕阳的光,映得她满眼都是红色。

   她用力眨眨眼,直到强烈光感刺激造成的视觉残留完全消失,方才继续前行。

   * * * *

   十分钟后,当西若站在道口旁的小屋前时——或许称其为废墟更合适,看到几个警察正搬运着老葛的尸体。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她旁若无人地扯开隔离带,走向一个年轻的警察。

   “你好,请问,可以告诉我他的死因吗?”

   “啊?哦,”小伙子的脸红了一红,“可以,当然可以,是*杀!”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的,她自然认识那再熟悉不过的弹孔。

   “谢谢。”西若淡然一笑。

   小伙子还在发呆,西若已渐行渐远。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笑,莫名其妙的情绪。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社会还真是乱哪。即便有着*支管制令,黑市上的军械交易依然大行其道。

   西若来到江边。普通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许会站在这里,眺望天水交接的地方,借着空间上的拓展来舒缓自己抑郁的心情。可是她不可以,强于常人数百倍的视力,使她连一般意义上的“远方”也能看得清清楚楚;而在视觉上的空间终于开始拓展之前,视点总是不自觉地自行回缩。

   她拢拢垂在肩上的发。头发总是自然地垂着,没有任何修饰,也不需要任何修饰。

   老葛很难算是她的朋友,但不得不承认,老葛的死,让她心情很坏。

   一个小时后,西若决定用坐一整天车的方式来悼念一下老葛。可是,她十分讨厌坐在火车上随着人流挤来挤去,所以她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长相普通的光头中年男子:“小姐,要去哪里?”

   “随便。”

   “啊?”

   “心情不好。”西若解释。

   “哦……那到市郊兜兜圈子吧?”

   “好,但车速要快些。”

   “没问题,这个,当然是在不超速的前提下。”

   出租车很快出了市区。

   西若注意到,司机一直通过车前挂的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她。大概又是个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男人吧。

   “小姐?”

   “嗯。”

   “你——我没有恶意啊——不是人类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西若释然,怪不得鬼鬼祟祟的,原来是看出自己不是人类来了。

   “嘿嘿,这个,大概因为咱们是同类吧,我可是第一批拥有户籍的妖啊,经验绝对丰富,”司机颇为感慨,“而且像你这样的容貌,圈里人一看就明白——人类怎么可能这么漂亮?”

   “可是我也见过很多妖,很丑。”她没有否认自己是妖,心里却明白,她和他并不算同类,最多只是“类似”而已。

   “唉,这就是修为问题了,”司机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像我吧,当初化形得急了些,结果道行不够,长相普通也就算了,还整来这么个光脑袋……不过,这么些年了,也看开了——咱本来就是乌龟,横竖就该没有头发呗。”

   “要我说啊,小——对了,怎么称呼你?”

   “西若。”

   “好名字啊,”司机爽朗一笑,“我们这些小妖的名字可就普通多了,张归,不是乌龟的龟,是归来的归,叫我老张就行!”

   “嗯。”

   “西——”名字叫到一半,张归挠挠头,停了下来。

   “我的名字很绕口吗?”

   “这倒不是……嗨,到底是修为高深啊,名字都起得这么雅,猛得还真叫不上来!”

   “只是通过容貌和名字,就认定我‘修为高深’?”

   “嘿嘿,当然不是,是我觉得你修为一定很高——我这人没啥长处,就是感觉特准,一般都能对个八九不离十的。”

   西若点头,应该是天生灵觉之类的能力吧。

   “说起名字来,我认识一个——我的天,坏了,”张归忽然一脚踩下刹车,“这里怎么会有治安联防队的?!”

   在西若还在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张归已经下了车,诚惶诚恐地对几个队员赔笑哈腰。

   “*呢?我看看——呦,还是位妖兄弟啊?你也不容易啊。那这么着吧,超速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说话的队员指指身后,“可是大家出来一趟不容易,总不能就空着手回去,多不给力啊,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张归近乎谄媚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递上前,“这些是给弟兄们的辛苦费,大家买几包烟抽,嘿嘿。”

   “嗯?嗯!懂事儿!就这么着!你走吧。”

   “嘿嘿,多谢弟兄们关照啊。”

   “甭废话,”对方很“亲昵”地拍了拍张归的背,“让你走就赶紧走吧。”

   张归眼中愠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忍了下去,勉强挤出一个干瘪的笑容。回到车上,他一语不发地打火,挂档,倒车,改道。

   过了许久,张归问:“是不是觉得我刚刚特没骨气?”

   “有一点。”

   “呵,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没出息,连背都让人给拍了——可是没办法啊……唉。”张归长叹。

   “为什么?”

   “这个社会,终究是人类的社会啊。我们这些做妖的,一不小心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第二天就会有道门的人来找你,然后最好的结果就是消除户籍,倒霉点的就直接进‘特别看守所’蹲着啦……”张归点上一根廉价的红河烟,“所以,像刚刚那帮孙子们,不管我有没有超速,他们有没有罚款的权利,就是得好好打点,省得他们跑到公安局给我乱扣帽子。”

   “假如不是妖,只是一个普通司机呢?”

   “那能怎么样,看看*就放走了呗。哼,欺软怕硬,要不怎么叫他们孙子呢?”

   短短几分钟后,张归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哼哼,那帮孙子最多也就几十年好活,咱就不一样啦,等他们老了,我再到他们眼前晃上一晃,保准气死他们!嘿嘿。”

   西若看向车窗外,她开始觉得,张归像人多过像妖,因为他几乎已没有任何属于妖的野性。

   原来人类的社会包容性是如此之强,连位于“异类”这一类属顶端的妖都可以被同化得如此之深。她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个热爱传销的杀手,从见面到交手,从地铁杀到天台,直到被她杀掉的那一刻,他还念念不忘地碎碎念着要她购买他分到的护肤品。

   该感到可悲,庆幸,还是羡慕?

   在回去的路上,张归一再善意劝解她凡事要看开些。她只是不断地微笑道谢,直到道别。

   夜深了,大概0点整,西若才回到自己的公寓,结束了暗夜里的游荡。

   精神很疲倦,肉体却清醒得出奇。

   和往常一样,关上房门后,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脱下衣服,走进浴室,将三个喷头的水同时开到最大。

   浴夜细细涂遍全身,搓起簇簇雪样的泡沫,一遍又一遍,直到泡沫盖满身体。

   她倚在墙上,扬起修长的颈,任水流拍打身体,溅起丛丛白浊的水花。

   像是想洗去无论如何也洗不掉的东西一样。

   方才在车上,她试图将目力压制到最低限,看着窗外勉强算是“飞驰”的景物,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丝毫老葛描述的那种感觉。

   并不是车速的问题。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是对生活的向往,对异地的向往,或者说,对未知的向往?

   有哲人说过,人活着就是为了遗忘。那么遗忘之后,原本熟悉的东西也会归于“未知”吗?如此一来,人类岂不生活在一个荒谬的循环之中?所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忘不掉——即便是能自如封印记忆的她。

   再有,关于“未知”,西若也曾经在书上读到过,人类面对未知事物时候,一般会有两种反应:好奇,恐惧。这个命题,她倒很是赞同。

   ——这样说来,自己果然不是人类啊。虽然这个结论她自逃出研究所之前就已知晓,而之后的经历和思考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地证实它而已。

   ——但不是人类又怎样呢?算了,活着就好。

   然而生活在人类主宰的世界中,心里背负着这样一个事实,或多或少都有些悲哀的吧。所以,她羡慕每一个人类;在羡慕的同时,却又明白这近在咫尺的人类社会,对她来说,终究是可望不可即的。

   那么,悲哀之后呢,羡慕之后呢?会怎样,是什么?完全没有概念。

   最近,她时常梦到一条冰冷的锁链,正中一环却被两颗钉子死死钉定在原地,一旦受力,能自由活动的只有死环之前和之后的部分;若想让整条锁链都动起来,只有绕着钉子原地旋转,然后重复,重复,重复,重复。

   梦醒后,她总会狠狠地笑:真是个没有开端、没有终结、同样没有任何意义的死循环。

   而现实与梦境唯一的差别是:切断她正常感情回路——姑且这么称呼那套奇妙的系统吧——将她钉死在原地的,正是她本人。

   * * * *

   每天两点一线奔波的工作日,每周两天的双休,哪怕是传说中诱人的带薪休假,对一些人来说,其实只不过是地点上的切换——从办公室,到集市,再到卧室。

   在这个国度,这样单调的生活有十万分之几的几率将一个人逼疯。

   下班后,西若再次来到江边。最近她脑海里时常会闪出一幅幅似曾见过,却又没有印象的画面,似乎是加在脑域上的封印松动了?也就是说,被封印的记忆随时都可能恢复,这决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应付的事。

   呼吸着迎面扑来的潮湿空气,她慎重地考虑着要不要在封印之上再施加一次封印。但经过激烈的思辨后——或许是真的受够了这样沉重的生活吧——结论是顺其自然。

   离开时,她正巧看到刚刚下车的张归,于是微笑着打了招呼。

   张归很惊讶,他说,他的家乡就在这条江的上游,所以他每天都要来看看。然后又神秘兮兮地问,难道你以前也是水里游的?

   西若想了想,说,有一部分是。

   ???……

   这便是张归此刻的心理波动——一部分是?那到底是还是不是?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天机?怪不得我的修为始终上不去,看来悟性确实不怎样啊……

   他认为自己应该虚心求教,于是主动提出驾车载她到市郊兜风,西若微笑着答应。

   “那个,西若,可不可以告诉我,刚刚你说的‘一部分是’,我总感觉玄玄的,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当然啊,”张归不好意思地摸摸光头,“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又是‘感觉’?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身体的基因有一部分来自水生生物,所以说一部分是。”

   张归的眼睛瞪得老大:“基因?莫非你已经突破了妖域的第九层,到了‘大方万物’的境界,不过难道到了那个境界就可以自由修改基因?这倒没听说过……”

   “我也不清楚。”

   “不愧是修为高深哪……”张归神往地喃喃自语。

   该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有这么一条相对于客观事实来说很主观的定律:时间永远不以任何物质世界以外的标准为轴运行,同时历史总是在你的期望之外不可抗拒地重演。比如说现在,同样是张归在感叹,同样是郊区,同样是出租车被拦下。

   不过,这次的障碍物不是普通人类,是一名身穿青色道袍的道士。

   气氛因为道士的出现变得诡异起来,张归可以感受到道士身周笼罩的森寒杀意,嘴角不自觉地抽,抽,再抽;道士自己反倒是漫不经心地笑着;西若则死死盯住道士身上的道袍。

   即使没有杀气,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西若也已发现,那件青色道袍上印着一双色泽暗淡到几乎无法辨识的眼睛。

   ——天使的凝视。

   他是“大天使长”们派来的杀手,目标自然是她。

   真是充满戏剧性的危机,算算距离上次杀手出现的时间,却又来得理所当然。

   道士笑问:“九号?”

   西若咬牙,重重点头。可笑而卑劣的生物,自称天使,却鬼鬼祟祟地隐在暗处,用最卑鄙的手段获得他们想要的一切。

   张归惊骇地回过头来。这一瞬间,西若散发的杀意居然比那道士还要可怕,那感觉像一把锥子狠狠刺中了自己的背脊——这还只是被波及而已。  

   “那请记住,杀你的人是‘宫’,”道士的声音透过车窗传入车中,干净而苍白,像他蜷缩在袍袖中掐动术诀的手,“三道毕,五气成,召——雷。”

   西若无法逃避,只有直面宫的术法,空气中强大的威压令她不自觉地蹙紧眉头。

   看来,天使长们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啊,这次派的人果然棘手——不过,也不是不能应付。自从能力觉醒之后,每次遇到的杀手都和自己的力量相差无几,因而每次战斗之后自己的力量有会有不小的进步,简直像是特意为她挑选的对手一样。是单纯地测试外逃实验品的潜力,或是借她之手清除被淘汰者,还是要充分地开发出她的力量,然后收为己用?

   好像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这次的杀手是“五弦”之首的“宫”,黑暗世界中杀手领域的无冕之王之一。

   此时天空中的阴云已化为雷云,一道道电光蛇一样在半空扭曲着绞缠起来。

   张归怪叫:“我的天?雷法还可以这样用?”

   宫面无表情地指引着即将成型的天雷——没有人可以快过闪电的速度,同样没有人可以抗衡闪电的威力。所以,对他来说,不管对方如何狡猾,这次的任务已经完成。

   在雷球即将成型的一瞬间,西若梦呓一般轻吟:“风。”

   “嘶——”无数道凭空出现的风刃纵横交错地切割并驱散着球形闪电,半秒钟后,雷球嘶鸣着解体,半空中布满零星的电光,一望之下,竟像漫天繁星,美丽而狰狞。

   当残余的电光终于消散时,西若的身体剧烈颤了一颤,无力地倚在座位上。看来计算有误,虽然在力量层次上与他差距有限,但他的雷法显然是玄宗真传,确实引动了真正的天雷,方才的雷球又远非天雷的叠加那么简单,只挡了一击,便已有些吃不消了。

   “这么说,他们终于是打定注意要除掉我了吗?”西若的呼吸愈发沉重。
   坐在前排的张归感觉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先是一个道士不知道用什么雷法召出了球形闪电,接着西若只念了句“风”就把那个恐怖的东西给生生掐灭了?虽然早知道她的修为很高,可是这种程度也太梦幻了吧?道士的修为直追传说中的“一道一仙”,那西若的的修为岂不是可以媲美传说中的“妖皇”境界?

   “尽管反抗好了,你越是反抗,我越能感受到杀你的价值。”宫笑得愈发和善,话中的寒意却刺人肌骨。

   “这二位在这里斗法,我只有送命的份,还是走吧……”张归的手悄悄摸上车门,回头一瞥,却看到西若额头上的冷汗和满是倔强的眼睛。

   在宫的道力催动下,第二枚球形闪电迅速成型。

   隆隆雷声中,张归又悄悄收回扶在车门上的手,大声问:“是你的仇家?”

   “嗯。”

   “有把握搞定他吗?”

   西若闭目感受着宫澎湃的道力,无力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没有。”

   “他的后台硬不硬?”

   “超乎你的想像。”

   “好,好……”张归一脚踹开车门,“你走吧,这个家伙我先帮你挡着!”

   他长啸一声,车顶上空凝出一层晶莹的碧色龟甲。

   宫细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就凭你也敢硬接我雷法?真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既然这样,就成全你。

   “咣——”宫操纵着未完成的雷法轰在龟甲上,发出怪异的闷响。

   球形闪电在龟甲上炸开,强烈的冲击波还来不及扩散,便被中空的龟甲吸纳。张归应声咳出一小口血,扶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剧烈颤抖。

   “玄武后裔?”看到龟甲上流转着的玄奥符文,宫稍感惊讶。

   不过无所谓,他对自己的雷法有信心得很,哪怕是玄武复生又能如何?

   张归大口喘着气:“把握好机会,雷法我最多再挡一下,空档只有雷落下之后的一小会儿!”与此同时,第三枚球形闪电雏形已成。

   西若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归,错乱的熟悉感再度油然而生——为什么?是什么东西在和什么东西共鸣?前后行为的巨大反差带来的错乱感吗?

   她自己并没有注意,自己的话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帮我?你会死的。”

   张归愣了愣,颤抖的双手陡然定了下来。

   “不愧是修为高深啊,这个问题问的真是有深度。

  “做了十年人,也装了十年孙子,我一直想,如果有一天能把腰杆子挺起来,真真正正做一回爷们儿,那该多爽快?哪怕就一天也好。再说了,”他点了根烟,深深吸了口,又狠狠吐出,“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我当然有义务制止这个疯子犯故意杀人罪吧。”

   他把烟朝车窗外一甩,用力拍打方向盘:“横竖都有那么一回,干脆就选在今天了!”

   西若茫然看着张归,那张脸很陌生,却又很熟悉。然后,以太阳穴为中心,有什么东西洪水一样席卷而来,它们狂猛地冲击她的神经,撕扯着脑域中的封印。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东西,明明是彻头彻尾的矛盾,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呢?

   她扶着隐隐作痛的额头,推开车门,不理会张归的惊叫和惶急的呐喊,径自下了车。

   “放弃了?”宫轻蔑又自负地一笑。

   西若抬起头,眯起眼睛,注视着半空中的球形电光。

   杀机之下,是动人心魄的绚丽,真是灿烂到了极点的雷法啊。

   她呢喃着:“一定要死?”像在问宫,像在自问,又像是在问冥冥中的命运。

   杀手微笑不语,是在笑她的幼稚。

   “你杀过无辜的人吗?”

   “我没兴趣回答死人的问题,”宫的手重重挥下,“去死。”

   西若没有闪避,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解除封印的副作用,头痛得几乎要裂开,视线也开始模糊。

   强到不知凡几的电流兴奋地嘶鸣着,争先恐后涌入西若的每一个毛孔,身体瞬间变得极度接近透明。

   “啪!啪!啪……”首先不堪电流摧残而炸裂的是各个关节,每一声响,伤处都绽出一朵凄艳的血花。

   宫满意地连连点头,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看啊,看吧!就算这样一个接近完美的女人也会被自己轰杀成渣!

   但电光之中,西若却并未如他所预期的那样就此死去。

   她忍住浸入骨髓的疼痛,双手虚抱,点点滴滴地引出经过强韧的身体削弱的电流,捻成一朵噼啪作响的电花;她十指交叉,牢笼一般囚住那朵电花,注视着它在灿烂的光牢中嘶叫着澌灭。

   宫双目怒张,惊骇欲绝;原本哭丧着脸的张归则兴奋地怪声嚎叫。

   “嗷呀!不愧是修为高深啊!原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这一系列动作都只是西若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完成的,就在电流入体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完全沉入了意识的汪洋中——仿佛等价交换一般,随着血液的流失,一段段熟悉的记忆从虚无的深渊流回脑海。

   * * * *

   刚刚从研究所脱身不久,被养父养母*。

   大了以后的某天,酩酊大醉的养父看到自己浴后的半裸身体疯一样冲了过来。

   她在养父的气息中闻到了在研究所闻过的某些精神类药物的味道,所以只漠然看着养父,没有反抗。

   事后,养父跳楼自杀,养母守寡。

   “造孽啊……”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给我滚!”

   从此,她成了养母打骂发泄的对象,身体时常遍布伤痕。

   直到某天,面对飞驰而来的卡车,养母一把推开了她,自己迎上前去。断气前,养母说,死丫头,记住下辈子别生得这么美。

   还来不及自责,一个戴墨镜的男人便从卡车上跳下,操着一口纯正的美国英语:“HI,NO.9。”

   那一刻起,她的能力开始觉醒。

   * * * *

   小摊前,一个可爱的小槐妖将一串臭豆腐递到自己手里,说:“吃吧,过会儿就凉了,凉了的臭豆腐是没有热的好吃吧?”

   超市里,小槐妖抱住一瓶农夫山泉不松手,美美地说:“还是这个最好喝了!”

   小餐馆里,小槐妖挑起一筷面,对自己说:“你看,人类做的东西好奇怪,这些面里有直的,有弯的,有完整的,有残缺的,但吃到嘴里味道都是一样的。”

   酒吧里,一个道士泪流满面,指着血泊中的小槐妖,用尽全力嘶吼着:“她有心,有肝,有脾,有肺,有感觉,有感情,她是妖,但不是什么妖孽!”

   * * * *

   榕树下,孔雀姐一把揪出身后的一个憨厚青年:“看,这就是传说中的佛祖。”

   “HI,你好。”佛腼腆地向西若打招呼。

   “你……你好。”

   “很好,这样你们就算是认识了。嗯,小尼啊,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饭钱就由你来付。”

   “好吧,等等?又……是我?”

   * * * *

   电弧扫起的滚滚烟尘随着电光消散,烟幕后,西若在努力咽下体内涌上来的血。

   腥腥的,咸咸的,像刚刚突破封印回到脑海的那些记忆。

   “宫,你一定要杀我?”

   “是。”

   “之前问你的问题呢?”

   宫一言不发。眼前这个女人,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没有把握”的感觉。这样下去,自己的道心会出现缝隙的。

   “不敢否认,就是有了。”

   爸,妈,小槐,萧小道士,孔雀姐,小佛,我记起你们了。

   得回记忆后,她终于得以明白许多以前觉得似是而非的东西,许多莫名其妙而吊诡的问题也有了答案;但相应的,需要背负是更多原本已经被有意遗忘的沉重担子。

   而且,被钉住的锁链虽然能重新获得自由,但拔除钉子时留下的伤口是永远无法愈合的。

   不过,无论如何,已经不想再把记忆再塞回深不见底的地方了。有因的悲伤,总好过不知所谓的空虚、痛苦和迷惘吧。

   “我一定会活下去,死的会是你,”西若扬起手,细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刻下自己的决心,“上清破云,云破天开!”

   宫的瞳孔遽然放大,脸上的微笑瞬间扭曲成难以想像的惊惧:“是——琼华?不可能!你不是琼华弟子!不可……”

   清澈的剑光自西若食指射出,一闪而没,直奔天际。它浸透宫,浸透云,浸透闪电,浸透了所有它所经过的空间,却又通灵地避开了一切无辜的生灵。那些被它触碰过的空间,无一幸免地被剑意笼罩并禁锢,剑意在主人灵识的操控下迅速吸收并同化着空气中的各种粒子,编织出无数微小却无坚不摧的剑轮。

   这便是传说中“沛莫能御”的上清破云剑,一剑祭出,云破天开。

   宫被恐惧歪曲的嗓音未落,剑轮便轰然爆发。

   在细微的“嗤嗤”声中,宫的道袍被厘厘绞碎,身体也随之以极小的幅度疯狂抽搐,从额头到脚底,一道道淌血的裂纹在体表交织成一幅诡异惨烈的画。

   无法惨叫,无法遁出元神,从剑意爆发开始,直到生命最后一刻,每一秒钟都要忍受万亿刀刃削剐每个细胞的痛楚。

   感觉上,似乎过了一万年?当痛觉近乎麻木的时候,宫的嘴角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弧,随后,肉体棉絮一样碎裂,又柳絮一样随风飞舞。空气像没有杂质的玻璃一样,引导片片血雾汇聚成股,在重力作用下缓缓滑落,织成一张妖艳的血色幕布。

   幕布下,西若从容抿去额头和嘴角的血污,又优雅地一拂血衣,如降世的杀戮女神。

   “我们回去,”西若上车,倚着靠座,“有披风之类可以遮掩血迹的衣服吗?”

   张归显然还沉浸在眼前那惊心动魄地一幕中,只是条件反射地点头。

   * * * *

   伏在江边的护栏上,西若极目骋望。张归则在一旁举目仰望,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不愧是修为高深,确实厉害啊!连号称‘莫御’的上清破云剑都——”张归终于忍不住赞叹起来。

   “不要说话,”西若紧紧大衣的领子,“我要静一静。”

   “喔……”

   * * * *

   那年,在夏威夷的海边,孔雀姐姐轻轻摩娑着她的脸,说:

   你啊,虽然我看不透是什么困扰你如此之深,但不把心里的结解开,就只能永远活在痛苦和挣扎里。

   以人类的方式活着吧,像人类那样,在现实中挣扎,不断地制造回忆,又不断地忘掉自己“认为”应该舍弃的。

   可是,被遗忘的东西不会甘于沉寂,依然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宿主,直到某天,它们将从记忆的深渊中涌起,像远古的大洪水一样,摧毁所有障碍,疯狂而彻底地占据一切自己所能触及的地方,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到那时,就试着正视并接受它们吧。

   成功的话,你就迈出了解开死结的第一步。

   * * * *

   那一剑的消耗实在巨大得可怕,体内的力量几乎被抽干,破碎的关节也只是恢复到勉强可以支持身体活动的程度,而且直到现在,视线还是模糊不清的。

   上清破云剑也果然剑如其名,祭出后,天空中的阴云尽数消散,夕阳的余晖得以为江水镀上一层明晃晃的金。不过,南国多雨,又正值梅雨时节,或许短短五分钟后,阴云便会再次笼罩天空了。

   但至少这一刻,西若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个对她来说从来只存在于文字描述中的、天水交接的地方


[ 此贴被沐玄在2010-06-01 16:5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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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离线 逻各斯的探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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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10/05/30 | 编辑
再提奔四……
你这个奔大四的家伙!难道是暗指我这个将要毕业的人就要变成大叔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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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05/31 | 编辑
啊哈哈~看来我还是很年轻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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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10/06/06 | 编辑
啊哈哈,看到这么多比我老的人我好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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