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 20787|回复: 19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跳转到指定楼层

[长篇]溃之歌——交响诗篇(The Song of Disorder: Symphonic Poem Chapter)更新至:第九章

主题内容概览

带格式的完整版请点击阅读全文

这里是文章概览,浏览图文并茂的全文请点击→[阅读全文]

梦笔生花区的各位,大家好,我是常驻水区的那迪奥尔。
今天,想到我前不久以艾沃利恩·洛兰特的笔名刚写完的这篇小说还未在SOSG刊登过,就心血来潮地转来了。
本人才疏学浅,文笔可能没有这里的其他人好,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包容一下。
这是在去年7月左右完结的幻想系长篇小说,也是整个系列的三部曲之一。
如果大家能够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啦,闲话就说到这里,让故事开始吧。

..

这里是文章概览,浏览图文并茂的全文请点击→[阅读全文]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0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猜你喜欢: 海格力斯和入学第一天, 宏伟区区 记赵强, 海格力斯和入学第一天


引用第9楼cxcc1232012-01-23 00:40发表的“”:
看完四章,感于大师威名,不敢妄下评论,只能说"啊,啊.每章前面写上的名人名言真是辛苦了".



囧!我还只是想简单做个自我介绍而已,无意用家门来镇压啊OTL
那这么说,我果然还是该开个马甲上来吗……

159

主题

493

存在感

132

活跃日
帅哥离线 (◕‿‿◕)
 5 

SOS团二星级★★

11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塞巴斯:关于你的体检报告,“碍个啥-2”这样的评定实在太霸气了……如有人问你,就告诉他你是“嚯,基佬-7”的……
拉希伦斯:不能用异性恋-7么?
塞巴斯:会被烧死的
拉希伦斯:




引用第9楼cxcc1232012-01-23 00:40发表的“”:
看完四章,感于大师威名,不敢妄下评论,只能说"啊,啊.每章前面写上的名人名言真是辛苦了".


别扭的家伙

622

主题

661

存在感

163

活跃日
喵~离线 see...
 9 

SOS团之无敌水王!

12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光看插图想到一部叫《零纪年》的小说……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3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第五章 – 被囚禁的金丝雀

    “希望不是梦,是一种能将梦变成现实的方式。”
    ——L. J. 苏森斯


    那希伦斯困得要死…
    不管怎么样,现在要想入睡是不可能了。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照入,知更鸟的歌声也从窗口传入房间内…新的一天已经来临了。
    他揉了揉眼睛,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回头看了看闹钟,上面由时针和分针所显示的时间是六点五十分,也快到规定为七点的起床时间了。
    转过头去,戴维还在另外一张床上呼呼大睡,他那边的书桌上摆放着他睡觉前仍在捣鼓的照相机。
    …那希伦斯彻夜未眠。

    “蔚、蔚蓝诗谣?!”
    那希伦斯惊叹道。
    “啊,你听说过我们?…嗯,也罢,应该是那个老不死的和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告诉你的吧。”
    纳维尔呲了呲牙,说道。
    “…没错,我就是‘蔚蓝诗谣’的一员。”
    就像是被恐惧吞噬了一样,那希伦斯的心跳变得从未有过得快,而他本人也可以感到自己的双腿正在颤抖。
    …冷静。
    他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没错,这种时候惊慌是没用的,必须要理智面对当前的局面,然后想出脱身的对策。
    “…你说‘对我有兴趣’?…这是什么意思?”
    那希伦斯问道。
    “还有,纳维尔…你不是学生会的一员吗?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在为蔚蓝诗谣工作呢?嗯,好问题啊,不过还请一次只问一个问题,我只有一张嘴,不能同时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纳维尔很自然地笑了一下,但这笑容此时却显得十分鬼畜。
    “我不能这么做…就因为‘我在学生会’吗?何等天真的想法…那希伦斯,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内部调查员’这一说吗?”
    “…你是说你是间谍吗?”
    “间谍…算是吧,不过我还是希望能以委婉一点的方法来陈述我的工作。…没错,以你的角度来看,我就是一个间谍,而我的目的想必通过一点点简单的逻辑思维和推理,谁都可以猜出来吧?”
    那希伦斯咽了口唾沫。
    “…你们的目的是…天咏之乐章…吗?”
    “哦,这个你也知道了啊?看来塞巴斯顿那家伙,知道的真的是太多了呢…嗯,的确,我不否认。但眼下,我们还有另外一个目标…”
    纳维尔将那希伦斯的的脖子锁得更紧了。
    “…那希伦斯,我们希望你能加入蔚蓝诗谣。”
    “什么…?”
    那希伦斯愣了一下,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正如我所言,那希伦斯,我们希望你能考虑加入我们的组织。”
    *刀尖的触感传来了阵阵的威胁,那希伦斯抑制着自己那已经乱了节奏的呼吸…
    …虽然在课本上曾经听说过婉言的艺术,能够将最可怕的事情以最平静的方式传达给对方…可没想到,当自己身临其境的时候,这种感觉居然如此恐怖!
    纳维尔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在说:“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去死”一样…
    说‘好的’,就可以活下去。
    说‘不要’,现在就杀掉你。
    ……二选一,选吧。
    “…这样的选题,会让我觉得很为难呢。”
    那希伦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哦?你难道会因为我而觉得有压力?”
    纳维尔说道,他收回了*并推了那希伦斯一下,那希伦斯立马伸出右腿稳住了身子。
    这一举动,无疑让少年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放自己走吗?他想干什么?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希伦斯,不用担心,我这次只是打个招呼而已。我们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现在的处境想必一定进退两难吧…你不需要现在立即回复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当你准备好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的。…”
    纳维尔说道,他的身体然后开始从脚部逐渐分解…
    那希伦斯已经见怪不怪了,从小到大他见识过很多种古怪的魔法,而这也不过是传送魔法的一种。
    “…今天就到此为止了,下次再见吧。不过,最好别打像是‘向别人求助’这样的歪点子,我随时都会监视着你的哦。”
    “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吗?!如果你真的以为我会考虑加入你们,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样啊,居然对被灌输的东西如此坚信不疑。”
    纳维尔冷冷地笑道。
    “看来托艾那老家伙,根本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呢。……”

    纳维尔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令那希伦斯一直很在意,以至于他整夜没有合眼。
    他将盘子端到了一张较为冷清的桌子上,打算在那里一边吃早餐一边一个人静一下…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不但没能解答他的疑惑,反而让他更云里雾里了。此时食堂里学生们的喧闹声,也完全被自己的耳鸣盖住了。
    “早上好…哎?怎么了?”
    艾丽丝端着餐盘,坐到了那希伦斯的对面。
    “你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夜没睡一样。”
    “…正如你所言。”
    “…啊,那还真…到底发生什么了?”
    艾丽丝说道,一边将一勺土豆泥放入口中。
    “昨天开学第一天你就那么胡来…这下好了,现在新生中已经传遍了关于你的各种小道新闻了。恐怕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你还得要多多小心呢…”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虽然和珀尔的那场‘小纠纷’也不能算让他毫不在意,但此时他更在意的,是纳维尔和蔚蓝诗谣。看来,在这所学校的生活的难度,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没办法,昨天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很幸运了。”
    “呵呵,你能意识到就好。”
    艾丽丝笑了笑。
    那希伦斯松了口气,艾丽丝的笑容就像是有着天使的祝福一般,将他低靡的精神状态‘治愈’了。他决定先将昨天的一切放在脑后…
    …还不行,还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放在脑后。
    昨天只是让学生们在学校里面到处参观,而今天则是选择自己要上的选修课。那希伦斯从口袋里掏出了被折叠成原来的四分之一大小的选课表,打开后发现上面的四个选课栏都还没有填。
    “哎?那希伦斯…你还没有填完啊。”
    “啊…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填。”
    那希伦斯看了看表格上方的十几个供选课程。
    除了必修的四门课——数学、历史、语言、还有基础魔法之外,其余的四门由学生自己选。可选课程中包括了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选项,而无论哪一门,都不是那希伦斯所擅长的。
    “…艾丽丝,你都选了哪几门?”
    “我啊…”
    艾丽丝掏了掏外套的内袋,将自己的选课表呈了出来。
    ——美术、音乐史、进阶艺术史、文学研究…
    “都是和艺术相关的课目啊…”
    那希伦斯说道。
    这也不奇怪,自己第一次看到艾丽丝的时候,艾丽丝就在画画,而她之所以能进入这所学校也多半和她那才华横溢的绘画天分有关。
    “…嗯,我比较喜欢文学和绘画。”
    艾丽丝笑着说道。
    “那希伦斯怎么样,也一起来跟我上这些课吧。”
    “虽然被女孩子这样邀请我很开心…但我还是不用了,我有种如果这样做,我就会被大量的功课压垮的感觉。”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所有的科目,按理来讲,都是以‘给予学生们在这堂课上取得高分的一切所需的东西’为前提而开办的。也就是说,无论在哪一科目,谁都有成为优秀学生的机会。但是,就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把握住这些机会,才会有人‘即便努力了也达不到想要取得的高度’。
    …反正,现在自己是不知道该选哪几科了。
    选课表的截止时间为今天的下午。
    那希伦斯于是,一边想着‘算了,还有时间’,一边将表格重新叠好后塞入兜里。
    …拖延时间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恶习之一。
    “现在还是算了……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发现艾丽丝正在颇有意思地看着自己。
    “…啊?哦、不,不,我只是…”
    艾丽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的眼睛…那是什么新型的隐形眼镜吗?”
    “哦,这个…”
    那希伦斯下意识地试着用手遮住眼睛,但在意识到后,将手放了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这种古怪的眼睛自从我出生时就已经有了。”
    “哦…虽然昨天我已经注意到了,但一直都没问。”
    艾丽丝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这双眼睛是很古怪,但…”
    少女向前凑近了一些,斜着脑袋并用鉴赏艺术品一样的眼光看着那希伦斯的双瞳。
    “…又是那样的…美丽。”
    “是、是吗…”
    那希伦斯愣了一下,他从没有听别人称赞过自己的眼睛好看,因为至今为止自己只有因其被称作怪物的经历。
    “嗯,很漂亮。这样漂亮的眼睛,很好看,感觉…就像是奥罗拉的虹光明珠一样。”
    当然,这样的比喻并不适合形容男生的眼睛,不过那希伦斯确实感受到艾丽丝的意思了。人们都说女孩子和男孩子的赏美观有根本上的不同,也许这是原因之一吧…不过,能得到他人的赞美,也挺不错的。
    “…谢谢,我倒是从没听到别人这么称赞过我。”
    “呵呵,这不是称赞,这是事实啊。”
    艾丽丝笑道,她将额前的长发拂向一旁。
    “如果不介意的话,改天若有机会,真想画一下你的眼睛呢。”
    “若是需要我保持睁眼一个小时那样的画,还是免了。”
    “为艺术做出牺牲是每个公民的责任!”
    “有这么不讲理的责任吗?”
    “艺术哪里有不讲理?!艺术就是爱,而爱就是一切!”
    艾丽丝大声抗议道,她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自己心目中的超级英雄被贬低的七岁小孩在试图反驳一样。
    “而且…就算是我请求的…”
    她然后小声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别在意别在意!”
    “——算了,我还是勉为其难吧。我答应就是了。”
    那希伦斯笑道,艾丽丝也不禁笑了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颇为欢乐,以至于谈笑声将附近许多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我想画出来的一定会是很出色的画的,所以我很期待哦,因为毕竟是艾丽丝画的啊。”
    “—出、出色?啊、啊啊、出、出色什么的算不上啦!”
    这样被人一夸,艾丽丝反而脸红了。她重新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才发现自己居然说出了那样大胆的东西…她的脸突然间变得像苹果一样红。那希伦斯这无意间的一句,反而让艾丽丝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才好。
    “那、那么就说定了哦,改天如果有时间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一定会用最好的画功将最漂亮的眼睛画出来的!”
    艾丽丝于是充满斗志地说道。
    …这到底是画人还是画眼睛啊…。
    搞不好对她来说,那希伦斯自身只是衬托眼睛的东西而已…就像是画像和画框那样的关系吧。
    “我得要先走了,今天还得尽早去去交选课表,否则到时候想选的课都没有位置了,那就糟糕了。”
    艾丽丝将最后一小块吐司塞入口中后,端起餐盘打了声招呼,便小跑着离开了,留下那希伦斯独自一人。
    学生们此时也陆陆续续地离开饭堂了,有些人在走之前还不忘抓一两块面包塞进书包里,用来在课间垫垫肚子。大到让人惊叹的饭堂此时开始显得冷清。
    那希伦斯转过头去,看了看玻璃窗中的自己。
    仍是那自从懂事以来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会看到的面容,但眼神中有着一丝明显的不安…那希伦斯自嘲地笑了一下。
    “虽然…稍稍被这节奏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新生活吓住了呢…”
    他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但也是时候该重新稳住脚步了。”
    少年站起,将餐盘和餐具放入回收箱内后,向门口走去。

    根据塞巴斯顿给的课程表来看,今天的课从第一节到第四节分别是历史、待定、数学、待定。八节课被分成了每天四节并交替着上,而‘待定’指的就是还未选的选修课,每天各有两节。
    “历史啊…”
    那希伦斯将课程表重新塞回自己的口袋里。
    “…到这里也摆脱不了啊。”
    显然,他并不怎么喜欢这节课。
    走廊里,学生们在各自的锁柜前与其他人谈笑,但当那希伦斯走过的时候他们都会突然停下,并在那希伦斯走过后用另外一种语气谈论一个新的话题…没错,就是关于昨天的那点‘小摩擦’。
    那希伦斯对此视而不见,他重新掏出课程表,看到右下角有一小行字:
    “…A0023、15-33-07”
    他默念道,这应该是自己的锁柜号码和密码组。
    除了23这个数字外,那希伦斯并没有什么抱怨…虽然他并不认为自己迷信,但每当他看到13、23和666这几个数字的时候,身体都会不由而然地颤抖一下。
    在找了一会儿后,那希伦斯终于在一个拐角口找到了自己的锁柜,不过这不是他找到的唯一的东西。在他的锁柜的旁边,站着一个男孩,男孩的左手被绑上了绷带和石膏,正在试图用不怎么灵活的右手打开一个锁柜。
    “该死…可恶…这玩意儿怎么搞的?这么麻烦…”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那希伦斯上前说到,那男孩转过头来,那希伦斯这才发现那正是昨天和自己大打一番的同学——珀尔。
    “…你想干什么?”
    他冷冷地问道。
    “啊,这…我只是想,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助而已。”
    “帮助…?”
    珀尔的眉头一皱。
    “…省省吧,我还没有堕落到那种地步。”
    “……”
    那希伦斯觉得自己碰了一枚大钉子。他可以感到背后传来的种种视线,以及听到其他同学的交头接耳声。
    珀尔这时已经将锁打开,他一把将书包塞到两米高但却只有三十厘米宽的锁柜里,然后狠狠地将柜门扇闭。
    ‘哐————!!!!!!!!’
    “看什么看!?!”
    学生们顿时都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转头走人,昨天那场打斗过后谁都不敢再随便接近这两人了。珀尔愤愤不平地将历史课本架在腋下,故意无视那希伦斯,去上课了。
    “真是奇怪的家伙…”
    那希伦斯自言自语道。
    …他完全忘记珀尔的左臂是谁折断的了。

    俗话说:‘冤家路窄’。
    其实这并不是真的,只是因为人总是会对烦心的东西特别在意,才会觉得不论到哪里都会有仇人的身影。所以,遇到和不遇到的几率都是相同的。
    但是,那希伦斯此时却不怎么认为…
    …珀尔和他又在教室里相遇了。
    当珀尔走进门口的时候,原本喧闹的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不少,而当那希伦斯接踵而至时,教室里变得鸦雀无声了。两人的存在就像是将四周的注意力一丝不剩地吸走了一样。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珀尔一脸不爽地问道。
    “课程表上是这么写着的,不能怪我吧。”
    那希伦斯说道。
    “…啧,随你便吧。”
    珀尔转过身去,走向离讲台最远的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并在那里坐了下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气息让原本想坐在那一排的学生们全都退避三舍。
    那希伦斯,为了不再触怒珀尔,谨慎地选择了在最前排的一个座位坐下。通常,第一天选择的座位,就是从今以后自己会一直坐的座位,也就是说,至少不用担心会坐在珀尔的旁边了。
    “呃,你好…”
    这时,一个瘦高的学生上来与那希伦斯搭话。
    “…你就是那希伦斯吧,那个获得全额奖学金、昨天还跟珀尔大打了一场的人?”
    “是、是的…”
    那希伦斯答道。
    “啊,我们都听说了,你的事在学校里已经传遍了。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一人就与基诺-8的学生打成平手,真厉害!”
    那人说道,那希伦斯尴尬地笑了笑。
    可能在一些旁观者的眼里,昨天的那场打斗无非只是展现刀锋的一点小切磋,但还是有人看了出来那是将命作为赌注的一战。那希伦斯不知道对于这些学生们来说,基诺-8、基诺-9这样的等级到底有什么概念,不过他至少知道学生们很看重这些等级。
    “请问你的级别是什么呢?”
    …来了。
    “呃…基诺-…7,我是基诺-7的。”
    那希伦斯就如昨天塞巴斯顿告诉他的那样答道。
    “基诺-7?!”
    围在他周围的学生们沸腾了起来。
    “这也难怪,不过能和基诺-8的打成平手,还是基诺-7就有点太不公平了,至少也该把你算作基诺-8——”
    ‘——哐!’
    这时,珀尔突然站起身来,一脚将椅子踢倒后,径直走向门口。
    ‘喀拉——’
    正当他准备拉开门的时候,门从另外一侧打开了,站在门外的是一名体型高大、戴着眼镜、有着一头整齐的黑短发、身穿西服的男老师。
    “…课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这是想去哪?”
    “……啧!”
    珀尔不甘心地转过头去,重新走回自己的座位。
    “那么,我们这就开始上课吧。”
    那位老师走上了讲台,而原本聚集在那希伦斯桌子周围的学生们这时也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嗯…看来这个班的人还挺多的嘛。”
    老师一边说道,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文件夹。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竞争将会比其他班级更激烈,所以要担心的是你们才对。要么将别人踩在脚下,要么被别人踩在脚下,是捕猎者还是猎物,由你们自己决定!”
    顿时,四周的喧杂声再度响起。
    “安静安静,这么容易就被吓倒的话,还有什么意思啊?”
    老师笑了笑,说道。
    “…总之,先让我自我介绍吧——我叫彼得.达.修瓦,是你们十年级的历史老师。丑话说在前,我带过许多班级,当然也应付过许许多多想要捣乱的学生,但猜猜怎么着…他们最后都没有好果子吃,所以致那些不怀好心的小子:给我省省吧!在这个班级里,由我说了算!只要跟上我的节奏,你们就能取得让自己和家人满意的成绩,跟不上节奏的家伙别怪我踢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不过意思你们懂了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在经过几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都点头或应一声‘好’以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了。
    “不错,那么…”
    达.修瓦这时走向了前排,一下子凑到那希伦斯的面前。
    “…这位同学,能否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在你面前的桌上看不到任何课本呢?唔?!”
    那希伦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完全忘了要去图书馆借书的这件事了!…不,其实自己是记得的,只不过一到图书馆门口便被队伍吓到了,决定‘过会儿再来’。
    很显然,他‘过会儿’并没有想起这件事。
    “我、呃…我忘了去借。”
    “忘了?嗯,我没有听明白你的意思,请你重新以完整的句子将你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可以吗?”
    达.修瓦说道,那股咄咄逼人的气氛让周围的同学们都被吓了一跳。
    那希伦斯很清楚,这就是所谓的‘杀鸡儆猴’,老师不给新生们来点下马威的话,接下来的这一年要怎么熬啊。
    “…我、我很抱歉,达.修瓦老师,我忘了去借课本了。”
    那希伦斯说道。
    “嗯,这下子好多了…大家也都听到了吧?在我的课上,我会指望我的学生——第一、每堂课都按时出席,第二、遵守一切课堂规矩,第三、去洗手间别问,站起来示意一下就快去快回,我才不想知道你的身体有啥需求。第四、作业什么的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少给我婆婆妈妈的,不过没做的话还是要受到惩罚的,第五、……”
    达.修瓦老师又凑近了一点,他的鼻子几乎和那希伦斯的贴上了。
    “…给我把笔记和课本准备好了!学生没有准备好的话,老师又怎么能开始教课呢?!嗯?你说对吧,这位眼睛颜色很古怪的同学?”
    “是、是的!!”
    那希伦斯大声答道,他这才发现自己完全被压制住了。
    “很好,那么,你现在知道…吧?知道该去做什么吧?”
    “该去…做什么?”
    “把你需要的东西都带过来!课本笔记本铅笔盒饭盒水壶计算器字典词典百科全书地图册圆规三角尺文具套装美术刀木工锯小刀短刀长刀长剑大刀小太刀**长矛短魔导杖长魔导杖机关*重*大型加农炮!你认为需要的都带过来!…顺带一提后半部分我是开玩笑的。”
    “…是、是!”
    “懂了吗?懂了就快去!”
    “好、好的!”
    于是,那希伦斯机械性地开始移动身体,等到自己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走廊里了。他停下了脚步,理清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的思路后,叹了口气。
    …自己、完全被当成用来开刀的人偶了。
    像这样,自己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还是第一次,那希伦斯感觉自己就像是傻瓜一样。
    “…算了,那么…”
    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
    “……图书馆,对吧。”
    对啊,图书馆…不论是哪个国家,图书馆都会存在于某个角落。人们在此将记载了岁月积累的知识的文献聚集一堂,以便后人取阅…可见知识这种东西对人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那希伦斯并不讨厌书。
    他其实很喜欢读书,不论是古人的传记或是现代的军事题材小说,他都会津津有味地从第一页读到最后一页。
    但此时,他却在为‘图书馆’而烦恼…
    “…这…到底要怎么走啊?!”
    圣.乔治学院的主教学楼,…没错,就是这座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城堡的建筑物,其内部出奇的大,以至于对此处还不太熟的人很容易因此而迷路。
    ……可是如果就这样回去的话,肯定会继续被达.修瓦老师取弄的。
    “…哦?这位同学,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哦。”
    正当那希伦斯苦恼万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转身一看,只见一名面貌和蔼的男老师在那里站着。
    “兰、兰瑟老师…!”
    “哎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那希伦斯啊。”
    兰瑟老师笑着说道。
    “老师居然还记得我…”
    “怎么记不得了?别看老师我这样,我好歹也是个教炼金术的啊。若这点小事情都记不清的话,那我要怎么记那些各种元素的搭配呢?”
    …不,日常的琐事和教科书上的内容是两回事吧。
    “…不过,那希伦斯,你难道不知道已经开始上课了吗?”
    兰瑟老师说道。
    “是学校的上课铃不够响吗?嗯,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呢…只不过,老师迟到的话,学生们反而不介意,倒是很支持我这样呢。”
    “那只是因为他们是学生吧。”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说道。
    “我是被老师处罚,才会在这里的。”
    “喔喔?是哪位这么残酷的老师呢?”
    兰瑟老师笑道。
    “达.修瓦老师…只是第一节课而已,我就已经觉得之后上他的课我会十分吃力。这不,我现在还得去把教科书赶快借出来呢。”
    “这样啊…如果是那位达.修瓦的话,我可以理解你的烦恼呢。”
    兰瑟老师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了,你的选课表递交了吗?”
    “…说实在的,还没有任何头绪该怎么填好,总觉得每一门都会很难。”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说道。
    “凡事不能都知难而退啊,年轻人。…这样吧,请容我向你推荐我的炼金术课,我想你一定不会觉得它乏味的。”
    “炼金术课啊…嗯,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其它什么想上的课。不过,即便是兰瑟老师,若太无聊或太难的话我还是会申请转课的哦。”
    “啊哈哈,好的好的,那我就尽量让这门课变得有趣点吧…不过,也是时候了吧?你若出来这么久,达.修瓦必然会介意你去哪里了的。我不耽误你了,你赶快去借书吧。”
    “啊,真的呢…好的,谢谢老师。”
    向兰瑟老师道谢后,那希伦斯便继续开始寻找图书馆的所在处。
    “…哎呀,刚才忘了问图书馆在哪里了…。”
    ——能够忘记当前最重要的东西,人真是有趣的生物。
    那希伦斯这样想道。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右侧的一扇门上挂着一张写着醒目的粗体字的牌子。

麦克多利欧图书馆


    “麦克多利欧…?”
    那希伦斯突然想了起来,有些有钱的家庭会资助一些学校或公用设施。相对应的,家庭的名字就会被用来给这些学校和设施取名。在这个随处都是有钱家的大少爷大小姐的学校里,想必肯定会有家庭愿意多花那么一、两百万来买个学校的人情吧。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
    那希伦斯不管麦克多利欧家是什么,他只关心两件事:
    ——这里是图书馆。
    ——这里有自己需要的课本。
    除此之外,图书馆是谁资助成立的、什么时候成立的,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那希伦斯推开了图书馆的门,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第一印象随之袭来:
    “…好、好大啊。”
    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麦克多利欧图书馆…藏书三千五百万本、档案库三个、画卷和各类艺术品收藏上以千计。要想容纳这么多东西,图书馆也理所当然地需要很大的空间。这里起码有一…不,两个皇家舞厅那么大了。
    “看来学校介绍手册上的那些东西…还真不是随便乱吹的。”
    那希伦斯感叹道,但他随即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不是为了赞扬这地方的宏伟,而是为了从这三千五百万余本书中找出自己需要的那本课本。
    “…那么,该从哪里找起呢?”
    还好,每个书架上都有注明类别的牌子。那希伦斯一个挨着一个地找了起来,看看有没有‘十年级课本’、‘历史’、或任何擦边的关键词。
    ——理所当然的,没有。
    “…说起来也是,哪个家伙会傻到用这种东西来分类图书馆的藏书啊?”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书架上的牌子上写着各种各样的关键词:‘近距离素描学’、‘高等魔法参考书’、‘北欧神话以及论文集’等等的…虽然五花八门,但根本没有自己在找的东西。
    “如果要硬是这样找下去…要找多少天啊?”
    正当那希伦斯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突然留意到了一个身影…原本在这时应该是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别人的图书馆里,居然还有其他人在。他停下了脚步,向一个书架旁望去…只见一名少女在那里,正在一本一本地将书重新归类。
    少女有着一头蓝色的短发和罕见的琥珀色双瞳。她此时正踮着脚尖,试图将一本书放到书架较高的一层上,但即便如此她仍无法够到。
    “…那个,不介意的话,我来帮忙吧。”
    那希伦斯不知为何,条件反射地说出了这句。
    少女吓了一跳,书从手中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她转身警戒地看向那希伦斯,脸上充满了恐惧,她双手折叠在胸口,而双臂却还不停颤抖着,可见这反应并不是装的。那希伦斯不禁被这种反应愣住了…他没想过要吓她,但她的反应就像是他的存在是无法被接受的一样。
    “那、那个…抱歉,如果吓到你了的话,对不起…。”
    那希伦斯连忙说道。
    少女一言不发,害怕地看着那希伦斯,她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见自己不慎重的举动闯下了这样的麻烦,那希伦斯连忙想办法道歉,但她听不进自己的话。
    “啊…请让我来帮忙吧。”
    那希伦斯走上前,准备拾起地板上的那本书,但他刚迈出一步,少女便向后退了一步,像是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一样。
    那希伦斯从地板上将书本捡了起来,弹了弹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其递向少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那个,我也没有敌意,所以还请不要见怪。”
    少女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边谨慎地盯着那希伦斯,一边伸出颤抖着的双手将他递过来的书接过。
    “没、没关系…”
    她用同样颤抖着的声音说道。虽然她的声音被恐惧和紧张控制了,但却仍能听出那是一个女孩子很可爱、天然的声音。
    见少女终于冷静了下来,那希伦斯也松了口气…虽然这件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认错,但他的个性就是不能放手不管。他抬起头来,却发现少女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看…
    “那个…啊,是我的眼睛的颜色吗?…请不要害怕,我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或魔怪,我的眼睛的颜色是我出生时便有了的。虽说和常人眼睛的颜色不同,但它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哦…呵呵。”
    “是、是这样吗…啊哈哈、…”
    少女看到那希伦斯那紧张而不知所措的表情,笑了笑,但好像又发现了什么一样,连忙停了下来,并向后再退了一步。
    “那个、…”
    那希伦斯见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连忙问道。
    “…这又是怎么了?……啊啊,难道还有什么我没有想到的东西吗?…嗯,那个…放心吧,我不是来找麻烦的。虽然我看上去不像个普通学生,但我绝对不是什么不良少年。”
    …话刚说出口,那希伦斯就后悔了…自己到底说了些啥啊?
    “……真、真的吗…不是那些人吗?”
    少女胆怯地问道。
    “啊,真的真的…嗯?你指的是哪些人啊?”
    那希伦斯感到自己一直都在云里雾里…
    这时,少女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并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她然后微笑着,对那希伦斯鞠了一躬。
    “…谢谢你帮我把书捡起来。”
    “啊、不、不客气…本来就是因为我,才会掉到地上的。”
    “刚才…对不起,吓到你了……欢迎来到图书馆,请问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少女微笑着说道,她应该是这里的图书管理员之类的。
    “啊…没、没关系……不过,能先问一下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那希伦斯说道,少女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杰、杰希卡……杰希卡.科恩维尔。”
    然后,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迎面扑向她的脸一样。那希伦斯在一旁纳闷地看着她的反应,然后过了一会儿,少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嗯?”
    “啊、对了…我是那希伦斯,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名字有点长,叫我那希伦斯就行了…。”
    “哦,好的,那希伦斯…那个,我的名字…没有觉得奇怪吗?”
    “你的名字?…不会啊,杰希卡,很好的名字呢!”
    杰希卡的提问,让那希伦斯纳闷了一下…所谓‘奇怪’指的是什么?
    “啊…啊!谢、谢谢!抱歉,请别介意我……那个,那希伦斯同学来图书馆有什么事吗?”
    杰希卡问道,她的声音中的恐惧和紧张,已经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甜美而温柔的声音。
    “…啊,对了!我是来找十年级的历史课本的!”
    那希伦斯这才突然想起自己来图书馆的目的。
    “十年级的历史课本啊…”
    杰希卡闭上了双眼,正在试图想起来什么。
    “…啊,对了!请跟我来。”
    说罢,她便转身向另一侧的书架走去,那希伦斯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哪,但还是紧紧跟了上去。只见杰希卡十分利索地在如同迷宫的书架阵中左转右转,最后终于抵达于一座较大的书架前。
    “这里就是了…十年级的历史课本,都在这里。”
    “啊…太谢谢了!如果让我一个人找,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这里!”
    那希伦斯松了口气,他无法想象没有杰希卡带路的后果。
    杰希卡弯下腰,用手指过了一遍书架底层的书目,然后抽出一本和其它书比起来较为崭新的,将其递给那希伦斯。
    “喏,你要的就是这本吧?”
    那希伦斯见状,连忙道谢,并双手接过书。
    “啊啊…都不知道我说了多少次谢谢了,不过,还是要说一声‘谢谢’…杰希卡同学是…这里的图书馆委员吗?”
    “那个…其实,‘杰希卡’就行了,不用加‘同学’…。”
    杰希卡害羞地笑了笑。
    “说是图书馆委员…但也只是性质上的吧。成天在这里,若不收拾整理一下,自己也会不舒服。”
    “成天…?不用上课吗?”
    那希伦斯惊讶地问道,他不禁觉得有点羡慕。
    “啊啊,那个、我……我是自学的。”
    少女低下了头,眼中露出了一丝忧郁。
    图书馆虽然有着诸多藏书,但大部分都是资料、文献、或是课本,面向青少年的杂志读物屈指可数,所以常日中很少有学生光顾这里。这种被各种元素所创造出来的安静的场所,无疑是想要自习的学生们的首选去处。
    “…这样啊,那么杰希卡你…一定很聪明吧。”
    “啊、那、绝对不是那样的!!不…、不算什么聪明…。”
    听到称赞自己的话语时,杰希卡不禁变得语无伦次,满脸都变得通红,感觉就像是一个不擅长被夸奖的小孩子一样。
    “…只是待在这里而已,书本什么的随手拿来翻一翻…根本不算聪明。我从书本上所得到的知识,也仅限于我能读懂的课本而已…要说待在这里有什么好处的话…我其实也不知道,并不是奢求金钱或任何的奖励,只是一个人在这里而已。”
    “那么,总有一些朋友吧?会一起玩吗?”
    那希伦斯问道。这么大的地方,不禁令他想起了小时候最爱玩的捉迷藏。
    “不,没有……”
    杰希卡摇了摇头。
    “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什么‘朋友’。”
    她沮丧地说道,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少女,独自一人待在这里。
    这座雄伟的图书馆,原是为了向人们提供知识而建的…此时,却莫过于一座囚禁杰希卡的笼子。
    那希伦斯无法想象…从未被孤立过的他,完全无法想象没有任何人陪伴着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可是,杰希卡,就正在过着这种生活。
    ——笼外的人,是无法感受到笼中之雀的痛苦的。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那么,如果这样的话…若你不介意,杰希卡,和我做个朋友吧!”
    那希伦斯说道。杰希卡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却又马上转过身去,背向他。
    “…谢谢,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那又是为何?”
    “不…”
    这时,图书馆内的一切,好像冻住了一样。两人四周的空气停止了流动,而之前毫无留意过的,某处的老爷钟的钟摆声,此时却显得那么大、那么震耳欲聋。
    “…不是那样的。…”
    杰希卡说道,然后转过了头,她的眼眶明显已经充血、湿润了。虽然她仍保持着微笑,但这副微笑却毫无感觉,完全被她双眼中的哀伤盖过了。
    “…你…是个善良的人,那希伦斯……但,正因如此,我…我才不能和你做朋友。所以…请不要再接近我了。”
    “这、这是为什么?”
    那希伦斯完全一头雾水。
    “我…是个会为他人带来不幸的魔鬼。”
    杰希卡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挤出了一丝微笑,说道。

    “杰希卡.科恩维尔…?”
    午餐时间的食堂,挤满了前来打饭的学生们。
    “是的,你认识她吗?”
    那希伦斯问道。伊尔放下了手中的叉子,想了想后,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情。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关于她的事情?”
    “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总之,请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那希伦斯说道,伊尔叹了口气。
    “唉…那希伦斯,不是我不想帮你…可是,就连我也没不怎么认识她。…不,我觉得,这个学校中,真正认识她的人不多…而且也没有人想去认识她。”
    “为什么?”
    “…这是你从坐下来时开始的第几个‘为什么’了?”
    伊尔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将一叉子土豆泥塞入口中。
    “寻根问底有什么不妥的吗?”
    那希伦斯反驳道。
    “不是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
    伊尔耸了耸肩。
    “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一个供你随便咨询的百科全书了吧?”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那希伦斯连忙摇了摇头。
    “那只是我的性格吧…凡事一定要问到底,越是不知道也就越想知道…就像是小时候觉得,月亮的背面,会不会有着月兔们建立的国度一样。所以曾经想过‘无论如何一定要去那里看个究竟’…求知欲是人类的本性,仅此而已。”
    “唉…那么,有些时候还得请你控制一下这种‘求知欲’。要知道,世界上是有‘你知道的太多了’这一说的。”
    “为什么?”
    那希伦斯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问道。
    “算了,…我有种再这样下去就会被你逼疯的感觉。”
    伊尔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那么,言归正传。关于杰希卡的事情…我其实知道的真的不多,不过,我可以给你这个忠告:…”
    他然后凑到那希伦斯的面前。
    “…离她越远越好,别和她扯上关系。”
    ‘哐当!——!!!’
    正当那希伦斯打算再问一个‘为什么’时,他被从自己身后传来的一阵声响打断了。
    “…怎么了?”
    …回头凑热闹似乎是每个人类天生所具备的能力之一。
    那希伦斯和伊尔两人转过头看去,只见在碗碟的回收处那里,几个男生女生正围着什么人。
    “…我去看看。”
    不知为何,那希伦斯突然有股不好的预感,他于是站起身来向那边走去。
    “喂,你怎么也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给像我们这样的学生吃饭用的…你有什么资格?真是的,不懂为什么学校不开除你…”
    “……。”
    坐在地上的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地将盘子的碎片一片一片拾起,放在自己原先拿着的托盘上。
    “对不起,借过一下……啊?!”
    刚刚从围观的学生中挤出来的那希伦斯,不禁愣了一下。
    坐在地上的,正是在图书馆里碰到的那位女孩——杰希卡.科恩维尔!
    “…喂!跟你说话呢!”
    一个女生抬起腿,一脚踢向杰希卡的胸口,杰希卡也顺势倒在了地上。可是,那女生还没有消气,抬起腿,准备踩向她的腹部。
    “——住手!”
    那希伦斯终于看不下去了…不,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下去’…站出来保护弱者,不是人们应有的基本素质吗?
    可为什么,围观的学生那么多…
    …却没有一人站出来呢?
    “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有必要受你们这样的对待吗?!”
    “你是谁…?”
    那女生问道。她打量了一番那希伦斯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哦,是那个奖学金的获得者吗?……”
    那希伦斯咽了口唾沫,他抬起左臂,向路障一样挡在那女生和杰希卡之间。
    “…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你…”
    见那希伦斯并没有要退下的意思,那女生先看了看他,再看了看地上的杰希卡,然后重新将目光定在他身上。
    “…啧,多管闲事…算了,今天就饶她一次…不过,别以为你以后就轻松了,在这个学校里给我循规蹈矩一点,混蛋…我们走!”
    她说完后,和其他几名学生一起,从身后的门走了出去。围观的学生们见事情差不多已经完了,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餐桌去了。唯一留下的那几个,也在被那希伦斯狠狠瞪了一眼后,灰溜溜地走人了。
    “…没事吧?”
    那希伦斯向杰希卡伸出手,示意要拉她起来。杰希卡什么也没说,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便接过那希伦斯的手。
    “…谢谢。”
    她无力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那些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真是让人难以置…啊?喂,杰希卡,你的手、你的手在流血啊!”
    一条红色的线顺着杰希卡右手的食指流下,并一滴一滴地从她的指尖滴在地毯上。那希伦斯一把抓起她的手,连忙查看伤势,杰希卡却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少女沮丧地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来,向那希伦斯挤出了一丝微笑。
    “…就…请不用管我了……拜托了,否则,那希伦斯你也…会遭受到不幸的。”
    然后,在那希伦斯能说什么之前,杰希卡转身跑出了门口,留下那希伦斯一人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食堂里,喧杂继续在背景中进行着…
    …一切,照常运转。
    “…这算什么啊……”
    那希伦斯紧攥着双拳。
    “…这到底算什么啊…”
    他的肩膀在颤抖。
    然后,他抬起右臂,一拳挥向旁边的墙上。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算什么啊?!






    小鸟啊小鸟,你为何不歌唱?
    留着那歌喉,又有什么用场…
    小鸟啊小鸟,你为何不飞翔?
    紧缩的双翼,不能算是翅膀…
    小鸟啊小鸟,何必活在世上?
    我这样想着,赐予了你死亡。

                ——艾拉盖尔




[ 此贴被那迪奥尔在2012-01-23 19:46重新编辑 ]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
存在感:2(Grandia冰-蒂亜)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4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第六章 – 持剑所需的觉悟

    “我们所寻找的东西会被我们找到,我们所逃避的东西也会逃避我们。”
    ——拉尔夫.华尔多.埃莫森


    离午休结束还有大约二十五分钟。
    那希伦斯此时,正穿梭在挤满了学生的走廊里。
    ——没关系,不需要谁来带路。
    因为已经去过那里几次了,所以大致的方位还算清楚,而他对自己的方向感也很有信心。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打开了那扇门并走上了那段螺旋婉转的台阶。他的目的地正是校长办公室,那里同时也是学生会会长塞巴斯顿经常出没的地方。
    …必须要解决。
    …这件事、必须要解决!
    那希伦斯咬了咬牙,将胸膛中的热火压了下去,像塞巴斯顿之前那样抚摸了一下那扇门,门板上立即浮现出了一道道涟漪条纹,示意可以通过了。
    “——托艾先生!塞巴斯顿学长!”
    那希伦斯等不及自己穿过门,便大声喊了起来,恨不得将自己焦急的心情立即传达给此时正在校长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可当他在门的另一侧稳住脚时,他却发现那古拜占庭风格的办公椅上没有任何人坐着。
    “…唉?”
    ——奇怪了,托艾先生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一进来就大呼小叫的,把我也吓了一跳呢。”
    那希伦斯转头看去。在一旁的书架前,站着正在翻阅书籍的塞巴斯顿.曼罗。
    “…托艾先生人呢?”
    “出去办事了。”
    “出去了…?”
    那希伦斯一头雾水地问道。
    “是的,有个各地私校校长的会议他必须要出席,所以今天一整天都不会在学校。”
    说罢,塞巴斯顿将书本一下子合上,然后放回书架上。他整理了一下领带后,转身走回书桌旁。
    “学生会的任务之一就是,在校长或老师缺席的时候,帮忙管理学校的正常运作。所以,有什么要找托艾先生的事情的话,现在来找我都可以。”
    他然后旁若无人地坐在了那张办公椅上。
    “说吧,有什么事情?”
    “学生会吗?……”
    那希伦斯突然想了起来:自己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啊。不过,他还不知道学生会在这座学校里到底有多么权威,所以不知该不该请求塞巴斯顿的帮助。
    “怎么?不相信我能否解决你的问题?”
    塞巴斯顿笑着说道。
    “…也是,过去我们谈的话题大多都是围绕着溃之歌和天咏之乐章的。那种超出一般人常识的东西一旦谈多了,会让人觉得有点脱离现实呢…不过,还请你别忘了:我们是学生会。顾名思义,学生会就是为学生而成立的由学生们组成并管理的机构,所以在顾及溃之歌的同时,我们还是以解决学生的琐事为主。”
    “…包括风纪之类的?”
    “啊啊,怎么,已经开始被人欺负了?”
    “不,不是我被欺负……”
    那希伦斯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将杰希卡的事告诉了塞巴斯顿。
    “…于是这就是我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嗯……”
    塞巴斯顿闭上眼睛想了一下。
    “…那么,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呢?”
    “做什么…?”
    那希伦斯没能理解塞巴斯顿的意思。
    “是啊,为此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呢?从刚才到现在,你只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讲了一遍而已。那么,说到底,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像对此毫无兴趣一样,塞巴斯顿以轻浮的口气问道。
    “我还能要求做什么?当然是去帮杰希卡讨一个公道啊。”
    那希伦斯用一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的口气回应道。
    “嗯,这样才像个对别人提出的请求:要请别人去做什么的话就说清楚点,太委婉反而会让人疑惑。”
    塞巴斯顿点了点头说道。
    “有关于你的这个请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杰希卡同学她有说过请你不要去管她,对吧?”
    “…嗯……”
    “那么,为什么你还执意要学生会去做些什么呢?”
    “这…”
    “更何况,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被欺负吗?你怎么能够断言她就是被加害的一方呢?”
    那希伦斯顿时语塞。
    面对现在的塞巴斯顿,他觉得十分恼火,但又想不出什么来反驳他。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很是不甘。
    ——不行,不能就这样罢休。
    “…可是,处理学生的问题,不正是学生会的工作吗?”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
    “在我的世界里所观测到的真实,是杰希卡.科恩维尔同学在被他人无缘无故地欺负。我认定杰希卡同学是被加害的一方,所以在我看到有悖这个真实的证据之前,我会继续去相信杰希卡!”
    塞巴斯顿以平淡的目光看着情绪激动的那希伦斯,然后笑了笑。
    “…呵,哈哈哈!不错的回答啊,真是不错的回答呢!有意思,现在的你跟在入学考试时的你一模一样!”
    他然后重新清了清喉咙,并坐起身来。
    “有关于杰希卡同学的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说过了:学生会是为了学生而创建的机构。即便事实中错是在杰希卡同学的身上,我们也会做些什么的。所以请放心,这件事学生会会调查清楚并尽快解决的。”
    听到这里,那希伦斯终于松了一口气:
    “…拜托了。”
    他然后稍稍鞠了一躬,并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
    “怎么了?”
    “你想去哪?”
    “去哪…?”
    那希伦斯看了看墙角旁的老爷钟,上面时针和分针所指向的时间是一点五十分,离午休结束还有五分钟。
    “午休快结束了,我打算提前去下一节课的教室报到。”
    之前在走廊上碰到兰瑟老师后,那希伦斯便打算上炼金术课试试看。毕竟他对其它的科目还不怎么了解,而且有一个认识自己的人来做老师也挺不错的。
    “下午的课你就先不用上了。我刚才还打算去找你,不过既然你来了,也就省得我亲自去了。”
    塞巴斯顿说道。
    “不用去上课了?…那我要干什么?”
    那希伦斯疑惑地问道。
    ——学生会会长居然在叫自己去逃课,这真是难得。
    “有一个人我想让你见一下…嗯,请进。”
    塞巴斯顿这时站起身来,向那希伦斯身后说道。那希伦斯转身一看,只见门上又出现了一阵阵涟漪波纹,随后一个男人从门的另一侧穿了过来。
    “很抱歉让您久等了,不知不觉就和他斗起嘴皮子来了。”
    “呵,没关系…。”
    那男人说道,仰起头并从手中的酒瓶里往嘴里灌了几口酒。
    那希伦斯打量了他一番,他有着高大魁梧的身材、结实的肌肉、和一头棕褐色的乱发,看上去就像是从哪里刚刚回来的士兵一样。他上身只穿了一件皮夹克,而那条蓝色的牛仔裤也穿了很久。
    “…小子,在看什么呢?”
    “…啊、啊?!”
    那希伦斯愣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那男人是在说自己。
    这位彪壮的男子先是看了那希伦斯一眼,然后走了过去,近距离仔细地看了看他。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菲利姆多.赫勒斯,他将担任你的训练辅导师。”
    塞巴斯顿说道。
    “…就是这小子?”
    名为菲利姆多.赫勒斯的男人问道。
    “完全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气魄,就我看来他纯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
    “那希伦斯虽然还没有在这里接受过任何训练,但我曾经看过他与别人之间的切磋,打得确实不赖。我想,若您肯给他一次机会,他肯定不会让您失望。”
    “哼,希望也是如此吧……喂,你!”
    “…哦、啊?”
    “什么‘啊’啊!?回答的时候要用‘是的,先生’!这种软弱无力的气势我不能接受!”
    “啊…是的,先生!”
    那希伦斯连忙回应道,他感觉自己完全被压制住了。
    “这还差不多…小子,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那希伦斯…那希伦斯.奈雅斯.那卡斯特尔。”
    “好长的名字…以后就叫你‘小子’好了。我的名字刚刚你也听到了,如果没有听到就给我掏干净耳朵听好了:我的名字是菲利姆多.赫勒斯!要称呼我为‘教练’、‘先生’还是‘师傅’都随你便,不过要给我放尊敬点!”
    “是、是的…赫勒斯先生。”
    “赫勒斯先生曾经任命于教会御史团,有着不小的名气。”
    塞巴斯顿这时说道。
    “要想与蔚蓝诗谣抗衡,就必须要有相当的实力。那希伦斯,以你现在的本事,容我直言,只有被屠宰的份。对手可不会像珀尔同学那样,让战斗不温不火地进行,他们会不顾一切地砍下任何阻拦他们的人的头颅。”
    那希伦斯咽了一口唾沫。那天和珀尔的一战,他差点丢了性命。若那还只算是‘不温不火’的话,恐怕自己在战场上还没过一两个回合,就已经丢了脑袋了。
    “小子,塞巴斯顿说的没错:要想活命,就只有变得更强,懂吗?话说回来了,你的那个…体检结果,是什么?”
    赫勒斯问道。
    “呃、啊…基诺——”
    “∞,艾柯萨-2。那希伦斯也是睢者,所以没有元素属性。”
    塞巴斯顿直接给出了那希伦斯的真实体检结果。
    “嗯……这样啊。”
    赫勒斯,不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这组数据吓到,反而还理所当然地思考了起来。
    “……听好了,那希伦斯。我可不管你是谁,睢者或否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其实,对于这种依靠等级来将人划分出来的系统,我并不是很赞成。我曾经亲眼目睹过一个基诺级别的年轻人将三个迈加级别的大师级人物打败。艾柯萨也好基诺也好,在我面前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然后朝着比自己矮整整一个头的那希伦斯说道。
    “所以,别以为我会因为你是所谓的‘艾柯萨’级别就对你有特殊待遇。”
    “……我也从来没有要求过特殊待遇啊。”
    “哦?有意思,你认为你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了吗?”
    赫勒斯露出了轻浮的一笑,这一举动无疑正好触动了那希伦斯的脾气。
    虽然面对年长的人时,那希伦斯会摆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态度,但他好歹仍只有十六岁,所以还是很有自己的性格的。见对方完全不将自己潜意识中引以为豪的‘艾柯萨-2’的级别当一回事,那希伦斯不禁有些不爽。
    “这个问题我反过来还要问您,赫勒斯先生…您有足够的实力来做我的教练吗?”
    塞巴斯顿在一旁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那希伦斯刚刚说了些什么。
    “啊?小鬼,你说什么?…呵,你这是要我教训教训你吗?有意思,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勇气和纯粹自大是有区别的。若你要质疑我的实力的话……成,来较量较量吧,我奉陪到底!”
    赫勒斯将手中的酒瓶放在了托艾先生的办公桌上,整了整夹克,然后转身走出了门,留下那希伦斯和塞巴斯顿两人。
    “……你到底干了些啥啊?”
    塞巴斯顿还没能从惊讶中恢复过来。
    “塞巴斯顿学长你才是,怎么能随便让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当我的教练?不过对此我没有什么异议,所以试探一下他也无妨。就请交给我吧。”
    那希伦斯充满自信地说道。
    “…你别把赫勒斯先生和珀尔同学相提并论,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搞不好会受重伤!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嗯。”
    那希伦斯说道,然后走出了门。塞巴斯顿见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在了那希伦斯后面。


    教学楼后方的操场,平日是为橄榄球和越野等项目预留的。
    这里,偶尔会被用来上体育课,但大部分时间是空闲的,所以时常有学生们趁着课间或午休时来这里晒晒太阳、小憩一下。
    因为学校里的体育馆正在被人使用中,所以塞巴斯顿便领着赫勒斯和那希伦斯,来到了这里。
    “不错的环境嘛。”
    赫勒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圣.乔治的大操场大约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并都铺上了草皮,每天也都有专门的园丁来保养。这样的地方再加上被自然的深山松树林包围起来,让人不禁有一种像是进了仙境的感觉。
    “就在这里吗?”
    “嗯…总不能在教学楼里面打吧。这场小试牛刀的较量,就由我来担任见证人吧,这样就不会触犯校规了。”
    塞巴斯顿叹了口气,说道。可见他还是不怎么赞成那希伦斯有勇无谋地挑战赫勒斯。
    “明白了。作为学生会会长,你还真是挺称职的啊,塞巴斯顿。”
    赫勒斯揉了揉肩膀,说道。
    “…好了,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那希伦斯你呢?”
    塞巴斯顿转过头,问道。那希伦斯点了点头,从虚空中一把抽出他的长剑,并做好准备姿势。
    “哦?单向召唤?…有意思,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啊,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需随身佩剑呢……好吧!”
    赫勒斯将双臂交叉于胸前,说道。
    “放马过来吧!”
    “哎…?”
    那希伦斯不解地盯着赫勒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因为赫勒斯的这个姿势可谓是破绽百出。
    “怎么了?快点来啊,我让你先攻。”
    “不…你连剑都不用召唤吗?”
    “根本不需要用那种东西来对付你。杀鸡焉用牛刀,有我这具肉身就足够了。”
    赫勒斯傲慢地说道。这明显就是激将法,然而那希伦斯却没有顾及这些……
    ——既然他让出了先攻的机会,为何不利用呢?
    “喝啊!”
    那希伦斯猛地吼了一声,便持剑冲向赫勒斯。
    双臂交叉是战场上最忌讳的一个姿势。因为在你能够解开双臂重新摆出防守前,对手就已经杀到你的眼前了。
    这个姿势同时也会让正前方完全暴露,一旦对手正面冲上来,就等于是被将死了。
    “——蠢货!”
    赫勒斯咧嘴一笑,抄起右腿便向那希伦斯的左肩狠狠来了一脚。只顾攻击的那希伦斯没能及时回应过来,被一下子击飞了数十米。
    “哇啊——!!”
    在草坪上打了几个难看的翻滚后,那希伦斯终于稳住身体,并重新试图站起。
    “你真的以为有人会毫无防备地摆出这种愚蠢的姿势吗?”
    赫勒斯笑着说道。
    “破绽百出的是你,小子!”
    那希伦斯检查了一下左肩的伤势,还好并没有什么大碍。看来对方的确是手下留情了,刚才那一踢若瞄准正确的地方的话,可以轻松将他的胳膊踢成骨折。
    “啧…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呐!”
    不甘就这样被看扁,那希伦斯拾起长剑,再次冲向赫勒斯。
    刚才的那一脚已经很明了了,赫勒斯绝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若有勇无谋地再冲上去肯定会像刚才那样被一下子打回来的。
    此时,对方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原处站着,看上去还是那么自信满满,不将那希伦斯放在眼里。这种姿势是只有完全掌握了整个战斗的节奏的王者才能摆出的。
    ——那么,就让我来打乱这节奏吧!
    那希伦斯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下子便冲到了赫勒斯的面前。
    “喝啊——!!!!”
    他将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
    “太天真了,小鬼!”
    赫勒斯说道,将身体向侧方一转,以分毫之差躲过了那希伦斯瞄向他腹部的攻击。他紧接着使劲给了那希伦斯手腕一拳,将长剑从他的手中击飞了出去。
    “啧、还没完呢!”
    那希伦斯这时突然大声喊道,用自己的身体使劲撞向赫勒斯的前胸。
    ——舍身攻击。
    这是将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来攻击对方的招式。在所有的近身格斗技中,这一招可谓是最鲁莽的,但同时却也是攻击力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那希伦斯之所以舍近求远,就是因为他没有指望用自己的剑能对赫勒斯造成伤害,才会选择这种不计后果的攻击方式。
    “…哟嗬,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啊,小子!”
    赫勒斯,令人难以置信地,露出了笑容。
    “…不过,要想打倒我你这样还差得远呢!”
    这时,赫勒斯张开双臂,硬是抱住了那希伦斯,并吸收了舍身攻击的冲击力。他然后抓住那希伦斯的双肩,一运力,将他甩向空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的那希伦斯一边在空中不自然地翻着,一边失声尖叫。
    “呵,就这点能耐啊?…算了,看你小子还挺有勇气的,在这种情形下还敢用这么鲁莽的战术,我就破例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实力吧。”
    赫勒斯捏响了拳头,说道。
    “…虽然不想太多嘴,但还是请您手下留情。”
    塞巴斯顿在一旁提醒道。
    “嗯,这你尽管放心吧…虽然我说要认真点了,但对于分寸的掌握我还是有的。”
    赫勒斯点了点头。他将那希伦斯的长剑拾了起来,而与此同时,在空中飞了数十米的那希伦斯本人也终于掉了下来。
    “——呜呃!”
    还好,掉在草坪上没有掉在水泥地上痛。
    不过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如果现在不爬起来的话就输定了,以前还在村里的时候就经常听上过战场的老人们说,战场上最大的忌讳就是被击倒。
    ——只要能继续跑,兔子就有逃过狐狸追捕的胜算。
    …没错,一旦倒地了,这原本无限接近于零却不等于零的胜算此时就会立即变成零,所以必须站起来!
    “呜、呃…”
    虽然站起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但身上的一些关节已经发出了悲鸣。尽管如此,那希伦斯还是咬牙立直了身子。
    “喂,小鬼,还有力气啊?不错嘛,不过到这种时候,一般都应该撕下自己的袖口当白旗了哦!”
    赫勒斯带着嘲讽的口气,在数十米外喊道。
    “…切!这才三个回合不到,怎么能就这样投降呢?!”
    那希伦斯扯大了嗓门,回道。
    “放弃吧,你现在是根本不可能打赢我的,这点你也心知肚明吧!在你受到更重的伤之前,认了吧,承认你无法打败我的…这命运吧!”
    听到了赫勒斯话中最后的几个字时,那希伦斯的眉头动了一下。
    ——要放弃吗?
    想到这里,那希伦斯不禁有种命运在嘲笑自己的感觉…是啊,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遵从这种无形的守则呢?为什么一定赢不了呢?这世上…没有努力无法改变的东西啊!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啊?!”
    那希伦斯大声吼道。
    “这还没有结束呢……即便你比我强又怎样?即便现在的我太弱了又怎么样…我是可以更改这一切的!所谓‘命运’…根本不存在啊——!”
    “呵…有意思,那么你就来试试看吧…否定我所信奉的命运吧!”
    赫勒斯这时摆出了真正的作战姿势,那希伦斯远远地看见了这一举动,也连忙做出了防守。
    “…纵剑『逆流刃走』!”
    就在这时,那希伦斯的长剑在赫勒斯的手中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赫勒斯试着挥动了几下后,摆出了准备正式攻击的姿势,丝毫没有顾忌两人之间数十米的距离。
    “喝啊!!”
    赫勒斯于是就这样,挥出了剑。
    ‘锵——!!!!!’
    随着一声尖锐的响声,一道光拂过那希伦斯的脸颊。
    “啊…嗯?”
    那希伦斯觉得被拂过的地方痒痒的,就像是有什么虫子在爬一样,摸了摸那里后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血染红了。
    ‘咖、轰隆隆!’
    紧接着,从那希伦斯的身后传来一阵阵巨响。他转头看去,发现自己身后的一排树在浓烟中一棵接着一棵地倒了下来。定神一看,那些树就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砍倒了一样,树桩上的切面是那么的自然。
    “发、发生什么了?!”
    “嗯…看来太久没用剑,准头有点不对啊。”
    赫勒斯看了看手中仍在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长剑。
    “如何,小子?这下知道该投降了吧?”
    “到、到底——唔!”
    又是一道闪光过去,这一次正好在那希伦斯的额前掠过,几根头发随后轻轻地飘了下来。
    “这、这……”
    面对这不可思议的现象,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
    ——魔法。
    那希伦斯呆呆地看着自己飘向地面的头发,又看了看身后被砍倒一片的树…错不了,这些都是赫勒斯干的。
    可是,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有数十米啊!
    “你一定还在纳闷吧,小子。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赫勒斯这时得意地说道。
    “…是靠魔法将武器强化的吗?”
    那希伦斯喘着气问道。
    “嗯,这么说也可以吧…没错,我的『逆流刃走』能够将使用者的魔力充填到武器上,达到随意伸展攻击范围的效果。”
    说罢,赫勒斯再次运起魔力,长剑上的魔法光晕同时又加大了一环。
    “而因为有了魔力,武器的杀伤力也会大大提高,再迟钝的剑也能削铁如泥。如何?知道了这些,你应该有对策了吧?如果还没有的话,那你就只有等死的份了。在真正的战场上,不可能有人会像我刚才那样故意打偏来给你提示的……”
    他竖起了两根手指。
    “你已经死了两次了。”
    “可恶……”
    那希伦斯咬了咬牙。
    的确,赫勒斯说的没错,他完全是在对手手下留情的情况下才保得住自己的命,若是真的敌人的话,自己现在早已命丧黄泉了。那希伦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瞄准镜里面的小鹿,性命在他人手里。
    即便意识到了如此,但自己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看来你也已经黔驴技穷了,那么也是时候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打斗了!”
    赫勒斯抄起长剑。
    “喝啊!!”
    一道光向那希伦斯袭来,他连忙闪开,肩膀却仍被割开了一个浅口子。
    “再来、再来!”
    又是两道光过去,那希伦斯连忙跳起身闪避,仍是以分毫之差没有被逆流刃走攻击到。
    “这样你就死了五次了!”
    赫勒斯得意地宣布道,他这样子就像是在调戏蟋蟀一样。
    “最后一击——!”
    ——就是现在!
    瞅准了赫勒斯高举长剑的那一刹那,那希伦斯将全身的魔力集在手中,然后向前方一抓:
    “『单向召唤』!”
    凭借着自己的魔力,那希伦斯硬是对长剑发出了转移的命令。
    ——只要夺回武器,就没问题了!
    “所以说,你太天真了啊!!!”
    “什么?!”
    只见自己伸向前方的手不但什么也没抓到,反而被谁抓到了…赫勒斯的那只比自己的大出一倍的手突然抓住了自己的手腕,他的身体也紧接着从虚空中冒了出来!
    “咕、呜哇!”
    那希伦斯被顺势推倒在地,而自己原先想召唤过来的那把长剑,此时却在赫勒斯的手中,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Checkmate(将军)!”
    赫勒斯说道,站了起来,一把将长剑反召唤了回去。
    “胜负已定,你还是败了。”
    “…啧。”
    那希伦斯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输了,输得很彻底。
    虽然那希伦斯是那种死不服输的性格,但他并不会胡搅蛮缠,而到这种地步不认输也不行了。
    在那希伦斯发动单向召唤的同时,赫勒斯也向长剑中注入了相当的魔力,而当长剑被召唤的时候,赫勒斯便用魔力将自己也传送了过去,反而给了那希伦斯一个惊喜。这就是所谓的‘棋高一着’。
    “哎呀哎呀,很精彩的一场打斗呢。”
    塞巴斯顿这时也来到了两人身边,他很庆幸没有人受什么重伤。
    “那希伦斯,如何?这下你该承认赫勒斯先生的实力了吧?”
    “嗯,不得不承认。”
    “那么,赫勒斯先生又怎么看呢?”
    他说罢,转向了赫勒斯。
    “嗯……”
    赫勒斯闭上了眼睛,在思考什么。然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并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不行啊,完全不行啊。”


    “啊?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希伦斯不解地问道。
    “你…根本不能战斗。”
    赫勒斯指着那希伦斯的脸说道。
    “你那根本不能算是在战斗…什么都不是,你只是在那里毫无意义地瞎挥剑罢了。如果你要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劝你还是在伤到任何人之前,把那种利器放下吧。”
    “不、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希伦斯一头雾水地问道。
    “那希伦斯…你为了什么而挥剑?”
    赫勒斯以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问道。
    “你为何选择战斗?你在为谁、为什么战斗?”
    “这……”
    那希伦斯顿时语塞。
    他不是因不愿回答而不回答,而是因不能回答而不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对这个问题作出答复。至今为止,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未想过类似的东西,只是知道什么时候需要召唤出自己的武器、什么人需要打倒而已。
    “虽然你有着十分危险的敌人,但又是什么能让你有足够的勇气和理由站上前,与他们对峙呢?为何不选择过一个正常的学生的生活,而非要扛上这不必要的重责,将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呢?”
    赫勒斯冷静地说道,他那轻松的口气与那希伦斯紧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连自己为什么会握住武器也不知道的人,站在战场上和送死没有什么两样……不,应该说,战斗的理由是人的力量的来源。没有战斗的理由,也就没有任何力量,懂吗?”
    听着这番话,那希伦斯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突然觉得自己万般懦弱。
    战斗的理由是什么?
    自己…没有任何战斗的理由。
    起初,那希伦斯以为,自己就是要为了打倒蔚蓝诗谣而战斗的,可他从没有问过‘为什么’。没错,‘为什么’要去与蔚蓝诗谣对峙?‘为什么’要决定继续留在这所自己格格不入的学校里?‘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一切这么执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真的只是在空虚地挥剑而已。
    “所以说,你还是太天真了,小鬼。”
    赫勒斯叹了口气,说道。
    “在你能找到你战斗的理由之前,别再拔出你的剑了……塞巴斯顿,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这小子我是教不了了,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若赫勒斯先生您也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挽留您了。”
    塞巴斯顿稍稍鞠了一躬,说道。赫勒斯于是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请留步。”
    这时,那希伦斯突然张口说道。
    “唔?还有什么事,小鬼?”
    赫勒斯转头看去,以一副漫不经心的口气说道。
    “…『单向召唤』”
    随着魔法的发动,那希伦斯的长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武器因为没有生命,会绝对地去听从人类的差遣,所以才会此时此刻、响应那希伦斯的召唤。
    对于那希伦斯的这一举动,塞巴斯顿以惊奇的眼光看着他,而赫勒斯的眉头却皱了一下。
    “小鬼…”
    他重新转过身来。
    “…我好像跟你说过,让你在找出你战斗的理由之前,别拔出那把剑了吗?有着这样的一个懦弱而无能的主人,若我是那把剑的话,绝对会哭的。”
    “…要说战斗的理由的话,我有。”
    那希伦斯抬起头来,看向赫勒斯的双眼。
    也许是被那希伦斯异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的勇气与自信之焰吸引住了,赫勒斯笑了笑。
    “那么,就说来听听吧。先说好了,别以为装出自信和勇气就能从我这里轻松过关。要想向我证明的话,就来个能给我当三瓶烈酒的下酒菜的理由!”
    “啊,好的…那么,大吃一惊的话还请不要见怪啊!”
    就在这时,那希伦斯突然消失了,就连赫勒斯也不禁愣了一下,但身为老手的他,紧接着便在自己的正前方锁定了那希伦斯的身影。
    “赫勒斯先生,请听好了——这就是我战斗的理由!”
    那希伦斯一边说道,一边横向划出了一剑。
    “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从未体会过那些所谓‘亲情’和‘友情’的东西。同龄的孩子们因为我双眼的颜色而不敢接近我,村里的大人们也以为我是怪物而对我敬而远之,只有赫利娜村长毅然将我带大。”
    他又划出的三剑都被赫勒斯躲开了。然而,赫勒斯却察觉到了:那希伦斯的这几剑跟之前那一战的比起来,有着巨大的差别。
    “一直以来都以为孤独就是一切的我,拒绝去承认别人、也不让别人来承认我,将自己封闭在被无形墙壁所包围的世界中。……至少在来到这所学校之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锵!’
    这一斩以分毫之差划过赫勒斯的额头,并带下了数根前发。
    “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我决定改变,决定在这新的环境中试一试去接纳别人。孤独什么的…那种痛苦我心知肚明,已经不想再那样下去了!”
    …无懈可击的距离掌握。
    不论赫勒斯怎样试图改变节奏,那希伦斯都会在第一时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重新调整好。若不能掌握节奏就不能从这被动的状态中脱离,这点赫勒斯再清楚不过了。
    “然后我遇见了很多人…托艾先生、塞巴斯顿、艾丽丝、杰希卡、伊尔、兰瑟老师、戴维、珀尔……还遇到了很多事…第一次将自己全身心投入战斗中、第一次因我是谁而被承认、第一次结识到真正的朋友…”
    那希伦斯让左手也握住了剑柄,并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和频率。
    “所以、所以我才会选择战斗…正因为要保护这一切、保护这些来之不易的同伴朋友们,我才会选择握住我手中的这把剑!”
    赫勒斯终于没能跟上那希伦斯的节奏,被绊了一下,仰面倒在了草坪上。那希伦斯紧接着冲上前去,将剑尖指向赫勒斯的脖子,将他制服在地。
    “——我要保护他们!我要变强、要变得足以和敌人抗衡!这就是我战斗的理由!”
    那希伦斯气喘吁吁地说道。当他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赫勒斯已经被撂倒在地,便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赫勒斯先是在地上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并用手推开指着自己颈动脉的剑。
    “呵呵…啊哈哈哈!不错嘛,小子!”
    他然后拍了拍裤子,站了起来。
    “这才像是在真正地挥剑!至于理由嘛…顶多给你八十分,不过按你这种小鬼来说的话,这已经算是挺不错的了!有意思,看来我也许真的低估你了,说不定你会是个有用之才呢!”
    “那个、这个…这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能掌握住当前情况,那希伦斯困惑地问道。
    “还不知道吗?啊,也对,那就这么跟你说吧…”
    赫勒斯清了清嗓门,说道。
    “我,菲利姆多.赫勒斯,撤回先前说的话,并认可你作为我的弟子!”
    说罢,他帅气地凌空一指指向了那希伦斯。
    “啊、我、我…?”
    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那希伦斯,半信半疑地指着自己问道。
    “哎呀哎呀,这真是奇迹呢…”
    这时,塞巴斯顿又冒了出来。
    “…能让赫勒斯先生撤回先前说过的话的人,我还真没见过呢。你就光荣地接受吧,那希伦斯,这种即便是奇迹的魔女贝伦坎斯特尔殿下也无法轻易唤出的奇迹可不会发生第二次哦。”
    “啊、哦……”
    那希伦斯在稍微清醒过来一点后,终于点了点头。
    塞巴斯顿的话明显是夸张了不少,但他的意思却传达到了。想必他此时也一定在为那希伦斯而高兴吧。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吧。”
    赫勒斯揉了揉肩膀,说道。
    “小子!干得不错,明天开始,一放学就来这里吧!……哦对了对了,别忘了把我落下的那瓶酒也带过来啊。别看那只有少少的一小瓶,但那玩意儿可贵了呢。别浪费啊。”
    “嗯,知道了。”
    那希伦斯连忙回应道。
    于是,在目送赫勒斯的身影走下操场另一旁的山坡后,从教学楼传来了下午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同时也是放学铃。很快,这片操场就会被各种各样部团活动的学生们占据吧,可是……
    “……真是让人头痛呢。”
    塞巴斯顿在一旁说道。
    的确,因为刚刚那希伦斯和赫勒斯两人的‘小试身手’,原本整齐漂亮的草坪,现在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了。地上有许多大小不等的坑,战斗时飞溅的泥土弄得到处都是,更别提操场外侧被逆流刃走砍下的那些树了……
    “这下子恐怕难以收场了,学生会多半会收到不少体育部团的投诉信吧。”
    “真、真对不起……”
    那希伦斯连忙道歉道。
    “不不,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若操场不能用来给学生做体育活动以及练习,那还算什么操场?”
    塞巴斯顿笑了笑,说道。
    “……这里就交给我吧,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已经放学了,按理来说我也没有继续留住你的权力了,所以今天就解散吧。从明天开始,周一到周五每天的这个时候,赫勒斯先生会在这里等你,到时候请准时来。”
    说罢,就像是不给那希伦斯继续追问的机会一样,塞巴斯顿的脚下展开了一道魔法阵,他的身影也随即消失。那希伦斯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
    …想想看,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刚才,明明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才会对赫勒斯先生发起第二次进攻……然而身体却以和自己以往截然不同的风格动了起来,大脑甚至还指挥嘴直接将心里所想的说了出来。
    “没想到自己真的说了那样的东西啊……”
    那希伦斯自讽地笑了笑。
    …不过,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有了战斗的理由后,自己的强烈意志和潜力……
    “…那么,从今以后就要更加努力了!”
    是啊,没错啊……
    已经没有退路了,因为自己已经选择了这条路走,所以就要一直走下去,转身重新回到岔路口不是可选项。
    而且,已经找到了为何挥剑的答案。
    虽然不是世间最好的答案,但却是自己所相信、愿去相信的答案。或许,在未来,会有试图否定这答案的人和物出现,但在那时自己一定会为了保护而挥剑、因挥剑而保护,所以不管是什么都好……
    “——尽管放马过来吧!”
    高举空中的右拳,洋溢着心中的自信。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Little does the boy know
    that all his wishes are but phantasmagorias of a fragile fantasy.
    Ah, my lord, when will humans understand
    that in the end, nothing gold can stay?
                ——艾拉盖尔




[ 此贴被那迪奥尔在2012-01-23 19:44重新编辑 ]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
SOS币:150(Grandia冰-蒂亜)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5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第七章 – 巧克力香蕉与公主殿下

    “人类能承受除了日常被取代的其它所有事物。”
    ——乔安.沃尔夫冈.冯.歌德


    十月下旬,正值秋季最宜人之时。
    日渐变冷的气温,让那些平时抱怨校服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学生们乖乖地穿上了校服外套和毛衣。校园里一时间,突然变得十分有条有理,很难想象这单单只是好好地穿上了校服的结果。
    夏季的代表色——青草的绿色、晴空的蓝色、和烈日的橙色,被秋季枫叶的深红色、阴雨云的暗灰色、和丰收的金色取代。时而刮过的刺骨冷风也为这所学校中的小世界添上了一份深秋的气氛。
    那希伦斯在宿舍的房间里,欣赏着窗外的景色。
    “……马上就要下雨了吧。”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在那希伦斯面前的桌子上,铺着历史课和炼金术课的笔记,还有各种各样的参考资料和书籍。这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学生在为第二天即将到来的两门测验做准备。
    好在有艾丽丝的帮忙,自己才能在最头痛的历史课上过关,可是也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而且老是欠她人情也太说不过去了。
    …改天还得应须承诺,去当模特。
    那希伦斯抓了抓头发,在练习纸上写下了魔法宏观体系被公认的准确日期。这时,他身后的房门被谁推开,然后他的室友——戴维.马克西米利翁走了进来。
    “呼……累死我了!”
    他一边叹气,一边将照相机放了下来。
    “天公不作美!每一次想拍静态物的时候总会突然刮来一阵风,落叶被吹得到处飞。想拍动态物的时候呢,风却怎么也不刮了,这一个多小时白折腾了!呜啊啊啊啊啊,气死人了气死人了!秋天好讨厌啊,那么美丽却又那么讨厌啊!”
    戴维每天放学后,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必定会拿着照相机在校园四处转悠。在和他接触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那希伦斯充分地意识到什么叫做‘狂热分子’。
    “明天的历史测试内容有哪些?”
    戴维问道。
    “怎么,你还没有开始看书?”
    那希伦斯放下笔,反问道。
    “不就是读读几页课文,然后记些笔记就可以了吗?那种程度的测试,顶多也只能划分出谁读了课文谁没有读而已。”
    戴维拿出了一块布,一边擦拭照相机的镜头,一边说道。
    “‘《10年级历史大纲》的207~219页和《魔法史简论》的57~79页’,要读将近40页左右的课文呢。”
    那希伦斯一边对照着笔记上的作业记录,一边说道。
    “……睡觉!”
    撇下这两个字后,戴维翻身上了床,将被单盖上,闭眼便睡。
    这明显就是在自暴自弃的行为正是戴维独有的一种性格。他的宗旨是:若是现在做不到的东西,就别急着去做,总会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总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应付历史的阅读测试。
    只是……
    “喂,起来…这样我觉得很不公平啊!”
    “唔……?”
    戴维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就凭你自己的任性你就能安享睡眠之乐,但我却得在这跟这既枯燥又乏闷的课文对峙,这太不公平了。”
    “你如果不想看书的话,不看不就行了?那么死钻牛角尖干嘛?”
    “我和你不同!要是能这样就应付测试了我死也不会读这些课文!”
    那希伦斯说道,一把将课本合上,并在椅子上向后仰去。
    平时,两人就经常进行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争辩,就某种方面来说这也是不错的一种消耗时间的方法。也许是因为进入了冬季的缘故吧,天黑得比其它时候要早,所以做完作业后就没办法出去活动了,宿舍也就成为了一个十分无聊的地方。
    “……不过说起来,你也挺幸苦的啊,那帮家伙还在缠着你吗?”
    戴维问道。
    “最近算是安静一些了。”
    那希伦斯说道。
    “虽然之前那一段闹得挺烦人的,不过好在有塞巴斯顿帮我撑腰,那帮家伙才没有继续来找我麻烦。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通过打败我来证明自己的力量呢?”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那希伦斯所指的‘那些人’是之前一段时间里,经常来找他麻烦的一些学生。他们在看到那希伦斯与珀尔先前的那一战之后,便想通过打倒那希伦斯来赚点人气。这无疑是很令人讨厌的事,特别是从那希伦斯的角度来说。不过,还好他和塞巴斯顿的关系还算密切,所以也没人敢做什么过激的举动,只有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招惹那希伦斯。
    “这和动物的阶级关系是一样的道理。”
    戴维说道。
    “你打败了一群狮子中的领袖,你也就会代替它的位置成为新的群狮之首,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接下来,挑战者自然会接二连三出现,想从你这里要来那份荣誉。”
    …也就是说,自己成了这里的‘老大’了吗?
    那希伦斯这样想道。
    他对名誉、地位、和身份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这也多半是因为他的价值观和这些东西根本不贴边。可是,也正因如此,他从未特别考虑过这方面的东西,乃至于到了这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地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
    “……名誉什么的真是烦人啊,要是这世界上没有过度奢华的名誉该多好。”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这样说就是你的不对了哦。这世界上有些人愿为名誉做任何事情,甚至奉上自己的性命都在所不惜。…嘛,这也是为什么Superbia(傲慢、名誉、权利,七桩罪中的第一桩)会被称作‘毁灭人类的七恶魔’的首领了。”
    戴维说道,从床上伸手将地上的书包捡起来,并从其中拿出了一瓶橙汁。
    “你这是在哪买的?”
    那希伦斯问道。
    “哎,你不知道吗?”
    戴维一边往喉咙里灌了几口,一边说道。
    “学校里的小卖部就在几天前终于开始营业了,这瓶橙汁我就是在那里买的。”
    那希伦斯督了一眼橙汁的瓶子,从上面的标志来看就知道这个和午餐时供应的其它果汁不是一个档次的。
    “要来一口吗?”
    “…不用,我不喜欢喝橙汁。”
    “这样啊,那好吧。”
    戴维说罢,一仰脖,将余下的橙汁都喝了下去。
    “呼~~爽啊!果然,秋天就是要喝橙汁啊!”
    那希伦斯故意无视这句缺乏逻辑的话。他重新打开历史课本,开始接着看余下的课文。达.修瓦老师的课虽然不乏味,甚至还挺有意思的,但老师经常针对那希伦斯发言,搞得那希伦斯上课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
    “…我问一下,你这个学期的体育项目是什么?”
    戴维问道。
    “怎么,你对你的项目已经失去兴趣了吗?”
    那希伦斯反问道。
    “不不,我只是想参考一下别人的体育项目,好为下学期提前做准备。”
    戴维说道,伸了个懒腰。
    圣.乔治学院的一个特色元素就是每个学生每个学期都必须参加一项体育锻炼项目。体育项目的可选项不仅仅有越野、足球、篮球这些普通的运动,还包括独木舟、橄榄球、和噶噜赛这些不常见的项目。
    ——顺带一提,噶噜赛是一种在规定的时间内看你能捉多少只青蛙的运动。
    “…我的应该算是个人训练吧。”
    那希伦斯说道,他总不能直白地说“我现在正在学武”吧。
    从那次之后,那希伦斯周一至周五每天放学后都到没有人会去的后操场接受赫勒斯的训练。虽然训练的项目很传统,只是一些简单的体能和剑技加强训练,但那希伦斯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多多少少变强了一些。
    “哎……是这样吗,听起来比我的‘体能锻炼’还要无聊啊。”
    戴维皱了皱眉头,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难道不用为明天的测试复习吗?”
    这句话一下子将那希伦斯的思路重新打了回去。他重新看了看页脚的页数,那用普通小型字体写下的‘62’此时是那么刺眼……糟糕,按这个速度下去,今晚肯定读不完了!
    “哇啊啊啊!坏了,要赶快抓紧时间啊!”
    于是,那希伦斯一边手忙脚乱地写下了定义现代魔法阵的魔法师组织的名字,一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读着课文。一想到达.修瓦老师对付测验不及格的学生的那一套,那希伦斯就浑身毛骨悚然……


    但,再怎么试,这也只不过是挣扎。
    老师们布置的作业通常很合理。只要将几十页的阅读作业每天读一点,就会发现这作业量其实并不算多。只是,那希伦斯没有意识到这点,而将一切都推到测试的前一天晚上。
    “变成这样也只能算是你咎由自取。”
    走廊上,伊尔对垂头丧气的那希伦斯说道。
    “…面对现实吧,你能刚好及格就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我劝你与其这样懊恼,还不如去为下一堂的测试做准备。”
    “…啊!”
    那希伦斯突然愣了一下,他抬起了头。
    ——糟糕了!
    因为昨天晚上太专注为历史测验做准备,所以他完全忘记了炼金术课的测验!
    “难道说…你……”
    伊尔摆出了一副是在说‘你是在开玩笑的吧’的表情。
    “…我倒希望我这是在开玩笑呢。”
    那希伦斯捂着脸说道。他感到浑身无力,整个世界就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色彩一样,变成了无情的黑白……就在这时,他的鼻子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嗯?这、这是什么味道?”
    他像在试图寻找什么的小狗一样,朝着那味道飘来的方向深呼吸了几口。
    “啊,我也闻到了……真的是挺香的呢。”
    伊尔抬起了头,也闻了几下。
    虽然那并不是什么诗人会写大篇诗集来赞扬的最香的味道,但那希伦斯全身的无力感此时却都被这味道驱散了。那味道闻起来就像是掺了一丝热带风情的可可粉,而这在已经入了秋的时节更是有些不合时令。
    “…这莫非是………!!”
    那希伦斯这时双眼睁得老大。他撒腿便向香味传来的方向跑去。
    …肯定错不了。
    这个味道,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唯独这个香味,他怎么也不会忘记。
    “喂!你要去哪?!”
    伊尔在后面大声喊道。
    “下一届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然而,那希伦斯却选择无视这些话,即便现在上课铃已经打响了他也不会回头。
    此时的他,就像是锁定了目标的猎犬一样——要达到的目的只有一个,其它任何因素都无法干扰。
    ——脱了弦的弓箭是回不了头的。
    那希伦斯顺着走廊跑了下去,然后转身冲进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为了节省时间,他将身体交给重力,纵身跃下了十余阶楼梯。随着一个完美的落地动作后,他继续无视四周学生们的目光,向香味狂奔。
    前方一间教室的对面,几个学生刚刚从一个小窗口前离开,而香味似乎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那希伦斯加快了步伐,使劲踏了几步,以飓风般的速度冲向了那个小窗口。
    “劳、劳驾……”
    他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抬起了头。
    在窗口另一侧的阿姨惊讶地看着那希伦斯,从她的装束来看她应该是这间小卖部的经营者。那希伦斯的目光紧接着锁定了摆在窗口旁边的一个小架子上,而在那上面,摆放着香味的来源……
    ““——来一根巧克力香蕉!””
    他从兜中掏出一枚银币,并将其扣在柜台桌面上。然而,那希伦斯此时却注意到了什么……他的身旁居然有人跟他说出了同样的台词、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那希伦斯转头看了看。在他身旁站着的,并也同样拿出了一枚银币准备付款的,是一位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女孩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还扎着双马尾。她棕色的双眼中和那希伦斯的一样,闪现着对目标的执着。
    “那个……”
    小卖部的阿姨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这可难办了。真的很抱歉,我们这里只剩一根巧克力香蕉了。”
    …的确难办了。
    那希伦斯看了看那个小架子上,只见上面摆着的的确只有一根巧克力香蕉了。这下该怎么办?
    …不,该怎么办其实很简单。
    “请给我吧,是我先来的!”
    那希伦斯说道,强行抓起了串着巧克力香蕉的棍子。
    “啊?!喂,你等等!”
    这时,那个女孩子不满地转向他,说道。
    “明明是我先看上这根的!这是我的!”
    “是你先看上这根的?啊啊,很抱歉,可是事实却是这是我先看上并买下的。所以,这根巧克力香蕉,理所当然地,也就是我的了!单单只是‘先看上’而已的话,是做不了任何东西的哦,大小姐!”
    那希伦斯毫不示弱地说道。
    “什、什么?!无、无礼之徒!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就连最起码的礼貌和绅士风度也没有…不可理喻!”
    女孩摆出了一副生气的表情,但她那听起来像是仍未完全变声的声音却让她的话变得毫无力度可言。
    ——绅士风度?
    不,其实情况恰好相反。平日中的那希伦斯十分注重礼貌,而时不时来一个‘女士优先’也是他所崇尚的美德。可是,那些都只是在‘平日中’才能做得到的事…这是例外,巧克力香蕉不能和其它东西相提并论!唯独在巧克力香蕉的方面上,他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步!
    “如果要说谁最先看到的话,那绝对是我,嗯!我啊,今天早上从上课之前开始就一直在惦记这里的巧克力香蕉了!昨天也是!前天也是!大前天也是!还有,刚才我掏出钱的速度并不比你慢,不能算是你先买到的!所以,就从这两点来看,该买下这根巧克力香蕉的人是我!”
    女孩盛气凌人地指着那希伦斯说道。
    “不,即便你这么说……”
    那希伦斯看了看手中的巧克力香蕉,又看了看这女孩。
    女孩是和他同一年级的,因为他记得曾经在某个十年级组的教室里看到过她。不过,由于这所学校课程和班级的分配,有些同年级的学生直到毕业也未必能认识,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和她真正说上几句话也并不奇怪。
    不过,那希伦斯大脑里有什么东西直接告诉了他:
    ——这女孩不好惹。
    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一直保持着相同的气质与那希伦斯对话,就像是按兵不动的堡垒一样。而且,毫无疑问,她对巧克力香蕉的执着是如假包换的。麻烦啊,真是麻烦呢……
    “…尽管如此,你还是不能改变我买了这根巧克力香蕉的事实吧?这根香蕉已经是我的东西了!事已至此,与其想说服我把它让给你,还不如明天再来买呢!”
    “不……”
    女孩这时咬了咬牙,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明天……明天的话就不行了!所以今天一定要买!”
    “什么…?”
    那希伦斯又一次没能找到她的逻辑。
    今天是周三,明天是周四,而且明天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按理来说这个小卖部明天还会照常营业。
    ——那么,为什么明天就不行了呢?
    想到这里,那希伦斯不禁觉得对方是在无理取闹,而他也对这无意义的争执厌烦了。有这种时间在这里磨嘴皮,还不如赶快享用这甜美的巧克力香蕉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决定了……
    那希伦斯再看了看眼前这位不知所措的女孩。这时,第三堂课开始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叮~当~~~叮~当~~~’
    ——就是现在!
    那希伦斯趁着走廊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铃声吸引过去了的时候拔腿便跑。既然不能用言语来让她死心,就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这绝对不是什么流氓行为,错在那个女孩子的身上,她分明是在和自己无理取闹地争这根巧克力香蕉……没错,自己是正确的,这根巧克力香蕉是属于自己的——谁也别想打歪点子!
    “啊、喂!给我站住!”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女孩跟着追上来了。
    虽然穿着这身校服跑不快,但那希伦斯还是对自己的速度很有信心的。他灵敏地避开了走廊上所有迎面朝着自己走来的学生,继续向前跑去。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训练,那希伦斯的身手在赫勒斯的指导下,变得更加灵活了。
    …可是,值得因这种事情为自己的锻炼成果感到自豪吗?
    “无、无礼的家伙!说不过我就打算逃吗?!”
    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若我不这样做的话,你也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那希伦斯一边跑着,一边喊道。
    他瞅准了下一个行动方向,并在最后一刻猛地急刹车,跳进了位于自己右侧的楼梯口,直奔通向三楼的楼梯。
    三楼由于尚处施工阶段,所以没有多少学生,只有许多无人使用的空教室而已。那希伦斯之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不会被老师干涉。将这里说成是他的秘密基地也不为过。
    ——只要到了那里,主场优势就是自己的了!
    那希伦斯笑了笑,这场巧克力香蕉争夺战,他是赢定了。
    “——站住!!”
    这时,从他的后方又传来了谁的声音。
    那希伦斯转头一看,发现女孩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了。被追上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怎么可能!?
    这一个多月以来,那希伦斯集中训练的一个项目就是自己的速度。他被告知,在战斗中,速度就是一切。再强大的魔法,若无法锁定对手,也无济于事。‘你打不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可是,自己现在引以为豪的速度,却被一个女孩子轻松地比过了。不,不是自己的修行不够…而是对方也有着相当的水平。
    见逃跑已经不是办法了,那希伦斯停下了脚步。此刻,三楼的走廊中,只有他和女孩两人。
    “呼…没想到你还真是执着啊。”
    那希伦斯喘着气说道。
    “这、这是当然的……”
    女孩说道。
    “…要想追上你我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好了,现在…呼哈……赶快把我的巧克力香蕉还给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那气喘吁吁的状态却完全没有配合。
    “很抱歉,但是…我并没有将这根巧克力香蕉交给任何人的打算!这根是我买下的,也就理所当然地归我!”
    那希伦斯反驳道。
    只是,他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零花钱也是奖学金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也是学校给他的。但他不需要不能支持自己论点的论据,所以自然而然地没有在这方面多说什么。
    “真、真无礼!明明是我先看到的!”
    女孩还在用着同一理由。
    “如果要是‘先看到’就能解决一切的话,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了…不行就是不行!这根是我的!”
    那希伦斯毫不示弱地回应道。
    两人僵持的局面维持了一段时间。在旁人的眼中,若不了解整个事情的上下文,八成会以为是女孩的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抢走了,像是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怀表、印有家族纹章的胸针、或有着特殊意义的小发饰之类的。谁都不会想到,这其实只是为了一根蘸了一层巧克力糖浆的香蕉。
    “…喂,你。”
    女孩这时开口说道。
    “你的名字是什么?”
    “…那希伦斯。”
    “全名呢?”
    “经常被人说太长了,也没有多少人真的记得住。”
    “无所谓,说来听听。”
    “…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
    “……好拗口的名字,凭这点请将巧克力香蕉还给我。”
    “……绝不。”
    “是吗,那没办法了呢。”
    女孩拂了拂前额的头发,然后用手梳理了一下两根马尾辫。
    “那么,那希伦斯同学,就让我们用过招的方式来看看谁才配将那根巧克力香蕉收入腹中吧!”
    听到这里,那希伦斯愣了一下。自开学以来,除了珀尔的那次之外,就没有哪个学生敢正面向那希伦斯挑战。俗话说,小道消息比风快。那希伦斯与珀尔打成了平手的消息,在镀上了他是全额奖学金的获得者的事实后,没有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可是那是一段时间以前的事了,而现在居然还会有学生来挑战自己……
    “怎么?…难道是因为我是女生就小看我吗?真是无礼!”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整个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不,不只是复杂,同时也变得更难缠了。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让自己轻松退场的打算,而且那语气中也丝毫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感觉——她是认真的。
    在旁人眼中,为一根巧克力香蕉做到这种地步,估计很难理解吧。
    可是,对于这两人来说,这确实非常合情合理的。
    要问为什么,很简单——
    ——因为是巧克力香蕉啊!
    “…好吧,我知道了。”
    那希伦斯伸出了手,随着一个帅气的抽取动作,他的那把长剑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对此,女孩只是动了一下眉头而已。
    “…嗯,不过,在开始前,互相报上自己目前的测量等级才算是基本的礼仪吧。”
    “…………。”
    “…怎么?难道觉得我是在骗你,想从你这得到些关于你的情报吗?呵,我怎么说也是有着相当的自尊的,这种阴险的小人手法我怎么会用!”
    女孩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样,生气地说道。
    “我也没那么想…嘛,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是‘火,基诺-7’的。”
    那希伦斯说道。
    “原来如此…跟我一开始猜的也相差不远。请不要误会了,这绝对不是在小看你,因为对你这种巧克力香蕉小偷来说,这个等级已经算是莫高的荣耀了。做好觉悟吧……”
    这时,一股那希伦斯从未感受过的魔力席卷了整个三楼走廊,给人一种若实体化定会形成一股前所未有的飓风的感觉。
    “…请容我先做自我介绍!”
    女孩的双马尾也随着四周空气中魔力的增多而摆动。
    她伸出了右手,一把握住前方的空气。
    “我的名字是爱丽雅,爱丽雅.沃兰特.麦克多利欧!”
    然后下一秒钟紧接着,她从虚空中抽出了一把精美的瓦隆剑,整个动作十分连贯。
    “暂定等级为‘火,迈加-2’!”
    此时,那希伦斯不禁吃了一惊。
    除了赫勒斯和塞巴斯顿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等级比基诺还要高的人。虽然那两人也从来没有提到过自己的等级,不过怎么说也要比基诺还高了吧。
    可是,那希伦斯并不是因此而感到惊讶,这依靠机器评估出来的等级即便再高一些他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己已经是这个系统最大的反例了。令他吃惊的是爱丽雅召唤出的剑……
    瓦隆剑是长型剑的一种,其长度和珀尔的仪装剑差不多。但与仪装剑不同的是,瓦隆剑不仅可以进行相当厉害的戳刺,还能做出杀伤力同样不容小视的挥砍,可谓是各类剑中文武双全的才子。只是,要想使用这把剑绝非易事。若是基本功没打好或剑技尚未纯熟的人,随便使用瓦隆剑在伤到他人前可能会先伤到自己。
    “…你真的要用这把剑吗?随便乱挥可是会受伤的……”
    那希伦斯问道。
    “何、何等无礼!堂堂剑术部部长的我,怎么可能连瓦隆剑都不知道怎么用!?这种程度的剑,我闭着眼睛都能随意挥舞!做好觉悟吧!”
    毫不在意地说出了老到不能再老的反派角色台词后,爱丽雅冲了过来,打算先发制人。那希伦斯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瞅准时机向侧方闪避,躲过了这第一击。
    “喂喂!真的要打啊?!”
    “当然了!你不也拔剑了吗?赌上巧克力香蕉的名誉,我一定要打败你!”
    爱丽雅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道。
    “…那好吧,我也同样赌上这根巧克力香蕉的所有权!尽管放马过来吧!”
    那希伦斯说道。他脱下外套,将巧克力香蕉放入外侧的口袋里,然后把外套轻轻放在了一旁。两方任何一方都不想让‘战利品’受到任何损害。
    “先说好了啊,输了可不许耍赖!”
    “也请不要将我贬得那么低…我会遵守约定的。”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说道。他再次握紧了长剑的剑柄。
    爱丽雅点了点头,她持着瓦隆剑再次冲了上来。
    ‘锵!!’
    第一斩被那希伦斯挡了下来,但这力度绝对不是开玩笑的,那希伦斯甚至在怀疑女生到底能不能发出这种怪力。
    ‘锵、锵!’
    在特意保持了一定距离后,那希伦斯连斩了两下,但都被爱丽雅接了下来。
    “呵,你还挺可以的嘛。”
    “彼此彼此……”
    “身为剑术部部长的我都这么评价了,感到荣幸吧!”
    爱丽雅突然纵身跳向后方,然后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一个蹬腿便冲向了那希伦斯。
    “『玫瑰阵刺剑』!”
    这时,爱丽雅手中的剑就像从万花筒中投射出来的图像一样,向四周分裂成了无数个残影,并以不同的节奏和频率向那希伦斯刺来。
    “什么!?”
    被这突然变更的战斗节奏打了个措手不及,那希伦斯连忙试图稳住自己,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还击,只好不断向后方躲闪。
    “只是躲的话,是赢不了我的!”
    爱丽雅说罢,一个箭步冲到了那希伦斯正前方。
    ‘锵、咣!锵、锵、锵……’
    残影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连袭来,不过这时那希伦斯已经发现了…这些都不能算是‘残影’,因为他可以感受得到当这些残影攻击剑身时传向他的冲击力。
    爱丽雅说得没错。眼看马上就要到墙角了,若这样下去自己定会被将军。那么……
    “…喝啊!”
    那希伦斯大吼了一声,顺势冲向爱丽雅。
    残影虽然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不过只要看清楚了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就可以躲开。那希伦斯凭借着这一个多月的训练练出来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残影间的一个缝隙口,瞅准时机冲了进去,进入了爱丽雅胸前的死角。
    “…啊!”
    被那希伦斯这改变规律的一招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爱丽雅不由得停止了玫瑰阵刺剑,而这时那希伦斯却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了……
    ——成功了!
    ——赫勒斯先生曾经提到过,只要被对手进入了死角,就连他也会颇感头痛。这下十拿九稳赢定了!
    可是……
    那希伦斯的动作,却像是被谁下达了‘停止’的命令,僵硬地停在了空中。因为……
    ——该怎么对女孩子下手啊?!
    接下来,应该是想办法将对手推倒在地,顺势制服对手才对。可那希伦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他的左手停在了爱丽雅的胸前,迟迟不知该否推下去…
    “你、你……”
    “啊……”
    数秒钟过后,那希伦斯的意识才重新恢复了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只见爱丽雅正红着脸瞪着他……
    “你的手……”
    她以颤抖着的声音说道。
    “啊,这个…请等等,这是个误会!”
    那希伦斯连忙辩解道。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但爱丽雅完全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想要碰哪里咿啊啊啊啊啊啊!!!!”
    …反而直接用左腿狠狠地踢向了他的侧腹。
    ‘轰——!!’
    这毫无保留的一击将那希伦斯直接打飞到了墙上。
    ——这是什么爆发力啊?!
    恐怕‘别去随便惹怒女孩子’这一课,那希伦斯今天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领教了。
    “你这个…无礼之徒……”
    爱丽雅颤抖着转过身,望着坐在地上的那希伦斯,说道。
    她就像中世纪时期的刽子手一样,慢慢举起瓦隆剑……
    “——死吧!!!”
    ‘锵——!!’
    又是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
    瓦隆剑在空中转着圈飞了出去,划出了一道自然的抛物线后,插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爱丽雅呆呆地看着自己颤抖着的双手。在她面前,那希伦斯手握长剑,并保持着刚刚挥出一斩的姿势。
    “怎、怎么可能……”
    她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破绽百出啊,大小姐……”
    那希伦斯有气无力的笑了笑,那一踢的确让他吃不消。他然后贴着墙壁,重新站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你那『玫瑰阵刺剑』什么的的确让人很头疼,正面和这招打的话我的胜算的确不多。…所以我才等着你的‘将军’。”
    “你、你是怎么看穿玫瑰阵的…至今还没有任何学生能这么快就找出应对方法的啊!”
    “很简单…刚才你一直都只是在不停地使用刺击,而一些明显一招斩击就能将我击倒的时候你却仍选择刺击。所以我在想,会不会你根本没办法在使用这道魔法剑技时做出挥斩呢?”
    听到这里,爱丽雅恍然大悟。
    自己附在剑上的魔法所造出的无数个幻影,原本应是在压制对方的同时起到障眼法作用的东西,却因自己的过度依赖而成为了对方的将军一着。
    “是吗…”
    爱丽雅自言自语道。
    自己在踢倒那希伦斯后,想都没想就朝对方的天灵盖做出了全力一砍。
    剑术中最忌讳的,就是将全部的力气都集中在一次攻击上,因为那样的攻击最容易被破解了。
    身为剑术部部长的自己…却犯下了这样低级的错误。
    明明是身为剑术部部长的自己……
    明明是……
    “我、败了……”
    “嗯?”
    那希伦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在一个战士的剑离开他的手中的那一刻,他就败了。…我输了,输得很彻底……巧克力香蕉…就、就是你的了!”
    爱丽雅说道,弹了个响指,瓦隆剑便化成了粉末,被反召唤了回去。
    “这又是怎么了……”
    那希伦斯不解地看着爱丽雅,一边以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道,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对应这种情形的逻辑。
    少女在重新披上外套后,转身向后方走去。
    那希伦斯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爱丽雅……
    ——赢了。
    虽然只是获得了对方单方面的承认,不过还是赢了…但这真的可以吗?明明是赢了,但还是没有办法感到那份胜利应有的喜悦…所以,还不仅如此。
    “……请等等!”
    “唔…?”
    被从自己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叫住,爱丽雅转过头来。
    那希伦斯从自己外套的口袋中翻出了那根巧克力香蕉,然后走上前去,将其递给了爱丽雅。
    “给你了。”
    “什、什么…这算什么啊?!是对我的怜悯吗?别、别开玩笑了!这样的话,巧克力、巧克力香蕉什么的……最讨、最讨厌了——!”
    “好了好了,就请别再用那小孩子的口气来教训我,饶了我吧…喏,你不是说了吗,‘不是今天就不行’,所以给你吧。”
    “什么小孩子啊…别、别弄错了,我这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是是……”
    那希伦斯将巧克力香蕉的串棍塞入爱丽雅的手中。
    “所谓‘忍痛割爱’更能体现一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的珍惜。我也不想因巧克力香蕉而继续这场无意义的打斗了。……就请让我耍耍帅,收下吧,给我个展示绅士风度的机会。”
    “这样的理由你、你是在故意看扁我吗?呜……唔……”
    虽然嘴上在不断拒绝,但爱丽雅的目光却和摆在磁铁前的硬币一样,牢牢地附在了那根巧克力香蕉上。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故意闹脾气的小孩子,完全不能与几分钟之前在以华丽的风格挥剑的爱丽雅.沃兰特.麦克多利欧联系起来。
    看着这样的女孩子,那希伦斯也不禁放松地笑了笑。虽然对方的年纪应该和他的一样,但一种在照顾小妹妹的大哥哥的感觉却在那希伦斯心中油然而生。
    “…好了,我也先走了。改天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让那些阿姨们多做一些吧。如果在中午之前就卖完了的话,这数量可就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啊、等、等等!”
    这次,轮到那希伦斯被叫住了。
    爱丽雅从兜里掏出了一条手帕,然后用它垫着,将巧克力香蕉掰成了两半。她将一半用手帕包了起来,递给了那希伦斯。
    “既、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心怀感激地收下了。不过这是你的战利品,所以你也应有一份……别、别给我胡思乱想!这是骑士道精神!是圣.乔治值得被学习、被传颂的风范!作为模范优等生,贯彻这样的精神是我的职责!”
    “…是、是吗……不过,明明是模范生,你却还是做出了这种违反校规的私下格斗啊。”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这种事情你不是也做了吗?还好意思说我!快点拿去吧!这只是还你人情而已!以后就谁也不欠谁了!在走廊里看到也别像看到欠债冤家一样一脸不爽的!啊,还有!今天的事情也不许对任何其他学生说!你我现在是共犯关系,所以如果你胆敢告密我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嗯……”
    那希伦斯双手接下了那半截巧克力香蕉。
    不过,若一开始就能绅士淑女那般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话,这样的结果也许能以更和平的方式达成。可是,两人互相碰撞的个性,让原本能轻松解决的事情拐弯抹角地变得十分棘手。这番折腾下来,恐怕谁都会又累又烦得不行吧。
    然而……
    “唔嘻!”
    爱丽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副孩童特有的笑容。她又掏出了一张餐巾纸,包好那半截巧克力香蕉后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像是美食家在鉴赏食物一样细细地品味了起来。这副表情让人怎么也没办法和她挥剑时的联系起来,那希伦斯也看呆了。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嗯?…啊!你那一副好像是在说‘这副表情实在是太幼稚了,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做得出来’的脸是啥意思!”
    在意识到自己正被别人直直地盯着时,爱丽雅的表情又重新变了回去。
    “我、我没有那么认为啊……”
    “那就别那么盯着我!我可不是什么摆放在博物馆里供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的展物!即便是的话我也会被摆在贵宾展厅里,就不给你看!…啊啊,可恶,明明只是输了一盘而已,我的步伐却被你打乱成这样!烦死了烦死了!恕我先不奉陪了,这堂课的出席若变成‘缺席’就太丢人了……”
    说罢,爱丽雅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口旁:
    “…改天见。”
    她撇下这句话后,全速冲下了楼梯,连等那希伦斯有可能作出的回复都没有等。
    “啊、哦……”
    那希伦斯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后,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手中用手帕裹着的,而且巧克力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的半截巧克力香蕉。
    刚才发生了激烈的打斗的走廊,此时已经冷清了许多。若当时不在场观战,任何人都绝对不会猜到几分钟前这里有过怎样的一场对峙。而那希伦斯手中的那半截巧克力香蕉,可谓是此时唯一能够证明,两人曾经在这里交过手的事实。
    然而,明明是提出要对战的爱丽雅,却怎么也不像期待着这场战斗被谁记下一样。
    …让人难以理解啊……名为女生的这种生物。
    那希伦斯自讽地耸了耸肩。
    虽然他在校内的名气因种种原因已经变得不小了,但他孤僻的性格使他不怎么爱和别人来往。除了伊尔和艾丽丝之外,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和其他什么学生说过话,更别说交朋友了。
    ——不过,也挺有意思的啊……
    一想到爱丽雅的那副表情,那希伦斯笑了出来。
    “…那么,到底该不该去上课呢?”
    他自言自语地问道,却在接下来的一秒钟之内自己得出了答案。
    如果现在回去的话,一定会被兰瑟老师询问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上课,更别提还要对付一个自己几乎完全没有准备的测试了。
    虽然对不起看重自己的兰瑟老师,但是只能这么做了。
    那希伦斯这么想道,转身朝另一侧的楼梯口走去,故意避开楼下炼金术课所在的教室。
    ——这节课就先逃掉吧,找个没人的空教室睡个觉。
    他一边走着,一边打开了包着巧克力香蕉的手帕,咬了一口…
    “嗯~”
    …然后也露出了像是身处幸福之中的小孩子的笑脸。
    多么和平、难能可贵的日常啊。那希伦斯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发出了与自己年龄完全不符的感叹。三楼的走廊虽然尚未完工,但已经装上了窗户,向外看去正好能看到学校那引以为傲的后花园。如果要是有时间的话,在这里办个茶会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没错,自己一定是在享受这份幸福吧。
    “看来你过得真的很自在呢。”
    “…!”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谁的声音。
    那希伦斯猛地转过身去,他感到了四周空气中的不和谐感。
    “是、是谁呜——!”
    他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不知道什么人从侧面的死角偷袭,整个人被放倒在地。
    那半截巧克力香蕉也掉在了一旁的地上。
    “呜…可恶!到、到底是谁!”
    那希伦斯奋力地挣扎着,但不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外行。
    自己的右臂被反扣在背后,而左臂则被牢牢地压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这种锁身术明显不是谁都随便能做得到的。
    “别做无谓的挣扎。就凭你这点能耐,是逃不出我这里的。”
    冰冷的男性语气……
    其中还掺杂着一丝令人背部不禁发凉的杀意。
    “你、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嘘,小声点,学生们在学习中,打扰到他们了可不好。”
    听到这里,那希伦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心里那不安的警铃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音量敲响着。
    “不过,你还是没能改变你那坏毛病呢……哎呀哎呀,明明都说过了,要想得到对方的答案,就必须给对方点时间来回答你,再做下一个提问才对。”
    “你、难道是……”
    那希伦斯想起来了。
    这家伙是——
    “…纳维尔.艾瑟森、吗……”
    “嗯,没错,看来你的记性也挺不错的嘛。上次见到你是多久前了?快两个月了吧……怎样,那希伦斯?这所学校还符合你的口味吗?一定很枯燥乏味吧,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那希伦斯忍着双臂关节传来的悲鸣,试着转头,但却怎么也看不到纳维尔的脸。
    “富家的大少爷大小姐们无知地过着平淡的日子,在这牢笼里就如井底之蛙一样,真是让人发笑。…不过呢,那希伦斯,你一定不一样吧?你好歹也是那位大人看上的人,不会满足于这点小小的、所谓‘和平’的假象吧?还是说……”
    这时,那希伦斯不必再用力挣扎了。
    因为他的双臂被纳维尔松开了。
    与此同时,他因脖子后的衣领被抓住,整个人也跟着被拖了起来……
    “——呜咕!”
    …然后,被顶在了墙上。
    纳维尔如同鬼神般狰狞的怒容映入了那希伦斯的眼中。
    “——还是说你更喜欢这种过家家般一味不变的生活呢?!”
    “呜、放、放手……”
    从脖颈处传来的勒紧感令那希伦斯几乎窒息。
    先前那半开玩笑般的口气,现在已经无从踪影。取而代之的,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从纳维尔的双瞳中传出,并由他紧箍着那希伦斯脖子的右手证实:
    ——这次、是真家伙!
    “呐,那希伦斯,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听说你在回答托艾先生的问题时做得很出色,所以我也在期待同样出色的答案哦。不过,这问题对你来说,应该已经不陌生了吧…那么,就请不要犹豫,将你的答案好好地告诉我哦。”
    纳维尔猛地伸直了左臂,从他外套的袖口中滑出了一把*,他然后用这把*抵住了那希伦斯的颈动脉:
    “——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蔚蓝诗谣呢?”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6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第八章 – 过度乐观的后果

    “在你试图征服难关之前,要确保难关不会征服你。”
    ——拉瑞.科尔斯敦


    “什、什么……”
    以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那希伦斯挤出了这几个字。
    “啊?……别告诉我你忘了。那时,我可是给了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考虑了啊。你该不会是以为,那是我大发慈悲,给你时间让你来恢复你的日常吧?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纳维尔说着说着,突然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
    “想得倒挺美的,小子!”
    *的刀尖浅浅地刺入了那希伦斯的下颚,那希伦斯可以感到自己的血在顺着脖子缓缓流下。
    “想要回你的日常?!你以为一切都能如你所愿,只要去祈祷、去追求就可以实现、得到吗?听好了,你有着他人所没有的能力,而你能力的存在是有意义的,不是上帝随便施舍给你的!你要去发挥它的作用,而不是仅仅因有它而自豪!”
    纳维尔将那希伦斯又提高了一些,这让那希伦斯更难受了。
    “呜、咕、咕啊……放手、快放手…!”
    原本还能稍稍挣扎一点的双腿,现在只能垂在那里,连蹬腿的力气都必须拿来强制自己不停止呼吸。可是,纳维尔还是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明明都以为你有这个觉悟了…我还以为你知道自己的这份能力该如何被使用,结果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也罢,既然你听不懂我委婉一点的说法,那就恕我无礼了!”
    那希伦斯开始悄悄地将魔力一点一点集中在右手上。
    “呐,那希伦斯,不想去改变吗?你总有过‘这日子太无聊了’这样的想法吧?!啊啊,我也曾有过啊,但和我不同的是,你有能去对此做些什么的能力!通过溃之歌的发动,你想做到什么就能做到什么:大屠杀、战争、内乱、地震、洪水、反动、歼灭、毁灭、甚至重新实现那位诺查丹玛斯的大预言都可以啊!人们都已经厌倦了这份和平,祈求要发生点什么啊!因为你是一个睢者,所以你没有办法逃避这份带来改变的命运!要么加入我们蔚蓝诗谣,要么…”
    ——趁现在!
    “喝啊!”
    随着一道魔力的闪光过去,长剑重新出现在那希伦斯的右手中。
    “——想都别想!”
    ‘嗖——!’
    一个空气被切割的声音响过,纳维尔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划出了一斩,正好斩过了那希伦斯长剑刚刚出现的那块空间。
    ‘嚓嘶……’
    尔后,就像是沸腾的水一样,那希伦斯手中的长剑发出了嘶嘶的声音,便如同被反召唤了般化成粉末消失了。
    “什、什么?!”
    那希伦斯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剑怎么会在自己没有给出反召唤命令的前提下自行反召唤了?
    然而,他也没有时间来反应了。
    纳维尔抬起了右腿,用膝盖狠狠击中了那希伦斯的上腹部。
    “呜啊!”
    紧接着,纳维尔拽住那希伦斯的衣领,一个过肩摔便将他摔了出去。随着一声闷响,那希伦斯被重重地摔到不远处的墙壁上,然后顺势倒地。
    ——怎么会这样…?
    那希伦斯忍着痛,试着重新站起身来,但这却比想象中的要难多了。看到他还有点力气,纳维尔一脸不悦地朝他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听说你在和谁进行特训啊。呵,真是可笑。我现在觉得,你这所谓的‘特训’,只不过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而已。”
    “可、可恶…我还没想就这样放弃呢!别看扁人了,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训练的成果——”
    那希伦斯咬着牙向前伸出了手:
    “——『单向召唤』!”
    这一次,他是确确实实地握住了长剑,然后奋力将其一挥再一指,进入面对纳维尔的作战模式。
    然而,纳维尔却对这一切木然。
    “…怎么了,攻过来啊?!”
    那希伦斯大声喊道。
    “……呵,无聊,初生牛犊的愚昧。”
    “……什么?”
    “那希伦斯,吃一堑要长一智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不堪入目。我很同情你,同情你的无能、固执、和弱小。若不是那位大人表示对你有意思的话,我现在、此时、此刻、于此处、会立即、毫不犹豫地、面不改色地、杀了你。”
    纳维尔说着,举起了手中的*:
    “…先述『观测型临阵修饰』”
    然后,他斜向划出了一击。
    ‘呼——!’
    虽然两人之间的距离还尚有一段,但那希伦斯却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一股魔力的波幅划过身旁。然后……
    ‘嘶……’
    随着一阵刺耳的嘶嘶声,长剑再度消失在了空气中。
    “后概,行走于魔力渠线,吾愿,破坏之。”
    “什么!?”
    那希伦斯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
    “请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那希伦斯。根据你刚才的行为,我将你对于我问题的回答默认为否,也就是说你选择与我们蔚蓝诗谣为敌了。……我的任务于是就暂时告一段落了,现在就由我来告诉你,你选择的那条路上,究竟布满了怎样的荆棘吧。”
    他说罢,掀开了校服的外套。只见他白衬衫的左胸口袋上绣着一个奇怪的纹章。
    “给我好好记住这个纹章吧,因为它会不断出现在你的噩梦里面!”
    纹章并没有被形容的那么恐怖,其设计反而十分正常,一个竖着的菱形,和一个在正中横躺着的符号‘∞’——魔比亚斯之环。菱形的两边从魔比亚斯之环的两个口穿过,整个图形的四周被各种各样的魔法文字包围着。
    “这是我们的标志,同时也是将出现在昭示着毁灭的战旗上的魔印!以后若你有幸看到这纹章时,也请务必对其示以相应的敬畏!”
    “谁稀罕这种东西啊……”
    那希伦斯的眼前开始发黑,甚至有点站不住的感觉。
    这是魔力过度消耗造成的。在先前和爱丽雅的一战中,他便已经单向召唤过一次了。再加上这场战斗中的两次,他的上限三次已经达到了。
    …可、可恶……
    必须赶快打起精神来…不能就这么被魔力消耗所带来的疲乏感打倒啊!
    他开始加速体内的魔力循环,想通过集中魔力来恢复力气。
    “面对现实吧,你的胜算已经无限接近于零了。”
    纳维尔叹了口气说道,然后一把抄起*,便冲向那希伦斯:
    “依预,给予断结契约之一击!”
    大声进行了咏唱后,纳维尔一刀捅入了那希伦斯毫无防备的左胸。
    “咕呜啊!”
    疼痛感顿时传遍了那希伦斯的全身,令他几乎要晕过去。他咬紧牙关,就像是要将一切赌上一样,奋力抬起右手,试图拔出纳维尔的短刀。
    ——这样不行啊、完全不行啊…不甘心……
    “使不出力气了吧……真是可悲,就这样放弃吧。”
    纳维尔冷淡地说道。
    他抓住那希伦斯的右手,然后自行将*抽出。然而,只见*刺穿之处只有衣服被刺破了而已,完全没有伤口。
    “我的『观测型临阵修饰』让我能够随意操纵整个战场上的魔力,包括你的魔力和你用魔力召唤出来的物品。你太冲动了,以至于没有去顾及为什么你的剑能那么轻易地就被我反召唤了。原本这是个只要动脑筋去想一想,谁都能看穿的术式,然而你太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了,所以才没能意识到。这就是你不自量力、过度乐观的下场……”
    纳维尔将那希伦斯逼向后方,在那里,是一处通往二楼的楼梯口。
    “呜……我、我……绝不…就此认输!”
    “省省吧,你以为这是什么?画给小孩子看的少年漫画吗?你的气势有了,不过,你根本没有战斗的资本。”
    说罢,纳维尔又挥出了一斩,这一斩正好划过那希伦斯的右臂。
    “呜啊!”
    “后概,武装可能予以否定……你的心脏中枢、胸部、以及右臂的魔力渠线已经全都被我斩断了。现在你已经不能施展任何魔法了。”
    “可、可恶……”
    那希伦斯已经几乎无力抵抗了。
    纳维尔露出了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以令人发毛般温柔的语气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了。请不要太绝望,因为我的任务是将你‘劝’入我们这边的,所以我还会来找你。不过,若你敢干什么蠢事的话,我可不敢担保你身边的人的安全。想必你不愿意让那种事情发生吧?我也不想哦,那希伦斯同学,别看我们这样,我们可不想随便将普通人牵扯进来。不过,一切都还需要你的配合,望你能早日理解。”
    “呜……尽管、朝我…放马过来…吧!”
    “呵,别担心…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所以到时请务必给我一个能让我交差的答复啊。在那之前……”
    纳维尔松开了那希伦斯的右手,然后轻轻朝他的胸口一推,那希伦斯便像失去了平衡的人偶模型一样,向后倒去。
    ——这样绝对不甘心啊!
    “…就请做个好梦吧,Gutten Nacht。(晚安)”
    ‘砰!咚!哒!’
    在能够对人体滚下台阶时发出的声音表示好奇之前,那希伦斯便撞到了台阶下的墙壁上,当场昏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看不到……
    就这样,在黑暗中漫步着,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只能继续向前走…不断地向前走……
    最后,少年在通道的尽头见到了她。
    在这永久与世隔绝的净土中,他不知第几次地见到了她……
    若是凡人的话,一定会觉得这里是神别有用心做成的地方。神否认了自己的存在,将人类创造的‘科学’代替‘神迹’设成了这里的主色调。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在这里都不存在。这里没有时间,所以永远成为了刹那,刹那成为了永远。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她度过了无数个须叟和永恒。
    少年向处在这片空间最中心的仪器里的她投向了自己的目光。
    真是奇怪,自己曾经见过她吗?为什么她是那么的眼熟?她的银发,啊啊,还有她那白暂的皮肤,都是何等的美啊…若她肯睁开眼睛的话,自己一瞬间肯定就会知道神对于美丽的定义!可是,自己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少年…确确实实来过此处。
    只是,梦中的记忆,唯独在梦中查看是不被允许的…只有在醒来后,才有对这个世界回忆的权利。
    然后,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少女却像是已经察觉到了少年的存在一样张开了嘴……
    “我还会继续等着……”
    她说道,随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于是,齿轮错位了。

    “…但是,对你来说,时间已所剩无几。…无论如何,请不要让被预定的未来成真。”
    她和少年对上了目光。
    “你是……谁?”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少年弱弱地吐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中最先说出的三个字。
    然而,对于少年的提问,少女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而已。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强光。少年眼中的世界就像是漩涡一样,一下子被卷成了一小团,然后向四周炸散……



    ‘唧~唧唧~’
    与温暖的阳光一起从窗外进来的,是鸟儿的歌声。
    “…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脑震荡、肋骨骨折、再加上周身的魔力渠线几乎被完全破坏,受了这样的重伤还能活着真是奇迹啊。”
    模模糊糊地,某位男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那希伦斯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东西是哪个房间的天花板。他然后试着坐起身来,但身体刚一动头就开始剧烈地痛了起来,以至于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哀鸣:
    “呜……好、好痛…”
    “就是这嗯…?请等等。”
    这时,床边的白色帘幕被拉开了。站在那里的是一位身穿白色大袍的男人,从他脖子上挂着的听诊器和胸前的医生证可以多少猜出他的身份。
    “啊…正说着呢,他已经起来了。”
    他边说着边向一旁招呼,然后朝那希伦斯凑了过来,并将听诊器戴上,开始做一些检查。
    “这里是……”
    “学校的医疗保健室。”
    塞巴斯顿从帘幕中探出身来,说道。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埃罗顿、艾丽丝、和伊尔三人。
    “有人在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看到你昏倒在那,于是将你送过来。若再晚些发现的话,恐怕你就真的要一睡不醒了。”
    埃罗顿以严肃的口气解说道。
    “…唉,不过现在你既然起来了就一切都好了……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单从楼梯上滚下来是不可能受那么重的伤的。”
    伊尔接着问道。
    “别这样,那希伦斯他还是病人,这么急着问他他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
    艾丽丝连忙帮那希伦斯解围。
    “嗯……老实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还体力透支,所以我不建议他这几天去上课,最好一个人静养一段时间比较好。”
    校医说道,摘下了听诊器,然后转向了塞巴斯顿和埃罗顿: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各位先回吧,病人需要休息。他的情况我之后会报告给托艾先生的,所以学生会和宿舍委员会到此已经不需要了,谢谢你们的协助。”
    “份内的事,那希伦斯好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作为会长我也有责任来确保他的康复。”
    “宿舍委员会也会对这次事件进行跟进协助。照料学生们的日常生活是我们的职责,若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事请尽管吩咐……”
    就像是在斗头衔的小孩子一样,塞巴斯顿和埃罗顿各毫不示弱地进行着权威发言。
    “那个…虽然那希伦斯需要休息,但我们也想作为朋友,陪他聊会儿天之类的…可以吗?”
    艾丽丝问道。
    “如果病人觉得没问题的话,也没什么不妥的。”
    说罢,校医转向那希伦斯,似乎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而且有人陪的话也比一个人呆着好。”
    “那好吧,但还请注意让病人休息。在康复期若病情恶化的话,会很难办的。”
    校医点了点头说道,然后与塞巴斯顿和埃罗顿一起离开了医疗保健室。
    原本颇显热闹的保健室,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
    “…那么,先把该交代的事交代了吧。”
    伊尔将自己的书包摆在床边,然后从里面掏出了堆起来有小山般高的一叠纸。
    “这是…?”
    “你缺席时的笔记和作业,一张不缺地都在这里了。”
    伊尔解释道。
    “怎、怎么会这么多!?…哎等等,我到底昏睡了多久啊?”
    “整整三天三夜哦。”
    “什么?!”
    那希伦斯愣住了。他原先以为‘昏迷三天三夜’这种情节只会在三流戏剧中出现。看到饰演病人的演员发现自己昏迷的长度后那充满喜感的表情,往往会让人捧腹大笑,可当这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怎么也笑不出了……
    “…啊,不过放心吧。老师们都很通情达理,我想他们听到你的事情后应该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见那希伦斯的脸色开始变青了,艾丽丝连忙说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到底是从什么样的楼梯上摔下来,足以让你三天三夜不省人事的?”
    伊尔问道。
    “啊,不,其实…”
    那希伦斯刚要开口,却突然止住了自己。
    ——不行,不能说……
    纳维尔.艾瑟森。
    在三天前自己记忆中断之前,那希伦斯还深刻地感受着被这个男人施加的恐怖感。他知道,如果自己随便说出纳维尔的身份,一定会将不幸带给自己身边的人。不能将沉浸在幸福中的普通人拉进自己这像是地狱一样的世界。
    “…没什么。……我只是太累了,没看好脚下,才会变成这样的……”
    那希伦斯于是简单地敷衍了过去。
    这件事情,还是先等等吧……
    “是吗…那我就不多问了。你先休息吧,我去上课了…嗯,艾丽丝你不走吗?”
    “嗯,我的这节课是美术课,今天的课题是校内的自由写生,所以我不用回去。”
    “真好啊,有时候我还真嫉妒你们这帮美术系的学生呢……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请别客气尽管说。”
    “嗯,谢谢……”
    那希伦斯说道。伊尔拿起了书包后,也离开了房间。
    现在,房间里唯一留下的,就只有艾丽丝和那希伦斯两人了。也许是因为两人不论谁都对独处一室有点不适应,四周的气氛十分诡异。
    “……那个…其实不用专门留在这里陪我也可以啊。”
    那希伦斯为了打破沉默,先开口说道。
    “啊啦,怎么?觉得我在这里碍事吗?”
    艾丽丝笑着说道。
    “当、当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若因我的缘故而拖艾丽丝你的后腿,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拖后腿?”
    “哎呀,是这样,你看…呃……艾丽丝那么擅长绘画,甚至专靠天份就进入了这所学校,所以这里理应是展现你的才华的舞台吧。可即便如此,你还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哎哟!”
    艾丽丝笑着,用手指弹了那希伦斯的额头一下:
    “你的意思是,就因为我会画画,我就不能和你待在一起了,是吗?”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希伦斯,我之前和你说过吧。”
    艾丽丝说道,向窗外看去,那希伦斯也跟着抬起了头来。
    “我在来到这里之前,一个朋友也没有…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有我的画在一直陪着我。可是,画终究只是画。不论色彩再怎么鲜艳,它还是不能对其它东西做出回应,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展示着同一个画面而已。”
    窗外的天气很是晴朗,想必操场上应该已经挤满了想要趁天气还好的时候痛快玩一通的学生吧。艾丽丝就像是在欣赏画廊中的画一般,以温柔的眼神看着窗外。
    “直到我懂事之后才知道,那份空虚感带来的痛苦原来叫做‘孤独’。…很难想象吧?被封锁起来的童年、连孤独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地在画被告知要画的东西而已。”
    “……所谓的‘英才教育’吗?”
    “嗯,应该是这样的吧。不过,我的例子稍稍有些不同…”
    艾丽丝从自己的书包中掏出了一个黑色封皮的速写本。虽然经过了明显的保养,但谁都看得出,这本速写本已经有了一些时候了。发黄的纸张、满是铅粉的封面、还有那以幼稚的书写写下的字样:
    ——艾丽丝.海洛伍茨,于她第八次生日之际。
    “想要看看吗?”
    “…如果能看的话,我将不胜荣幸。”
    面对那希伦斯幽默的回应,艾丽丝只是笑了笑,将速写本递了过去。那希伦斯接过后,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
    “…这是……”
    他所看到的画面,和他想像中的截然不同。
    若这本速写本如封面上所写的一样,是艾丽丝在她八岁的生日时获得的,那这速写本内一定画满了与她八岁年龄相符的充满童真的画。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速写本内的第一张画是张以足以令人臣服的质量完成的写生画。虽然那希伦斯不懂绘画,但从画中的种种细节他可以看出,这幅画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八岁女孩的…不,若说这画是出自国外某大师之手,也绝对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这真的是你画的吗?”
    那希伦斯此刻唯一能说出的感想,就只有这个了。
    “很难以置信吧。若你没有看到封面上的字的话,你一定会觉得这是我最近刚刚画好的吧……不过,事实就是这样。正如你所见,这是我八岁时画的。”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得不佩服啊。”
    “不,这不是什么值得被佩服的事情。”
    艾丽丝摇了摇头,以十分冷静的口气说道。
    “…海洛伍茨家族是教会中的贵族家族。只要是佩戴着这个姓的人,就必须成为配得上继承家族荣光的成功者。失败…是不被允许的。”
    “……”
    从少女的话中感受到了一丝压迫感,那希伦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从我记忆能够追溯到最早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拿着画笔坐在画布前了。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尽早去承担起家族的名号做准备,这是我从小就懂的一个道理。为此,我被要求做到完美,达到无瑕的境界。我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在父母的眼中,都是致命而不可原谅的…可以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仅仅八岁就画到这种程度吧。”
    “……这过程一定很艰辛吧。”
    “嗯,我不否认。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对画画极其抵触,光是想想头就会开始剧烈地痛起来,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会坏掉一样……是啊,那段时间真是如同在炼狱里一般。可是,那段时间已经结束了,因为…”
    “…因为现在你已经在这里了。”
    “嗯。”
    艾丽丝笑着点了点头。
    “我来到这里后结交了许多朋友。这份喜悦是我以前从未体会到过的,而这还要多谢你呢,那希伦斯。…画画对我来说固然重要,但同时,我却更珍惜这份新的生活,明白了吗?”
    “嗯,我知道了。”
    那希伦斯也以笑容答道。
    ——没错,正是要守护这样的笑容,我才会继续战斗下去。
    “…说起来了,在康复的这段期间,那希伦斯只能躺在这里休息吧?”
    “嗯…的确,医生好像也没有让我随便出去走动的意思。”
    “啊!那么…”
    艾丽丝一拍手,从书包里又掏出了一个速写本,和那希伦斯手中的比起来这个明显要更新一些。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哎,好的好的。”
    那希伦斯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女孩子们还真是会对一些小事情十分执着啊。
    艾丽丝于是掏出了文具盒,并从中选出了几杆笔,有模有样地准备开工。
    “嗯…那希伦斯,你喜欢铅笔画吗?”
    “我不懂绘画,对这倒无所谓……”
    “那么就决定是铅笔画了!”
    说罢,艾丽丝又打开了一个更小的铅笔盒,从中取出几支彩色铅笔,其中还有和那希伦斯双眼的颜色一样的红色和蓝色。
    “还是想问一下…我可以动吗?”
    “嗯…虽然大部分画师都要求模特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但我倒是不介意啦,只要能之后还原到原来的姿势就没问题。所以呢,请不用担心,如果要是鼻子痒了就尽管去挠挠吧。”
    艾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在画纸上打线条稿了。
    见少女兴致勃勃的,那希伦斯也不好意思再去打扰了,便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坐直的姿势。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是那么的暖和,给人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安详感。那希伦斯看向窗外的天空,虽然现在还算是晴天,但在远处地平线上聚集的积雨云正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时间已所剩无几。
    那希伦斯很清楚,若纳维尔想的话,他随时都可以痛下杀手。然而,纳维尔却没有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自己对他们来说还有什么用途。这虽然意味着自己的生命暂时没有什么危险,然而,若放置不管的话,谁知道纳维尔还会做出些什么来。
    可是该怎么办呢……
    首先,绝对不能告诉塞巴斯顿这件事。纳维尔也是个学生会成员,要想捕捉到这种情报不需费吹灰之力。其次,不能告诉老师们,因为他们那系统性的处事手段只会让一切变得更麻烦,更不用说有谁会将一个十六岁男孩的话当真呢。
    ……看来,这次得要靠自己了。
    “…哎?怎么了,那希伦斯?你的表情突然变得好可怕。”
    “啊?…是吗?抱歉,想东西想得太入神了一点。”
    那希伦斯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
    “有什么心事吗?你的紧张感都写在你的脸上了哦。啊,虽然这是肖像画,但你不用那么严肃也可以哦。太过于严肃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压力呢,而且……”
    艾丽丝用画笔指向那希伦斯的眉尖。
    “…那种表情,一点都不能衬托你的双眼呢。”
    “呵,饶了我吧…我本来就不适合做模特。要想让我在同一个地方坐上个把小时的唯一方法,就是给我一本有意思的小说……嗯,最好还再请配上一杯上好的红茶。其余的免谈,因为无聊和好奇心一样,都会杀了猫的哦。”
    “哎呀,是吗?不过,偶尔为艺术牺牲牺牲也不是什么坏事吧。就请你勉为其难配合一下吧。”
    艾丽丝笑着说道,手中的画笔还在画纸上嚓嚓地飞速移动着,她已经进入了线稿的完成阶段。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
    说罢,她收起了画笔,并将速写本合上,重新放回书包里。
    “…嗯?今天?”
    “是啊。一幅肖像画可是大工程,而我怎么说也是个完美主义者哦,所以今天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我也只能先打个基本草稿。…啊,细节处还请别担心,因为我才刚刚画完线条稿,所以到时候只要摆出相同的姿势就行了。”
    “…你说‘到时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嗯,当然啦。改天还需要你继续配合一下哦。”
    说罢,艾丽丝顽皮地做了个鬼脸。这时,从门外传来了下课铃的铃声,然后就像是紧随着闪电的雷鸣一样,争先恐后涌进走廊的学生们的谈笑声也跟着吵了起来。
    “那么,请好好休息吧,改天见了!”
    “嗯,谢谢……”
    那希伦斯说道,目送艾丽丝走出保健室的门。随着门‘咔嚓’一声关上,房间内终于成为了他一人的领土。
    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他的身体已经自动痊愈了部分的伤,只有胸口和头部少许的疼痛在不时地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独自的…一战吗……”
    那希伦斯自言自语地念叨道。
    虽然已经做好了决心,但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到底该如何打赢这场战斗?
    对方是很可能经过特训的间谍,而在实力上毋庸置疑比自己强。如果能找塞巴斯顿来帮助的话,情势有可能会逆转,但那样的话纳维尔很可能会采取什么过度极端的手段来报复。…这下可好,原本能当作最后的王牌的一着,现在被完全封锁了。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7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不,这样的话只是在依赖塞巴斯顿而已。
    可要想有勇有谋地和对方周旋,在这种敌暗我明的劣势下还能怎么办?弄不好就会像无头苍蝇一样,自己飞进坟墓里。
    “搞了半天,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来啊。”
    那希伦斯揉了揉眉尖,打算加速周身的魔力循环速度来打醒精神,但又突然想起自己的魔力渠线都被破坏了,不得不再叹了口气。虽然魔力渠线可以自行修复,但这是个需要时间的过程,也就是说他一段时间之内都无法使用魔法了。
    正当他准备重新躺下时,他将伊尔送来的那堆作业和书本不小心碰倒了。
    “……啊啊,真是倒霉到家了。”
    那希伦斯一边苦笑着说道,一边摇着头伸手去将稀里哗啦撒了一地的纸张捡起来。早知道就让伊尔把这堆东西放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了。
    “…嗯?这是什么?”
    就在这时,一张纸吸引住了那希伦斯的目光。它和其它的作业纸不同,那粗糙的质地一看就知道是廉价货。然而,吸引那希伦斯的不是这张纸本身,而是它上面的内容。
    “这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校报吧。”
    《The Dragons – 龙刊》,圣乔治学校的月刊校报,由学生自行编辑出版并在校内广获好评。那希伦斯之所以知道他们,是因为他们的记者曾经在学年开始的时候来采访过他。也是多亏了那过度八卦的报道,那希伦斯才不得不应付一波又一波慕名前来的‘挑战者’和‘粉丝’。
    想必伊尔是看病床上修养的日子太无聊,好心送来这个作为解闷的读物吧。然而,因各种各样的原因,那希伦斯对这个校报没有好感,平日也一概拒绝阅读。可是今天……
    “这是……”
    …他在那上面找到了什么吸引自己的东西。
    “…有办法了!”


    三天后,在与校医的百般交涉之下,那希伦斯终于得到了归堂的许可。
    “真是难以置信。普通的情况下,在我这里躺着的孩子都磨我多给他们几天病假。像你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可能在校医那里留下了‘爱学习的好学生’这样的印象,但实际上那希伦斯却并不是为了赶快回到教室里而要求提早结束恢复休养的,他有着优先度更高的事情要先处理。
    通常,在午休时间里,校内各种各样的社团、俱乐部会开始活动,而学生们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去选择参观或参加社团。今天,乍看之下那希伦斯也在做寻找社团的事情。
    “…就是这里了吧。”
    那希伦斯自言自语地说道,停在了一间教室门前。他看了看门牌上的号码,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没有错,就是这里了。他于是在门上轻轻地敲了几下,等待谁来开门。
    “来了来了!…啊啊,所以说啊,光是靠那种规模的小公司是根本做不出什么来的!像这样的作品,就应该由更大的团体来接手,否则粉丝们也会觉得不满的!……啊,抱歉,请问有什么事吗?”
    开门的是一个有着乌黑头发的男孩,在注意到那希伦斯之前还在进行着和屋内其它人的激烈讨论。
    “那个…请问这里是动漫部吗?”
    “嗯,没错,正是!”
    一提到动漫部这三个字,男孩就立即变得更开朗了。
    “动漫部的部长:艾文.里欧,随时为您服务。请问有何贵干,那希伦斯同学?啊,若是想来加入我们的话,随时欢迎!有学生会的人在这明年申请经费的时候也会容易许多呢!”
    “啊不,我不是来申请入部的…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呵,请别小看我啊……”
    说罢,他从校服外套的内侧掏出了一个小记事本,然后迅速地翻开了几页。顺带一提,他穿外套的方式有点古怪。与其像别人那样好好将胳膊套进两边的袖子里,他将外套像披风一样直接披在了肩上。
    “…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同学,今年入学、全额奖学金得主、十年级、学生会会员、性别:男、实力等级:基诺-7、爱好不明、学习成绩中上、喜爱的零食是巧克力香蕉、所属部团:无、备注:是个值得观察的对象。”
    “……”
    那希伦斯顿时愣住了。
    虽说从校报上看到艾文刊登的情报贩卖广告时,那希伦斯还有点不放心,毕竟他要来委托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的。然而,在看到即便自己尽全力保持低调也无法逃过艾文的眼睛后,他的疑惑全都烟消云散了。
    “呵,还请别用那种被吓了一跳的眼光看我。作为情报贩子,要想得到这些资料易如反掌。当然,如果你有什么你希望加进来的,欢迎你随时来告诉我,这样也好助我完善我的情报。”
    艾文笑了笑,然后将身后的门关上。
    “那么,既然你不是来申请入部的,我想你应该是来寻求我的情报库的帮助吧。”
    “…是的。”
    那希伦斯点了点头。他认可了艾文作为情报员的实力,而这对他的计划来说是必要的。
    “我这有一桩…可能是你至今为止最大的生意,不知你是否有兴趣。”
    “听起来很有意思嘛,‘最大的生意’吗?嗯,大生意才有去做的价值!说来听听吧,这的确激起了我的兴趣。”
    因为在走廊中谈话不方便,两人便移动到了隔壁的另一间空教室。在那里,那希伦斯尽可能在不透露关于溃之歌和学生会内部事情的情况下,将‘蔚蓝诗谣’这个组织尽可能全面地向纳维尔说了一下。
    “…换言之,这是某种恐怖组织,是吗?”
    “从某种方面来说的确可以这么理解。而且,他们的人已经渗入了学校,并和我做了一些接触…所以我想拜托你将有关于他们的情报全都告诉我。”
    “嗯……”
    艾文捏了捏眉头,正在试图从记忆中调取任何可能与此有关联的信息。
    “…这听起来很刺激啊。行,我知道了。目前我这还没有什么关于他们的情报,但我可以做一些调查,所以给我两三天左右的时间,到时我应该就准备好了。”
    “啊,好的,谢谢了。”
    “不用客气…那么,就看这是新学年的第一笔生意,我算你便宜点吧……一百元如何?”
    “嗯……啊?什…什么?”
    “当然是情报费啊。怎么,以为我这里是免费提供任何信息的信息站啊?没那么容易没那么容易。想要免费的情报的话,你还是去图书馆吧,我这里只有付费才能得到的高等情报!”
    听到这里,那希伦斯不禁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
    全额奖学金中还包括每个月的零花钱:一百元整,而那希伦斯打算将这些零花钱全部用来买巧克力香蕉吃。但现在,看来要想得到艾文的协助,就不得不忍耐一个月了。
    “当然,我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办事方式。到时我会去找你,收了钱后你的情报也自然少不了,你看如何?”
    “……只有这么办了。”
    虽然要想抑制住馋嘴的冲动很难,但那希伦斯只好为优先度更高的东西忍一忍了。
    “太好了!那么,合作愉快。”
    两人正经地握了握手后,便道了声“再见”解散了。

    ——这是大胆的一步棋。

    那希伦斯一边走在走廊里一边这么想道,但他别无他法。若不敢走出对手想象不到的棋路的话是无法扭转棋盘上的战局的。想必纳维尔一定不会料到他会寻求艾文的帮助,而正是那希伦斯计划中这名为出其不意的元素让他有了一定的胜算。所谓谋勇兼具也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接下来就是等待了吗。”
    “——开什么玩笑?!”
    这时,从前方不远处的一间教室里传来了谁的声音,大到一下切断了那希伦斯的思绪并把他吓了一大跳。
    “请你冷静一下,我此次前来也只是提前做个警告而已,并不是说现在就要立即…”
    “我才不管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听好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这里被任何一个人破坏!这是被学生会认可了的正式部团,不是你们能够插手的!”
    “…这我也知道,但…”
    “现在就出去——!”
    然后,谁从教室里被推了出来,门也随即被大力地关上了。那一声‘哐!’即便在走廊的另外一边也应该能听得见。
    “那个,你没事吧?”
    那希伦斯走上前去,准备扶那位被赶出来的同学站起来,却发现那不是什么其他学生……
    “…埃罗顿学长?!”
    “啊…?啊,是你啊。没关系,谢谢了,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我能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吗?”
    “哎,还能是怎么回事。宿舍委员会最近被委托了几个份外的工作,都挺棘手的…我这刚刚想劝这间教室里面的学生部团把这间教室让出来,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埃罗顿弹了弹身上的灰尘,说道。
    “倒是你,你身体怎样了?已经没事了吗?”
    “…啊,已经没事了,我也对自己的康复能力吃了一惊。”
    “是吗,但还别勉强自己啊……”
    说罢,埃罗顿便转身离开了。他并不擅长和学生进行日常对话,但至少从他的言语中,那希伦斯听出了一丝温柔…没想到原先认为冷血铁拳的学长居然也有对后辈这么体贴的一面。
    …那个先放一边不谈,倒是这个……
    那希伦斯走向了教室,敲了敲门后转动了门把手。他总觉得刚才和埃罗顿争吵的那个声音很耳熟。
    “如果又是来找我们麻烦的话,请别进!”
    ……错不了了,应该是她没错。
    ‘吱嘎~~’
    “爱丽雅,冷静一下,别太在意了。”
    “我当然很冷静!…喂!我都说了如果要是来找麻烦的话就谢绝入内!…哎?你不是……”
    “连是谁都没看就断言对方来者不善,这也太损人了吧。”
    那希伦斯笑道,他猜的果然没错。
    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被三名女生围在一起的那人,向门口的方向转过头来,然后愣住了。
    “那个…叫什么来着……”
    “连我的名字都忘了啊,爱丽雅小姐。”
    “我、我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那…啊,那希伦斯,对!那希伦斯同学!看,我这不记得吗?”
    爱丽雅.沃兰特.麦克多利欧,此时正在尴尬地给自己找下台的台阶。
    “哎?爱丽雅,你们认识吗?”
    一个女生问道。
    “真是少见呢,往往男生都对你退避三舍,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主动来找你呢~”
    另一个女生跟着掺合着开了个玩笑。
    “什么啊?!我就不能认识几个男生吗?…啊!你们那心里像是在打着歪主意一样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别开玩笑了,我和这家伙只是见过一面罢了!”
    虽然刚刚还十分骄傲地挺着胸抬着头,但爱丽雅现在却完全被吊上钩了。她一边红着脸一边全力为自己辩解道,头后面绑着的两条马尾辫也在随着她手臂的上下挥舞而甩动。
    “…不说那个了,刚才那样对待学长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我有什么办法…来找象棋部麻烦的人都讨厌死了!啊啊!讨厌死了烦死了!”
    “找麻烦?”
    “整天都来我们这要求我们把教室让出去,那个家伙完全没有尊重我们作为一个俱乐部的权利。什么‘人数不够’,我看那只是他们找的借口而已!”
    “……真有这回事?”
    那希伦斯向在一旁站着的一个女生问道,她点了点头。
    “哎哎,确实埃罗顿学长这几天都来找过我们,而且学校似乎也真的有关于一个部团的最低人数的规定。最近学生会和宿舍委员会那边似乎都挺忙的,所以审查部团的工作也变得紧锣密鼓了起来。未能达到五个人的最低会员人数,我们原本也是在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情况下才得以作为一个部团继续运转下去的,所以到现在只能安静地配合他们了。”
    认真想想,那希伦斯确实记得塞巴斯顿之前提到过的关于学生会年度总结的事情。好像就是因为要申请所有学生部团明年的预算,学生会和宿舍委员会才需要尽快将所有部团统计一遍。
    “怎、怎么能这样?!不不不绝对不行——!”
    爱丽雅这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象棋是两人一组下的!五个人要怎么下?他们这样无非是在藐视象棋的规则和我们作为一个部团的权利!这些顽固的家伙…都最差劲了!”
    “冷静啊,爱丽雅,你再怎么恼火我们也都无能为力啊。”
    她身旁的女生们连忙上前劝说,而那希伦斯此时也不禁对女生情绪特有的古怪波幅暗暗表示佩服。
    “…那么,如果要是没我什么事的话,我还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去处理,就先告退了。”
    “…等等!”
    这时,爱丽雅的眼角闪过一道光,她然后又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那希伦斯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
    “你刚才说你要去哪里…?”
    “学、学生会……啊!”
    那希伦斯被突然改变的气氛吓了一跳,然后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什么错……
    如果说,爱丽雅正在为自己即将陷落的部团找一根救命稻草,而这个救命稻草此时就被握在那希伦斯的手里…那自己不成了送上狼窝的羊了吗?
    “…说来也是,我记得从第一天起就经常看到你和塞巴斯顿学长在一起,这样下来就说的通了……嗯,上吧!”
    爱丽雅琢磨了一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道,抬起了手并打了个响指,三位女同学便立即将那希伦斯身后的教室门挡住了。
    “你、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安心吧,那希伦斯,我无意加害于你…下面就让我们来讨论讨论,关于你的部团活动选择吧!”
    她用手拂了一下头后面的双马尾辫,然后走向那希伦斯,从校服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并将其举在他的面前。
    “说到优雅和智慧的结合,无人不会想到象棋!自古以来,优秀的王者和军师们都将象棋列为自己的休闲首选,而无数作家和诗人更编写了数以千计的著作来传颂那棋盘上的浪漫!感到荣幸吧,那卡斯特尔先生!我,爱丽雅.沃兰特.麦克多利欧,作为象棋部的总监督、团长和创建人,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
    就像是舞台上早就背好了台词的演员一样,爱丽雅流利地一口气说了下来。被她这如同女王一样的气质压制住了,那希伦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
    “那希伦斯同学,你就听爱丽雅的吧。”
    一个女生悄声说道。
    “我们的公主大人不擅长开口求别人,所以语气可能强了一点,但她真的是在为我们部团着想。可以的话,请你答应她吧……”
    另一个女生也跟着说道。
    ‘公主大人’吗……
    那希伦斯看了看正在朝他大声喊“喂,你有在听吗?”的爱丽雅,觉得这个比喻再适合她不过了。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吧。”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啊啊,也对也对,像你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理解象棋的艺术的!原以为是同样能够欣赏巧克力香蕉之美的人所以有些希望,但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残酷到居然能将一个即将被迫关闭的部——什么?!”
    “我是说,我答应入部了…”
    “……真、真的吗?你不是不喜欢象棋的吗?怎么会…”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象棋了?别看我这样,我对象棋还是挺有兴趣的呢。”
    那希伦斯笑着说道。
    爱丽雅的表情,此时就像是雨后的天气一样,顿时变得开朗了起来。她心里想的东西,也许她本人并不知情,都写在了她的脸上:从招揽那希伦斯入部,到那希伦斯变成一个几乎从不露面的‘幽灵部员’,最后在仍保持着四个人活动的部团的情况下透过那希伦斯向学生会施压……完美!正如计划!
    “…那、那么就赶快填好这份申请书吧!还有,别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省得让别人以为我是在强迫你入部呢!”
    “……事实不正是这样吗?”
    “啊啊啰嗦啰嗦啰嗦——!我这不也是在为了一个部团的存活而努力吗?”
    “随便你怎么说啦…但你这还是在按结果论做事呢。喏,在这签上名就可以了吧?”
    “啊…啊、嗯,可以了……”
    爱丽雅接过那希伦斯递过来的申请书后,深深地松了口气。原本挡在门口的三个女孩子也都聚到了她的身边,一边说着“太好了”一边互相庆贺避免了关门的危机。
    “真是太好了…啊,对了,太谢谢你了,那个…那希伦斯同学!来,爱丽雅也说声谢谢吧!”
    “多、多嘴!这我当然知道……嘛,总之,你的入部申请书我是收到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象棋部的一员了。虽然规定是要求你每次准时出席部团活动,但考虑到你还有学生会的事要处理,我就特别准许你做个‘幽灵部员’吧。当然,如果你能来是最好的…啊啊,别、别胡思乱想!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你被孤立了才这么说的,才没有期待你来参加活动的意思呢!”
    爱丽雅高傲地说道,她并没有和那希伦斯做眼神沟通,只是在说话的过程中偶尔瞄向他几次,但又很快地移开了视线。她然后深呼吸了一口,害羞地撮了撮额前的浏海,开口说道:
    “嘛……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了。”
    “…嗯,不客气。”
    少年以轻快的语气回应少女紧张的语气。他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干了什么伟大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会否还将为这件事操心,但他确定的是,那一定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情,所以暂且就让它这样吧。他于是决定提前试用自己作为‘幽灵部员’的权力,安静地离开,让女孩子们先庆祝吧。
    然后,就在他走出门的时候,他无意中摸到了口袋中的什么东西。
    “这是…啊,对了!爱丽雅!”
    名字被呼唤的人朝呼唤自己名字的方向看去。
    “这个……好像是你的吧。之前从你那里得来的,趁现在有机会就先还给你吧。”
    他摊开了手,其中是一张被整整齐齐折叠好了的手帕。
    “总觉得留着这个有些不太好,所以一直放在兜里,想尽快还给你……啊,对了,当时你说过‘不是今天就不行’吧?原来你是在忙部团的事情,我还以为你只是在耍赖呢,对不起,我不该怀疑同样喜欢巧克力香蕉的人。”
    那希伦斯一边笑着一边道着歉。然而,爱丽雅不但没有伸手拿回手帕,反而却低着头、浑身颤抖。
    “………………”
    “…嗯?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变得那么红啊?不会是发烧了吧?”
    …完全没有察觉到现场气氛的笨蛋。
    “啊啊,果然果然!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爱丽雅大人,多么浪漫啊!从一张手帕中诞生的恋情,一听就让人振奋起来了!”
    “那希伦斯同学,请务必告诉我们细节!”
    ……而她身后的那几位女生也进入了青春期少女特有的妄想模式。
    “你、你、你你……”
    爱丽雅赤红着脸抬起头来,那副表情就像是一只随时都要开始咬人的小猫的一样。
    “故意选择这种场合做出这种让人不明的暧昧的事!你是成心想捉弄我吧!”
    她一把将手帕夺了过去。
    “不,我只是……”
    “别给我狡辩!啊啊啊啊这下子好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优雅形象就要毁在因你这家伙而开始的流言手上了身为学校中万人之上的淑女我居然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为自己的形象做令人可悲的维护工作都是你害得天啊看来在流言褪去之前我还是别来上学好了……”
    “那个……我觉得其实——”
    “——还不快点给我走人!!!!!”
    实在看不下去爱丽雅那旁若无人的自爆了,那希伦斯正打算说点什么时,却被她狠狠地吼了一声然后推出了教室门。爱丽雅的跟班们还在后面做着‘请务必和我们联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最有看头的方式告诉我们!’的手势。
    “啊?喂!我不是部员了吗?怎么还——”
    ‘哐——!!!!!’
    那希伦斯还未能说完的话被重重扇上的门切断了。门的另外一边传来了正在手忙脚乱试图解释的爱丽雅的声音,听到这里,他不禁笑了。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
    虽然是个傲气凌人的大小姐,但却还是有为自己的部团着想、温柔的一面。明明有那么强的剑技,然而在日常生活中却有着令人不得不承认笨拙到可爱的‘属性’。或许再过个多少年,人们就会给这种‘属性’打上一个专门的名词吧。
    少年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走向下一节课的教室。



    一周后、食堂、午餐时间……
    “以黑暗和绝望为主轴风格,在失踪之后作品才被发现,在上个世纪最为活跃的诗人是谁?”
    虽说学校伙食的质量没人敢恭维,但至少还是在能勉强咽下肚的范围内,而且考虑到下午还有课要上,学生们也只好一边在心里祈祷一边走向装潢和食物质量各是两个极端的食堂。
    “艾、艾……艾拉…盖尔?艾拉盖尔对吧?”
    提前以‘肚子痛需要去找校医’的借口逃出教室的两人(一人装病一人扮好人),此时正坐在墙角边的一张桌子旁,一边看着排着长队打饭的学生们一边为下节课的文学历史考试做准备,偶尔吃一口盘中的食物,但通常都是在咽下之前直接吐出来。
    “那么……『雷神的光明移动王国』的国王——雷渥殿下,他的第五本史诗集的名字是什么?”
    “《Roman》,这个我记得很清楚!”
    “嗯……没错,答对了,挺行的啊,你。”
    伊尔一边点头说道,一边合上了笔记本。
    “原本我以为,这次测试我们两个是注定要悲剧了……唉,看来要悲剧的只有我一个啊。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可不像你啊,我记得和语言有关的东西你都不怎么擅长,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塞巴斯顿学长的秘传学习秘笈?那还不赶快拿出来一起分享一下啊!”
    “什么学习秘笈啊……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那希伦斯苦苦地笑了一声,说道。
    的确,他确实没有得到什么‘真传’。可是,若不是塞巴斯顿为他争取到的这几天病假,他估计也没办法准备得这么充分。
    虽然落下的作业让他头疼了一阵,但那希伦斯还是挣扎着没被甩后太多,而且像兰瑟老师这样比较通情达理的老师也有为他宽松了一些限度。所以,在好运和努力的眷顾之下,这一关他是挺过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天你到底怎么了啊?发生了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好奇心还是会时不时让伊尔刨根问底的坏习惯显露出来。
    “能告诉你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其余的无可奉告。”
    那希伦斯也尽量试着做到‘守口如瓶’。
    “切……这可越来越让人兴奋啊,总感觉是什么了不起的超~~机密大事!若能有什么来给点提示的情报就好了……”
    “有人说‘情报’了吗?”
    这时,有谁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让这张桌子上就餐的人数上升到了三人。
    而这人,正如他的登场白所在暗示的一样,正是艾文.里欧。
    “若你有想知道的东西,从课题资料提供到帮忙调查外遇,我都可以帮你哦。”
    “……免了吧,艾文。按你那种搜集情报的方法,若是我的话,肯定在完成委托之前,就被他人的恨意杀死了。”
    “哎呀哎呀,这下说得可真够痛的,伊尔,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呢……不如这样吧,下次你来找我我给你打个折扣…八折怎么样?不行的话就七五折,我这也不景气啊。这不,等了大半个学期才等来这一桩生意。”
    “算了吧,那希伦斯都不愿告诉我,你凭什么觉得他会告诉你?……哎等等,你说生意?谁的生意?我还以为你的情报屋生意今年肯定要关门大吉了呢!…………哈?不、不会吧…别告诉我是……”
    伊尔瞪大了眼睛,用手指了指那希伦斯。
    “正是,所以能请你给我们点隐私空间吗?那边的桌子上坐着很多女生哦,不去搭讪吗?根据我的情报,你跟她们搭讪的成功率为百分之七十三…不错啊!今天说不定你走桃花运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去快去!”
    “…真、真的吗?……也罢,就让你们慢慢谈吧。不过那希伦斯,千万别太指望这家伙什么,他的情报大多数都是稍稍用下头脑就能推理出来的东西。”
    撇下这句话后,伊尔端起了餐盘,离开了桌子。
    “那么,就开始谈正事吧……报酬带来了吗?”
    “啊……一直都在,不过让我等了一个星期,这报酬是不是该减少点呢?”
    “啧啧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客人。”
    艾文从外套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棕[x]的羊皮信封,其大小让人不禁纳闷到底是怎么装进口袋里的。
    “这几天,我也是一有时间就立即去调查,那个叫做‘蔚蓝诗谣’的组织。……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我至今接手到的,最大的一桩生意,从挑战力和规模上来说都是。我曾经被委托过调查已经隐退的黑手党、校内的地下团伙、以及教师之间的秘密信息网等隐秘度极高的个人和组织,但我从未遇到过情报如此稀少的……不,就像是他们根本不存在过一样。”
    “……那么,你找到了关于他们的情报了吗?”
    那希伦斯急迫地问道。
    “当然,不然我也不会有脸来找你。只不过,正如我刚刚所说的一样,这个组织实在是太过隐秘了,以至于我动用了最大范围的情报搜集还只查到了屈指可数的资料。”
    艾文打开了信封,将里面的内容倒在了桌子上。
    “这是……”
    那希伦斯拿起了其中的一张纸看了看,那很明显是从一张已经旧到发黄的报纸上剪下来的文章。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我将这个组织最可能活跃的时期锁定在了至今五年至十年前,而这个时期的报纸,所幸,我们图书馆中还存有一些。首先,这篇文章是最早的一篇,讲述关于教会发动‘异端追捕令’所针对的组织,而这些组织中就有‘蔚蓝诗谣’的名字。”
    他指向文章的一处,那里在数不清的名额中有一个名字被荧光笔加亮了:‘Azure Ballad’(蔚蓝诗谣)。
    “根据这个报道,我推测,当时教会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组织的存在以及它的恐怖。虽说这个追捕令看起来像是单纯的异端狩猎,但是只要看一下时代背景,就会发现这很可能是为了一个特定目标而设下的障眼法。毕竟,名单中大部分的组织,后来都发现只不过是普通的私营机构。”
    “……为了摧毁‘蔚蓝诗谣’吗?”
    那希伦斯说道,艾文点了点头。
    这都是为了掩盖针对一个组织的事实,而放下的*吗?
    ……这不就等同于,为了抓住一只野兔,而放火烧了整个森林吗?
    “下面的这篇文章,也是从报纸上找到的……值得注意的是,这篇文章中还针对蔚蓝诗谣写了一小段。”
    又是被荧光笔加亮了一块,但这次不只是两个单词,而是几个句子。
    那希伦斯凑了过去,开始默默地朗读起来加亮的部分:
    “‘……在清查异端的行动中,执法部队捣毁了数个异教窝点,并逮捕了数十人。然而,名为‘蔚蓝诗谣’的组织却没能被找到,教会方面怀疑是情报有误。该组织自去年八月便有所活动,多次在各地博物馆、美术馆实行盗窃,现仍有待进一步调查。’”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是个小偷集团啊?
    “我当初看到的时候也以为这只是个笑话,毕竟这个‘蔚蓝诗谣’和你告诉我的好像差了十万八千里啊。不过,之后的报纸和资料上,有关于‘蔚蓝诗谣’组织的事情,大多数都和盗窃有关,所以我想应该错不了。”
    那希伦斯又拿起了其它几张纸片看了看:
    ‘……警方怀疑此次事件和‘蔚蓝诗谣’有关。……’
    ‘……教会仍在继续悬赏追缉‘蔚蓝诗谣’……’
    ‘……怀疑被‘蔚蓝诗谣’盗窃的艺术品,数件已被找到。……’
    ——真的呢。
    除了盗窃还是盗窃,别说溃之歌了,连他们是什么性质的团体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个‘邪教组织’,这样看充其只算个盗窃团伙。可是真的只是这样吗?那希伦斯不这么认为,但眼前的种种情报显示,只能去这样理解他们。
    ——难道说,是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有问题?
    不…应该不会。
    既然对方是连托艾先生和塞巴斯顿、乃至于整个教会都为之头疼的组织,那么肯定在各方面的保密工作上也做得十分出色,光是从报纸和文献中搜集情报的成功率,由此可见,不大。
    “我找到的情报都在这里了。当然,我不会就此放手,因为我有种预感这个组织的背后还有着什么天大的秘密……若你跟我说的都是真实,那这个委托的难度我也就认了,因为我的好奇心也在驱使着我要继续向真相前进!”
    艾文激动地说道。他端起了汤,饮下了几口润润喉咙。
    “……是这样吗?我也觉得这种程度的情报还不足以让我付那么高额的费用。”
    “哎哎,当然。别小看我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艾文确实失败了,但他却丝毫没有挫败感,反而被挑战的难度激励了。
    “没有小看你的意思,可要知道,我很需要这些情报……而且要有质量的情报!”
    “当然,这我懂。从学生会成员那里来的委托,我一向都不敢草草了事应付。”
    “那么为什么还都只是些三流情报呢?”
    “三、三流?……嗯,我也承认,这些情报是随便谁都可以找到的,但是——”
    他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我还没有使出真本事呢!我好歹干这行也有一段时间了,看家宝刀还没亮出来呢!你放心吧,我会以最诚恳的态度去服侍每一位客人的,所以报酬你就先留着吧,等到我将这个组织的一切都……”
    说到这里,他突然不自然地停了一下。
    “……怎么了?你还好吗?”
    “…啊啊,没事。正如刚才所说的,我——”
    又是一个不自然的停顿。
    艾文的脸色开始发青,豆粒般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下脸颊。
    “身体不舒服的话,赶快去找校医吧。”
    “我很好我很好,没关呕——!!!”
    一瞬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下一秒那希伦斯立即被眼前更难以置信的景象吓慌了。
    “艾、艾文!你没事吧!?”
    他大声地喊道,四周学生们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了。
    艾文.里欧,咳出了一大口血,将他面前餐盘中的食物染成了一片深红色……
    “呜咳!呜咳!呜呕——”
    呕吐物伴随着更多暗红色的血从他的口中涌出,在餐桌上弄得到处都是。那幅景象,就像是一个抽象派艺术家选择用深红色来绘出一幅狂想曲风格的画一样——将一种凄惨的恐怖感直接打入观赏者的心中。
    ‘哐哒——啪!’
    艾文像是打算站起,但却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他的四肢在不停抽搐着,而更多鲜血正从他口中不断涌出。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振、振作点啊!…喂、谁、谁快点去叫老师啊!”
    “咳、咳!呕——”
    那希伦斯试着扶起已经无法靠自己站起来了的艾文,但他却在又吐了一口血之后再度瘫了下去,四周围观的学生们也都被这个画面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坚持住,艾文!老师和校医马上就要来了!你会没事的!”
    “………………”
    艾文摇了摇头,他那无神的双瞳中映射出的是一种精疲力尽的虚脱感。他然后一点一点抬起了右手臂…不,已经不能说是‘抬起’了,因为那看上去更像是手的颤抖在一点一点将手臂往上移。
    手指、指向了餐盘中的那碗汤。
    “……毒、有……………毒…”
    “什、什么?你说什么?!”
    “…………呜呕呕————————!!!!——!”
    随着又一阵的吐血,艾文就像是坏掉了的操线人偶一样,任凭重力将他拉向地面,并再也起不来了……
    “喂……喂喂!睁开眼睛啊,艾文!振作点!”
    “让开!让开!都让开!”
    这时,第一位老师已经赶了过来。他推开了围观的学生人群,直接冲向了艾文,蹲下来并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
    然后,就像被许多人预料到的一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结果不说,因为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缓解气氛的效果。
    看到这里,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被惊慌和不知所措占据了的那希伦斯,终于感受到了另一种心情——恐惧。
    他一边强制自己保留颤抖着的双腿的控制权,一边用同样颤抖着的双臂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站起身来。
    ——然后,他看到了……
    在学生的人群中、他确确实实地看到了、……
    ……纳维尔.艾瑟森的面容!
    “不是跟你说过吗?不是警告过你吗?”
    然后,纳维尔咧嘴笑了。虽然他并没有说出一个字,但某种信息却确确实实地传达给了那希伦斯。
    那是、嘲笑……
    那是、威胁……
    那是、挑衅……
    “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怪你咎由自取啊——!!!”
    那是、对愚者过度乐观而产生的后果的…
    …最恰当的评语。



    那么认真干什么?因为不认真就解决不了难题。
    那么悲伤干什么?因为不悲伤就释放不了心情。
    那么愤怒干什么?因为不愤怒就无法痛下杀手。
    那么乐观干什么?你难道承担得了后果吗?
                        ——艾拉盖尔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
存在感:2(Grandia冰-蒂亜)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8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第九章 – 纳维尔和塞巴斯顿

    “有些时候,那些最小最微不足道的选择能够改变你的一生。”
    ——凯利.鲁索尔

    时间、稍稍向后推一些……
    这里是职员休息室。
    平时,老师们每节课都要对付令人头疼的学生,而一天都这样下来的话,不论是谁,只要多重复几次总有一天会崩坏的吧。因此,职员休息室成为了只为他们开放的乐园,好让身心俱疲的恩师们在这里得到一些放松。
    然而,今天却出现了例外。
    俗话说,在特殊的情况下例外不再会是例外,而现在绝对算得上是‘特殊的’。
    那希伦斯坐在最靠近窗边的小沙发上,双瞳无神地垂着头、什么也不说。
    学校里所有的老师似乎都来了,将他团团围住。
    ……这种气氛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放松用的。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是‘职员’休息室,只有教职员才能在这里得到休息。学生的话,当然是‘例外’。
    “啊,算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了,我求你说点什么吧!”
    六个小时前到现在就一直主导着‘审讯’那希伦斯的工作的老师,此时也终于失去了冷静。他无法忍受自己在这里白费口舌的现实,拼命地抓挠着自己那很快就要完全秃顶的脑袋,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可能冲上去狠狠摇几下那希伦斯一样。
    “你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吗?你能理解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就在你眼前——没错、就在你眼前!一个好端端的男孩子突然就那样死了!你却什么都想不出来吗?这样你还怎么坚持你的清白?啊?”
    “冷静一下,柯希老师,别太意气用事了。”
    “我是想冷静!可你让我怎么冷静啊?学生小打小闹还好,偷点什么也好,我都能处理,但这、这……你让我怎么处理这样的事情啊?!身为唯一与当事人接触了的这家伙居然什么都不说!”
    “这也难怪啊。他还只是个孩子,突然发生了这种事谁都难免一时无法调整心情的……谁能帮忙联系一下校医那边吗?还是先让他躺下来休息一下再说吧……可怜啊。”
    从刚才开始,也有好心的老师看不下去那希伦斯的状况,站出来为他说几句求情的话。当然,也有些老师本着一副今天一定要从他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的态度,甚至有些老师直白地将杀人嫌犯的罪名置在了他的头上……总之,那希伦斯此时的位置,大概谁都不想去坐坐看吧。
    这些话传递信息的前提是、那希伦斯都有听进去……
    当然,这个前提没有被满足。

    发生了什么?
    人死了……
    谁死了?
    艾文.里欧。
    什么时候死的?
    吃午饭的时候。
    他为什么会死?
    因为被人杀了。
    被谁杀了?
    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

    ——因为说去的话,更多的人会、会……

    这六个小时中,这段思维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在那希伦斯脑海中回放。这不难理解,根据也很单纯,至少从他的眼中来看是这样的。在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的思考过后,他得出了结论:不能说。
    什么都不能说。
    一个字也好、一个句子也好,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即便是自己的一声咳嗽,纳维尔.艾瑟森也会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什么都不能说。
    时间已经过了晚餐时间,有些老师实在撑不住了,在表示出即便自己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忙或类似的借口之后匆匆离去了。随着更多人的离开,房间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否则单凭普通人类的体温真的可以让一个普通的房间变成熔岩般炙热的地狱。
    离开的人中,不知为什么,温和的与站在那希伦斯这边的老师占多数。于是不知不觉中,房间里的天枰朝极端倾斜了,“说不定他就是杀人犯”这个话题再次被拱入焦点。
    “是不是可以考虑用魔法了?我已经想不出什么其它的办法来让这小子开口了!”
    “拷问魔法吗?虽说重了点……谁知道呢,对一个能向自己的同学狠下杀手的人来说一切都不算过分吧!”
    “赶快让他如实招来!”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前提仍然是、那希伦斯有将这些的任何一句听进去。
    早冬的黄昏来得也早,不到五点半外面就基本上全黑了。
    黑夜自古代开始就意味着恐惧、未知、以及死亡。而落到如此地步的他,自然最能体会这句话的意味。
    柯希老师离开了休息室。十分钟之后,他手中拿着一小瓶赤红色的液体走了进来。
    “没别的办法了……”
    他咬了咬嘴唇,用手帕将额头上的汗抹去,然后拔开了玻璃瓶的瓶盖。
    “‘真实之血’,从黄金魔女的手稿中发现的禁断之药……只要一小口,就足以让一个宁死不屈的壮汉将自己的族谱都一字不漏地说出来。虽然用在一个孩子身上有点不太合适,但没有办法……谁能拿个稀释瓶来?”
    另一个老师从随身携带的小工具盒中掏出了一个更小的玻璃瓶,将其递给了柯希老师。
    “……”
    那希伦斯无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但什么都没有说。
    装载真实之血的稀释瓶慢慢逼近他的嘴边。包括柯希老师在内,没有人知道这会不会有作用,毕竟那希伦斯不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更像是因为想要去隐瞒什么而变成了这副模样……可悲啊。
    “——等等!”
    这时,从门口处传来了谁的声音。
    也许是因为这个声音很耳熟,而且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那希伦斯的双眼恢复了一点神色。
    “很抱歉我没有敲门就擅自进来了。不过看来若我敲门了,这一切都会变得太晚了。”
    跨着自信的步伐、脸上一副轻松的微笑……
    学生会会长——塞巴斯顿.曼罗,今天仍十分潇洒。
    “塞、塞巴斯顿!?”
    柯希老师刚刚擦干了的额头,此时又泌出了新的一轮汗水。
    塞巴斯顿用手梳理了一下额前的浏海,走上前去,将柯希老师手中的稀释瓶拿了过去。
    “……老师,你这是想干什么?”
    简单的质问。
    “…别来瞎捣乱,塞巴斯顿!这不是你能管的!”
    无谓的回答。
    塞巴斯顿挤出了一副“噢真的吗?”的眼神,看了看手中的稀释瓶,然后一股脑将里面的真实之血都倒在了地上。
    “这你可就错了,老师。身为管理学生们在校一切事务的学生会会长,若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还能在哪?相反,我想知道,你们打算用这种让人谈虎色变的禁药来让那希伦斯干什么?”
    “这是异常情况!我们若不这么做,不但对那希伦斯会有危险,全校学生都要在杀人嫌犯仍未被发现的阴影下生活!他一定是知道什么的……不,他说不定就是杀人犯!”
    “于是,你打算让他喝下这种教会明令禁止制作、贩卖、以及服用的禁药?”
    塞巴斯顿笑了笑。
    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他可不会允许别人随随便便转移话题。
    “下午我虽然有点事没能及时赶回来,不过事情大致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听其他老师说了。在我看来,各位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必要的。”
    “没有必要的?”
    “没错,纯粹都是徒劳瞎忙胡。”
    “为什么?”
    “那希伦斯同学在这次不幸的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是一名受害者。虽然他有着身为目击证人而提供线索的义务,但在他这种状态下,你能抱有怎样的期待呢?”
    塞巴斯顿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一张沙发椅上。但他并没有坐在沙发椅的上面,更准确地说,他横坐在了沙发椅的扶手上。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柯希老师问道。
    “当然。若没有证据的话,我也不敢以这份态度出现在各位老师们的面前。”
    塞巴斯顿仍保持着一脸的微笑,轻松地说道。在场的老师们,此时也都交头接耳了起来……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识过塞巴斯顿的活跃,而且即便是新来的老师,光是从他那令人乍目结舌的变态学习成绩来看,也能知道塞巴斯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学生。柯希老师见状,也只好尴尬地学塞巴斯顿,勉强挤出了一副怎么看也算不上自信的笑容。
    “……玩起侦探来了吗,塞巴斯顿?”
    “不敢当。比起贝克街上的那位先生,我离‘侦探’这一头衔可是相差甚远。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有点想法的。”
    “那么就请发表一下你的意见吧。”
    柯希老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塞巴斯顿则是以重新在地上站好并点点头的方式做出了回应。
    “首先,若我没有记错的话,事件发生在午餐时间,地点则是教学楼中的食堂,对吧?……”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柯希老师,柯希老师见状,也点了点头示意没错。
    “当时,那希伦斯与受害人艾文.里欧正坐在同一张餐桌上,而除他们两人之外饭桌上没有别人,对吧?”
    又是一个停顿和一个提问。
    塞巴斯顿并非想要确认任何东西,他只是单纯地在对柯希老师发动心理战术而已。
    “…而正是因为当场没有其他人在,我们才会将嫌疑的目标定在那希伦斯的身上,这有什么不合逻辑的?”
    “啧啧啧……老师,你的逻辑确确实实有问题。”
    “从何谈来?”
    “艾文的最直接死因,是饮用了被人下了毒的汤而导致中毒死亡。”
    “……这又怎么样?”
    柯希老师明显地变得不耐烦起来。
    对此,塞巴斯顿仍是一副看透了一切的笑容。
    “到这个份上,还需要我再继续说明吗?”
    他走到了那希伦斯身边,说道。
    “既然犯人的犯案手法是下毒,那么犯人也就不需要在案发时滞留在现场。他完全可以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前下了毒,然后就远走高飞、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去了。所以,就因为那希伦斯当时在场,而将嫌疑完全锁定在他一个人身上,这岂不有点破天荒得可笑了吗?”
    拘留那希伦斯是、没有必要的。
    而塞巴斯顿,此时正一步一步地演示这个结论是如何达成的。
    “那么你的意思是,凶手早在数个小时之前,就往食堂的汤锅里面投毒了吗?”
    柯希老师说道。
    “……”
    塞巴斯顿做了个“你是在开玩笑的吧”的夸张鬼脸,然后狠狠用手捂住了脸,这个动作把在场的几个老师都给逗笑了。
    “老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这次事件的受害人可就远远不止一位了吧?”
    “咕……”
    如此之大的逻辑错误。
    柯希老师并非头脑迟钝之人,只是他会犯下如此大的漏着,也代表着他刚才被塞巴斯顿的心理战术打了个晕头转向。
    “不过,各位老师们先前的推理是对的:凶手的确是在艾文打完饭或入座后才下毒。只是,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希伦斯不是那个凶手。”
    他又做了个停顿,并再度以一副略带挑衅的笑容看向柯希老师。柯希老师对此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咬了咬牙,摇头示意让他继续。
    “艾文去和那希伦斯坐在一起的原因,是为了谈他们两个的‘生意’。而自然地,他会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希伦斯的身上。能在这种情况下投毒的人,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我倒想见——”
    “——可是,塞巴斯顿……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可能在对方不集中的时候调开对方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投毒啊。”
    一位老师插嘴说道。
    在课堂上向学生们重复了多少次“不要乱插嘴”的人,此时居然自己这么做了……若被学生们看到了,威信会怎样呢?
    “确实,那希伦斯有能力这么做。但是,我想在他几个小时之前被带到这里时,诸位老师们已经搜过他的身一遍了吧?那么结果呢?有没有发现什么*的反应或是可疑的容器呢?”
    “……没有,什么都找不到。”
    柯希老师主动回答道。
    “即便如此,还是有能够将水变成毒的魔法啊。”
    另一位老师说道。
    “只要知道如何在对话的词句之间插入咏唱的咒语,也就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汤里投毒。”
    一语破的。
    这时,那些原本被塞巴斯顿压制下去了的老师们,在找到重新突破口后再次抬起头来。在他们眼里,那希伦斯是犯人的可能性再次变大了起来。
    面对这种情形,塞巴斯顿仍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很抱歉,韦尔奇老师…但是,这也是不可能的。”
    “此话怎讲?”
    这一次,更多的人向塞巴斯顿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原因很简单,之前他都一言两语便将几个猜测从根本上否认了,而这一次要想这么做是不可能的。
    “按理说,只要学过一点炼金术入门的人,便能自己钻研出这种将水隔空转换成毒的魔法。从他的成绩来看,那希伦斯的炼金术课学得还是不错的。所以,他完全有能力去投毒。塞巴斯顿,你难道能否定一个人的能力吗?”
    正是如此。
    之前的猜测都在于‘那希伦斯是否能做到’,可这一次却不同了,有证据表示那希伦斯是‘可以做到’的。于是,藉由这新的证据和说法,‘那希伦斯犯人论’获得了新生。
    “哎哎……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塞巴斯顿说道,他脸上露出了一副让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即便他有这个潜质、这个能力,他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他在‘绝对’上加重的语气,若在纸上表示出来,应该会是以下划线或粗体的方式将这两个字衬托出来的吧。
    也许是觉得玩够了,塞巴斯顿改换了表情、清了清喉咙,然后开始在自己身上这里拍拍那里摸摸,像是在找什么一样。很快,他从外套的左袖口内侧掏出了一卷纸。
    “啊~找到了呢。原本想在粉墨登场后将这个像古装戏中的文人墨客那样华丽地示出来,但不知不觉中都忘了。”
    他将这卷纸递给了柯希老师。
    柯希老师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将纸卷开,带着一副困惑的表情看了起来。此时,周围的气氛仿佛凝聚了一样,在场没有人敢开口打破这个沉默。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看着柯希老师,希望他能赶快告诉他们塞巴斯顿的这张王牌到底是什么。
    “………………”
    整张纸不过一页,但柯希老师却看了十分钟。这并非他阅读速度慢,只是他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我知道了。”
    …可是,事实终究还是事实,是不容个人的承认与否的。
    柯希老师抬起头来,一副败者的憔悴样,说道。
    “……让那希伦斯走吧,已经不需要继续问了。”
    这时,老师们也都按耐不住猜疑,开始唧唧喳喳起来了。如果他们的学生这时在场的话,他们的威信一定会瞬间降至零吧。
    “这是为什么,柯希老师?”
    “那张纸究竟写了些什么啊?”
    身为最先主张犯人论的柯希老师,此时却主动放弃观点。
    这就好比在战场上,一方的大将宣告投降,手下的人自然也会哄然的。
    “怎么了?柯希老师,请你向他们解释清楚吧。”
    塞巴斯顿走了过去,带着略微轻浮的态度说道。
    “……”
    柯希老师摇了摇头,将纸重新塞给塞巴斯顿。他已无意再和这位自己完全无法控制的学生会会长对峙了。不论是他的心理还是逻辑防线,都已经被攻得片甲不留了。
    对此,塞巴斯顿仍以他万年不变的同样一副微笑对待。
    他接过柯希老师手中的那张纸后,转向了老师们,开始就地一字一字地朗读起来:
    “‘那希伦斯.尼昂斯.那卡斯特尔,男,年级:10,年龄:16,归堂报告:身体已将近完全恢复,但因体内大部分魔力渠线被破坏,请允许他不出席参加需要学生使用魔法的课。’……”
    短短的几行,塞巴斯顿便停止了阅读。
    此刻,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默,只是这次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想我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吧?”
    塞巴斯顿继续说道。此时,他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那希伦斯同学因为先前的一场意外,周身的魔力渠线被破坏得惨不忍睹,直至今日仍处于恢复过程中。”
    “…………”
    在场的老师们没一个开口说话。
    “众所周知,魔力渠线是一个人若想使用魔法就必须用到的传导魔力的神经系统。其精密到即便是资深的魔法师和魔学者都不敢随便碰触。而整个系统中任何一处出现了差错都会导致周身魔力的传导不良,甚至完全无法使用魔法。”
    “…………”
    “魔力渠线被破坏的人,由于无法正常运用魔力,自然也无法被探测到魔力。也就是说,普通人是无法感应到魔力渠线被破坏了的人的魔力的。”
    “…………”
    教师之间的寂静仍在持续。
    “那么轮到我发问了,各位老师……”
    不知不觉中,塞巴斯顿已经攥紧了拳头。
    他那逐渐变快的语速和高昂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明知他无法使用魔法还要坚持这种令人反胃的猜测究竟是安了什么心啊?!!!”
    发自内心的、怒吼。
    学生会会长,原先是为了辅助老师们管理学生才有的位置。
    然而,塞巴斯顿此时却毫不顾忌这一点,将自己置身于一个旁观者难以理解的以下犯上的位置中。
    此时,在场的老师中,谁也不敢站出来反驳他……反驳区区一个学生、顶多是学生会会长的塞巴斯顿.曼罗。
    “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学生被杀事件,却只想赶快应付过去,甚怕自己引火烧身,迫不及待地找人推卸责任!不仅如此,甚至还变得饥不择食了…就连受害人,只要能去利用、去推卸责任,也可以吗?难道不是吗?混球们——!”
    因为面向青少年的书中最好不要出现什么脏话,所以在这里,塞巴斯顿大声喊出的不雅名词被换成了另外一个较为中和一点的婉言。但实际上说出的东西,让许多在场的女老师们都吓得差点昏了过去,所以效果是绝对有的,这一点请放心。
    “——够了!!!”
    原本一脸无力坐在椅子上的柯希老师此时大声喊道,却紧接着又瘫软了下来,有气无力地转向塞巴斯顿。
    “……我们知道了,今天这次事件处理得不当还请学生会见谅。我们定会改变角度和态度,明天继续处理的。”
    “…有劳了,请务必这么做。”
    塞巴斯顿深呼吸了一口,用和刚才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沉稳口吻说道。
    于是,这场没有意义的闹剧到此也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之后,在塞巴斯顿将老师们都打发走了之后,那希伦斯才勉强恢复了一点意识,但还是很虚弱,连简单的站立都需要别人扶持。
    “这不值得惊讶。你刚刚遭遇了一场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意外,身体难免也会有些不适应的。”
    塞巴斯顿说道。他一边搀扶着那希伦斯,一边带着他走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
    太阳此时已经完全下了山,不断重复的朝与夜的故事中迎来了新的夜晚。因为冬天天黑得较早,小路的两旁都设有路灯,好让那些滞留在校内学习的学生们不至于找不到回宿舍的路。可是,即便是滞留在校内学习,这个时间也太晚了。塞巴斯顿在带着那希伦斯离开职员休息室后,又回了校长办公室一趟,并在那里将事情的大致来龙去脉向托艾先生报告了一下。托艾先生见两人还未吃晚餐,便招待他们留下共同进餐,所以才会弄得这么晚。
    晚上十一点…不是个返回宿舍的好时间。
    “这没关系…比起赫勒斯先生的训练,这根本不算什么……只要睡一觉我就没事了。……”
    那希伦斯勉强地挤出了一副笑容,说道。
    “我也希望如此,毕竟将来几天校内必定会有以你为中心的骚动…不,说不定今天晚上就会开始有了。等你回去要尽量避人耳目,否则被围堵起来的话,你就会知道人气这玩意儿究竟有多么可怕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今天麻烦你了,塞巴斯顿学长。…………”
    “呵,份内事就不用道谢了,反而会让我觉得不好意思。”
    塞巴斯顿苦笑着说道。
    “……总之,接下来的事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的。你今天已经够累的了,回去之后赶快休息吧。这几天如果有什么考试测验的话你也可以推迟,别让四方同时袭来的压力耽误了你的康复过程。不过,学生会还请务必尽量出席,否则要叫苦连天的人就是我了……嗯?”
    从他的右侧传来谁的呼呼声。
    塞巴斯顿转头一看,发现那希伦斯居然闭着眼睛,就这么睡着了……在站立着行走时!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一个了不起的才能吧。”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还是别去叫醒他了。对于他来说,今天一定很漫长吧。
    塞巴斯顿一边这么想道,一边来到了宿舍的正门口。虽然大堂里面还有灯光,但大门明显已经上锁了,所以要想进去,就必须另择其道。
    塞巴斯顿抬头看了看三层高的宿舍楼,然后又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围没人,便一个高跳径直跳上了二楼的阳台,然后又一个侧身翻跳到了三楼的屋顶上。当然,这一套动作,都是带着熟睡中的那希伦斯,并在不弄醒他的情况下完成的。
    …这同时也很危险,乖孩子千万不要去尝试哦。
    在确保三层的学生房间大部分已经熄灯,并从里面透过窗户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后,塞巴斯顿带着那希伦斯来到了三楼屋顶上的一个小窗口前。从外观来看,这个小窗口应该是阁楼。
    ‘咔!咔!’
    他在窗户上有节奏地敲了两下。很快,窗户便从内侧被打开了。
    “请、请问是……啊?塞巴斯顿…学长?”
    “哟,这么晚来打扰真是抱歉了。”
    塞巴斯顿举起了右手示意。
    从内侧接应的人…不,不应该说是‘接应’,因为对方事先绝对不知道今晚会有这样的人来造访——杰希卡.科恩维尔穿着睡衣,一脸惊讶地点了点头。
    “闲话就先不多说了,请把这个接进去吧……”
    他将那希伦斯像包裹一样从肩上卸了下来,递给了杰希卡。也许是女孩子没有力气的缘故,杰希卡差点失去平衡,连忙扶住了墙才没有摔倒。
    “啊、那希伦斯同学?…他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狼狈地搀扶着那希伦斯,一边问道。
    “楼底下大门锁住了,所以只能来这里了。至于他,别担心,只是累得睡着了而已。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别叫醒他,这孩子今天过得可一点也不轻松。”
    “哦、哦……”
    杰希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那希伦斯放在窗台旁的一张床上。床单虽然不知为何破破烂烂的,但至少还处在仍可使用的状态。她将被单盖好后,看了看他熟睡的脸。
    “……他看上去好像累坏了,这么说…白天大家在外面讨论的事,是真的吗?”
    “那是什么我并不知道。”
    塞巴斯顿摇了摇头,说道。
    “但你大可不必担心,那希伦斯绝对没有做什么错事。而他会累成这副模样,也只是因为某些老师们在那里瞎起哄而已。……今晚就这样拜托你,可以吗?”
    “拜托的意思是……?”
    “若就这样将他送回他的房间,明天早上发生轰动是难免的,原因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还有,他刚刚大病初愈,所以我有点担心他晚上身体的状况,有个人在旁边看护总比没有好……杰希卡,你之前学过看护的医疗术吧。”
    “……嗯,跟父亲学习的时候有学过那么一点。”
    “那就好……给,这是一些备用的药。虽然大概用不上,但还是去提防一下那个万一比较好。”
    塞巴斯顿说道,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杰希卡。
    “这孩子虽然没有说,但确实是因为他我们才能向你伸出援手的……所以看在他的份上,这次请务必帮忙。”
    “啊、不、不用这么客气……”
    杰希卡连忙说道。
    “…有恩必报是人间常理,父亲一直都是这么教我的。而学生会和那希伦斯同学都对我有恩,所以能帮得上忙是我的荣幸。”
    “这样啊…不过真是抱歉呢,明明无法帮你完全——”
    “这种事就不用再提了。”
    塞巴斯顿被杰希卡打断了。
    “我也已经不是小孩了。对于这种事,我并没有在意。即便是学生会,要想让大家改变对我的看法也是不可能的……这点我很清楚,所以我也不去奢望什么。而那份罪孽,我也会继续背负下去的。”
    杰希卡说道,然后鞠了一躬。见到如此正式的举止,塞巴斯顿也不得不郑重地回敬了一个礼。他然后站起身来。
    “……那么,我就将那希伦斯托付给你了。”
    “啊?塞巴斯顿学长不从这里回房间吗?”
    “嗯……不了,今晚我还有事。”
    塞巴斯顿笑着摇了摇头。
    “明早我会再来看看的,所以在那之前一切就拜托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把值班的老师叫来也没关系,不要一个人去应付突发事件。…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事了,你也赶快休息吧。”
    “哦、嗯…知道了。”
    杰希卡点了点头,然后就在一眨眼的瞬间之内,塞巴斯顿的身影就从窗台上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迅速,仿佛根本没有谁来过一样。


    不过,身为学生会会长,塞巴斯顿擅自决定让男女独处一室若被宿舍委员会会长埃罗顿知道的话一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毕竟,校规中明确规定了:禁止不纯的异*往(尽管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不纯的地方),而埃罗顿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好好修理他一顿。
    塞巴斯顿对此当然再清楚不过了,但他并没有选择将那希伦斯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原因他也在和杰希卡的对话中说明了。然而,至于他究竟要去忙什么,谁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他的身影在学校另一侧的树林中显形了。
    ……简单的传送术式,连一点华丽的魔法效果都没有添加,只是直接将自己从一处传送到了另一处。
    他抬头透过树叶和枝条,望向被月光照亮的夜空。今晚的月亮是三日月。
    “……偏偏挑在今天吗。”
    塞巴斯顿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知道这是不可抗力,但还是有点讨厌这种无聊的设定。…我是不是以后在这种时候该索性请假呢?”
    他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林间小道上除了塞巴斯顿外便空无一人,而路灯微弱的灯光让周围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语的空虚感。在这样的地方说出这样的话,若在不知情的旁人眼中,塞巴斯顿一定会被当成个怪人吧。
    然后,在做了个深呼吸之后…
    “……那么,也是时候该出来了吧。”
    …他静静地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口气说道。
    “再藏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既然被发现了,那么就请遵守游戏规则,出来吧。”
    …………………………。
    微风吹过带动树叶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塞巴斯顿仍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什么…等待着谁出现。
    然后,从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虽然很想称赞塞巴斯顿学长的洞察力,但我不记得我们有在玩什么游戏啊。”
    那人一边以玩笑的口气说道,一边走进了灯光的范围内。
    “是这样吗……可是,在我的印象中,你好像不论何时都沉浸在你自己的私人世界中、享受着什么只有你自己才懂的游戏吧。难道不是吗……”
    塞巴斯顿笑了笑,然后正式对上那人的双目。
    “…纳维尔.艾瑟森同学?”
    “呵,学长你这是在数落我办事不专心吗?”
    因为对方笑着提问,所以纳维尔也笑着回答道。他丝毫没有介意自己过度老套的出场,反而还挺引以为豪的。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要论办事的态度的话,你绝对胜我一筹。学生会九成的文件都是由你审核的,帮我省了不知道多少力气,连谢你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数落你呢?”
    塞巴斯顿轻松地回答道。
    “…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干什么呢?如果被宿舍委员会的人发现,那学生会可就又要被人找麻烦了。”
    “嗯……学长你又是在干什么呢?”
    “我啊……”
    塞巴斯顿抬起右手,指向夜空中弯弯的月牙。
    “…心血来潮了,想看看月亮而已。”
    “月亮吗?要看的话从自己房间的窗户看不可以吗?”
    纳维尔也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看去。
    “不……这就不同了,纳维尔。同一个月亮,但在不同的地方看,感觉也是不同的。我个人呢,比较喜欢在露天的地方看月亮,因为这样我直接抬头就可以看到了,不需要通过囚笼一样的窗口来欣赏这片美景。”
    “嗯……没想到学长还这么浪漫呢。”
    纳维尔笑了笑,说道。
    “但如果换作我的话,我估计是不会那么做的……月亮会夺去人类的理智。”
    “理智?”
    “没错。月亮是充满魔力的存在。单从地面上仰望,人类就能被它的魔力影响,从而变得疯狂。”
    随着纳维尔移开手指,一片厚云恰好飘过,盖住了这夜空中唯一的光源。
    “沐浴在月光下的这个世界,以及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的所有生物,无一不被月光影响。人类从来无法完全理解月亮,但却又试图以自己的方式去解释它,所以才会越来越入迷、陷得越来越深,最后身心崩坏,而因为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人类才开始害怕月亮……因为月亮就是疯狂的化身。”
    “呵,纳维尔你这是在嘲笑我在走火入魔吗?”
    与一脸严肃的纳维尔相反,塞巴斯顿仍十分轻松。
    “不不,绝对没有。我相信如果是塞巴斯顿学长的话,一定不会被月亮的魔力控制住的。”
    纳维尔笑着说道。
    “因为塞巴斯顿学长不管怎么说,可是处于这个学校顶点的人啊。若没有超常的实力的话,是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所以,我对塞巴斯顿学长有绝对的信心。”
    “啊哈哈,是吗……承蒙学弟这么夸奖,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呢。不过……”
    塞巴斯顿说道,然后慢慢地转向纳维尔。
    “…对于我今天会被影响到的这点,你好像也有着绝对的信心啊。”
    “………………”
    一瞬间,四周的气氛顿时变了。
    纳维尔就像是肖像画中的人物一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塞巴斯顿。然后,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怎么也说不上是微笑的微笑。
    “…学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装傻并且明知故问这种东西不适合你哦,纳维尔。”
    “呵…我真的是一头雾水呢,塞巴斯顿学长。不如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那么需要我亲自来——”
    ‘——嗖!’
    ……………………
    一刹那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时间的静止轴中。突然发生的事情,将万物都拉入了寂静里。
    划破塞巴斯顿左脸颊的、是此时已经深深地嵌入他身后的树干里的、纳维尔的*。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迅雷不及掩耳,以至于塞巴斯顿连眼都没能眨一下。
    “……”
    纳维尔收回了投掷出暗器的右手,然后将自己那充满杀意的双目对住了塞巴斯顿的双眼。
    塞巴斯顿抬起左手,轻抚过左脸后看了看满手的鲜红。
    “……你这是在干什么,艾瑟森先生?”
    他冷静地问道。
    “我的主要任务已经确认失败了。”
    纳维尔冷冷地说道。
    “现在,留在我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空手回组织报到、要么完成另一个同等价值的任务来将功赎罪,而选择前者就等同于选择死亡。抱歉了,塞巴斯顿学长,我也是为情势所迫身不由己,所以这次就请原谅我吧。”
    他然后从背后掏出了另一把*,并将其指向塞巴斯顿。
    “……于是,你打算将我的头带回去,为自己保命吗?”
    塞巴斯顿问道,纳维尔点了点头。从乌云中重新探出头的月亮将自己的光芒毫无保留地照向大地。银刃的*在月光中闪烁着妖媚的光芒。
    “不行啊,完全不行啊,纳维尔……”
    这时,塞巴斯顿突然说道。
    “…最先沉不住气而摊牌的人是注定会输的,即便赢了也肯定会输。所以,在你的未来,失败已经注定要发生了。不过,身为一个学长,对于学弟鼓起勇气送来的挑战我不得不接受,而接受了也就意味着我将会全力以赴、给你毫不保留的一战。……做好迎接败北的心理准备了吗?”
    “自大地有点过头了哦,学……不,我想借此机会,递交我的辞呈:塞巴斯顿学长,请允许我返还学生会会员的身份,并辞去一切相关事务!”
    “嗯……不过很可惜呢,因为在那之前——”
    塞巴斯顿这时抽出了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放在右裤兜里的右手,并将其举起朝向纳维尔张开,一个盘子大小的中等魔法阵随即在他的掌心出现。
    “——我要开除你:纳维尔.艾瑟森同学,从今日起,学生会将不再需要你的服务了!”
    然后,魔法阵在一刹那间张大。
    “『海神的战戟』!”
    一道水柱从魔法阵的正中央喷出,正如其名,就像被海神掷出的战戟一样,径直飞向了纳维尔。纳维尔跳向右方,不慌不忙地躲了过去。
    ‘嗖、啪!嗖、啪!嗖、啪!’
    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塞巴斯顿不断将一发又一发的水之矢朝纳维尔射去。随着更多的魔力被注入魔法阵,魔法发动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高了。然而,纳维尔却仍轻松地上窜下跳着,一点都没有认真战斗的意思。
    “这种低级的魔法是伤不到我的!”
    一边说着过了时的反派台词,纳维尔一边灵敏地躲过了两发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水之矢。
    “还请你别小看我啊,塞巴斯顿!”
    “…………”
    面对对手的挑衅,塞巴斯顿什么也没说。他举起了左手,但并没有将其朝向纳维尔,而是将手掌朝着天空张开了。一瞬间,在他四周的空中,大大小小总共三十六个魔法阵同时发动了。然后,随着他的一个响指,所有的魔法阵都一同转向了纳维尔。
    “呃……”
    这一次,轮到纳维尔哑口无言了。
    在这里,若想理解纳维尔的惊愕,就必须来做这样的一个比喻:
    若将发动以及操纵一个魔法阵的难度和操纵一个话剧人偶的难度画上等号,那么这就表示,只要受到过一点训练,谁都能轻易地使用一个魔法阵来发动自己想要发动的魔法。
    可是,要想同时操纵两个魔法阵,就意味着要面对同时操纵两个话剧人偶的难度。
    同理,假设人类有无数只手,三个魔法阵的难度就是同时操纵三个话剧人偶的、四个魔法阵要四个话剧人偶、如此这般如此这般。一般来说,普通的魔法师最多只能同时操纵两、三个魔法阵,再多的话就会因难以集中注意力而导致整个魔法失败。因此,普通学校的课程中,大部分科目只要求学生能够操纵一个魔法阵,很少要求两个或以上的。
    对高中生来说,同时操纵三、四个魔法阵几乎是不可能的。
    然而,学生会会长——塞巴斯顿.曼罗却不但将这个不可能化为了可能,还攀上了更高的境界。
    “……Launch!(发动)”
    随着塞巴斯顿的一声令下,空中的三十六个魔法阵加上他双手中的一个,一共三十七个魔法阵,同时开了火。高密度的水之弹幕铺天盖地地袭向纳维尔。
    ——低级魔法质量上的不足,就在数量上弥补吧!
    “多么天真的逻辑啊,塞巴斯顿!的确,若我是个来跑龙套的普通杂兵,那我肯定会在这一回合败北!……然而可惜,你太低估我们蔚蓝诗谣的实力了!”
    纳维尔自信地说道。他纵身向前冲去,以灵敏的步伐和身手避开了无数飞向自己的水之矢。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一百米缩减到了五十米、三十米、十米,然后……
    “——死吧!”
    划破空气刺来的,是纳维尔手中的*。然而,塞巴斯顿在千钧一发之际调整了双手中的魔法阵,向朝着自己冲来的纳维尔送上了一发『海神的战戟』。当然,纳维尔也随即做出了反应。他向后闪去,并将身体向外侧倾斜,勉强躲开了。可是事情却远远没有他预料到的那么简单……空中的一个魔法阵,这时突然调整方向——
    ‘嗖——啪!!’
    …一发水之矢直直地射中了纳维尔的胸口。
    在小道那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翻了几个滚之后,纳维尔终于在十米外的地方稳住了身体。他连忙摸了摸胸口检查伤势,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伤,只是上衣被打湿了而已。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搞什么啊,塞巴斯顿!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打水仗吗?不不不,即便是打水仗,也太不合时季了吧!是想害我着凉吗?啊啊!好怕啊!感冒呢!发烧呢!真的好可怕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然后重新站起身来,轻蔑地看向塞巴斯顿。
    “真让人失望啊…虽然我一开始已经知道你的弱点了,但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受其影响!”
    纳维尔朝天一指。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是空中那弯弯的月牙。
    “是这个吧、是这个没错吧,塞巴斯顿?这就是你的弱点吧——当月亮是三日月的时候,你的魔力会落至整个月中的最低点!在之前对你的调查中我就已经察觉到了…每个月的这天,你都会尽量避免使用魔法,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会变弱的事实吧!喂,我说的没错吧!”
    “…………”
    与被已经确认的优势冲昏了头脑的纳维尔相反,塞巴斯顿咬紧牙在原地站着。
    …没有去否定。
    …或许是因为无法否定。
    但是,即便如此,这场战斗还尚未完结!
    “喝——!”
    塞巴斯顿一挥右臂,空中所有的魔法阵随即消失。他然后伸出了左手,一时间,因刚才的『海神的战戟』而弄得遍地都是的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如同海浪般席卷了起来。很快,纳维尔便被包在一个巨大的水球里面了。
    “『永久冻土的神谕』!”
    紧接着,塞巴斯顿将双手奋力一拍。一瞬间……不,说是‘一瞬间’也有些轻描淡写了,但确实是在人类能够察觉到的甚短时间内,全部的水都结成了冰,将纳维尔冻在了一个任何人一眼看上去都会觉得是一件艺术品的完美冰球中。
    ——还不只这样呢!
    然后,学生会会长高举右手…
    ‘啪!’
    …打了一个响指:
    “『至高无上的〖神圣之火〗(普罗米修斯)』!”
    ‘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冰球的内部化成了一片桔红色,从外还可看见其中的火光。
    “呼…哈…呼……”
    塞巴斯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是他引以为豪的独创组合式魔法——【神圣的三击】。
    从原理上来说,组合式魔法的难度比普通魔法的高。因为要将多个不同的魔法搭配在一起连续使用,所以对于使用者自身的魔力要求很高,大多数普通学生都不会。然而,正因为塞巴斯顿是代表这些‘普通学生’的学生会会长,他才需要这种王牌‘看家本领’。这个【神圣的三击】也是他在战场上的得意技。
    可是今天,他的这套得意技却让他颇显吃不消。
    ‘锵——咔!!’
    一个尖锐的破碎声响过,冰球的外壳上出现了裂痕。塞巴斯顿连忙重新抬起了头……
    ‘锵!锵!锵!……喀啷——!!!!’
    同样的声音再响了三次之后,冰球的一侧突然从内向外被打破。然后,伴随着火焰的‘滋滋’声,就像是在寒冰之卵中涅磐的凤凰一样,纳维尔.艾瑟森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吓了我一跳啊,塞巴斯顿……”
    他冷冷地说道,再次向塞巴斯顿举起了*。
    “先是用『海神的战戟』做障眼法,召唤出下一步需要的水,然后以『永久冻土的神谕』来封闭我的行动,最后在有限的空间中施展『至高无上的〖神圣之火〗(普罗米修斯)』来将破坏力最大化吗?真是令人不得不佩服的组合式魔法呢。但是,我想问的是…你的魔力足够吗?”
    “……”
    塞巴斯顿一语不发地瞪着纳维尔。
    ——冷静、要冷静!
    虽然在事前就已经预料到今晚自己的状态绝对好不了,但塞巴斯顿怎么也没有想到三日月会对实战中的自己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不但魔法的威力都大大削弱了,自己魔力的消耗速度也变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即便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确实,他已经接近极限了!
    “……好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
    纳维尔重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不小心玩得过火了,但我这就了结你,做好觉悟吧!”
    随着*刀锋一闪,纳维尔就和自己预告的一样,全速向塞巴斯顿冲了过去。那速度简直就不像是人类该有的。不论是谁,此时若站在纳维尔的正对面,一定会以为看到了手持镰刀向自己飞来的死神吧!
    “……!!”
    塞巴斯顿连忙做出了反应,但为时已晚…
    ‘嗖!’
    第一刀以难以辨别的微小差距错过了他的左眼!
    ‘嚓!’
    第二刀差点刺穿了他的胸口!
    ‘唰!’
    第三刀斜着砍向、并险些命中了他的颈动脉!
    招招都是瞄准要害部位的……若不躲闪就会没命!
    所以,塞巴斯顿才会不断向后边退边躲,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然而,纳维尔也完全没有给对方放松的意思,发动着一轮接一轮无间断的攻击。
    “怎么了啊,为什么不反击呢,塞巴斯顿?”
    纳维尔划出了一刀,得意地笑着说道。
    “单单只是躲闪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我砍到的哦!这点你再清楚不过了吧!那么,为什么不来反击呢?…啊!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反击不了,没错吧?!哈哈哈、太可惜了呢!”
    “啧……”
    一心一意想着如何回避的塞巴斯顿根本不能开口反驳。
    他知道,这都是对方的战术,想要让自己分心、露出破绽。
    然而,纳维尔的话却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其中有着一丝塞巴斯顿无法否认的真实。
    身为整个学校中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塞巴斯顿自然在魔法上有着其他学生没有的造诣,这一点是公认的。因为他在各方面都被视作几乎完美,所以就算没有人知道他的魔法级别,他的实力也是不容置疑的。
    但是,即便是最优秀的,塞巴斯顿却仍有着和其他学生一样的缺点:
    “——所以我最讨厌在温室中长大的大少爷大小姐了!”
    纳维尔一边奋力地挥舞着*,一边说道。
    “从小到大都在无微不至的呵护中成长,将整个世界想像成梦幻一般的理想乡,啊啊,天真得让我觉得恶心!知道吗?在真正的战场上,若将这份天真随身携带,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会是你的小命哦!”
    ‘兹啦——’
    随着一声布料被割开的声音,纳维尔横向的一斩命中了塞巴斯顿的左臂。随即,鲜红色的血液开始不断从伤口中流出,但塞巴斯顿并没有时间去理会,因为纳维尔的攻击还在继续。
    “会强大的魔法又怎样?在课堂中得到全班第一的成绩又怎样?有谁能保证你你学到的这些东西在真正的战场上能帮你保命?!意识到这一切的感觉如何啊,塞巴斯顿?在温室中培育的花朵虽然美,但实际上却意外的脆弱,就和现在的你一样!”
    …没错,这就是塞巴斯顿的、同时也是所有学生的弱点:
    ——缺乏实战经验。
    虽然身为学生会会长,但他却至今为止还没有和蔚蓝诗谣如此近距离面对面地对峙过。因此,他才不得不尽力用自己的其它经验来弥补,也就是在课堂上学到的那些纸上谈兵的知识。可是这也就代表着,发生这种特殊情况时,他将过分地去依赖魔法、将魔法当成自己的武器…唯一的武器。
    但,真正的战场是残酷的。在那里没有规则,只有优势和劣势的乱数。
    使自己的魔力最小化的……三日月。
    意识到这一弱点的……纳维尔。
    最差的状态和最坏的敌人,居然偏偏同时出现了。
    “……!”
    当他准备再向后退一步时,塞巴斯顿突然发现,后面已经没有路了…自己被逼到了一棵树前。然后,纳维尔瞅准了这个机会,一个箭步上来,并刺出了*!
    ‘喀!’
    *刺中了塞巴斯顿的右袖口,将其钉在了树桩上。
    “这下就逃不了了吧……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也玩腻了,多多少少也该适可而止了!”
    说罢,纳维尔又抽出了一把*,并高高举起……
    “——死吧!”
    …然后、径直挥下!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
SOS币:150(Grandia冰-蒂亜)

1000

主题

2180

存在感

514

活跃日
帅哥离线 [激光党]脑残的激光大师
 6 

SOS团三星级★★★

19楼
发表于 2012/01/23 | 编辑
~Cross Talk~


    战火就如失控的野马一样,蹂躏着整片大陆。
    不稳定的国家在*交替之时,要承受这种煎熬是理所当然的。上流社会的贵族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抱着漠不关心的眼光在一旁观剧、等待着战乱平息之时到来。他们需要做的,莫过于派出自己辖地内的部队,以示对一方的尊敬。所以,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将顺着因果关系,降临到不知在为什么战斗、流血的平民百姓们身上。
    在少年瞳孔中映照的,是远方被红莲战火侵蚀着的地平线。
    …在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的,是他的村庄。
    荒芜的大地、另一个战场、持剑的少年……
    遍地的尸首、广阔而灰暗的天空、还有高喊着各自将领之名继续奋战的两支部队……
    “和光荣的阿米提斯托斯将军一起——冲啊!!!!”
    “神和列昂提乌斯将军会引领我们前往胜利的!!!!”
    少年于是也跑了起来,但并不是和自己的部队一起,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奔去。
    “啊,那个小子……可恶!快把他抓回来!”
    临阵脱逃是死罪。
    既然留下来是死、逃也是死,那么孤注一掷试试看逃跑有错吗?‘要活下来’这个信念在少年的心中熊熊燃烧着……
    ‘哐——!’
    “呜哇!”
    随着那把自己将生存的可能性寄托的剑被击飞,少年倒在了地上。对方是己方部队中最强壮的剑士之一,而自己那被震得发麻的右手就是对方实力高超的最好证据。
    “你想干什么…小子?”
    男人将剑指向少年的喉咙,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不、…”
    “什么?”
    “我、不……”
    “大声点…我听不清楚!”
    “我、我不想死啊!!!”
    少年满腔的情感:怒火、困惑、悲哀、恐惧,此时和他的泪水一同溢出。然后,他被从左侧扇来的一耳光再次打回地上。
    “——笨蛋!你难道是在说,我们这些人都是想死才在战斗吗?怎么可能啊!把眼睛睁开!”
    男人揪着少年的蓝发,将他的脸拽了起来。
    “给我好好看看……这些人都在为了未来而战。不管是哪一边的士兵,都在抱着对战后和平的憧憬而挥剑!这些人在你的眼中,难道是想去送命的人吗?不!恰恰相反!他们是为了活下去、为了自己的理想才在这里的!”
    “呜……”
    少年的视野被泥土和泪水弄得模糊不清,但他仍能看到前方掠夺生命之人和生命被掠夺之人用刀与剑不断上演的一出出生与死的悲喜剧。
    “我可以装作我没有看到刚才你的所作所为,所以我在这里给你一个选择……”
    男人将少年仰面扔在地上,然后伸出了手。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面对伸来的手,少年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但还是一点一点地将自己颤抖着的右手举了起来。在这如同神祗送来的奇迹救赎面前,他就像是看到了深渊中的救命稻草一样…是抓住呢?还是放开呢?少年于是做出了选择……
    他的右手被男人的接了过去,并紧紧握住。
    然后……
    ‘唰——!!’
    “呜啊啊啊啊!!!”
    从地上被抓起的一把沙尘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微妙的弧线,而这道弧线不偏不倚地拂过了男人的脸。少年的左手做出了与右手截然相反的决定…那是,恶魔之手做出的、恶魔的决定。
    男人跌倒在地,双手捂住了脸,但因那厚厚的战斗用皮革手套的缘故,他无法将眼中的沙土弄出来,只能可怜地不断原地打滚。
    也许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吧,少年惶恐地向后缩去,慌忙之中他的左手碰到了什么……
    那种触感不像是石头,更像是某种金属的条状物…什么东西的握柄。他连忙抓了起来,拿到眼前一看才发现,原来那是一把长剑,只不过剑身已经断了半截,看上去更像是一把大号的*。
    “咕、小子、你…你做了什么啊——!?!!”
    少年被男人痛苦的吼声从对剑的凝视中重新拉回了现实,求生的本能迫使他停止了慌张。大脑仍处于一片混乱的他,在混沌的意识中捕捉到了什么。那是一个念头,一个转瞬即逝的念头,但却过于完整而又十分符合当前的状况,于是少年在不知不觉中将它变成了自己的决意……
    尽管虚弱,但他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那是过于残酷的一个决意。
    …握紧了长剑的剑柄…
    ——那是他怎么也不会承认的一个决意。
    …走向了男人。
    ——然而,那是他选择的决意。
    “呜呃……这、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吗?小子!”
    面对这样的质问,少年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举起了剑。
    “……不会后悔吗?做好心理准备了吗?…要知道,这将伴随你的余生,成为你心中的阴影、夜晚的噩梦!即便如此,你还要这么选择吗?回答我,小子!!!!”
    ‘噗——!’
    少年一语不发地给出了回答。那把刺入了男人心脏的半截长剑将男人刚刚说出的那句话变成了他的遗言。
    “呼……哈……呼……”
    双手被染成了鲜红色,少年松开了剑柄,望向这具已经失去了灵魂的肉体。他然后、慢慢地、笑了。
    “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并不是歇斯底里的笑声。
    那是喜悦的笑声。
    那是作为在这乱世上仍然活着的证据的…笑声。
    “啊哈哈哈!活该!别来多管闲事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了,你这是自作自受!”
    少年拔出了男人胸口的剑,然后重新刺入、拔出、刺入、拔出、刺入……直到他的狂笑一点一点地停了下来。他然后用沾满鲜血的手抹去脸上的汗珠,但满手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再次回想起了什么。
    “呜……”
    他站了起来,转身撒腿便跑。
    一点都不保留、全力奔跑……
    连前方也不看、全速奔跑……
    …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样。
    …自己杀了人、杀了一个和自己本来无怨无仇的人。按理来说,这是会受到天罚的。但这不能怪自己,因为自己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所以自己并没有错!要说是谁错了,那只能是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吗?那个男人死了,但是他是在这场战争中死的、他是为了追求这个世界的和平而死的!
    …不,应该问的是,为什么要为和平做到这种地步?世间最宝贵的难道不是人的、自己的生命吗?为了和平这种东西就连奉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吗?既然如此、既然如此的话……
    “——既然如此,那么我宁愿去选择战乱!!!!!!”
    ‘轰——!!!!’
    随着少年喊出这一句,早已被乌云笼罩的天际划过了一道闪电,随即到来的雷鸣声预示着即将发生的天气转变。
    在跑了不知道多久、多远之后,他终于耗尽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谁都没有的、平原的正中央。不论是前后还是左右,他都听不见刀剑的金属碰撞声或是魔法的咒文咏唱声。他于是放心了……
    …自己、活下来了。
    ‘哗啦啦——!’
    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一视同仁地清洗着平原和平原上的一切,仿佛要将世界上的所有罪恶都洗净一样。
    人们都说,雨是上天给大地的洗礼。所以,这场雨不是为了少年下的,少年只是碰巧在场、目睹这场仪式而已。
    …既然不是为自己下的,那是否意味着,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呢?没错,正因为做出了那样自私的选择,自己才将不再会被神眷顾或祝福。
    自己已经…除了自己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雨水已经将浑身的衣服都打湿了,而少年却仍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要这样待到什么时候呢?就连少年自己大概也不知道。几分钟?几个小时?几天?还是说这里就会是自己的坟墓?对此,他并没有去思考。
    ……
    就在这时,头顶上的雨好像突然停了一样,然而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因为微闭的双眼还能捕捉到被雨水击打着的、远方的地平线。可是,自己却确确实实地,从大雨中得到了庇护。
    “……这样不觉得可惜吗?”
    从前方传来谁的声音。
    虽然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但少年还是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强迫自己去一睹这声音的来源。
    …然后,少年看到了‘他’。

    
图片需登录后查看


    “明明做出了那么让人佩服、不同寻常的决定,却落到这种下场。有了帅气的台词但演技还欠佳,就连观众也会不忍、而将视线移开的哦。”
    原来,为自己遮住了雨的是‘他’手中的那把雨伞。不过因为缺乏光线的缘故,少年看不到‘他’的面容,只能勉强打量一下对方的外型:高挺的身材、上流的衣着、从声音来猜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这就是‘他’给出的第一印象。
    “…………”
    明明想开口问“你是谁”,少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给出了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我只是一名碰巧路过的人罢了。”
    ‘他’单调地说道。
    “不过,这个问题不适合用来问我,因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人是你…你是谁、从哪里来、是怎样得到那份决意的,这一切我都想知道。所以,能请你告诉我吗?”
    ‘他’蹲下身来,好让少年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脸。
    不知为何,在面对着这位陌生人时,少年一点都没有感到恐惧。相反,他觉得,自己可以将一切都告诉对方。
    或许是因为这种耐人寻味般其妙的感觉,少年开了口,从头开始叙述自己的遭遇。其间,‘他’没有将注意力移开过一点,而是津津有味地听完了整个故事。
    “所以我才会说很可惜啊。”
    在少年停下来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这条命,就要这样随手舍弃吗?多么讽刺啊,你还不如在那时选择死在战场上呢。…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命运早就决定好要将你带向我,而你现在、于此时此刻、仍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时,‘他’伸出了左手。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很碰巧的是,我的理想和你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我对你很有兴趣。在此,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虽然命运已经暗示了我你会怎么做,但我仍希望你能亲自用行动来将你的决定告诉我。”
    “……”
    少年无力地看着眼前的手。
    人们都说,同样的奇迹是不会发生两次的。可是,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却确确实实发生过一遍了……那么,这便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啊啊,自己不是被神抛弃了吗?被神抛弃的子民,不是无法得到神的这份礼物——奇迹的吗?
    …不,一定是这样的。
    …既然这份礼物不是神赐予的,那么…没错,一定是眼前的这位…新的神、赐予的。
    “那么,你的回答是?”
    ‘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于是,面对这能包容一切的微笑,少年举起了左手,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Cross Talk: End~


    ‘咣——!’
    那只是一刹那的功夫而已……
    ‘咻咻咻、…嚓!’
    然后,从这刹那间脱出、预兆发生了什么的,是一把在空中一边翻转一边画着优美的抛物线,最后一下子插在了地上的,刀身破烂不堪的*。
    “什、什么……”
    而这把*的主人,此时正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瞪着自己那湿漉漉并痛得发麻的右手。
    “不可能…怎、怎么会……切!”
    他随即意识到了状况的不妙,连忙纵身向后一跳,拉开了整整十米的距离。而迫使他这样做的,正是站在树下的另外一人。
    “怎么了,纳维尔?……你的脸色很糟糕哎,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会让你做噩梦的东西一样。”
    那个人……塞巴斯顿.曼罗,以和一分钟前截然不同、略带一丝挑衅的口气说道。然而,他和一分钟前不同的地方不止说话的口气,更引人注目的区别是他手中的那个魔法阵。
    从上面的魔法图腾来看,那是『海神的战戟』的魔法阵。
    然而,这道魔法阵的纹路却比之前的要清楚许多,还在散发着魔幻般淡淡的微光,让人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上面异常强烈的魔力。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纳维尔大声质问道。
    “在三日月之夜里,还暴露在月光底下这么久,你的魔力不是应该全都耗尽了吗?为什么还能在魔法中注入这么多的魔力啊?!”
    他然后不自觉地捂住了仍在隐隐作痛的右手。那是刚才*被『海神的战戟』击中时,顺带受到的冲击所造成的。之前那种有气无力的水之矢绝对不可能这么强,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塞巴斯顿注入了更多的魔力。
    “…………”
    塞巴斯顿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纳维尔。然后,他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唉…不行啊,完全不行啊,纳维尔。”
    “切!又来这种耐人寻味的话吗?跟着你这一年多以来我听都听烦了!耳朵都要出茧了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恼羞成怒的纳维尔吼道。
    塞巴斯顿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然后慢慢开了口。
    “……哎,我说,纳维尔,你知道这一年多以来,为什么我一次都没有提拔你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也没有兴趣知道!”
    “并不是因为我识破了你的身份。我必须得承认,直到最近我才开始对你产生怀疑,所以我对于你身份的隐藏工作给予认可……真正的原因是,你什么都做不对。”
    “…呵,你这逻辑可有问题啊,塞巴斯顿!刚刚明明还在称赞我的办事能力强,现在怎么突然改口了呢?!”
    “嗯,我的确那么说过,但是请别按字面理解…我想指出的是:你结论做出得太快了,什么东西都做不到完全对,所以我才认为你不适合更高的位置。”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但说出这句话时,塞巴斯顿选择了一种前辈教训后辈的口气。
    “结论…做得太快了…?”
    “没错。你的性子太急了,什么都喜欢直接跳至结尾,就像是一个没有坐下来读书的耐性的人,光看完一本书的第一章和最后一章就觉得自己读完了。正因如此,你对事物的分析可谓是漏洞百出。”
    “……还是不明白你想对我说什么!”
    “就拿现在来举例吧。你刚刚做出的分析是对的…但只对了一半。没错,正如你所说,我的魔力确实会受月亮影响。特别是在每个月的三日月之夜,这一天晚上我的魔力会降至最低点。”
    塞巴斯顿点头说道。
    “……然而,你却没有花费心思来调查我的魔力的‘最低点’在哪里。你只是单单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便做出了大胆的假设。然后在不知不觉间,你的这个假设在你的脑中升华成了事实,成为了你策划今晚的决斗的基础。我说的有错吗,纳维尔?”
    “…………”
    纳维尔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
    …没有去否定。
    …或许是因为无法否定。
    “即便在这场战斗中,你还是在不停地做着各种假设,就连作为你对手的我也要看不下去了呢。比如说,在刚才那几个回合中,仅仅看到了我的一时失态,你就做出了‘因三日月的缘故,塞巴斯顿已经丧失了所有战斗的能力和魔力了’这样的假设吧?”
    “……啧。”
    干脆的咂舌声透露出了内心被对手正确解读出来时的不悦。
    纳维尔无法理解塞巴斯顿的这份自信是从哪里来的……不,其实他大概猜到了,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因为若那是真的的话,这场战斗对自己而言就真的不妙了。
    “别那么不爽嘛,我并没有完全否认你哦。”
    塞巴斯顿看穿了纳维尔的心思,说道。
    “你也有说得一点都没错的地方……没错,就比如说‘塞巴斯顿在三日月的影响之下魔力降低了’这一点你说得十分正确。”
    “…这么多废话是想扰乱我的节奏吗,塞巴斯顿?”
    “哪里,就连表扬表扬你也不行吗?刚才我可一点都没在演戏,真的陷入了窘境呢…”
    学生会会长笑了笑说道。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
    “……但是接下来,我就要认真一点、动动真格了。”
    他将右手掌心朝上伸向空中。
    “——Launch!(发动)”
    随着一声声魔法阵展开的声音,塞巴斯顿的四周再次被大大小小的魔法阵充斥了。这次和上次几乎一样,但唯一不同的地方…同时也是最不同的地方,是这次的规模。三十六个魔法阵几乎在一瞬间就发动完毕了,但仅仅如此还远远不够,然后,每个魔法阵都发出了更为耀眼的蓝光,整片夜空几乎都被照亮了,直到强光慢慢减弱了下来,这次的‘发动’才算完毕。
    “什、什么……”
    不知不觉中,纳维尔的嘴中溜出了败兆之句。
    …三十六个魔法阵、变多了……
    ——不,单单只说‘变多了’是轻描淡写!
    “准备好了吗,纳维尔?”
    塞巴斯顿在原处威风凛凛地站着。他然后慢慢向纳维尔举起了右手——
    “之前三十六个对你来说太简单了,所以这次我要将‘难度’稍稍提高一点。给我全都接下来吧…这一千二百九十六个魔法阵的『海神的战戟』!”
    ——并打出了一个响指!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所有的魔法阵…一共一千二百九十六个,同时瞄向了纳维尔,并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密度水之弹幕。
    这一次不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要远远超过之前的那次不知道多少倍。纳维尔站立着的那片地被不断溅起的一波又一波的三层楼高的水花盖住了,而他本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水之弹幕中。…这已经完全不是在打水仗了,这才是真正的战斗中使用的魔法——战略级别的魔法啊!
    眼看整片树林就要变成汪洋了,塞巴斯顿这才放下手,『海神的战戟』也随即停了下来。然而,只要看过刚才的‘第一回合’,不论是谁都猜得出来——还有下文!
    只见塞巴斯顿双手一拍:
    “『永久冻土的神谕』!”
    一道魔法阵迅速地出现并展开,不到三秒钟便将整个战场包围在内了。然后,就像是突然进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严冬一样,战场上的气温突然骤降。紧接着,四道巨大的冰墙出现在了战场的四周,最后被第五道冰墙封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盒子。
    尽管意识到自己仍在这盒子内,塞巴斯顿仍然义无反顾地朝空中举起了右手:
    “『至高无上的〖神圣之火〗(普罗米修斯)』”
    ‘啪!’
    ‘——————————————!!!’
    此时,若在这个巨大冰盒子的外面的话,不论是谁都一定会被从里面传来的那阵无法用拟音词来形容般巨大的爆炸声吓倒吧。然而,要知道的是,只要在冰墙外面就是安全的,因为塞巴斯顿施出的『永久冻土的神谕』是注入了和刚才的『海神的战戟』相等魔力的加强型,唯一能够打破这些冰墙的估计只有迈加…不、基加级别的魔法吧。可是……
    ‘咔……’
    一面冰墙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喀啦啦…’
    然后,这道裂痕慢慢延伸,并向其它几面冰墙伸去,直到它覆盖了整个冰盒子的表面。紧接着……
    ‘哐——!!!’
    随着一阵清脆的、类似于玻璃的碎裂声的声音,这个将整个战场都包含在内的冰盒子顿时砖崩瓦解、碎成了无数块大小各异的冰块。此时,若在旁观者的眼中,定还是什么也看不清的。高热的空气将光线扭曲,使得原本在冰盒内的景象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抽象画家的作品。然而若定睛一看,应该还是能看到什么东西的……
    …在那里面的、两个人影。
    一个人影站立着,而另一个、跪着……
    “胜负已定,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的了。”
    这是站立着的人说的话。
    “……”
    跪着的人什么也没说。
    “圣.乔治魔法艺术学院、特殊校规、突发事件应对守则第B章27条第3段:对于已确定会对学生构成威胁的危险人士,应选择尽快解除其武装的方式制服,其后由相关校方人士负责处理。第B章27条第4段:对于无法解除武装的危险人士,则可以采用攻击性手段,必要时可以将对方‘强制沉默’…以上为、我这次针对当前状况分析后得出的、最佳处理方案。”
    “…………”
    “纳维尔,游戏结束了,是我赢了。”
    “……还早呢。”
    “别逼我执行第4段……”
    “…我说还早呢!!”
    纳维尔抽出了一把新的*,奋力站起身来,却因没注意自己那已经伤痕累累而无法继续支撑身体的双腿,整个人向前方跌了过去,摔在了泥泞的地上。
    “这完全没有道理…这不可能啊!”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的身上刚才明明已经没有一丝魔力的迹象了,而要想掩盖到那种程度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能肯定你已经到极限了!可、可为什么你还有这么多的魔力?……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一介普通的学生会会长罢了。”
    “撒谎!”
    不顾双腿传来的哀鸣,纳维尔紧握*,咬着牙硬是站了起来。在他的视野中只有这位理应已被自己打倒了却仍站立着的对手……
    “你说的没错,塞巴斯顿,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然后抬起了头。
    “但是,这场游戏的赢家是我才对!你的回合也该就此打住了!现在……”
    他将*指向对方。
    “依预,针对逆者而言,强制剥夺其武装权力——『观测型临阵修饰』!”
    话音刚落,就像是在响应这段咏唱一样,塞巴斯顿身边剩余的魔法阵一个接着一个消失了。
    “什么…?”
    “你的魔力渠线已经被我切断了!”
    纳维尔狞笑着说道。
    “而且从现在开始,所有在这战场上的魔力都必须经由我的同意才能进行流动。所以说,你已经不能使用任何魔法了……如何啊,塞巴斯顿?这下知道了吧,这是命中早已注定好了的:今天要输的人、是你!”
    ——胜券已握。
    看着塞巴斯顿无助的表情,纳维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早知如此,只要一开始就去切断对方的魔力渠线,量其有再多的魔力也无计可施。不过也罢,现在只需要把一开始该做的事情做了,一切就能告一段落。
    可就在这时……
    “……嗯?”
    纳维尔注意到了什么…塞巴斯顿慢慢将右手举了起来,并指向了他,然后……
    ‘噗!’
    ……
    “什、么…?”
    在过了大约三秒之后,纳维尔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自左肩处传来的剧痛将他从已经囊括的胜利的喜悦感中拉回了现实。他缓缓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类似于烈焰剑剑刃的弯弯曲曲的东西深深地嵌入了他的左肩锁骨处。
    ——什么时候?怎么回事?!
    他然后惶恐地将目光顺着这剑……不,不可能是剑刃,因为作为剑刃这玩意儿真的是长得离谱!这更像是某种…锁链、某种如同刀刃般锋利的锁链!他将目光顺着这条锁链移去…在锁链另一端的尽头处是一道散发着诡异光芒的魔法阵,而站在那道魔法阵旁边的人……
    “这、这又怎么可能啊……”
    ——被自己切断了魔力渠线的人、居然在自己的眼前使出了魔法。
    面对自己无法理解的现实,纳维尔不禁道出了心中的不解。
    这场战斗已经脱离了他的逻辑能够涉及的范围。不论是对于对手还是战局,他都无法再继续冷静地进行分析了。
    “Praise-killing(赞杀)……”
    塞巴斯顿右手的手心朝上…
    “…『Perfect Dilemma』(完美困境)”
    …然后、猛地朝下一翻。
    ‘噗哧——!’
    随着一个肉体被切开的声音,锁链猛地抖动了一下,将纳维尔的左臂连同左肩…硬是削了下来。
    “咕、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捂着鲜血四溅的伤口,纳维尔一边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但即便钻心的痛楚也无法消去他的惶恐…他那颤抖着的双瞳中映照着面无表情的塞巴斯顿。
    “呜哇、呃、啊…啊啊啊啊——!!你、你…”
    他强忍着疼痛,开了口。
    但是,从他口中出来的既不是否定当前状况的消极语句,也不是诋毁对手为人的不雅词汇。
    “…你究竟、是什么……”
    “你要我重复多少次都可以: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学生会会长罢了。我与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之处,都有着同样被称作为人类的肉体和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并遵守着同样的生存法则。”
    塞巴斯顿冷冷地说道。
    “你一定也能察觉到吧,纳维尔…我身体里的魔力不是在你切断我的魔力渠线后,立即就停止流动了吗?这可是我作为普通人类的最好证据呢。”
    他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然而,对纳维尔来说,这些话却是莫大的讽刺。他不愿相信…不,无法相信这一切。不论是塞巴斯顿惊人的局势逆转还是他在失去了魔力渠线的情况下发动的魔法,纳维尔都不能相信。
    “呵……果然啊…”
    他自讽地笑了笑,然后将右手从伤口处移开,并从外套的内侧掏出了一把新的*。失去了左臂的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些平衡,所以动作显得颇为迟钝和笨拙。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来吧,塞巴斯顿!只要是魔法,在我的『观测型临阵修饰』下,就绝对敌不过我!”
    说罢,他向前奔去,将*摆在腰间,冲向塞巴斯顿。
    ‘嗖——!’
    就在这时,另一道魔法阵在塞巴斯顿身旁的空中开启了…随着一个撕裂空气的声音,又一条锁链飞了出来,袭向纳维尔。纳维尔见状,立即抄起了*……
    “——依预、视其之破坏与抵消为必要、遵从吾愿:『观测型临阵修饰』!”
    他一眼识破锁链的飞行轨道,并挥出了*。
    ‘锵——!!!!!’
    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什、什么……”
    然而,这种声音…不应该发出。
    『观测型临阵修饰』是针对一道魔法的魔力基础进行破坏的魔法。当它发动的时候,会无视目标魔法的属性,所以唯一会与媒介物件接触的只有目标魔法的魔力…没错,也就是说,发出这声音并不是因为*与是钢铁做成的锁链接触了……
    …而是因为『观测型临阵修饰』根本就没能发动。
    ‘咔啷——!’
    *的刀刃被锁链削断了一截。纳维尔同时也被冲击打乱了平衡,摔倒在了地上。
    ‘嗖——嗖——嗖——’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魔法阵在塞巴斯顿的四周展开了。与魔法阵相等数量的锁链飞了出来,一起像一张网一样将纳维尔笼罩在了里面。
    “……挣扎也是不允许的,纳维尔。”
    塞巴斯顿冷冷地说道。他的口气就像是在表示自己与此一切都毫无关联、那些锁链也不是由他来控制的一样。
    “……为、…为什么…?”
    纳维尔费力地从地上抬起了头,以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已经不想去思考了,所以请直接告诉我吧…从你的魔力恢复的那一刻起……这场战斗…就已经成为定局了……”
    “很简单的道理。”
    塞巴斯顿轻轻地将手摆放在了一条锁链的平滑面上。
    “纵使你的『观测型临阵修饰』能够将大型魔法无效化,它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迈加级别的魔法,到最后,还是迈加级别的,干涉更高级的魔法也有个限度……就好比,用裁剪布料的剪刀去剪钢板一样的…螳臂挡车的愚昧。”
    “………………。”
    “其实,我也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数据……谁知道呢,毕竟这道魔法究竟能不能算是‘魔法’,我也不清楚。但是,硬要说的话,『Perfect Dilemma』(完美困境)大概属于……嘛,佩塔?艾柯萨?或还是……更高的级别呢。”
    “……呵。”
    “至于你的其它疑问……很抱歉,我也同样想知道。可是,我毕竟还是人类,又或被认为是无限接近于人类的存在,所以不能像无所不知的造物主那样回答你。但我想,那或许和我‘是什么’有关系吧……如你所见,我好歹也是一个睢者呢。”
    “……这样啊…呵、呵呵……”
    纳维尔无力地挤出了几声笑。
    “…是吗,原来是这样的啊…算我疏忽大意了,没能早些注意到你作为睢者的‘能力’…的确呢,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你的这份能力真的能化那些不可能为可能呢。”
    他望向了天空。
    然而,一条条锁链不断交叠所形成的网阻拦了他的视线。
    ——啊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不自量力地接下了潜入这里的任务,不自量力地接触那希伦斯,最后又不自量力地挑战塞巴斯顿…学长。
    ——真是的,结果最胡来的人是我吗?
    “这是最后通牒,纳维尔……”
    塞巴斯顿这时开口说道。
    “…自己把武装解除,然后投降,我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答应愿意配合我们进行对蔚蓝诗谣的调查,念在你之前为学生会做的一切,我可以为你求情,帮你争取到最低的处分。…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帮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这么放着不管可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然而,面对塞巴斯顿的好意,纳维尔只是摇了摇头。
    他举起了那把残缺不全的*……用力将其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咕呃……咳、咳咳!”
    从嘴里咳出的血,将纳维尔面前的地面染红了一片。
    面对这突然而又极端的举动,塞巴斯顿也不禁愣了一下,但又马上恢复了冷静。他没有移开视线,并不是因为他喜欢这种被血染色了的场面,而是因为他要表示自己的尊敬……即便对方是敌人,即便对方与自己处于完全不同的两边,也要尊敬对方在最后的最后做出的选择……
    “……这就是你的答复吗?”
    “…………”
    纳维尔垂下了手,没有将*拔出。他抬起了头,无力地看向塞巴斯顿,然后……笑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呢……”
    “意识到了就好,我们也没怎么在意。”
    “……干了过分的事情…也很……抱歉呢……”
    “这句话请你对艾文同学去说吧。”
    “…呵…倒是说了许多…………不符合我的角色的话呢。”
    “啊,是啊……累了吗?没关系,如果累了就去好好休息吧。需要我来帮忙吗?”
    “………有劳了。”
    塞巴斯顿掌心朝上抬起了双手。两道锁链这时就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停止了摆动,慢慢离开了‘网’,降到了纳维尔的两边。
    “那么,祝你做个好梦。”
    “嗯…Gutten……Nacht(晚安)。”
    然后,塞巴斯顿将双手向各自相反方向一挥,两条锁链随即横向扫过,在纳维尔的脖颈处交接,十分温柔地将他送入了永远的梦乡。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的校长办公室内,油灯还没有熄灭,两个人影在办公桌旁面对面地坐着。坐在靠近窗户的那一侧的是托艾先生,而在另一边坐着的是面前摆着三个空酒瓶的菲利姆多.赫勒斯。
    “…总之,以上是我个人的想法。至于能不能被采纳,还要看身为那希伦斯的监护人的你的意见。那孩子,说真的,无时不刻都在让我吃惊呢。”
    赫勒斯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他的姿势让人怀疑他是否真的在认真谈话。和他相反,托艾先生则在一脸严肃地沉思,然后抬起头来。
    “…这件事,还请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他沉着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需深思熟虑的地方太多了,那希伦斯怎么说还是个孩子啊…”
    “塞巴斯顿不也在这个时候走过来了吗?”
    “他是个特例,不能和那希伦斯相提并论。”
    托艾先生果断地说道。
    “总之,就请先让我再考虑一下吧,到时我会给你答复的。在那之前,还请你继续按你的节奏训练他吧……哦对了,他表现得如何呢?”
    “小鬼吗?…呵,还可以吧,做什么都挺认真的。”
    赫勒斯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
    “先前让他做的基础锻炼基本可以收尾了。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他学年结束之前就可以到这个……”
    他举起了三根手指。
    “迈加-3吗?”
    “嗯,不过这只是个保守估计出来的数值而已。毕竟他原先就有艾柯萨-2级别的潜力,现在只要让他慢慢适应觉醒了的睢者体质,他的实力抵达那个级别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搞不好若这么继续下去,暑假之前别说迈加-3,就连基加-3都有可能呢。”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毕竟,对手可是蔚蓝诗谣啊。在我们眼中已经很了不起了的迈加级别,在他们面前却连虫蚁都不如。…那希伦斯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量变强,否则在正面对峙时绝对是死路一条。”
    “呵,这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我的弟子随随便便死掉。”
    “…所以要让他变得足以和那帮怪物抗衡?”
    “啊哈哈~也可以这么说吧,毕竟只有怪物级别的人才够资格挑战怪物级别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挺有趣的呢——怪物式锻炼吗?啊哈哈,听起来就能让人兴奋起来呢!”
    “……您是不是,该放下酒瓶了?”
    ‘叮铃铃铃~’
    见赫勒斯那醉意十足的姿势和口气,托艾先生也不得不劝几句。就在这时,摆在办公桌一角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举起手示意,并将话筒提了起来。
    “喂?………………啊,我就是。……………………嗯。”
    “哦?是谁啊?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打扰本大爷和托艾先生优雅而特别的茶会?谁呢谁呢是谁呢~”
    “……好的,情况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塞巴斯顿。”
    “啊啦,是塞巴斯顿吗?好啊~!让他来让他来!我这里还有上好的白葡萄酒,如果他来我就再来一瓶!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发着酒疯的赫勒斯,托艾先生也无能为力,只能摆摆手让他安静点。他然后重新转向话筒:
    “…今晚就先这样吧。你肯定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去清理的,你只需明天通过学生会将这次善后一下就可以了。…”


    “…嗯,了解了,我也打算尽早入睡……好的,明天我会做更详细的报告。有劳您了,也祝您晚安。”
    说罢,塞巴斯顿将金色外壳的怀表盖上,将其重新塞回外套内侧的口袋内。虽然他体内的魔力渠线已经被切断了,但因为怀表里面有早已布置好的通讯型魔法术式,所以仍然可以使用。
    …只是,普通的魔法师都是以一片布条或一张纸卡来作为通讯魔法的媒介,换作用怀表这种相当精细的小物件显得有些华而不实。不过,塞巴斯顿正处于十分我行我素的年龄,这样也不足为奇。
    “呼啊~真的很晚了呢,我还是赶快回去吧…”
    他抬起了头,不知第几次望向了空中的月亮。
    “…明天,月亮会变得更加圆吧?”
    说罢,他伸了个懒腰,重新将领带和上衣整理好,然后顺着小道向宿舍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明天太阳升起时,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没错,一切都将回归到平静的日常中。
    但是,齿轮的运转仍将继续,无论如何,这个世界还在向未来前进。那么,在这让人无法跟上的节拍中,什么样的选择会被做出呢?

    英雄的死,是为了在史册中留下值得传颂的一笔。
    懦夫的死,是为了让世人有理由能够抛去叹息。
    而你的死……
    …不,你的死只是单纯地为了警告别人而已。
                        ——艾拉盖尔

此帖被评分,最近评分记录
SOS币:150(Grandia冰-蒂亜)

关于我们|无图版|SOSG WIKI

Copyright © 2006-2024 SosG.Net
Total 0.031617(s) query 6, Gzip enabled,  沪ICP备07006640号-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