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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谷川流]凉宫春日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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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人希望在看此版的朋友们不要乱灌水,一来这只是欣赏所用,二来我只希望这帖只成为多人点看的帖子.谢谢各位合作

随便整理了一下,有问题请见谅。哪里出错的,请留个贴,我修改,其他没事别乱发帖了
人物介绍
作者:谷川流
阿虚——本作的主角,负责故事旁白与专门吐槽的角色。县立北高一年五班的学生,家里有双亲跟一个妹妹还有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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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0楼
发表于 2006/11/04 | 编辑

猜你喜欢: 开发三味, FatalPulse, 凉宫春日所创建的社团名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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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1楼
发表于 2007/07/11 | 编辑
凉宫春日的分裂

序曲
  关于靠什么来感觉季节变更这一点,虽然我觉得应该是因人而异的事情,不过就我自己这半年来的经验而言,则是觉得根据家中养的三毛猫三味线的动向最容易了解季节变化。
  只要三味线开始不再在夜晚偷偷溜上我的床,我就知道这座城市中可以给予最高评价的几个月终于来临了。不过对季节更替比猫还要敏感的应该是根据环境变化迅速作出对应的速度让入不由得佩服的植物吧。到处盛放的樱花像是事前已经定好了具体日程似的—夜之间开遍了整个城市。这花团锦簇的四月上旬,天空像是被人用蜡笔涂过似的蓝得没有任何杂质。而太阳则仿佛要为夏天的到来作准备运动一般,把明亮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投射到地上来。然而从山上吹下来的风却仍然带着一丝不可轻视的寒冷。告知我自己身在的城市在什么样的海拔高度上。
  而无所事事的我抬头看着天空,嘴里面之所以会说出以下这可有可无说也行不说也行的句子,恐怕也是因为太闲了,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理由。
  “已经是春天了啊……”
  所以呢,其实我没有期待有谁会回应我这句话的。不过临时霸占着我身边这个位置的某人虽然也读出了我这句话中的无聊,却还是下意识地勉强跟着搭起话来。
  “毋容置疑,的确是春天了。而且对于学生来说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是春天了。不管是日历上记载的,还是年度性的看法。还有,我的心情上也是呢。”
  那充满清爽感觉的语气,唔……也勉强可以说跟春天和秋天这两个季节还是相称的吧。如果是夏天的话只有感觉到闷热而已。至于冬天嘛…我希望会在至近距离内对我轻声细语的人也就只有朝比奈学姐而已。
  也不知道身边那个人有没有察知我的心已经飘到了九霄云外,纯粹是心不在焉地听着,反正他是挡也挡不住地继续往下说了——
  “自从成为高中生之后这次是第二次迎接春天了。就我个人感觉而言的话,要用‘终于又到春天了’,还是‘竟然又是春天了’来表达这一点,还真是不容易判断啊。”
  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迷惘的。如果是英文的话,两边都可以用YET来表达的嘛。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的事情反正我也没有记住多少,现在回想起来的话,感觉上大多数都是转眼就过去似的。而今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反正也无法预测,所以快或者慢对我来说都无所谓。至于现在在做的事情嘛,只要用开心还是不开心这种自我感觉来衡量过得快还是慢就好了。你不妨站在钟表的立场上想想看——它们不都是靠自己去一秒一秒地数着来衡量时间快慢还咔嚓咔嚓地主动提醒人们吗?虽然有些时候明明不记得有关闹钟,而它却不知为什么竟然不闹,气得我会随手抓起它往墙上扔。这种情况在星期一的早上尤其普遍。
  “正如你所说的,钟表的表针是少数可以客观地告诉我们某件事的东西之一。不过对只能用主观感觉去感知时间的我们人来说,那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指针而已。而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段时间内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怎样行动。”
  “啊啊……”
  我中断了对慢慢改变形状的白云的现察作业,把头转向旁边。
  眼前是一成不变的清爽笑脸,显示着它的主人——古泉一树的存在。这个面容从根本上来说其实跟天上有飞机飞过,所留下的云彩跟之前也差不多的日常风景,即使看着也不会觉得养眼,当然也不至于弄脏眼睛。我想即使看着这种东西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处,于是又把脸转了回来,看着前面。
  只是,我有句想说的话——
  “我就在这里追加一句个人意见吧——”
  中庭的光景投射在视网膜上,我注意到古泉正在竖起耳朵等着我说下去。
  “我还是觉得‘春天终于来了’这种说法比较恰当啊。”
  我的眼睛追随着在中庭中三五成群的入学新生身上穿着的崭新制服,脑里不断回放着以前录下的各种令人怀念的情景,然后不禁觉得——
  一年前,二年级学生们是不是也用这种眼光看着一年前的我们呢——应该都一样吧。
  我之所以会进入这所学校完全是因为学区分区制度作祟,之后遇到了凉官春口这个不明移动物体,然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听到了她那疑似疯癫的自我介绍。还在想“这家伙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啊”的时候已经被卷入了凉宫春日的时空之中,甚至还加入了名号为SOS团的谜样组织。拜此所赐我邂逅到了真正的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等等不可思议的存在。只有这个的话还好,可是之后还接二连三地被强逼参加各种外星人未来人超能力者相关的活动,更有甚者,还不得不陪着凉宫春日一起疯。啊啊这一年间我的经验值可真是百节杆头节节高升啊。我想以我现在的这个经验值,那些普通BOSS的话说不定凭单手就可以打倒了。
  “习惯真是不可小看啊。”
  上学必经的那条烦人的长长坡道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而一旦习惯下来之后起床的时间也相对延迟,现在的话我每天都会在最后时刻来临之前努力和床保持合体。而在习惯学校这件事上不单只是我,还有凉宫春日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简直像是跳过了龙门的鲤鱼一样,转眼间已经变成龙了。
  真想用相机照下现在的春日,然后拿去给年前的春日看看。然后还要添油加醋地追加上预言专用的表情和旁白——“一年后的你,将会变成这个样子哦”。
  不过,就算真的可以做到,恐怕我也不会做吧。
  “这个我也同意哦。”
  古泉半眯起眼睛,然后把嘴唇微微往上挑起,双手环在胸前跷起了二郎腿。
  “啊啊,我是说关于习惯方面的。从地球上到处都生活着人类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人类真的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基本上大部分的环境只要花上段时间就能适应。不过最近我开始想,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一旦习惯了某一个环境的话,对于突然发生的突发状况就会缺少反应能力了。”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如果你指的是春日的话,非突发情况才少吧。
  “嗯,你说的也是……”
  古泉露出了少见的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样子。这家伙平时人家没问他也会在那里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要是我现在问他的话肯定又会被迫昕一大堆含义艰深的话了。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古泉那欲言又止的视线甩开似的,然后把视线转到了另一边。
  “……”
  要说无言的话,刚好那个无言得像庙里的佛像一般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某人那娇小的,穿着水手服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她清爽的短发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不用说,这是长门有希,SOS团为之自豪的神秘宇宙秘密兵器——不过现在或许该说文艺社社长这个头衔才跟这个环境比较相称吧。和我跟古泉一样,长门也把桌子和椅子搬到了中庭,在离我们数米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书。书名好像是什么“哲学家和画家还有音乐家是一个完整的环”之类,一如既往地厚得像混凝土砖。
  我坐在中庭中抬头看着社团所在的那栋楼。刚才飞一般跑进社团教室,以及被春日拼命拉进去的朝比奈学姐还没有回来。就这样子去不回其实我也不介意,或者说这样子对于某个人来说反而会更幸福。不过应读不可能吧。
  这么说来——
  我还没有跟各位作状况介绍。那么就简单地说一下吧。新学年、新学期开始之后已经过了几天,现在是放学时间。这天我们把桌子椅子都搬了出来,然后在中庭一角坐着。其他的二年级、三年级学生也出来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样。
  在人群之中可以看见电脑研究社那帮人的身影。长长的桌子上收着儿台电脑,正在放着不知是影碟还是CG的画面。不是像之前那种宇宙舰队SLG,而是有种古老风格,看上去像是什么占卜软件之类的。不知电脑研究社的社长是不是晒昏头了。顺利升为三年级学生的社长也在其中,但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担任社长一职。虽然这种事其实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好奇。迟点问一下长门好了。
  视线投向其他地方,只见有好几个身份不明的团体集中在那边。其中有些名字也没有听说过——烦人同好会或者研究会,看到这些之后,我越来越觉得现在干的事情实在太没意义了。本来像这种无聊的话动,我就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们要参加。
  就算勉强说有理由,那也只是长门一个人的事而已。
  我再次看了看那个像是瓷娃蛙一般不爱说活只喜欢读书的女孩。
  在离这里颇远的地方静静地坐着的长门的桌子前面,用透明胶布贴着用明朝着写着“文艺社”,连墨迹似乎还没有干。那纸片在任性的春风吹拂之下。和长门那跟美容院、发廊似乎无缘的短发一起,在微微摇曳。本人好像希望和外界隔绝一般没有半点声息,眼睛也完全没有离开过书本。
  也许大家已经明白了吧。
  现在是文化方面的社团——尤其是弱小的社团——进行新人招募和社团活动说明会。
  现在在中庭这里举行的就是这个活动。运动方面的社团都在体育馆或运动场那里进行。就算不进行什么招募活动,也会有人自动走过去要求加入的管弦乐器社、美术社等等则在各自的社团教室中张着网等人往上面撞。所以在这里摆阵的就只有那些不宣传的话连其存在和话动内容都没有人知道的研究社以下同好会以上的团而已。
  对了,原本我想即使不说大家也会知道的,所以一直没有提到——理所当然我们SOS团的人员以及有关人员都很正常地升级了。我和春日、长门、古泉是二年级,而朝比奈学姐则是三年级。和充满了这一年间记忆的一年五班教室说再见,不能不说没有任何不舍,不过即使成为二年级学生,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具体的变化,而且顺便交代一下——我和春日又分在同一个班了。在开学典礼分班完毕开二年级见面会的时候,镇坐在我背后的人不用说,又是凉宫春日。她那桀骜不驯之中混合着复杂表情的脸,还有那向来得意地刻意模拟鸭嘴兽一般的嘴巴,都是老样子。
  “这算什么啊?”
  春日一脸不屑地看着班上的同学。
  “简直和一年级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不是吗。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大刀阔斧的变动呢。”
  虽然我想问她这句话代表的心情究竟是高兴还是不甘,不过这个时侯我也有类似的感触。因为我和春日都同时被编入二年五班,谷口和国木田不知为什么也在,而且班主任还是那个出名关照学生的冈部老师。虽然其中也有一些人只记得见过但是不知道名字的人,不过构成要素主要还是以前旧一年五班的同学。据说好像是这个时期提早决定要重点选修理科的人加起来刚好满一个班,于是八班就成为了接收这些人的容器,而原来的八班被解散,里面的人被分到其他七个班了。还有极少一部分被毫无意义地从这个班移到那个班。或者从那个班移到这个班。班主任之所以会让我们这些学生全部作自我介绍,也许就是为了照顾到这些离乡别井来到我们这个班的“外来人口”吧。
  当然,由于我对这次分班总觉得有点疑惑,于是就向那些怎么看怎么可疑,完全有能力在暗地里操纵一切的各个人物直接质问道:
  “这是你们安排的吗?”
  而他们对我的回答分别是——
  “不是。”长门用单调的声音说完之后,还罕见地加了一句——
  “偶然而已。”
  “我们什么也没做啊。也许是学校那边的想法吧。至少我们‘机关’对于这件事已经决定了不去过问了。”
  古泉苦笑着断言道。
  “应该是偶然吧。”
  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了。
  虽然我心里知道一个可以把偶然变为必然的女人的名字,不过这个我就不追问了。
  那么说来不知道朝比奈学姐和鹤屋学姐是不是也刚好分在同一个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是鹤屋家搞的鬼,可是即使真的是这样,这个我也不好说出口。而且虽然教室和学年不一样,不过反正放学后都是要集中到同一个地方去的。
  我所在意的事情——或者说是应该在意的,是在别的事上。说不定现在我看到的新生中也有。
  我认识了外星人,也遇到了身为未来人的学姐,还不得不承认这一年之中和我说话最多的男人是超能力者。不过——
  在那一天,那一个时刻,那让东中出身者之外的所有五班学生都为之震惊哑然的春日的自我介绍之中,还有一个没有出现的。这一点我实在无法忘记。
  异世界人。
  唔……虽然我并不希望这种人存在,而且会觉得少了会出现不足的也只有那些家伙……可是现在我们都顺利晋级,而一年级的座位都空着……
  “啊啊……”
  我摇动着脖子,尽量让肩膀放松开始了对一年级学生的监视任务。
  一旦看见有希望加入的人就要马上下订单——这是团长大人的命令。而春日所说的有希望加入的人,究竟是从哪一点可以看出来呢?
  在这里再顺便说一句在二年五班的第一节课上作自我介绍时,凉宫春日并没有重复和一年前同样的话,而足用冷淡而清晰的嗓音大声说道:
  “我是SOS团团长凉宫春口。我说完了!”
  她那一脸笑客让我想起“不知天高地厚”这句话。她拨弄了一下我的头发后就这样坐下来了。
  好像光说这个就已经足够似的。
  不过对于所有的班上同学,那的确也足够了。因为这个学校里,已经没有人不认识凉宫春日和SOS团的名字了。
  即使有——
  我有意无意地凝视着眼前这些穿着到上一年为止还是三年级学生所穿,边上有学校标志的鞋子、在中庭走来走去的脚。
  即使有,也应该只是在眼前这些新生当中了。

  在已经进人叶樱时期(注:樱花是先开花后长叶的花种,叶樱是指花开始凋零叶芽初露的时期)的染井吉野樱旁边,我和古泉,还有稍微离开了一点的长门三个人正在无所事事地打发着时间的时候,从密集的学生中悠然自得地走出来一个人影,那种学生们自动让路的画面,简直就跟当年摩西出埃及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个男的我见过。他可以说是让我不得不在这里受煎熬的简直原因。他那制服的领子在风中翻飞着漫步在偶尔飘下的樱花花瓣之中的身影,简直像是贴了牌子的权贵人物的角色一般,让我不禁开始觉得自己正身在廉价肥皂剧舞台上的感觉。
  “好久不见了。”
  学生会长在我们面前停下了脚步,用冷冷的声音说道。
  真不巧我最近才见过你。开学典礼的全校早会上你那长篇大论滔滔不绝的脸,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忘得掉的说。
  “废话少说。什么事?”
  只见他以剧本中常写有的动作扶了一下明明没有半点歪斜的眼镜,然后再加上仿佛对信徒有所不满的教主一般的表情——
  “团长在哪里?我本来为了投诉一两句,或者三四句而特意过来的,可是却找不到你们的首领。”
  这个嘛,你觉得她在哪里?我不是那家伙的秘书,也不是经理人。像这种忙碌的同班同学的所在之处不可能每一分神都去确认的啊。
  “这就没办法了,那么问你也可以。你们究竟在这里干什?”
  我以为只要不作声的话古泉就会代我回答,谁知道这个SOS团的标准好男人却竟然像得了春天症候群一般坐在那里只知道傻笑。
  “这个看了不就知道了吗?”
  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会长大人听了之后用铁面具一般的表情俯视着我。
  “这个当然一看就知道了。只要知道这里是哪里,而你们又是什么人的话,答案就马上出来了。至于我刚才会这么问,是因为担心你们会不会企图干出一些超过我预想的勾当。是么,没有么。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下一句要说什么吧?”
  因为你的举动跟我们预想的根本就不会有丝毫误差嘛。而且春日在这里的时候来的话就更为容易捉摸了。
  等等。既然现在春日不在,那会长为什么还要摆出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现任学生会长不是由古泉一手提拔的“机关”的傀儡*吗?
  还是说,这种态度只是因为顾及周围的目光?不过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中庭的一个偏僻角落,只要别人不是刻意竖起耳朵来听的话应该是不用担心会被听到的。在离我们数米远的地方坐着的长门也许会听到,不过听到也没什么吧,不能让她知道的应该只有CIA(美国中央情报局)或者NORAD(北美大陆防空总军司令部)上层才知道的情报而已。
  我本来没打算跟他杠上的,可是会长大人却死死盯着我,然后歪了歪嘴巴,把视线移向一旁,用低沉严肃的声音说道:“这里就算了,文化方面的社团已经大概看过了。喜绿同学,你先到操场那边去吧,我迟点也过去。”
  “好的。”
  听见这一声简短的回答我才发现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这号人物,不禁差点叫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把那声惊叫吞了回去,然后用恍然大悟的声音说道:
  “喜绿学姐?”
  “是的。”
  她非常礼貌地回应道,十分优雅地鞠了一躬。
  在听到她的声音之前我完全没有发觉她的存在。这个事实让我禁不住满面惊讶。好像一直和会长的影子同化,却因突然的开口而实体化一般,我总觉得她是突然冒出来的。
  SOS团的第一号客人,同时也是电脑研究社社长的前任女友,现在则是任职学生会书记一职的喜绿江美里。只见她露出了像是画上画着的贵妇人的经典笑容,弯腰行了一个礼。我仍然处于惊愕状态,跟着也回了礼。
  ……啊啊,原来会长摆出那个装模作样的态度是因为她吗?那么也就是说她对会长隐瞒了身份咯?我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啦。
  不过,这对会长和书记总是成对登场,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偶尔也给会计啦副会长一点出场机会嘛。
  “既然你这样希望的话,也可以那么办。”会长再次伸手扶了扶眼镜,“不过我们的会计想说的话,是跟那边那位文艺社社长有关的。”
  这件事的话其实我和古泉也听到过相关小道消息。上年度春假之前学生会曾经主导过一场有关各个社团预算分配的会议,而其中一件就是有关文艺社的。虽说成员只有一个人,可是文艺社再怎么说也是个来路正宗的社团,而且当时其代表者也有出席会议。要说是谁嘛,当然是长门有希而不是凉宫春日了。春日虽然直到最后都似乎很想参加,还说要不代替长门出席,要不跟着她一起去。不过像她这种违法占据文艺社社团教室的主犯要是真的出现在那种地方的话恐怕只会捣乱,甚至还会造成一场乱斗。
  经过我和古泉苦苦相劝之后,春日终于接纳了我们的谏言,然后以一副把人质送往敌国的战国武将一般的表情目送无声地离开的长门。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长门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领到的社团费用,作为只有最低人数开展活动,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的社团来说可以说是破例了。
  据说没有人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发生过什么事。只知道长门静静地在会议桌旁坐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定定地看着学生会会计的眼睛良久。每年按例都会发生长时间纠纷的预算分配会议竟然史无前例地进行得十分顺畅,没有一句争吵发生。
  会长像是对自己的手段十分满意似的说道:
  “本来所谓的会议只是空有其名,基本上都是按照我和喜绿同学共同制作的预算方案分配的。不过,只有文艺社是不在此列的。虽然这也已经预想到了。啊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说什么了。只要好好利用预算开展活动的话我就什么也不会说。否则的话就别怪我罗嗦了。反正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
  一直静静地在旁边听着的喜绿学姐突然插口道:“那么,会长,我先过去了。”
  “麻烦你了,喜绿同学。”
  喜绿学姐最后再次向我行了一个礼,然后带着嫩芽一般清爽的笑容消失在操场的方向,只留下一丝百合的芳香飘荡在空气中。
  这期间长门和喜绿学姐完全没有过哪怕是一瞬间的视线交流。果然不愧为同类,说不定早已经修炼了不需要语言便能对话的方法了。一方面也因为长门由始至终根木没有把头从书上抬起来过。
  “那么接下来我想应该进人正题了。”
  会长拿下眼镜,用手指把弄着说道:
  “那个女的不在的话说了也没用,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不过是帮朝比奈学姐换套衣服而已,不会花上多少时间的。
  “好吧,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好了。”
  不过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会长好像越来越有架子了,仿佛自己从三年前开始就一直当这个会长似的。
  “我原本也对学生会的工作感到麻烦的……”
  会长说着笑了一下,真正面目终于在铁面具下而忍出一角来了。
  “不过现在做起来,就越来越觉得有趣了。对着那些教师还有执行部的人扮演会长这个角色时……”
  他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渐渐就会忘记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不过转换成另一个人格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呢。”
  “不过希望你不要被伪装出来的人格所吞噬了。”
  这个时候古泉终于语气沉重地开了金口。
  “不要被戴在脸上的面具代替了自己的真面目哦。抓木乃伊的人变成木乃伊,扮作猫的人真的变成猫这种事可是很常见的。”
  “被困在迷宫中的盗墓者是不会变成木乃伊的,不过是变成尸体示众罢了。还有就是猫的寿命比人短得多。”
  会长露出了猛禽类的笑容,用袖子擦了擦眼镜之后又戴了上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古泉,我会干得很漂亮的。不过——”
  戴上了眼镜之后的会长,转眼间变化成为完美的学生会长,无可挑剔得难怪他也说不知道哪个才是自己。
  “而给那个满脑子都是鬼主意的女人系上项圈则是你们的工作了。”

  在会长视线投落的另一端,社团教室大楼的出口处出现的是我们的团长大人,看她那样子简直就像确认了春天到来之后欢喜得手舞足蹈的森林动物一般。旁边还走着犹如春天的精灵,和温暖的春日阳光一起出现的SOS团专属女侍的身影。
  春日一手拿着瓦楞纸,另一只手搂着朝比奈学姐,笑得一脸灿烂。可是当她看见会长的瞬间,眉毛马上十分明显地往上一弹,挑了起来。
  “喂!你!”
  春日迈开大腿,向着会长走了过来,完全不管被自己抓着手臂的朝比奈学姐在那里哇哇大叫。
  “哼哼,果然是这样,我早就料到了。你就是趁着我不在的时候跑来捣乱的吧。不过真不巧,我们可没有做任何会给学生会找麻烦的事哦!”
  这个嘛……见仁见智吧……你究竟打算在中庭这里干什么?
  “啊……会长……”
  像知更鸟一样眨着眼睛的朝比奈学姐身穿女侍装,这个就算了,反正就像空地上会长狗尾草一样,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喂,春日你——”我开口了。“干嘛穿成这样?”
  这个连我都是第一次见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然而,春日昂然地挺起胸膛——
  “你有意见吗?穿旗袍会有什么问题啊?”
  就像她所说的,现在的春日身穿一袭深红色的长裙,上面装饰价大大的金丝盘龙刺绣,那开得高高的裙衩中可以看见细长白暂的腿。而且还没有袖子。
  由于登场的同时已经发出了震天的大叫,所以现在整个中庭的学生的视线都已经集中到她身上了。同样的,朝比奈学姐也落得了万众瞩目的下场,害羞地紧张得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可以的话还真是希望自己能独自拿来养眼啊。什么独占禁止法之类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要是你现在身在派对会场的话那当然没有问题了。不过这里是学校啊,而且还是在新生们面前!你就不能在做事之前先考虑一下场合吗!”
  面对搬出了常识理论的我——
  “我不是有在考虑么!所以才选这个的啊。本来我打算穿兔女郎装很不错的,怕你们哆嗦才会换成旗袍的,我都已经这么照顾你们了,你们不是应该感激涕零才对么!”
  凉宫一边说着一边脸带挑衅地想用手指指着会长,可是发觉到自己的两手都已经满了,连忙放开了朝比奈学姐,然后把瓦楞纸啪的一声放在我的桌子上,伸手一指——
  “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她重复了一遍。
  不过,会长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你说的照顾算什么照顾?当然,我作为维护校内风纪的学生会长,绝对不能容忍你这种出格行为!还有我想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五十步笑百步这句话?或者说意思相类似的也可以。”
  “有又怎么样?你想说半斤八两吗?”
  “不,我只是不想给怀抱着对未来的希望来到我们学校的年轻人带来不必要的混乱而已。尤其是让心灵纯洁的男生们燃起欲火的这种行为更是难以袖手旁观。”
  “什么叫做燃起欲火?真是让人笑疼肚子。听好了,有欲火的人不管是看别人穿制服还是体操服,都一样会有欲火的啦!那么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们干脆都不穿了来上课?”
  要饶舌也有个限度,会长也终于无法忍受了,狠狠还了一句——
  “跟你也是白费唇舌。”
  “这个有什么关系?真希望你们能够稍微尊重一下学生的自主性啊。放学后我们穿什么衣服,就不能自己决定吗?我又不是打算穿着这个去上课,有什么要紧的?你说对吧,实玖瑠?”
  “咦?啊……是……不过如果是穿这个回家的话就有点……”
  朝比奈学姐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好像春日的旗袍太过耀眼一般把视线移向一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该不会是想穿这个吧?
  春日头摇了一下,然后把手伸到好像经过冰冻处理一般一动不动的长门肩膀上。
  “我们可是来帮有希的啊,绝对不是来劝别人加人SOS团的,这个,你得好好理解一下才行!”
  最后这句话是向着会长说的。而被卷人话题的长门本人只是唰的一声翻了一下书页,然后归于无声。
  “哼——”
  到了这个时候还面不改色是会长的特性。只见他伸出食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回应道:
  “凉宫同学,也就是说虽然你不是文艺社的成员,可是却在为文艺社的生死存亡出谋划策是吧?”
  能把凉宫的话简化到别人一听就明白,真是帮了大忙。
  “没错。”
  春日的胸膛越挺越高,用手指着我和古泉坐着的桌子说道:
  “你看,他们两个只是并排坐在这里什么也没做不是吗?既没有贴上写着SOS团的纸牌,阿虚也因为春眠不觉晓的关系那脸看起来比平常更显得脑筋迟钝不是么。”
  最后一句是多余的吧?
  “呵——”
  会长抬起下巴,饱含深意地让眼镜闪动了一下。
  “那么凉宫同学,你刚才拿着的那个纸箱里装着的那个看起来像标语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标语牌啊。”
  春日一手抓住从瓦楞纸箱中突了出来的木柄,不假思索地拿了出来。
  那涂着白色油漆的木柄前端贴着两块同样被涂成白色的薄木板,上面写着春日亲笔手书的“文艺社”三个大字。至于其他例如木板的裁割组装涂漆等等杂物都落在了我头上这件事,我想就不用说了吧。
  “你看你看,这上面不是写着文艺社吗?这个等下我会让实玖瑠举着做宣传。因为如果我们放着不管的话,有希是不会积极地拉人进来的啦。”
  这个倒是说得没错。社团介绍时间已经按照一年级的时间表分配好,据说前几天已经举行过了。之所以说是“据说”,是因为SOS团根本无法介入其中,也当然不会被邀请,所以被点名出席的只有文艺社的社长长门有希一个人而已。而长门一个人坐在讲坛上,在齐集在讲堂中的新生们而前用仿佛在宣布世界各地主要城市气温一般淡淡然的新闻报告语气发表了题目为“从大脑生理学见地看读取语言的不完全性以及对话者之间的意思传达”的论文,持续到分配到的时间的最后一秒钟。论文中不用说连“文艺社”的“社”字也没有出现过,而且据说在连序章都还没有念完的时候,一年级生的大半已经成了睡魔的俘虏了。在加人了催眠术的念佛声之中,这种倦怠感支配着整个讲堂,让即使本来打算加人文艺社试试看的人也立马打消了念头。长门有希实在是太恐怖了。
  然而长门本身完全不介意。今天如果放着她不管的话,恐怕也只是窝在社团教室之中继续看书而已吧。怎么样都要把她拉出来的人是春日。
  招募新成员这种这么好玩的事情,春日那长在头顶旋儿附近的感应器当然不可能当作没看到了。
  不过等一下。虽然之前已经说过,SOS团现在还是一个没有被正式承认的社团,现在也还是和地下组织一样的校内非合法组织,当然不可能公开招募成员。如果是以前的春日的话说不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做了再说,不过从今年开始学生会长那闪闪发光的眼睛无处不在。那么,该怎么样才能在这一天快快乐乐地玩一场呢?于是,春日的头上突然亮起了一个灯泡,结果我们就被急速征集为文艺社后援,在这个春宵一刻值千金的乍暖还寒时候,在这个中庭中无所事事地呆然度过一天。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说法,肯定会有内里乾坤。
  似乎这个问题学生会长也已经轻而易举地预料到了。
  “能不能把那个标语牌的背面也给我看一下?”
  “当然可以。”
  春日嫣然一笑,转了一下手腕。“文艺社”的标语牌里面——当然也是一本正经地写着“文艺社”。并没有写SOS团之类的在上面。
  “看来你们已经准备万全了啊。那么好吧。你所说的话基本上也不能说没有符合道理。”
  会长继续推着他鼻梁上的眼镜。
  “虽然妥协不符合我的性格,可是我也想尽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骚动。你们就乖乖站在那里做你们的宣传,不要给其他社团添麻烦,知道了吗?我的视察可是很忙的。不要忘了强迫性的劝诱以及强制性要求加人是绝对禁止的。”
  这个你应该去跟运动社团说。毕竟这里只是个窝囊的县立高中,不管是哪个社团都因为缺少有能力的成员而感到焦躁。
  “你说的也对,等下我就去找他们谈谈。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的。关干招募文艺社社员这件事就算了。那么社员召集过来之后你们打算怎么做?把社团教室交给他们吗?”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对高年级学生在口气上绝不懂得“恭敬”这两个字的春日还是一点没变。会长面对“哼~”的一声把头转向旁边的春日,似乎并不介意,也懒得理会——
  “唔——我要问的就这些了,那么,下次再见吧。”
  说完之后他用一副要把春日的旗袍还有朝比奈的女侍装束拷进胶卷中一般的眼光定定地看了良久,接着悠然地踱步走开,追着喜绿学姐的背影去了。
  他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啊。三番四次跟春日说不要做这不要做那的话,根本就等于跟她说“去做”一样嘛。不信你看春日那家伙,已经满脸兴奋就差大笑出来了不是么。
  “看来我们还是满顺利的啊。太好了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春日等会长走得看不见了之后,一手把手上拿着的标语牌插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把贴在板上的薄木板扯了下来。在这份工作中掺了一脚的我当然不会惊讶。表面上的“文艺社”瞬间变成了单纯的木屑,在那两层薄木板之下露出来的文字不用问了,肯定是——
  SOS团。
  那是去年五月——忘了是哪一天了——成立的“为了让世界热闹缤纷的凉宫春日的团”,之后一直就没有改变过名称,一切都似乎相当顺利。
  春日拿来的瓦楞纸箱中并不是只有那个手工制作的标语牌。
  她把标语牌塞给朝比奈学姐之后,就一边晃着她那中华风格的长裙裙脚,一边像是魔术师的助手一般不断从瓦楞纸箱中取出各种物品。
  首先是液晶显示屏,然后是DVD播放机,各种电线电缆以及接口,最后是新近买入的大学笔记和笔记用具。
  “好了,得快点装好。”
  春日说着转向我——
  “把它们装好,然后播放这个。”
  中庭虽然没有电源插头,但是这方面的交涉工作春日早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时候反抗她根本是无谋兼无益的行为,于是我就按照她所说的拖着电缆向着电脑研究社的地盘走去。
  “不好意思,能不能借电源用一下?”
  “当然可以了。”
  回应我的人是社长。看来他现在仍旧稳坐社长一位,胸前挂着的好像入场证似的手工制作工作人员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下面的人还是不肯放我走啊,”社长不知为什么似乎相当自豪,“所以我决定第一学期还是继续担任社长。不过我也有考虑候补,打算今后重点进行培育——”
  如果说的话还长着的话希望你能留到下次。否则这个样子的话,说不定你的部下其实心里都在希望你能早日引退也说不定哦。
  “啊,其实啊……”
  社长稍微沉下声音,然后用手掌遮着嘴巴像是说急口令一般飞快地说道:
  “我希望长门同学能够兼进我们社,然后可以的话还希望她能出任社长呢。在我看到过的人当中,她和电脑的配合度可以说是世界第一的。绝对是天才。不管发生什么问题,或者是电脑的BUG啦系统ERROR啦,只要长门同学按一下开关的话就会像施了魔法似的恢复。虽然只是偶尔过来的时候才会拜托她,不过真的是每一次都让人有新的惊喜。有一台她专用的DIY电脑,一眨眼之间就成功开发出让厂家技术人员也为之目报口呆的新型OS,但是无论怎么看源文件,里面都是未知的编码,只有她一个人才能读懂操作。试用过这个的所有硬件的软件都能完美进行操作简直是让人惊异的袖珍配置啊。究竟是什么结构的呢——
  即使你跟我说这么多长篇大论,我也只能告诉你长门的确是有这个能力。如果是私人事务方面的话希望你能够直接去眼长门说,我觉得她一定会教你的。不过我是觉得她所说的话地球人应该是听不懂的啦。
  我一边想着一边甩着电缆的接头,注意到这一点的虽然是三年级学生但仍然任职社长的这个人非常识时务地把延长电缆的插座借给了我。春日所图谋的电脑研究社的SOS团第二支部化计划好像开展得颇为顺利,这真是可喜可贺。
  要是不在某个地方把这股潮流截住的话恐怕比起全球大陆的沙漠化进程,全人类SOS团员化的达成还要快一点也说不定,不管怎样,希望原始人的后代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我把电缆接头插进插座然后一边把卷着的电缆拉了回去。春口露出了主人迎接叼着飞盘回来的狗时经常会有的笑脸。
  和颜悦色当然是最好的了,尤其是对于古泉来说——我这么想着把目光投向古泉,可是却发现那个自称超能力者的少年并没有像预期中的那样高兴。你看他双手支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把下巴搁了上去遮著嘴唇,这次是在烦恼什么了?而且他那偶然斜眼看着长门的样子也让我放不下心来。
  怎么了?该不会是有SOS团所属的人都必须排着队情绪变得不稳定这条规则的吧?不要吓我了。长门和朝比奈学姐也就算了,我原本还百分之一百相信你绝对不会有迷失自我的一天的啊……
  古泉不知是不是发现我的惊讶表情了,慢慢把视线移向我之后眯起了眼睛,然后对我露出了笑容。虽然这让我安心了一点,不过怎么着都觉得这里面含有虚假成分。
  进人了九班的这家伙,好像齐齐参加游击队似的全班同学也跟着他进了二年九班,所以应该不会有哪个特别惹他讨厌的人混杂进去才对,那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现在春日也总是处于心情大好的状态中,该是不会出现让古泉头疼的情况。难道是从那个什么“机关”的上司那里听到了要减薪水的消息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好了。因为你无事可干的话就等于你可以乐得轻松,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如果原因是因为新学期刚开始一年级新生的女孩子们就迫不及待地在你的鞋柜中放上可爱的情意绵绵的信封才令你如此头疼的话,那我的同情就跟三味线掉下的毛一样毫无用处了。毕竟古泉只要站在那里不开口的话,那张脸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吸引任何异性的目光,这点和春日同出一辙。
  “阿虚快点把DVD放出来啦!”
  中国小姐选手权最优秀奖得奖者似的春日一边挥动着标语牌一边笑着命令我,于是我只好唯唯诺诺地忙碌起来。古泉为了帮我,也站起身来了。在整理DVD播放机和液晶显示器的各种线束电缆的时候古泉露出了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是给我的印象仍然是那么的奇怪,让人不得不在意。
  而且干嘛频频向我使眼色啊?真可惜我就算有长门或者朝比奈学姐的那种情报接收机构,也没有厉害到单是被男人盯着看就能理解其意图的技巧啊。
  在把DVD机的各种电线好不容易弄好之后。我有点已经受够了的感觉,跑去跟春日报告。春日一听,马上换上了发现鱼群的渔夫所特有的表情,不断好好好地点头。
  “那么开始了哦!”
  她说着从箱子中拿出来一张光盘,然后把它塞进了心不甘情不愿的二手播放机张开来的大口之中,然后像按自己门铃一般想也不想就用食指按下了播放键。
  然后液晶显示器上出现了模糊的影像,不知在哪里听过的音乐从喇叭中漏雨似的漏了出来,在空气中飘荡。
  朝比奈学姐颤抖了一下——
  “啊……”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无奈地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这种楚楚可怜的面容唤起了我内在的男子气概。
  “春日,不要开得太大声了!要是给会长听见的话他肯定会跑回来的!”
  “我才不怕呢,那种家伙我根本不放在眼内!”
  放在眼内会死啊。
  “甚至可以在这里进行公开讨论会我也不怕呢。”
  别干那种事啊!
  “啊啊,吵死了,笨蛋阿虚!”
  春日灵活地把眼睛和嘴巴都挤成倒正三角形。
  “你和古泉在这里等着就好了。剩下的我和实玖瑠会搞定的。”
  春日伸手搂着朝比奈学姐的腰,一把拉到自己身边,笑得一脸灿烂。
  “呜哇……”
  朝比奈学姐连忙把腰一缩。
  于是春日和穿着女侍装扮的新三年级学生一边脸蛋贴脸蛋地蹭着一边似乎炫耀什么地盯着我和古泉看。
  “听好了,要是有有趣的人过来一定要记下姓名和班级然后说服他们。我们不是电影研究社,要是有人冲着这个来的话就把他们赶跑,明白了吧?”
  春日自顾自说完之后便像强制性监护般拉着朝比奈学姐踏上了周游中庭的旅程。
  “啊啊……”
  我耸了耸肩膀,把SOS团的标语牌从地上拔了出来藏在了椅子后面,然后斜眼看着那似乎已经把光驱的解像度用到了极限的显示在屏幕上的画像。
  不用说,这就是当初拍摄的看上去只会让人觉得浪费电力和器材以及数码数据的短篇影像——“长门有希的反击EPISODE00预告篇”。

  新学期新学年之前会有一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春假休假时间,以凉宫春日一贯的常态,她当然不可能乖乖坐着等侍新年度的到来。
  恐怕她从球技大会和坂中的小狗事件之后就已经开始组织计划了。春假比起暑假和寒假,假期作业要少得多,正好可以悠悠闲闲优哉游哉地度过。可是我们SOS团的成员却几乎每天都被召唤一番,然后按照春日的指定目的地像*一般到处乱飞。
  现在回想起来我们真的去了好多地方啊。例如古董店啦跳蚤市场啦,在回程途中去坂中家看看卢梭的心情好不好啦,或者被招待到鹤屋家那广阔的庭院中参加盆花大会等等。啊啊~最后这个真的玩得很尽兴的。虽然当鹤屋学姐只是啪的一声弹了一下响指,佣人们就从母屋那里搬出像山一般的宴会料理这一点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不管怎样,春日只要被叫到就肯定会出席,即便没有邀请的地方她也毫不客气地潜进去,一边大口大口吸取春天的新鲜空气一边把我们呼喝得东奔西走。其奇怪她怎么不会得气喘。
  其中,春日尤其热衷的是去年文化祭上上映的“朝比奈实玖瑰的冒险EPISODE00”续集。虽然我原本觉得可能会成为副标题的文字却成了主标题这点让我觉得有点震惊,不过更为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在还没正式成为二年级学生之前就已经打算做好来年文化祭的活动准备!
  总而言之当春日再次拿起扩音器戴上新制作的袖章,然后把一直在社团教室一角沉眠的摄影机塞给我之后,就开始直接动手脱起朝比奈学姐的衣服来,吓得我和古泉立刻夺门而逃。
  虽然在题目上标示的是长门有希的名字,但是主人公似乎还是由朝比奈实玖瑠继续担任。(咦?主人公不是古泉一树吗?)顺便说明一下,因为实玖瑠的真实身份是从未来来的战斗女侍,所以朝比奈学姐不得不再次穿上那身有性骚扰嫌疑的衣服。这是凉宫春日大导演的必然安排。然后长门仍然是身穿制服,头戴宽边女巫帽,身披黑色披风,手握星星魔术棒。古泉还是被命令拿着那块反光板。
  极为方便的是,现在是春天,到处樱花盛放,刚好可以跟上次的剧情联系起来。我不禁有点同情那河流沿岸一年之内连续开了两度的樱花了。
  不过为什么会是“预告篇”呢?在这个难得的春假春日把我们召集到社团教室之后开口说道:
  “你有没有被预告篇欺骗过的经验?”
  “你指的是什么样的欺诈行为?”我向春日反问道。
  “就是电影的预告篇啊。不是经常会在电视或者剧场里放其他电影之前播放的吗?看完那个之后不是会觉得——哇~好有趣~~这样的吗?然后当你怀抱着兴奋的心情去看这部似乎很有趣的电影时,却发现这根本是部垃圾,比如说——”
  虽然我觉得根本没必要举例,不过春日还是把以前的一部我也听说过名字的西洋电影说了出来。
  “我当初在看预告篇的时候真的觉得这是一部很搞笑很有趣的电影呢。实际上光是看那个广告,我已经笑了好几次了。所以在首映当天就兴高采烈地买票看了。”
  春日好像在表演演技似的摇摇头。
  “完全一点也不有趣的说。因为那部电影中最为有趣的场景都已经抽出来,拼凑成那个预告篇了。最为有趣的地方已经在电影放映前就知道,而且能引起人的兴趣的也只有那一部分你不觉得吗?”
  就算你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啊。这样的抱怨你还是打个电话去跟引进电影的公司说一下吧。一定有一个预告篇担当部门,而且那里的职员一定非常优秀。
  “不管是如何为了宣传着想,可是把所有有趣地方都拉出来拼凑的话我觉得未免太过卑鄙了。所以,阿虚!”
  春日照例用她那闪闪发光,仿佛把天上的银河塞了进去似的眼睛看着我。
  “我们要先把预告篇制作出来,然后再去考虑本篇!如果是预告用的短片的话要制作得多有趣都不是问题。因为根本不用考虑高潮,只要多给一些服务观众的镜头就行了。”
  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本篇还没有制作出来就已经开始动手制作预告篇了。春日本身也没有想过第二部要拍个什么故事。可是她早已经打算把第二集作为拉新人入团的诱饵之一。不过最重要的本篇却迟迟没有出来。怎么办?对了,那就先来个预告篇吧!
  她的思考回路永远都是这么直接。看来她根本没有打算放弃把“朝比奈实玖瑠的冒险EPISODE00”烧制成DVD然后作大量贩卖这个计划。本来把前作剪辑一下作个摘要版就行了,不过她应该是觉得哪怕只是给人看那么一点,也会造成损失吧。或者说打算如果想看的话就得人团?那种东西看了也只会让人头疼而已,虽然如果作为朝比奈学姐的PV的话是可以打一百二十分啦……

  我瞄着特意搬到教室外面来的显示器,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画面跳动着不断在放映着的这个影像,要说是仿照品还好听点,实际上简直就是把之前的那些场景来了个回放,加上全班人马登场而巳。
  例如有希突然毫无前文交代地跟手执疑似日光管的发光捧状物体摆开架势的古泉说“我是你的母亲”之类,又或者有希突然变成一戴上眼镜就是普通人,然后一脱下眼镜就会立即变身成为一跃飞上天空,或者拖着黑色的棺材在荒野脚步浮沉地漫步的怪人。到最后实在没有话题的时候又临时把三味线和实玖瑠的人格强行置换,让朝比奈学姐一直被迫“喵喵喵”地叫。而三味线的配音则是由春日自己操刀,当然口型什么的完全对不上号——或者说三味线根本就没有开过口——如此这般,乍一看的话觉得似乎还真有点看头——其实故事根本串不起来,就像是硬把各种镜头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字排开。舞台和演员一个接一个换,可是剧情方面却乱一塌糊涂,似乎都是剪接不好造成的。而且最致命的是,那看上去朦胧不清的画面让人禁不住怀疑是故意弄出来的效果,而胡乱插入的音乐已经完全达到了噪音的范围。
  明明没有必要出场的鹤屋学姐身穿和服站在日本式庭院的樱花树前面大声“啊哈、哈、哈——”地大笑,然后还有我那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妹和三味线在那里嬉戏打闹,看上去就跟一般的家庭录像带没什么两样。那是当初在赏花大会上,春日拿着摄影机到处乱晃的时候拍下的。这个连最垃圾电影榜也上不去的单纯由垃圾组成的影像集,不用说什么改进了,简直比第一卷有不及而无过之。穿着女侍服的朝比奈学姐在那里又飞又跳的场景倒是在推销朝比奈实玖瑠这个形象上应该能获得成功,不过看了这个的人之中究竟会有几个觉得这东西像电影预告篇?如果没有最后春日那近乎大叫的旁白——“长门有希的反攻,将于秋天文化祭一齐公开上映”的话。
  我可以在这里问一句吗?上一集中被弹飞到宇宙另一端的有希,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又回到地球上来的?
  “这个迟点会想的啦。还有新的敌人我也会考虑!”
  春日超级大导演如此宣布道。
  也就是说她根本没有去想过。完全是凭空捏造的预告,这个才真的是欺诈用的东西。如果有一年级新生因为看了这个而对本篇有兴趣的话,我倒想求他们打消这个想法。
  以及还有那些因为看到春日的旗袍装以及朝比亲学姐的女侍装而双眼发青光的凡人们也是警告一下会比较好。
  另外,在中庭这里走来走去的一年级学生们己经告别了初中生活,脱离义务教育从这一点看来不止是制度上的问题。只见每个人都眼我和古泉伸长脖子目无表情并排坐着的桌子保持一定距离绝不轻易靠近。
  你们的判断简直就跟争先恐后从快要沉没的船上逃离的老鼠一样贤明。健康正常的高中生活是怎么样一种幸福,眼前的这些年轻人是不会知道的。但是本人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非常愿意给予忠告。这个年纪的话一年的差距就相当于凤尾蝶幼虫的四龄虫跟五龄虫的差距一样,即使只是玩玩,也绝对不可以随便踏足有*阵嫌疑的草原。人,最重要就是能辨别好坏啊。
  我把春日策划的垃圾影像的声音关掉然后把头转向旁边。
  “……”
  长门像节省能源的手提电脑一般处于待机状态,其桌子旁边也没有任何其他人影靠近。看来喜欢创作性文艺活动有兴趣的一年级学生还没有登场,这个消息对于春日来说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头疼?
  文艺社去年唯一举行的活动,就是那个由古泉操纵下的会长所策划毫不犹豫地跳下了这个陷阱的春日指挥我们所制作的会刊。由于当初粗心大意已经全部免费派发完毕,只剩下一本放在长门坐着的桌子上作为样本供人阅览。包括我在内所有有份发表稿子的人都得以派发一份以作纪念。不过难得收到的东西似乎谁都不愿意拿出来共享。谷口之前还明明说了那么多热血沸腾的话的说。
  所以如果有谁没有读过会刊的人想要来读的话,就只能去拿社团教室的长门文库中夹着的那本样品而已。
  当我呆呆地看着把不知厌倦的求知欲全部集中在手上书本里的长门的时候——
  “……”
  长门慢慢抬起了头,用散发着无色透明光芒的无机质眼睛转向我。由于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了,所以一时间我根本没有发觉到彼此的视线已经对上,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就在这时:
  “猫。”
  光是察觉这像是微风一般的声音是发自长门的嘴唇之间已经花去了一秒钟的时间。我承受着长门那比直尺还直的视线。
  “猫怎么了?”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长门稍微考虑了一下,不过头却完全没有动。
  “怎么样了?”
  虽然刚才提出的疑问还是没有解答,不过我已经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了。
  “你是指三味线吗?”
  长门极其轻微地点点头。
  “对。”
  “很精神啊,而且现在也没见它说话了。”
  “是吗。”
  长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低下头读书去了。
  原来是担心我家那只听话的三毛猫么。的确,三味线变成那个……叫什么来着?反正是那个不再说一次我就没法想起名字来的共生体的宿主这件事完全是拜长门所赐。不管怎样我家的猫在那之后除了猫粮吃得太多加上运动不足胖了一点之外并没有其他明显变化。自从春日捡回来扔给我之后,每天尽情享受作为猫的生活这件事还是一如从前。
  我想起一句季节候语——春天是天空笼烟猫儿肥的季节,真的是这样吗?我也希望能在春假期间像猫一样懒洋洋地躺着度过啊,可惜已经不可能了。
  “还真是个忙碌的春假啊。”
  古泉用感叹的语气低声说道。
  由于他的视线一直在半空中游弋,我以为他是在自言自语,所以也就当作没听到了。
  “你不觉得吗?”
  他看我没有反应,就转过头来问。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古泉的眼中总觉得充满了疲倦。
  只见他慢慢地伸手拨着额前的浏海。
  “你的眼睛没有同题,很正常。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真的有点累了。”
  整天陪着春日疯的话,一般的正常人都会觉得累的啦
  “我说的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累。你还记得我的真正身份和任务吗?还记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那个根本性理由吗?”
  最初是为了监视春日,现在转为专职拍马屁了吧?
  “失礼了,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是超能力者这回事吧。还有,我的能力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哪一个人变成哪一种状态时才会发挥出来这点,你也应该还记着吧?”
  你都说了那么多遍了,我当然记得啦。你向我表明真正身份是在长门和朝比奈学姐之后,在SOS团团员中可以算是最新情报了。
  “那就好,那么我就可以开门见山了。”
  古泉十分做作地露出一脸安心的表情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沉下了声音。
  “其实我最近一直都处于睡眠不足的状态啊。总是在深夜或者黎明时分,不管愿不愿意,都会醒来。因为这个原因最近身体一直不太舒服。”
  晚上睡不着的话白天在学校睡不就行了么。据说上课时睡五分钟相当于平常睡一个小时呢。
  “其实我也不是说得了失眠症,而且,问题的原因也不在我身上。我想你也应该发觉到了。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要绕圈子的话就留待别的话题时再绕吧。”
  古泉那眯起来的眼睛中少见地透出严肃的光。平时你说话不总是喜欢绕圈子吗?现在既然觉得用在自己身上不妥的话,那你要不要也为别人着想一下把这个坏习惯改正过来?真没办法,的确我们已经算是熟人了。但比起长门和朝比奈学姐,信用度还不算很高。
  “闭锁空间和‘神人’是吗。”
  古泉的超能力能够发挥的应该就是那里了。
  “回答正确。最近出现的频率又增加了。也就是从春假之后到今天为止。正确地说是从春假最后一天开始的。拜此所赐我的工作时间变得不分昼夜,连续不断,现在已经进人了二十四小时待机状态了。”
  古泉说着自嘲似的吐了一口气。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的,毕竟打退那个‘神人’这份工作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或者说是一份义务吧。不过这一年我已经变迟钝了很多了。因为去年自从凉宫同学成立了SOS团之后她的情绪跟以前相比有了飞跃性的稳定化发展。尤其是你和凉宫同学从那个地方回来之后,这种情况更为明显。”
  这么说来在圣诞节之前我也听说过好像次数真的减少了之类的消息。就是那次圣诞夜降临之前,谷口向我炫耀交到了女朋友的时候。
  不过之后某些家伙却做了些更为荒唐的事……
  “喂等等——”
  我开始发觉了不合理的地方了。
  “古泉,你刚才没有看到春日那个样子吗?她可是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啊。让我都怀疑她的脚是不是真的有站在地面上了。说不定那家伙的脚上已经长出了翅膀了呢。而那个灰暗的异空间和蓝色巨人,不是只有在春日感到压力或者烦恼或者绝望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吗?现在那家伙一天到晚东奔西跑,连烦恼的时间也没有,怎么可能无聊?这个根本不一直合理嘛。”
  “的确,我看到的凉宫同学也是十分有活力。看来应该不会感到无聊。不过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回想起春假最后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一直都有在回想啊。
  “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应说不至于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还有些事你没有想起来了。而且那偏偏还是很重要的事。”
  古泉耸了耸肩膀,用仿佛给愚蠢的回答问题的人最后提示的司仪一般说道:
  “春假的最后一天。凉宫同学无意识的情绪变化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哦。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又是无意识吗……春日的无意识和古泉的精神医学性的虚张声势总会成为让我头疼的根源啊……
  “那天去了跳蚤市场是吧?春日说下次想参加跳蚤市场。然后为了跑去看特意搭*跑到旁边再旁边的市里……”
  “我指的事情是在搭*之前。”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我闭上了眼睛,然后慢慢划向回想的海洋——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2楼
发表于 2007/07/11 | 编辑
  春日突然说出想去跳蚤市场或者露天集市,是在放春假之后——对了,就在窝在社团教室中准备电影第二部预告篇摄影制作的时候。
  她让朝比奈学姐穿上女侍服,让长门戴上占卜魔法师的帽子和披风,然后再像召开记者宣传活动似的让两人并排站着,自己则手执[x]扩音器站在那里,向着刚才主动从社团教室中被赶出去,现在终于回来的我和古泉说道:
  “你们觉不觉得这间房子堆的东西太多了?刚才我找之前做好的导演袖章的时候都找不到了,也许是混到其他东西里去了吧。也应该是时候整理一下这些杂物了。”
  把那些没用的东西像乌鸦一般叼回来藏在这里的不主要都是你吗?长门的话最多只有书,朝比奈学姐是茶还有茶具,古泉只有各种棋子游戏用具而已,所以其他各色乱七八糟又占地方的东西都是春日一个人拖进来的。
  春日扑通一声坐在团长专用的椅子上。
  “我一般看到有人在派发什么活动的通知单的话就一定会要一张回来。之前曾经收过这么一张,我都差点忘了。”
  她说着从桌子抽屉里掏出来一纸。
  “这是关于跳蚤市场的通知。虽然有点远,不过如果搭特快列车的话十五分钟就到了。如果可以的话真想马上报名啊。可是我们现在都快忙不过来了,而且即使申请通讨审查也要花费一定时间。”
  我们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忙,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么。
  我接过春日拿在手上当扇子扇着的传单坐回了自已的椅子上。跳蚤市场啊。现在这个时期的话应该就是把自己藏起来的东西全部搬出来抛售之类的吧。
  我看着眼前这张给了春日灵感,让她决定了下一个外出目标的传单。
  “茶来了。”
  我面前的桌子上突然放上了我专用的茶杯。
  总是这么温柔体贴的朝比奈学姐,就算身穿拍摄用的女侍服也绝对不会忘记给我们倒茶的这种温柔以及那永远柔和美丽的笑脸,差点让我的泪腺放松下来了。而且眼前的这套侍应生服和之前的女仆装束不同,显得更有新鲜感……而且本来就是这种工作比较适合她。一般来说,侍应生是不会跑去跟外星人决斗的。
  “嗯,这件农服也很可爱的说,只要不出去外面的话……”
  朝比奈学姐似乎很在意裙子的长度似的夹着双腿,然后很高兴地抱着托盘一路小跑回到茶壶那边去了。之后接着把其他成员的茶也倒好了。虽然说世界很大,可是能看到朝比奈学姐的这个茶餐厅侍应生打扮、让全校支持者们吞口水的镜头的地方,应该只有我们这个文艺社社团教室而已。还有长门那以魔女打扮读书的身影也是。真是应该拍些照片来好好保存的。
  我一边想一边埋头喝茶,滋润我干涸的喉咙。
  “喂!阿虚!”
  只用五秒就喝完了整杯茶的春日突然向着我大喝一声,把杯子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真是个急躁的家伙。
  “这次是不太可能了,不过下次我一定要带着东西参加。现在就赶紧把家中的东西整理一遍,把可以卖高价的东西准备好!肯定会有些什么的吧?例如已经不会用到可是却舍不得扔掉放在一边尘封的收藏品啦,收到了之后连包装也没有打开过的礼物之类……”
  那么小时候中了杂志悬赏得到的,完全没有看到过的机器人模型一整套行不行?虽然收到了一大堆,可是因为要组装起来实在太过麻烦了,所以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
  “那种就行了呀。”
  春日粗鲁地从我手上一把抢去那张传单,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机器人模型?我觉得它也一定觉得与其落在你手上被你糟蹋,还不如被识货的人领走还要幸福一点呢。
  不过比起那些只有小鬼才会买的机器人模型,不如把你从电脑研究社那边当作战利品抢回来的手提电脑拿出来怎么样?那个肯定可以卖高价。
  “那可是宝贵的预备品啊!应该是时候把电脑研究社的人叫来帮忙升级了。”
  然后春日把下一个目标对谁了正双手握着杯子不断吹着气玩的朝比奈学姐。
  “实玖瑠那边应该也有很多吧?例如穿旧了的衣服和收集起来不用的餐具之类的。因为看你经常去买东西。”
  “啊……那个……”
  朝比奈学姐睁开了那漂亮的眼睛。
  “说、说得也是呢。只要一见到可爱的我就会买回来。可是穿起来以后却觉得不适合自己,或者感觉很怪……那个……为什么你会知道呢?”
  “看你平常的样子就知道了啊。因为和实玖瑠你起经过商店之类的时候,你总是眼睛闪闪发光,发出的电波就跟小孩子想买玩具时的一模一样。‘下次来买’的意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真不明白你的零用钱怎么会剩下来的。”
  朝比奈学姐听到这里浑身颤抖了一下。不过春日已经把矛头转向下一个了。
  “有希的话应该有很多书吧。可以在跳蚤市场开个旧书摊子呢。这个社团教室的书架也已经塞得满满的了,地上也是。你看,地板都快塌了。”
  “……”
  长门慢慢转过头看着春日,然后再转过去看看书架,最后瞄了我一眼就把视线投回书本上了。
  我是觉得长门不可能放开自己的那些宝贝书本啦。而且长门的家中不是有很多书那么简单,而是应该说除了很多书之外什么也没有——刚想给春日纠正一下说法的时候——
  “阿虚,到那个时候你要拿着行李箱到有希家里去帮忙把书拿过来才行。还有帮忙打包。”
  长门再一次扭过头注视着我,我被那双眼中流露出的信息所带来的幻觉袭击了。那是什么时候来着?啊啊,是笨蛋中河打那个愚蠢电话过来的时侯,所以应该是寒假吧。在社团教室的年末大扫除中长门对于书架上堆积成山的书本的处埋由始至终没有点过一下头。所以自己家中放着的书,她肯定一本也不肯放手吧。
  “说得也是……”古泉单手拿着茶杯说道,“虽然我把游戏都拿来了,可是很本找不到对手,所以也许趁这次机会把它们清除出我的收藏品范围也是好的。”
  你那种面带苦笑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对着我?
  春日急躁地跳上了团长专用桌子,坐在上面。
  “所以呢,各位,春假的最后一天记得要把日程空出来哦!到时我们会去参加跳蚤市场,如果看到有趣的东西,就用活动费买下来吧!”
  至于她口中的那个所谓活动费,不用说,当然不是SOS团的东西,而是分给文艺社的费用。
  ——就是这样,学校都明明像在对我们说“可以暂时好好玩一下哦”似的关上了大门了,可是在春日的率领之下,SOS团的团员们却连优哉优哉一直睡到中午时分的权利都被剥夺,不得不被拉着鼻子到处游荡,然后在春假的最后一天也不得不准时爬到作为集合地点的车站前广场……

  “你终于回想到这里了么。我还担心会不会这些记忆已经从脑子里被抹除了呢。”
  就算把那一天的记忆从我脑子里消除也应该不会有谁得到什么好处吧。
  “好处坏处这一点比较难判断,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把它消除掉的。”
  说这么奇怪的话干嘛啊。古泉根本就不可能懂得操纵记忆这种高超的技术。而且,如果你真的有这种能力的话,那不如先拿春日的脑子开刀吧。
  “正如你所说。”
  不要说得这么沉重嘛。而且用自己宝贵的时间来为春日的事情烦恼的话,简直就是在浪费人生啊。
  “也不能这么说。凉宫同学的烦恼,同时也是我的烦恼啊。”
  古泉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说道。而我继续进人回想之中。

  去跳蚤市场的当天早上,我听见闹钟的尖叫之后乖乖从床上爬了出来。所谓的恋恋不舍,指的肯定就是我现在的感觉了。转头看着那温暖的床,只有自己一个起来实在太凄惨了——看到依旧在被窝中呼呼大睡的三味线,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想把它一把拉出来的冲动,可是那样做的话未免太不仁慈了。于是我一个人以“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孤独地下了楼梯。
  探头往厨房中看了看,只见老妹咬着烤好的面包跑了过来问道:
  “啊,阿虚,早上好。三味呢?”
  我打开冰箱拿出瓶装的麦茶,然后取出杯子一气喝了一大杯。
  “还在睡。”
  “要不要也帮阿虚你烤片面包?啊,对了,有荷包蛋呢,在那个盘子里。”
  “帮我烤一片吧。”
  我说完后,径直走向洗面台。回来的时候老妹已经把面包插进烤面包机,正把放粉火腿肉的碟子放进微波炉。其实她也不是好心帮我,只是因为觉得这些操作很有趣,所以想多做一次而已。
  顺便交代一句,从明天起就成为小学一年级学生、十一岁的老妹今天的计划是到美代子家去玩一整天,直到晚上才会回来。现在也正按照她所想的做好了一身可爱打扮,等待着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是跟她同年纪的朋友来接。
  而那个美代子三天前我曾经在路上看到她。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已经吓了一大跳了。只不过没见她一会儿,怎么一下子又变得更加婷婷玉立了。和老妹走并排在一起的话简直就像是五姐妹中的老大和老五。她究竟是吃了什么才会长得这么与众不同?
  说真的,要是美代子是我妹妹的话,她绝对不会随便进人我的房间或者来房间里偷东西出去,到了早上也一定会用更为优雅的方式叫我起床,也不会因为追被她摸得怕了的三味线而在屋子里啪嗒啪咯地到处乱撞……越想我就越想问——为什么我不生为美代子的哥哥呢……

  “炫耀女朋友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古泉用手拈起落在眼前的樱花花瓣,竟然十分清楚地这样跟我说。
  “也许拥有吉村美代子这个妹妹的人会很幸福,这个不能否定。不过从不同的角度来看的话,应该也会有人认为你的妹妹也很有潜质的吧。不过现在能不能请你关于另一个人的情况说得详细一点?就从出了家门之后到集合地点之前的事。”
  你说得未免太过漠不关心了吧?因为你根本没有亲眼见过美代子,所以才能这么冷淡啦。
  不过算了跟你计较这个也没用。
  要是你真的这么想听关于高中一年级春假最后一天的我的回忆录的话,那我就先跟你说这个吧。不过古泉,你也是作为其中一个登场人物出现在那里的啊,不是也应该很清楚发生过什么事吗?
  “我对于自己的事没有兴趣。”
  古泉一边用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花瓣,一边说。
  “我关心的对象不在那里。如果要勉强说的话,我的确有点在意在你眼中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那充其量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他把指间那薄薄的花瓣轻轻弹了出去。
  “请你继续说吧。”

  我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向车站飞驰而去。
  SOS团的集合规矩之一,迟到的人要请所有团员吃饭,这一点现在也还是有效条文。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被别人请过。虽然作为响应这个规矩,偶尔我也会本着不管怎样都要春日请一次的目标努力加快脚下速度,可是春日像是老针对我似的总是比我早到那么一点。那家伙该不会是躲在某个角落里一直监视着我的情况吧?
  我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注意站前线路沿线的停车场有没有停车空位。突然,一手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哟,阿虚——”
  “呜哇~~!”
  这个简直是突然袭击。因为那声音真的紧贴着我的背响起。所以也难怪我那本来放在地上推着自行车前进的双脚突然跳起了,差点胆子都吓破了。
  我反射性地回头,看见了声音的主人之后,立刻叫了起来。
  “什么嘛,原来是佐佐木啊。”
  “什么嘛!那是啥意思啊?这算打招呼吗?明明这么久没见的说。”
  佐佐木手握自行车把站在我旁边。那张脸上露出了和说的话并不相符的柔和微笑。
  “阿虚,这么说来之前须藤曾经打过电话给我呢。好像说想跟三年级时的同班同学举行同学聚会。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根据感觉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可以作为旁证的传言,他似乎还对那个时候的某个女生念念不忘。根据我的观察的话,须藤所执着的那个女生好像就是考上了女校的冈本。你还记得吗?就是那个卷头发的长得满可爱的新体操社成员。他说今年暑假举行怎么样,我就跟他说可以了。其实我本身是无所谓啦,你怎么看?”
  要是举行的话那我也会参加。以前有好几个玩得满要好的人,自从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至于那个,我现在已经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冈本旁边的位置。就算留给须藤我也不介意。
  佐佐木露出了难以形容的独特笑容,挑起了嘴角。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阿虚,你刚才说的那些初中毕业之后就没有见过面的好朋友,应该也包括我吧?其实自从与你一起去领完*之后就没有见过你了,已经有一年了吧。”
  单手放开车把的佐佐木像是要表示时间的流逝似的用手掌绕了一个圈。
  “阿虚考的是北高吧。怎么样?高中生活还愉快吗?”
  愉快不愉快这个很难评价,至少我现在算不上不愉快。甚至还觉得满有趣的。要是把我这一年在北高所经历的奇妙生活说出来的话,那可真是比一匹布还长。
  “那不是很好吗?像我就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也不是说无聊,只是我的学校里没有发生什么可以动摇到物理法则的事情啦。”
  那是好事。要是那样的事在所有高中都会发生的话,那就不是有趣无趣的问题了,恐怕全国都会陷入恐慌。
  我定眼看着曾经的同班同学的脸,试着寻找初中时代以来改变了的部分。
  “你进了那间市外的私立高中吧,据说升学率满高的……”
  佐佐木再次变换了笑容中的色彩。
  “看来你还没有完全忘记我的事嘛,真让我松了口气。没错,正因为这个原因每天上课都累得要死。你看,今天也出来了。”
  佐佐木说着伸手指了指车站的方向。
  “等下要搭*到补习班去。真是的,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在为念书而念书啊。连过春假的实感也没有。而且到了明天的话还要搭*去更远的地方去上学,再没有比满载的*更让人不习惯且不希望习惯的东西呢。”
  这个和去北高的那个超级陡的斜坡有得拼啊。
  “不是很好呜?有利于健康啊。我当初真应该选择市立学校的。真羡慕须藤啊。”
  不知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佐佐木发出了难以模仿的格格笑声。
  “对了阿虚,你来这个本地私营火车站干什么?要是乘车方向也相同的话我还有话要跟你说,也不介意和你一起坐哦。”
  我确认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糟糕,离集合时间只剩三分钟了。
  “不好意思,佐佐木,我和别的人约好了。那是个对时间方面十分啰嗦的家伙,要是迟到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别的人?高中的人吗?哦,原来如此。那么我得快点把自行车停放好才行。啊,你不用担心,我每天都会在这里停车,所以和收费停车场签了月度合同的。至于地点嘛——”
  佐佐木在旁边的自行车停车场中找了个空位把自己的自行车塞了进去,然后回头看着我的脸。
  “就是这里了,阿虚。我想跟你一起去你跟人碰头的地方。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所以很想看看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呢。”
  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啊。不过既然佐佐木想看的话我也不介意。虽然觉得就算把他们介绍给佐佐木也不会对这家伙的人生有任何好处,不过不知为什么虽然不关我的事,可是把可爱温柔的朝比奈学姐介绍给人看看这一点还是让我感觉到莫大的骄傲。
  在我寻找停车场的空位,停了车之后跑去交费的时候,佐佐木己经挂着单肩挂包跟着过来了。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以前初中时代的回忆话题,快到SOS团集合专用的车站前集合地点的时候——
  “阿虚,你还是一点没有变啊。”
  佐佐木低声说着。
  “是吗?”
  “嗯,这下我放心了。”
  为什么我要让你放心?现在看起来,你不是也没变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等于完全没有成长过了。如果相信体检时候的数据的话,肉体上的数值应该是有所变化才对。”
  那样的话我也长高了一点啊。
  “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外表的话只要想变就能变的。例如光是把头发留长或者剪短,给人的印象就会截然不同。最难改变的是内涵。不论是变好变差都一样。如果人类的意识是栖宿在物质上面,那么不大幅度改变构成物质的话想法和看法是不会那么容易改变的。”
  听着这一番话突然让我有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想起来了。对了,佐佐木从初中时代起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在莫名其妙的理论上动脑筋的人。
  “或者说——”
  佐佐木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说。
  “想法会突然像圣保罗或者哥白尼那样发生一百八十度转变的话也有可能。世界的变化就是价值观的变化,可以说这代表了一切。因为人类绝对不可能对超出自己认识能力以外的事物进行正确理解的。我们的眼睛看不见红外线,可是蛇却拥有热量影像视野,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当声音的频率超过一定范围我们的耳朵就会听不见,可是狗等动物却可以听见超声波。红外线和狗发出的超声波都不是人类能够看见或听见的,但是并不等于它们不存在,只不过是找们无法感知而已。”
  佐佐木,也许你真的来北高会比较好啊。我们那里有个家伙说的话跟你一样,和你一定很合得来。刚好,她应该也在我们现在要去的集合地点那里等着的说,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和他认识一下?
  就在我这么提议的时候,除了我之外的SOS团全员的身影已经近在眼前了。

  “你真是带了个不得了的人过来了。”
  古泉用带着薄薄一层责难之色的语气说道。
  “从某个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跟我话题很合得来的人。可是实际上像我这种人根本比不上。立场相差太远了,我十分清楚自己的极限,所以令我感到羡慕和达观的人老实说不在少数。如果要举例的话,你也是其中之一。”
  就算你这么抬举我,我也不会像德尔菲的巫女一样告诉你神谕的哦。(注:德尔菲距离雅典两个小时车程,是古希腊神秘之地,也是古代“世界的中心”,以阿波罗神殿最为著名。希腊神话中宙斯神为了确定“世界的中心”,从相反方向放出两只老鹰让它们反向飞行,相会的地方就是“世界的中心”,然后委派它最疼爱的儿子阿波罗太阳神管理这个世界的中心,并赐他一块卵形石,使德尔菲成了“神谕”的起源。)
  “这个我知道。没有比不可抗力更为可怕的东西了。那种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见,可是就是无法反抗的力量,是最令人害怕的。”
  没错,就是这个。佐佐木是个了不起的家伙这一点,一起度过了初中三年级的我当然知道,不过竟然连古泉也晓得的话就不禁让我感到意外了。
  “这个没有什么好意外的,你应该也知道‘机关’调查过关于你的事情吧。当然从身世开始的所有情报都已经查明了,然后得出了你从一般意义上来说是一般人这个结论。”
  那多谢了。想不到你们的组织还会给我开这种保证书啊。
  “如果你觉得需要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发行给你哦。不,这是开玩笑的。可是当我知道你在初中三年级时和佐佐木同班,并且成为了亲密好友的这件事时,我的心情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为什么?
  古泉用诗朗诵一般的语气继续道:
  “因为你的朋友佐佐木,看上去虽然是一般人,可是用另外一种看法来观察的话,也有可能不一般。行动就像粒子一样,做事方式却带有波动,就跟光类似。”
  什么不可抗力之类的东西我才不管。偶然这个单词我已经听厌了。关于光线所具有的二重性这些我倒希望自己一辈子不要接触。

  话说回来,我和佐佐木走到了车站前面,两人现在站着的地方就是我们平时使用的集合地点。
  看惯了的地方,看惯了的人。注释——其中三个人穿着便服,一个穿制服。
  然后,还有团长每次必说的令人感激的话——
  “你竟然敢迟到!我都已经一说再说了,你不单是最后一个到,还超过了集合时间!不要因为到了春天就变得这么懒散!阿虚,你就不能好好珍惜每一秒吗!?你的时间不单是你一个人的,还有我们这些在等你的人也有份的啊!所以,迟到的话罚金要加倍才行!虽然已经过去的时间无论用什么东西交换也已经不可挽回,但是至少你要出点力让我们心情开朗一点。”
  春日一口气说完之后,大大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我旁边的人。
  “那是谁?”
  “啊啊,这家伙是我的……”
  就在我这么介绍的时候——
  “相当亲密的好朋友。”
  佐佐木冲口而出地说道。
  “啊?”
  春日瞪大了眼睛。佐佐木轻轻摇摇头,解释道:
  “是初中时代的朋友。而且也只是初三一年而已。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这家伙分开一年来也很无情的完全没有联络过我。虽说我也是一样啦。不过,分开一年之后好不容易重逢,也可以完全没有客套话直接聊个不停的话,我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已经足够称为好朋友了。对于我来说,阿虚,真的是这样。”
  曾经是亲密的好朋友这一点我不反对。以前在初中的时候我经常跟这家伙混在一块,而后来进了不同学校以后我和这家伙见面的次数也比其他同班同学要多得多。我是这么想啦——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神不宁呢?话说在前头,我可从来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情,事实上也没有。可是当我在旁边听着佐佐木说我们是好朋友的时候,看见春日那奇怪的表情我的感觉就像明知道五分钟后雷雨会来却还是没有带伞出门,走了三分钟之后突然抬头看天的那样……究竟为什么呢?
  现在回想起来的话,当时就已经依稀觉得朝比奈学姐轻轻眨眼的次数好像增加了,而古泉也用手指抵着下巴一脸陷人了沉思的表情。穿着制服一动不动地站着的长门倒好像没有什么改变,不过当时我的注意力也已经放在春日身上了,所以也不能作准。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身边的佐佐木走前了半步,把嘴唇弯成半月形,露出了笑容,然后伸出了一只手。看来是打算跟春日握手。
  “我是佐佐木。你就是凉宫小姐是吧。久仰大名。”
  春日的眼睛飞快地瞄了我一眼,好像是因为我的错误让她成了背负黑锅的通缉犯似的。
  “我可没有跟这家伙说过你的恶行哦!佐佐木,为什么你会知道春日的事情的?”
  “这个嘛,我们住同一个市内街道,而且引人住目的人的传言多少会听到一点的啊。从我们加中去北高的人,可不是只有阿虚你一个。”
  你是指像国木田之类的吗?
  “这么说来他也是北高的啊……还好吗?现在应该很轻松吧。本来以他的实力可以去更为理想的学校,竟然报考县立高中,真是个奇怪的人。”
  佐佐木说完了对同学的评论之后转向了春日。
  “听说阿虚在北高那里受了你不少照顾。以后也请你多多关照。”
  佐佐木完全没有动伸出去的手,露出了一脸和蔼的微笑。
  春日面对佐佐木这欧美式的打招呼方式,就像不小心把小石子当作巧克力放进了嘴里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伸手握着佐佐木的手。
  “多多关照。”
  她握着的手一动不动,直直地看着佐佐木的眼睛。
  “看来我设有必要作自找介绍了。”
  “说得也是。”
  佐佐木满面笑容地回看着春日,然后用雨蛙出生后发出第一声鸣叫似的声音简短地笑了一笑,说道:
  “那么那边的几位呢?”
  佐佐木依依不舍地放开春日的手,把视线左右来回扫了一下。
  也许觉得介绍成员也是团长的任务之一吧,春日快嘴快舌地开口了:
  “那边长得可爱的是实玖瑠,那边穿着水手服的是有希,这边是古泉。”
  而被她指到的个人则纷纷反应起来——
  “啊、啊、我是朝比奈实玖瑠。”
  只见这个唯一的高年级生身穿一身如果用“实玖瑠系列”作题目的话一定会大卖的春装,双手紧握着手袋,慌慌张张地弯身行礼。
  “我是古泉。”
  我们的副团长十分殷勤地低下头,仿佛拜新川先生为师修炼过一般。
  “……”
  穿着制服,打扮和在学校时完全没变的长门一动不动。
  听完三人的三种反应之后,佐佐木不知是不是也觉得麻烦了,并没有向刚才对待春日那样向这三个人要求握手。
  “你们好。”
  说完之后只是充满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而三个SOS团员也以各自的方式用视线打量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朝比奈有点战战兢兢紧张的样子。古泉脸上已经露出了一如既住的笑容。长门则是毫无动静地瞪着她那双像是从深海取上来的海水似的眼睛。
  佐佐木像要把三人的名字和长相输入头脑似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转向我——
  “那么阿虚我快要到乘车时间了,先走了,有空再跟称联络。再见——”
  佐佐木挥了挥手,然后再向春日笑了笑,走向检票口。
  还真是个行动飘忽的家伙。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佐佐木的背影好一会儿,直到消失才转过身来。
  虽然久别重逢,可是也没能说上什么话啊。这样子下去的话说不定下次再见又是一年之后了。
  经过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春日开口道:
  “这人有点奇怪。”
  要是连你都觉得是奇怪的话那就不止是一点的问题了。
  说完之后她把目光从检票口移了回来。
  “那个……你的朋友,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吗?”
  “嗯。一点也没变,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唔……?”
  春日像是要将不经意想起的事情从耳朵里倒出来似的侧着头,不过很快就似乎放弃了修正了头部的角度,跳了一下改变了身体的方向。
  “算了。阿虚,我们还是去茶餐厅吧,你请客。你肯定有多带钱过来吧?在跳蚤市场发现什么好东西的话一定要努力买下来才行!”
  春日露出了像是电器店的日光管柜台般的笑容,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真是的。要是帮忙拿东西的话我还可以忍受,可是自己看中的东西你就不能拿自己的钱去买吗?为了不让她染指长门的文艺社活动费我得好好看着她才行。

  “那之后的事情——”
  我看着古泉说道。
  “你也应该如道了。我们去了茶餐厅,我付钱请客,去跳蚤市场,春日买了一堆乱七八槽的东西,然后在一家可以看见海的餐厅吃完午饭之后就回去了。之后还顺道去了坂中家。”
  你可不要说已经忘了因为你始终双手抱着在一对老夫妇手上买到的棋盘,所以拿东西的任务都落在我的肩上这件事。拜你所赐我不得不拿着一大堆破烂——像是沙漠花岗岩的原石之类——在会场中东奔西跑。唯一让我有点安慰的是朝比奈学姐拿着像是小学生做的万花筒看的时候不断发出感叹声——“好简单的玩具哦……不过真的很漂亮呢……”——的场景,以及一直盯着不知道是哪个部族的咒术师所戴的面具看的长门的身影。
  “说到这里有跟你的记忆不符的地方吗?”
  “幸好的是好像没有。”
  古泉热心地观察着显示器的背面,说道。
  “客观事实的话就如你所说的,没有不符合的地方。不过,如果从主观的角度去看的话,你和我的看法似乎有着很大的差距。”
  他说着把观察的眼睛投向我,最受不了他这种眼神了。
  “那么,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刚才我说过,闭锁空间的发生率最近增加了,正确地说的话是和凉宫同学进人高中前后的数值差不多。从去年开始到今年呈减少倾向发展的我的工作出击次数在春假之后突然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那么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我越来越不耐烦了——
  “你究竟想说什么?”
  “虽然我不想说出来,可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用言语来表达的话是传达不到别人心里的。无言的交流能够让意思明确传达的例子实在少之又少,我指的是因果关系。按照现在的情况,因的部分就是春假最后一天这句话。果就是闭锁空间和‘神人’这两个单词。那么,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这就是我给你的题目。”
  “……”
  我的全身上下被长门式的沉默笼罩了。后脑勺附近开始疼痛起来。
  古泉露出了微笑,看上去就像是从绳文时代(注:绳文时代是日本石器时代后期,约一万年以前到公元的一世纪前后的时期。大量出土的陶器和陶俑表面上有绳索图案,故称为绳文时代。)的地层中挖掘出来的原始面具似的,如果没人说这是笑容的话,我还真意识不到。
  “由于凉宫同学在新学期开始的同时开始产生闭锁空间,所以我可以断言春假最后一天中一定有什么问题点。而考虑到那一天究竟发生过什么的话,就是我们平常也在做的SOS团的正常活动,并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意外事情。只不过是在跳蚤市场快乐地玩了一天罢了。和平时唯一不同的要素就是有陌生人介入了……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你应该一早就已经知道才对。”
  佐佐木么。
  “可是为什么?只不过是我偶然和初中时代的同学去了我们平时集合的地方而已啊。为什么这么小的事会成为春日精神压力的原因?”
  古泉一脸惊讶地闭上了嘴巴,然后用与其说是观察不如说是鉴赏来得贴切的眼神打量着我,就像三味线第一次看见老妹捡回来的蝉蜕一样就这样至少过了十秒。
  当我开始要不要拿手在他面前挥挥看是不是还有意识的时候,这个老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英俊面孔的超能力少年一个劲地猛摇头。
  “要说为什么的话——”
  他以夸张的动作把身体转向我。
  “那当然是那个自称是你亲密好朋友的佐佐木,其实是个恐怕十人中会有八个看一眼就会被她迷住的有魅力的女性呀!”
  古泉用像是决定了要弑杀君王的残忍奸臣一般的声音说道。

  事情得说回两年前的——现在这个时候。
  在进人初三之后的春天,我被担心考不上高中的母亲塞进了扑习班。
  刚好佐佐木也在同一个班,在学校也同一个班的人就只有佐佐木一个,而且刚好我们的座位也挨得很近。后来不知道哪一方先开口搭话,我们就开始聊了起夹。虽然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好像是“哟,你也来这里补习么”之类的吧。
  那就是契机了,然后在初中的教室中也偶尔说上几句。
  虽然我没有特别去注意,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佐佐木用的“我”(往:日语中的第一人称表达很多,常用的有:女性的ATASHI,男性的B0KUORE,以及可通用的WATASHI等等。这里佐佐木所用的BOKU一般而言只有男性和一些比较男性化的女性才会用)以及标准的男性用语只会在和男生说话的时候才用。因为当她在女生圈子中的时候,就会用普通的女性用语说话。
  恐怕这样做是有什么理由的吧。难道是她之所以采用男生的说话方式,是希望对方不要把她当成女生吗?也就是等于在警告别人不许把她当作恋爱对象之类的吧?难道这只是我的多心?
  当然对于我来说是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我从来没有干涉过她的这方面。而且我对自己的语文能力也设自信到可以修正别人说话方式的地步。
  对于我的名字,佐佐木似乎觉得很有趣。
  “阿虚啊……真是一个很特别的绰号呢。为什么会被人这样叫的?”
  我满脸不爽地把那愚蠢的理由和老妹的傻瓜行为告诉了她。
  “哦……你的名字叫什么?”
  我口头上跟她说了之后,佐佐木把脖子和眼睛分别向不同的方回歪着。
  “原来阿虚这个名字是这么来的啊,究竟是写成什么样的字?……啊,你先不要说,我来推理一下。”
  兴致勃勃的佐佐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咯咯地笑了起来。
  “应该是这样写的吧?”
  说完她用自动铅笔在笔记本上唰唰写了起来。看见她写出来的字之后我不禁发出了惊讶的感叹。佐佐木十分正确地写出了我的名字。
  “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取这个听上去很高贵,很有气势的名字的来由了?”
  于是我把小时候我问父亲的时候父亲所说的答案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好好哦——”
  佐佐木这么一说,让我也不禁觉得这是个好名字了。
  “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阿虚这个名字啊。听起来又好听。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或者说考虑过别的名字会比较好?因为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这个绰号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因为,叫你名字的时候你的反应速度要比叫绰号的时候快嘛。大概快零点二秒吧。”
  那是因为只有找我有正经事要谈的时候别人才会正正经经叫我的名字嘛。例如在上课的时候被老师提问,或者被那些不算亲密的人——尤其是女生叫到的时候,等等……而且你刚才说零点二秒?这样的差别你也看得出来啊?
  “一般来说,把听到看到的信息反馈回脑部再开始行动反应大概就是这个时间啦。你被人叫到名字的时候会即时反映过来。也许阿虚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可是是会慢一点的。所以我就觉得你的深层心理可能对这个绰号并不太喜欢。”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听到什么无意识啦深层心理啦这些复杂的名词——就是在这个时候。

  补习班的课一个星期上三天,分别是星期二、星期四、星期六,都是晚上的课。
  除了学校放假的星期六之外,每隔星期的星期二和星期四,我都会和佐佐木一起去补习班。补习班在这一区最大的车站附近,要从学校走着去的话恐怕走到脚板穿洞都未必走到。而公共汽车虽然经过那里,却要拐很远的路。所以最理想的仿佛就是骑自行车走从学校到车站的直线距离。如果是这个方法的话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我的家就在学校与目的地的直线上,所以我经常会先回家把自行车拖出来然后再骑去补习班,毕竟这是理论上最可行的方法。于是也养成了顺便载上佐佐木的习惯。佐佐木说因为这件事让她可以省下一笔交通费,对我十分感谢。
  虽然在补习班也是同一个教室,不过并不是空闲到有时间可以整天聊天。我们两个都会融入周围的气氛,和别人一样努力学习。因为这个的关系,初二的时候以和缓的抛物线姿势呈下降趋势的成绩也开始打住了下落运动,让我也不禁轻松了一点。而每次拿回家的试卷上那分数越来越大,让当初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丢进了补习班的母亲也不禁欣慰起来。
  如果她能顺便改变一下那句“如果你不再好好学习的话将来就不能考上和佐佐木小姐同一间大学了哦”的口头禅就更好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非要和那家伙考上同一所大学不可。
  每次补习班上完课,世界早已经被夜晚所支配。我经常一边抬头看着浮在夜空中的豆大的天然卫星一边推着自行车走,而佐佐木就在后面跟着走。我一般会陪搭公共汽车回家的佐佐木到最近的汽车站。
  “那么——阿虚,明天学校见。”
  佐佐木走进终于等到的公共汽车,一边说着一边挥手。然后我就开始朝着自己家走去……

  好了,回想到此为止。
  “想不到你们已经进展成这样了。”
  古泉把中指抵在眉间。
  “根本就像纯洁的初中生特有的青涩恋爱情景的一页不是吗?”
  话是这么说啦。可是我和佐佐木之间完全没有男女恋爱的那种美妙感觉啊。不,先不论美妙不美妙,反正是什么也没有。
  “嗯,当然是这样没错了。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么那一定是正确的。不过周圈的人们会怎么想?看见你们这个样子他们会想些什么?”
  不知为什么我有股不祥的预感。这么说来,当时国木田还有中河也好像是抱着奇怪的误会的说……
  “你看我不也误会了吗?听你这么说的话谁都会想到那边去。当然会这么想的人不止是我。当然,那两个人对你的情况有一定了解,所以担心一下也就算了,不会放在心里。可是我知道有个人,她相当放在心里的哦。”
  “……谁啊?”
  古泉的微笑带上了一丝[x]色彩。那眼中的神色仿佛在责难我一般。
  “如果我说到这里你还是反应不过来的话,我想应该有必要把你的脑子剖开,直接把名字写进去了。”
  这个我也不是不知道啦。
  “不过还是很难相信——”
  我现在头脑中的感觉就像被一大群毛虫趴在头壳上似的。
  “春日看到佐佐木,而且也听见本人自称是好朋友了,这样还是要闹别扭吗?又是她的那个拿手好戏无意识作祟吗?”
  “闭锁空间,‘神人’这些都是你所知道的现象,不过最近的情况和以前有所不同。闭锁空间本身并没有什么变化,‘神人’的行动却安静得奇怪。虽然是出现了,可是一般不会积极作出破坏行动,反而是两手空空站着的情况比较多。只是偶尔会像是想起自己的任务一般轻轻拍几下建筑物而已。”
  那个青白色的巨人开始变得理智,这不是好事吗?
  “对于我们机关来说都是一样。因为不消灭‘神人’的话,闭锁空间就不会自行消失。”
  古泉继续他的说明——
  “从结论而言的话也就是‘神人’,或者说凉宫同学她正处于迷惑之中。好像连自己在想什么,或者说应该想什么也没法弄明白似的。于是只能一直在迷惘的路上徘徊,无意识地烦恼。”
  我想弗洛伊德先生(注:Sigmund Freud,1856年~1939年,奥地利精神分析学家。精神分析学的创始人,著作《梦的解析》、《精神分析引论》等。提出“潜意识”、“自我”、“本我”、“超我”、“伊底帕斯情结”,原欲等概念。佛洛依德认为梦可以使睡者的内心渴望满足;另一个是睡者的求生机制,借着在梦中重新经历生命的创痛来保护自己。)在九泉之下也应该偷笑了。他应该想不到自己的研究成果会被如此频繁地用来分析春日的行为吧。
  “以我的观点来看的话,如果把一切都归结为凉宫同学对佐佐木小姐的嫉妒的话,那就容易明白了。”
  这个我就不得不反驳了,这个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人,而是为了春日好才这么说——
  “那家伙可是曾经说过恋爱感情是精神病的一种啊!”
  “那我问你,你觉得凉宫同学的心理学可以优秀到能够看透男女间的所有恋爱模式吗?”
  这个怎么可能。
  “我也这么觉得。凉宫同学她好像很了解,可是实际上一窍不通。或者我换个说法吧——她的精神跟同年纪的女生相比并不见得会比较成熟。如果你只看这些地方的话就会发现她其实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少女。不过是想装一下酷而已。”
  这个你没有资格说吧。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奇怪你也是个十足爱装酷的人啊。
  “是这样吗?”
  古泉脱下了刚才那个古代面具似的露出了一笑,然后演戏似的摸了一下脸颊。
  “看来我的技术还不够啊,想不到竟然被你这么容易就看穿了。”
  只见他摊开双手,还摇了摇头。
  “如果要进行分析的话,那就是凉宫同学发现了你过去有自己所不认识的朋友这件事,产生了无法形容的感觉。虽然以前也或许有想过存在这种可能,可是毕竟至今为止没有出现过。这种感情不是单单用嫉妒就可以形容的,而是一种更为与生俱来的,根本性的感觉。或者用出乎意料这种说法吧。即使是你,也有可能会有一两个朋友吧。这个凉宫同学也能理解。就算有女性朋友也不足为奇。可是,佐佐木小姐主动自称是你的好朋友这件事,却是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的。就连已经知道她的存在的我也是一样。”
  “这个我还是不太……不,是完全不了解啊,真的。”
  “由干凉宫同学的初中时代几乎都是处于孤立,或者说是孤独状态吧,所以也许是被‘好朋友’这个词语吓到了也说不定。”
  “那家伙不是自己希望变成那样的么。就是那种所谓的清高吧。”
  “就算如此也不能道免。例如如果我有一个你所不知道的异性朋友突然间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你会有什么感觉?”
  “你有吗?”
  我探出身子问道。这家伙的话就算背地里有女朋友也不足为奇。
  古泉苦笑道:
  “这个比喻也许不恰当了。我的情况似乎不合适。那么如果是朝比奈学姐过去有个亲密来往的男性朋友,那家伙对她的态度还相当亲昵的话呢?”
  这个当然会不爽了。
  “这个不可能吧。朝比奈学姐和长门又不是来这里玩或者观光的。”
  我觉得她们要是能多玩一些放松一些的话还好呢。而且朝比奈学姐的过去,是离我们很远的未来不是吗?
  “这只是假设。就是说如果那是真的话,你会怎么想?虽然只是我的想象,但是应该会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微妙感觉吧?不是嫉妒也不是困惑。第一,朝比奈学姐对那个男性并没有特别去注意,而且表面看上去也是和平时一样,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感情。那么,也就是说胡乱质问的话会显得十分愚蠢。所以把那种感觉下意识地抹杀掉忘记是最好的方法。那么你现在可以把这个例子中的朝比奈学姐换成你,把你换成凉宫同学试试看了。”
  中庭对面发出了小规模的欢呼声,似乎有哪个一年级生决定了加人某个同好会了。
  古泉抬起头看着那边。
  “然而通常在意识之外的部分都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敷衍过去的,所以那无意识的发泄情绪才会产生出闭锁空间和不完全的‘神人’。由于原因虽然看上去明确,可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所以对策也不容易找到。虽然其实也不是没有啦——
  古泉的眼睛越眯越细。
  “阿虚!古泉!”
  和朝比奈学姐紧搂着的春日正以要踏破中庭铺地石的气势向这边大步走来。
  “哇哇、哇哇哇哇……”
  由于一步的距离大概相差一点五倍左右,所以朝比奈学姐的脚简直应付不过来。春日无现这一点,像把她当作了自己抓到的猎物一边拉在后面,依旧向着这边进发。
  还以为她会不问好歹抓一个一年级学生回来,谁知道竟然是空手而归。用旗袍和女仆装还钓不到一条鱼吗?看来今年的一年级生都是一些具有足够常识的人啊。
  春日在正在放映预告篇的显示器前面站住了脚,仍然紧紧抱着朝比奈学姐不放手。
  “有没有有趣的入团志愿者来过?有希那边呢?有没有?”
  我觉得长门的头似乎微微地向旁边摇了摇。
  “我们跑了很多地方,可是尽是些不行的人。不行不行。那些一听到入团之后可以随便喝实玖瑠泡的茶就立刻口水漏满地、点头要加入的人我已经在入团测试的第一阶段就把他们否决了。至于女生的话只要我们靠近一点就立刻逃开。看来今年真的是没什么运气啊。”
  恐怕是给人误会成COSPLAY研究会了吧。
  “不过我还是觉得至少应该会有一个能够合格的人的,所以一切还是刚开始啦!刚开始!阿虚,你们学校的后辈中有没有有趣的人,然后我的初中肯定不会有的,所以全部东中出身的都不能要。刚才我忘了跟你们说了。”
  这样子大声说着的春日的脸上——
  依旧洋溢着犹如三星连珠一般,又或者说能够跟核融合时的闪光相比美的笑容,我觉得应该不会有比这更适合用炫目来形容的了。

  那一天结果我们还是没有取得一丝成果,最后只好灰溜溜地撤退回社团教室。
  朝比奈学姐像是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似的整理了姿势,然后立刻继续穿着女仆装把茶壶拿到炉子上摆弄起茶具来了。而我和古泉则是埋头收拾桌子整理各种凌乱的电线。
  长门把写着文艺社的贴纸像擦完鼻涕的纸巾似的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把那本会刊的样本像对待宝物似的小心翼翼放到书架上,然后以机械性的动作坐到了社团教室一角翻开了精装书的硬皮封面。虽然刚才她一直坐得离我们远远的,但是我觉得她不会没有听见我和古泉所说的话。不过这个和一年前完全没变的外星人制人造人那冷漠的面容和处于节能状态的嘴唇,总是能带给我无限的安心感。
  春日坐在团长专用座位上,把手指放在三角锥的顶点不断摇晃着:
  “看来一年级之中没有有趣的家伙啊。果然还是得扩大一下搜索范围吧。说不定人才都去了运动社团那边了。光是等的话人是不会自动上门的。撒网的次数和海域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春日跷起了从旗袍下伸出来的纤细双腿,露出了仿佛在思考下一个游戏的孩子王似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脸兴奋。
  就我个人意见的话,与其漫无目的地胡乱撒网的话还不如决定一个固定地点拿根线去钓,这样还比较容易钓到优质的大鱼。不过我没有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并主动参加她那个诱拐团员促进计划。
  “我也没打算放过大鱼啊。正想象去年那样到各个教室去巡逻一下呢。希望能在被其他社团抢走之前把他们捡回来。你看这里有这么多学生,肯定会至少有一个会对我们胃口吧。”
  对你的胃口?那你想要什么味道的新生?要是能够烧了就吃的那种还好。
  “例如比实玖瑠还要可爱的啦,比有希还要乖巧的啦,比古泉还要懂礼貌的啦,这样的都行。”
  这个还真是高标准啊。而且,春日唯一用比较像理由的理由带来这里的人可以说就只有朝比奈学姐一个而已。先别说拉拢长门过来的理由是“戴着的眼镜非常萌”这种荒唐说法,当初根本就是因为长门是她将要占领的文艺社的成员才让长门加入以达到目的的。至于古泉,只不过是因为他那转学生的头衔让春日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她该不会也打算到了五月时分如果有人转学进来的话她也照抓不误吧?
  “转学生这个位子已经让古泉给填满了所以够了。而且他还是我们优秀的副团长,类似的角色已经没有必要了。一定要更有趣的才行。SOS团可是奉行简约精英主义的嘛。”
  春日开了电脑之后单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不断点击鼠标。
  “我真是粗心啊。”
  你是粗心鬼这件事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吧。
  “应该在去年把学区内的初中都巡视一遍,把那些有能力的人都定下来才对。否则本来适合当我们团员的人要是去了其他学校的话就太浪费了。要不在其他学校设立SOS团第三支部吧?还是说在附近的初中设立SOS团预备部比较好?”
  春日的妄想似乎越飞越远了。我叹了一口气。
  “增加那么多团员干什么?你打算组织人建立美国榄球队吗?”
  “我的这个SOS团一定要尽量向全世界扩张才行。那个记录电脑数据的盒子容量不也是越来越大吗?我的目标是全世界。要是不进行全球化的话,怎么能在这个已经踏上了国际化进程的地球上生活下去?”
  信息化的下一个步骤就是国际化吗?我还是比较喜欢像现在这种卑微的人生啊。反正现在的身份也是什么资格也不具备的高中生。我没有不自量力地打算冲出世界的地步。
  不如你将来找个地方创立一座私立学校,坐上理事长的位置,然后把那所学校命名为SOS学园不就好了?到时可以把全体学生吸收为SOS团员。唔……光是想就觉得很恐怖。
  “哈哈,真笨,我才不要当什么法人呢。”春日大笑道,“我们又不是以营利为目的!”
  这个也许算是进步吧。口上虽然说出一堆豪言壮语,可是如果是去年的春日的话,早已经强行参加社团活动说明会,大量印刷SOS团宣传单张,然后不管是谁都塞上一张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那威严的学生会长那闪光的眼睛吓到的关系,现在的春日似乎已经转为地下工作派了。
  看来她即使计划增设SOS团支部,也没有打算随便吸收团员。如果是理由的话,应该是希望入团的人都能带来一些让她惊喜的奇怪信息吧。例如曾经被外星人绑架过的受害者啦,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的被动时间穿梭者啦,日夜在异空间跟坏人作战的超能力者现在进行型啦之类的——她想听的一定是这些。
  那些也是我曾经想听的话题。
  不过,现在的话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一边跟古泉下着棋,喝着朝比奈学姐特制的煎茶滋润着喉咙,用眼角看着长门那坐得端端正正的读书的身影,一边想——
  SOS团的正式成员应该不会再增加了吧。
  就算会再有像鹤屋学姐这样的名誉顾问,坂中这样的团外支持者,又或者再发生像掌管电脑研究社这样掌管其他社团的事态,也不可能会有新的人能够加入我们这五个植根在这个社团教室的成员之中,并且一直持续下去——这个时候的我,是这么想的。
  这只不过是我的预感罢了,并没有理由。我只是无意识地感觉到这一点,而个中缘由,可能要问一下已经身在天国的弗洛伊德或者允格(注:Carl GustavJung,1875—1961,瑞士的精神病学家,和奥地利的弗洛伊德十分要好,后闹矛盾而自成一家。创建了个体心理学)才知道了。

  结果。我的预感中了一半,也猜错了一半。不过,我要追加一句经典台词——这个时候的我,当然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的事。
  恐怕谁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那么棘手的事吧,无论是古泉、还是长门,说不定连朝比奈学姐(大)也是。
  至于惹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其他人,就是凉宫春日。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3楼
发表于 2007/07/11 | 编辑
第一章
  那是第二天星期五发生的事情。
  从一年级的时候继承过来的春日的习性——一到休息时间就几乎不会待在教室的这种日常性行动,即使换了学年也还是没有改变。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起,我们团长的身影就消失了。午休时间我也照旧和国木田还有谷口起围着桌子吃便当。
  谷口也就算了,可是一看到国木田那无害的脸,我就禁不住想起前几天遇到的佐佐木。我已经尽量不去惹他注意了,可是不知他是不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
  “怎么了?你这么喜欢带星鳗肉碎的煎蛋吗?”
  国木田就如佐佐木所评价的那般轻快地问道。
  “不,没什么。”
  我马上答道。
  “只不过是想没想到我们还能分在同一个班啊。”
  “说得也是。”
  国木田停下了不停把菜撕开的手,抬起了脸。
  “我很高兴呢。当我看到分班安排的时候,还真是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我还自然而然地想你应该会去理科班的说。
  “我本来也打算那样的。不过我的文科比较弱,所以希望能够用这一年时间把文科补回来。到了三年级的话就会侧重于理科了。而且二年级的这个时期也只是大概地进行了文理分科而已。这样的话就增加了选择科目,到时候到处跑教室真的很费时间。尤其是到了第二学期这种现象会更明显。”
  至于谷口……这个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这个说得太过分了吧,阿虚!”谷口抗议道:“我本来也想待在美女比较多的班啦。尤其像六班那样的是我的目标呢……”
  说着他的视线开始滑向班上的女生。
  “你看现在,跟原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变化嘛。而且我也没想到自己还会跟你们一起……”
  还真是个庸俗到单纯地步的家伙。这点也是一点没变。这样不也很好么。我们就和去年一样,在考试期间共同在紧贴红线的上方一起携手进行超低空飞行吧。
  “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我不会让那么一张纸来左右我的人生的。这个你大可信任我。”
  你这样子拍胸脯保证的确让我放心了不少,不过这样子下去真的好吗——这一点我还是有所保留。至少用来说服我的老妈的话谷口的存在未免太过薄弱了。要是这家伙有什么特殊才能的话,那么我还能用来作为证明学校的成绩只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数值的说。
  “不过,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和凉宫连续五年分在同一个班啊。这个应该可以叫做孽缘了吧。本来我跟她应该没有什么缘分才对啊。”
  谷口这样感叹道,我不禁也开始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了。太过偶然的事往往都是另有内情,这种事例我知道得实在不少。
  我和谷口同时侧着头思索起来,不过想的事情应该完全不同吧。国木田开口道:
  “三十个人里面有两个同一天生日的概率其实也很高,所以也说不上是很不可思议啦,你们不觉得吗?”
  你说的这个看起来很好理解,可是其实满艰深的啊。
  “那么要不要计算一下看看?”
  这个倒是不用了。看那些奇怪的记号或者计算公式什么的只有数学课的时间也已经够受的了。你也不要心算了。因为我不想拿自己的头脑跟别人比较。在没有必胜的上好对策之前就找人一决胜负这种事情已经不是勇敢的问题,简直就像只有春日才会做的事。现在的我有自信参加的就只有关于下次换座位的时候谁会坐我后面这个问题的预测竞赛而已。
  现在我身后的座位和一年级时一样,只要一到午休时间就会跑出教室。一定是去一年级的教室巡视去了。她的行动在新生眼中看起来一定很诡异吧。
  如果真的有比较对她胃口的人在的话,春日一定会不假思索地跑进去那个教室吧。希望那些被突然冲进来的学姐吓倒的可怜一年级生不要因为慌不择路跑进教务处吧。我一边吃着自己的便当一边如此祈祷。因为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神在管这码事,所以也无法献上祭钱。不过好像神已经听到了我的请求了,因为当第五节课的铃声响起之后,急急忙忙冲进教室的春目的双眼并没有闪闪发光的迹象。
  “钓鱼成果怎么样了?”我问道。
  “一条没有。”
  她回答我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不爽成分,就像平时一样冷冷的没什么兴奋度。就像再次调查后确认了附近的水池中确实没有龙鱼(Arowaba,远古遗存物种,国际濒危保护动物。其繁殖养殖生产受到华盛顿公约的约束,马来西亚和新加坡的注册金龙鱼渔场出产的金龙鱼附有血统编码芯片。)似的。

  放学之后,我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地和春日一起走向社团教室。
  由于升上了二年级之后我们的教室也变了,所以社团教室离得比以前更近,不过也并没有觉得特别方便。
  “对于我来说很方便。”
  春日一边用手甩着书包一边说道。
  “饭堂和小卖部也近了许多。因为要想在午休时候在饭堂占个位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我经常想。难道就不能增加一些座位吗?”
  这种意见应该去跟学生会会长说嘛。要是你发动签名活动然后把签到的交给他的话。说不定他真的会向学校反应情况呢。
  “我可不想欠那种人人情。”
  春日一边加快了步伐,一边象是怕生的孩子似的摇了摇头。
  “做事绝对不能借助[x]的人的的力量。我最讨厌人因为施了一点恩就在那里大口叫价。所以我会自己想办法解决的。”
  要是你自作主张开始饭堂扩建工程的话可是会闹出新闻来的。而且光靠文艺社那一点活动费也不够搞建设事业啦。
  “要是我想做的话根本就不用通知谁啦。反正做了以后大家都会高兴。”
  话是这么说,劝你还是不要的好。否则恐怕会闹出报纸头条来。下次碰到鹤屋学姐的时侯要好好跟她打预防针才行。让她即使春日要求协助也绝对不能答应。以鹤屋学姐所具有的伟大常识的话。应该也不可能听凭春日胡乱指挥,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提醒一声的好。
  我于是努力把春目的注意力从饭堂改建工程上引开。
  “那么,春日,还没有找到对味的新生吗?”
  “啊?”
  虽然她马上上钩令我感到欣慰,可是她那锐利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这一点让我相当不舒服。
  “想不到你也会在意这个啊。真是意外,意外。我还以为到时成员增加了会被你念叨,原来你还是想要后辈的啊?”
  怎么会想要。不过如果有比我地位更低的成员的话到时侯春日塞过来的一切大小杂务就能推给他,我也就轻松多了。这种想法的确不能排除。古泉是副团长,虽然只是口头上的;朝比奈是宣传员兼书记兼副副团长;长门虽说只是名义上的,不过好歹也是文艺社的社长,那么在团内无官无号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了。
  “什么嘛?原来你想要官位吗?那么我可以给你考虑下啊。不过这个要经过升级考试的,笔试五个科目,实际操作两个科目。”
  那么还是算了。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带发动机的驾驶执照而已。
  “你说这个话不是就等于说放弃了么?这个嘛……只要你再稍微求我一下的话,我也不是说一定不行啦。”
  要是是写有“团员一号”之类的袖章就免了。因为那本来就意味着最底层的地位。
  “唔?你看出来了?”
  在春日露出了调皮小鬼经常有的笑容之际,我们已经来到了社团教室。
  春日连门也不敲就闯了进去。那是因为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了。不过我因为担心要是朝比奈学姐刚好在换衣服的话就得立刻转身,所以小心翼翼地从门间隙中探头确认了一下,这种谨慎的态度应该不会有人有异议吧。
  “……”
  里面只有长门一个人。正坐在桌子一角她最喜欢的椅子上,一个人静静地埋头读着数学家的传记。好像不论什么时候来这里她都比我早到,难道她就没有值日扫地的时候吗?这也有可能。
  春日把书包放在桌子上,然后在团长专用椅子上坐了下来,打开了电脑。我也把自己的书包放在春日的旁边,然后坐到了自己平时坐的椅子上。
  一边听着硬盘读取时的吱吱声,一边用眼睛扫视着从昨天起就放在那里没有收起来的、看起来十分陈旧的棋盘盘面。下了一半快要终局的棋子,上面排着的马赛克一般的黑白子的排列显然已经到了分胜负的关头了。如果再走一步的话黑子就会赢三子半。既然连我都能看出来的话,下棋的人应该也就是初学者的程度而已。
  “阿虚,茶。”
  还是等朝比奈学姐来了再说吧,她那泡茶的技巧,即使说是复活在现代的古田织部(注:安土桃山至江户时代初期的茶入[1544年一1615年],对日本茶世界的影响很大。)也不为过啊。
  “这个未免说过头了。干嘛要和茶道混为一谈?如果是作为朝比奈流的创始者的话那种讲究的泡茶水招式倒是可以作为流派写出一点传记来。”
  春日的眼睛没有离开显示器屏幕。只见她拉过键盘,似乎要打什么文章。究竟要制作什么文件?我带着疑问的目光看着她。
  “那么说来你昨天好象也写了什么东西啊。是网站的日记更新吗?”
  “这个是秘密,是机密文件啦。如果被泄漏出去被团外的人知到的话可就麻烦了。要是到时候真的泄漏了的话我就第一个怀疑你。”
  春日微微一笑。春日就飞快地敲起了键盘。那双手还真是灵巧啊。
  我耸了耸肩膀,然后走向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泡好了的乌龙茶茶水,往自己的杯中倒满,然后也往春日和长门的杯子里倒了一份。
  就算我把杯子放到长门面前她也还是没有抬头。春日则是从我的手上一把抢过去然后一饮而尽了。我的眼睛偷偷扫了显示屏一眼,那上面显示的好像是打字软件的新建文档画面。
  “你又打算制作传单吗?”
  “不是啦。”春日把手中已经喝完的杯子塞给我,说道:
  “我这是为了以防万一的事前准备。就是合格测试用的试卷。你不用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啊,又没说是让你做的。”
  那么这是给谁做的卷子?
  “这个有什么关系?你别看啦,这样叫我怎么写?”
  春日双手罩着屏幕不给我看,所以我也就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我一边小口地喝着乌龙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往棋盘上放棋子的时候,古泉进来了。虽然看到这家伙的脸突然涌上来的安心感让我感觉不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真的觉得是这样。因为我本来还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工作太忙不会来参加社团活动了,而且没有人陪我玩游戏的话也比较无聊。
  “班会开得长了一点,所以来迟了。”
  古泉解释道,关上了社团教室的门。其实他解不解释都无所谓啦。他看着我的棋盘,露出了笑容。
  “没有棋可走了吧。所以我就投降了。”
  那是他一贯笑容。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春日面前,所以不得不刻意装出来,不过我觉得还是跟以一样。古泉在我对面坐下,然后把棋盘上的棋子收回棋篓里,问到:
  “要不要来一局?”
  好是好,不过我得让子才行。每次赢同一个人太多也不见得有趣。我和春日不同,重视内容多于胜负。
  “那样的话我也会容易应付一点。”
  古泉选择了黑子,然后在棋盘上摆了四颗。
  于是我和古泉开始了沉默的围棋大战。长门则依旧在埋头看书。整个社团教室之中能够听见的声音就只有春日不停敲击键盘的啪啪声,以及从关好的窗户漏进来的、外面运动社团成员们的吆喝声。
  寂静的春天时刻。平静而普通,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变化。
  过了五分钟之后,门外响起了小声的敲门声。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朝比奈学姐以一贯的娴静态度登场,而她身边站着的是——
  “哟——呵——!”
  鹤屋学姐举起手向着众人挥了挥,满脸的微笑让室内为之生辉。
  “哟呵——各位,我给大家带来了请柬哦!可能大家会觉得怎么又来了,不过这次是赏花大会第二弹哦!哦呵呵呵呵!”

  鹤屋学姐说这次赏花大会将会在下个黄金周举行。
  她给我们的那种用上等和纸制作的请柬上,那些仿佛颜真卿亲笔书写的毛笔字中我唯一能够看懂的只有日期。要是春日不给我读出来的话,我恐怕就要拿电话本来找一下在博物馆工作的人打电话过去请教了。
  朝比奈学姐换完了女仆装——那期间当然我和古泉是撤退到外面了——然后泡了茶,一边给来到我们社团的这个不速之客上茶一边看着请柬发出“哇~~”的惊叹声。
  “之前我们看得是染井吉野樱,这次是八重樱大会哦!因为如果是古代说起樱花就肯定想这个嘛。我们家庭院里有很多野生的樱花树,虽然到了季节会有很多飞蛾,可是还是满漂亮的呢。”
  鹤屋学姐喝了一口茶,然后闭上了眼睛。
  “~奈良之都八重樱~”
  “清香九重花八重,对吧。”
  春日很快对出了下句。鹤屋学姐用力点点头。
  “对于现在对于任何园艺品种都能简单种植的这种风潮真应该好好批评一下啊。应该对在其他樱花散尽之后还坚持盛放的八重樱好好鼓励一下才行嘛。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愧为鹤屋学姐。”
  应该说没有比鹤屋学姐更适合用“不愧”来形容的了。难道鹤屋家是从飞鸟时代(注:飞鸟时代,约始于佛教开始传人日本的6世纪前半叶,止于大化改新的645年)开始延续下来的贵族末裔吗?
  “这种那么古老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而且也没有关系吧?如果想知道的话看一下族谱就知道了,不过这样实在太麻烦了啦!”
  说话豪爽的鹤屋学姐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可靠。真希望她以后能跟朝比奈学姐白头到老。就像扑克中的红心皇后和方块皇后一样。因为只要有鹤屋学姐在身边的话,就不会有厚脸皮的人打朝比奈学姐的主意了。春日吗?啊……那家伙的话当鬼牌就行了,因为打对牌的时候绝对不能缺的嘛。
  在我不断欣赏着朝比奈学姐那百看不厌的女仆打扮时。鹤屋学姐和春日开始了诗歌背诵大会——
  “春日阳光似火暖~”
  “满山飞花无心散——”
  “尤记当年故乡影~”
  “昔日芬芳花间寻——”
  “山樱赏尽无可拟~”
  “最是明了解花人——”
  “春夜梦回手枕边~”
  “樱花散尽是无情——”
  “难数天原春日晚~”
  “三笠山中携月影——”
  “秋风小夜吉野山!”
  “故国应天寒衣缠!”
  对诗对到这里已经跟樱花没有什么关系了。季节夜已经由春天飞到了夏天。甚至已经踏人了秋天了吧。
  “哼哼,很好,那么——这个呢?”
  鹤屋学姐眨了一下眼睛之后,露出了兴致勃勃的表情。
  “山樱盛染寒林薄!”
  “啊?”
  一直回答得飞快的春日突然卡住了。
  “有这样的吗?谁的诗?”
  鹤屋学姐出的这个难题。一个毫无预兆地发出的声音给予了解答。那是今天第一次听见、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云居初见急流飞白丝——”
  长门一边翻着书页一边用低缓的声音追加说明——
  “源俊赖,百人秀歌。”
  “厉害!果然不愧为无事不晓的魔神有希!”
  鹤屋学姐格格笑着送上了赞赏,可是长门仍然无动于衷地继续看书,连眼中的神色也没变过。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觉得这个游戏有趣,等下问一下好了。
  鹤屋学姐之后又出了三句诗,都被长门答出了下句之后,似乎满足了。
  “那么,再见,谢谢你,实玖瑠!茶很好喝哦!今年也请你多多关照了!”
  说完之后她就一阵风似的出了社团教室。真是来去如风的人。才刚发现来了马上又飘远了……
  不过鹤屋学姐具有活跃气氛的天才能力。究竟怎么样的事才能让她为难?她可是这个世界上我最难以想象其哭泣表情的人。果然还是厉害啊。
  春日继续咝咝地喝着茶。
  “这样子的话黄金周的行程就决定了。没错,到那个时候我们来一边看樱花一边创作诗歌吧?想一些可以流传后世,能够收入诗集的出来。”
  不知是不是已经厌倦了打字了,只见她双手拿着刚才鹤屋学姐送过来的请柬。像是端详某个历史文物一般凝视着。诗歌?不如创作川柳算了吧(一种诗歌形式,音节与“俳句”同样,也是17个音节。按5,7,5的顺序排列。但它不象俳句要求那么严格,也不受“季语”的限制。川柳的内容大多是调侃社会现象,想到什么就写什么。随手写来。轻松诙谐,跟中国的打油诗相类似)。正打算说出口的时侯,春日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这个就留待以后再说吧。我得先宣布一下我明天要做的事情才行。”
  她一下子跳上了桌子扎起马步,用灿烂的笑脸,高亢的声音以及傲然的态度大叫道:
  “那么现在开始新年度SOS团第一次全体会议!”
  至于这个会议究竟是SOS团之后的第几次,这一点既没有记录也没有记忆,而春日好像也和我一样对这一点毫无头绪,于是数字方面进行了重新设定。也就是刚才说的新年度第一次。具体内容如下:
  “这个星期六,也就是明天!上午九点全员在车站前集中!你们不觉得世界上的不可思议事件应该是时候登场了吗?我们都已经找了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它们也应该觉得是时候回应我们了!而且现在还是春天!阳光这么温暖舒服,趁它们在睡懒觉的时候把它们好好抓住!”
  又不是已经从野猫生涯隐退的三味线,你以为说抓就能抓住啊?就算是抓个野猫,这种方法也不适用吧。
  “我说啊,阿虚,这个团成立已经快一周年了哦!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过了一年还没有任何成果的话我们拿什么给人看?”
  给谁看?
  “给我们自己看啊!对别人怎么宽松都可以,但是对自己一定要严格要求,否则是不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的!这个……叫什么来着?薄利多销……不是。自给自足……不是。艰难困苦……也不是……实玖瑠,你知道那个成语怎么说吗?。
  “咦?”
  突然被点名回答的朝比奈学姐用食指点着下巴。
  “那个……是自保风险吗?”
  “是赏罚分明吗?”
  古泉的视线一动不动地投落在手上拿着的棋子上,随意地说了一句。这个时侯我开始想我是不是也应该要想一个出来了……
  “词典中并没有能够概括这个意思的四字成语。”
  长门平静地吐出了这句话,于是我欣喜万分地放弃了自己的发言权。要不春日你干脆自己想一个出来吧。宽人严己之类的怎么样?
  春日没有理会我,把脸转向了长门。
  “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好像有的说……”
  不过,对我们几个人的意见完全听不进去的团长大人最后还是接受了长门的回答。
  “那么会议结束。到放学为止大家自由活动吧。”
  春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再次开始敲她的键盘。

  当放学的铃声像是要把还留在校内不肯走的学生通通赶出去似的打响的同时,长门啪的一声合上了书本,然后一直以来都以这个为结束一天活动暗号的我们则各自站起来准备回家。就跟听见不同的蝉声就能判断时间一样,十分准确。
  我们等朝比奈学姐换好衣服,出了社团教室。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风中带着一点微寒。
  走下上学必经的斜坡时男女之间就会自然而然拉开明显的距离。和朝比奈学姐走在前头。人在后面默默地移动着脚步。
  在数米之后我合古泉并排走着,看着前面那三个女孩的身影,机会难得,就趁现在问一下吧。
  “情况怎么样了?”
  “今天跟昨天一样,没什么变化。”
  古泉用一成不变的笑脸向着我说道。
  “也许是我自己讨苦吃吧。看长门同学还有朝比奈学姐的反应的话。似乎不像对佐佐木小姐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如果之前的闭锁空间只是一次性发生的话还好。”
  新学期开始已经有好几天了,长门和朝比奈学姐对我的初中同学的事没有提过一个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跟每一个我以前认识的人说话都要三思而后行的话我的神经一定会崩溃。
  “如果是佐佐木小姐之外的人的话,你大可不必注意。只有对象是她的时候才会有问题。”
  她只不过是一个奇怪一点的女生罢了。而且只不过是刚巧路过。
  “我可以举双手赞成你的意见。我也是这么相信的。那个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事情,无需多余解释。我所担心的是误会了的人。还有故意利用这个误会的人。”
  “什么意思?”
  我不觉得国木田和中河有什么利用价值啊。
  “在你的朋友之中那两个人应该是清白的,只是——”
  古泉面对我的疑问,把书包从肩膀上卸了下来拿在手中,然后耸了耸肩膀回答道:
  “算了,还是不说了。如果只是杞人忧天的话那就最好了。啊啊,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的,绝对不会出现对佐佐木小姐构成危险的事态。‘机关’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因为根本没有理由。”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那么是我失礼了。我只不过是希望能够消除你的担忧。不好意思,看来是我多虑了。”
  古泉转头看着前方,露出了飘荡着一丝哀愁和苦笑。要是低年级的女生看到这个恐怕一眼就会被迷住爬不出来了吧。我追随着他的视线,只见前方是长门的后脑勺,然后再往前可以看见春日和朝比奈学姐快乐地谈笑风声的侧面。

  那一天,我们和平时放学的模式一样,在光阳园车站前解散了。
  “明天见——”
  春日用那分明在说“拜托你偶尔也早来一次好不好”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后第一个转过身走了。只剩那制服上的丝带和裙边在空中翻飞。朝比奈学姐挥了挥手后也跟着团长大人的背影离开了。当我回过神来找寻长门的时候,她那娇小的背影已经向着所住的公寓那边飘远了。
  “如果明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话就好了。”
  最后古泉用类似旁白的语气说道。我觉得应该没什么可以发生的——到这个时候我还是这么想,然而——
  古泉的想法太过天真了。当然我的也是。
  其实这个时侯事态早已经不断发展,只不过没人意识到而已。但是实际上早已经开始了。而以我为首的所有人也已经被卷入。不单止是SOS团,还有国木田、谷口、中河、须藤,包括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所有人。
  不过我理解到这件事情的真相还需要一些时日。那么是明天吗?没这么快。不过可以说出现类似前兆的事态的确在第二天发生了。
  是单纯的前兆,还是装作偶然的必然,又或者说是某个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第二天,星期六早上。在上午九点的车站前。我遇到了两个以前的熟人,并且认识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人。而且还会被告知某个认识的人就在附近埋伏……

  那天,我十分少见地竟然比闹钟设定时间和老妹还要早的醒来。然后作为每天开始新的一天时的固定动作,伸手把正在我的枕头上睡着的三味线从床上拍了下来,然后自己爬了起来。
  浑身感觉到一股快活清爽的感觉。休息日的清晨有这种感觉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手脚好像体重突然减半似的变得轻松起来。不依靠闹钟合老妹自然醒来果然是健康的秘诀啊。
  我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卧室。然后吃了一顿久违了的、没有老妹在旁边吵嚷的早餐之后换上了衣服,骑着自行车向着车站出发。好早,时钟的指针也才刚过八点。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我说不定能比春日早到也说不定。又或者是有心要拯救我的古泉会故意做最后一位也未可知。虽然就算偶尔让春日请一次也不为过。不过比起区区一介高中生的钱包,那个什么“机关”的财源当然丰富得多。所以古泉也一定收入不菲。
  当我正快活地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穿梭的时候,铺满地上的粉红色花瓣吸引了我的注意。看来只要再来一场夜雨,就能让今年内樱花的季节画上句号了。
  我在快要到车站前停车场的时候下了车,环视四周。总觉得佐佐木会从某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似的。不过当然,自称我初中时代的亲密好友的身影并没有出现。我松了一口气。我倒是不要紧,主要是这下古泉也安心了吧。
  我看看表,发现现在离集合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以上。今天来得实在是早了一点。
  我一边哼着曲子一边把自行车停在一个收费停车场内,然后悠哉游哉地向集合地点走去,发现SOS团的成员还一个也没来。
  不过,此刻的我并没有露出会心的笑容。甚至觉得本来明朗的阳光也突然一下子变得昏暗了。
  “哟,阿虚——”
  佐佐木用把人吓了一跳之后的人通常会露出的笑容。
  “我们又见面了哦。真是令人高兴。也许你并不这么认为,不过至少我是觉得自己满期待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与其说是高兴。还不如说是单纯觉得有趣。”
  我只是像一块腐朽的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佐佐木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左右各站着一名少女。其中一个的张脸我绝对不会忘记。那是在我的脑中那份通缉列表上记载了名字的人。至于没有现在就扑上去把她狠狠打一顿,纯粹是我这一年来训练出来的自制心起了作用。
  “你……!”
  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好!”
  那家伙点了点头,露出了笑容。
  “很久没见了。你的那位未来人小姐还好吗?朝比奈小姐,呵呵。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我们已经不再参与那件事了。”
  上上个月。二月中旬发生的事在我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从八天之后来的朝比奈学姐,那时我我给她起名为实琪瑠。我和她按照朝比奈学姐(大)的指示书一起东奔西走,解决了好几个难题。空瓶子和钉子的恶作剧、鹤屋山的大石、乌龟和少年。还有谜样的记忆媒体以及不怀好意的未来人……
  还有朝比奈学姐的绑架事件。
  在一连串的车辆追踪之后,和一个新出现的未来人一起充当绑架犯之一,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当初她的行为举止就像是绑架集团的首领一般,也是当中唯一一个女生。连面对森小姐的那种恐怖得让人失神的笑容也能淡定自若的少女。
  这家伙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就站在佐佐木身边。
  佐佐木不知道对我和那个绑架犯之间的事情有没有了解,只见她慢慢地伸出手阻止道:
  “我来介绍,阿虚。她叫做橘京子小姐,是我的……嗯,应该说是熟人吧。我们是最近才认识的,还没有熟到可以称作朋友的地步。不过我对橘小姐所说的话倒是很感兴趣。”
  佐佐木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
  “看你那个表情,你们好象已经见过面了?而且相遇的方式好像还不是很好。虽然我也预料到了。”
  “佐佐木……”
  我发出像老人一般沉重的声音。
  “你不要再和这样的人来往了!那家伙她……”
  ——是我们的敌人。
  “看来的确如此。”
  佐佐木似乎一点不介意。
  “不过看来像是我的敌人嘛。这个满有趣的。她告诉了我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虽然对于我来说难以理解,不过如果光是用来思考的话心情会比较容易得到调剂。可以说是精神上的负离子吧。具体说的话就是虽然无法理解,但是还能认识的程度吧。”
  绑架犯橘京子挑起嘴唇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行啦,佐佐木小姐,我还是希望你能彻底理解,否则的话——”
  她说着把仿佛在宠物店中等待认购的小狗一般的眼睛投向我——
  “这个人肯定不会听我说话的。我说的话你绝对不会听三秒以上的,对吧?”
  对。这个实在太理所当然了。凡是绑架朝比奈学姐的人不管是哪一个都应该不设辩护直接送上法庭接受裁决才对。古泉还不来吗?森小姐和新川先生。还有多丸兄弟呢?
  “阿虚,你有在听吗?”
  等等,佐佐木,我现在正在找寻可以信得过的人的身影啦。
  “那真是对不起。不过,还有一个人,我想还是跟你先介绍一下会比较好。那能不能请你优先把时间安排给我这边?”
  谁?要是那个性格差劲的未来人混蛋的话那就免了。
  “虽然我大概猜到你说的是哪一个,不过你放心,不是他。”
  佐佐木把手举起来伸向跟橘京子相对的另一边。
  “这个人跟我说,她想跟你在两米之内的空间内同时存在,所以我就想介绍一下也不坏啦。因为如果放着她不管的话我觉得说不定会对你造成更多麻烦。她……与其说是陌生人。不如说是有点认识吧。”
  我顺着佐佐木的手指看过去。
  最初我一时反应不过来站在那里的究竟是什么。
  颜色看上去就跟往盛满水的玻璃中滴了一滴墨水似的,带着一丝灰暗……这个影像快速输入到视网膜,然后好几秒我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光阳园女校的黑色制服。
  在认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那个女生给了我一种好象从几百年前就已经在那里似的存在感。这种气势究竟是什么?
  我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了那古老的形容词——“大放异彩”能够如此适合使用的人。
  “啊……?”
  完全是第一次见面。这样的少女只要看过一眼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忘记。
  不过,为什么会同时伴有这种仿佛严冬中的雪山一般的寒气呢?类似的气息我好像在那里感觉到过……
  少女慢慢地抬起了脸。在她露出相貌和表情的时候,我全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这家伙绝对是幽灵,肯定不是人类。不可能是人类。
  “——”
  脸色比起长门还要惨白的少女有着不知道该怎么比喻的黑色硬质玻璃似的眼眸,以及一头仿佛喷了哑光水似的比乌鸦毛还要灰暗的头发。那头发长及腰际,还带着海涛似的波浪,看上去就像一个又沉又大的拖把。头发越往下越往左右扩展,甚至可以说表面积的大部分都被头发占据了。发型实在太有特征了,因此我想,现在她突然在我面前伸出翅膀飞走我都不会觉得奇怪。明明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可是在佐佐木说起她之前我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实在太不正常吧?还是说她刚才隐形了?
  我连忙望向周围。经过的人也是偶尔会看橘京子或者佐佐木一眼,可是谁都似乎没有在意到这个少女的存在。
  “你究竟是什么人?”
  “——”
  她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作声,甚至连眼睛也没眨。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仿佛看着神社的鸽子群,想在那里找出特定那只的目光。比机械更为机械的视线,即使是再廉价的数码相机镜头都要比她的眼睛多一分人情味。
  “——”
  目无表情的脸,有点像长门可又完全不同种类。制造厂商和工厂还有原产地都不一样。如果把长门比喻为放置在野外的冰块的话。那么面前的这寥伙就是干冰了。绝对不会溶化,只会升华成气体直接消失的冰冷固体。
  那颜色浅淡的嘴唇义务性地动了一下。
  “——啊……”
  令人意外的是,从那好不容易打开的沉重嘴唇之间吐出来的不是白气,而是人类的语言。
  不过嘴唇的动作相当迟缓,动了一动之后,开始说出了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我的任务——进行观测——这里是——时间——流动——十分缓慢的地方。温度很——沉闷——”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犯困犯得撑不住了似的死气沉沉。如果硬说那声音中带着的色彩的话,那就只能用老旧的电影胶卷放映的时候会出现的那种黯淡雪花的感觉来形容。
  她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这次……不会有错了……你……将会——”
  她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这种情景,好像和我印象中的某个部分重合了。可是这种违和感是什么?这种曾经在哪里经历过似的熟悉感觉又是什么?
  “——我是——”
  她继续慢慢地说道。
  “九曜——”
  “九妖?”
  当我正想问她这个名字到底要怎么些的时候。
  “周防——”
  “啊?”
  那么是九妖周防吗?
  “……——周防——九曜——”
  什么嘛,究竟是哪个?这家伙的脑中应该至少缺少了五个齿轮吧?
  佐佐木那轻声嘻嘻的笑声把我拉回了现实。
  “阿虚,她都是这个样子的啦。怎么样?很有趣吧?我一直都是叫她九曜小姐的,她所缺少的不是齿轮,而是对固有名词的执着。她无法很好的理解‘个人’所代表的意义。不,这不是什么病啦。不过是这种性格而已。除此之外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了。”
  可是这个名叫九曜的女人的应对简直无法组织对话,这方面简直远远超过了和我第一次见面时的长门啊……嗯?长门?
  ——该不会现在也在这附近某个地方吧?
  ——有可能。
  寒假时SOS团的合宿。在滑雪场发生的暴风雪。像幻影一般浮现在风雪中的旅馆。
  长门在那里因为发烧而昏迷。于是我们不得不根据长门的暗示和春日的直觉还有古泉带来的转机化险为夷。这些情景现在对我来说还像是白日梦的梦境一般。
  和情报统合思念体不同的地球外思念体——广域带宇宙存在。
  “原来如此……”
  我把面前这家伙的脸像是要刻进脑细胞的记忆空间中似的一动不动地瞪着她。
  “是你吗。和长门不同种类的外星人……”
  “——外星……人——?那是——什么——”
  “不要装蒜了!”
  即使是我,如果事件的答案就在面前的话我也应该能立刻解答出来啊。绑架犯橘京子和古泉他们的“机关”是对立的。至于朝比奈学姐的对手一定是那个未来人家伙。那么用最简单的减法就能推算出下一个答案是什么了。跟长门对应的就是这家伙,周防九曜。我几乎就要把这个答案冲口而出了。
  我想起了从鹤屋家回去的途中古泉曾经说过的话。
  ——我们来举个例子吧。比如说这里有一个叫做A的国家和个叫做B的国家(中略)和A敌对的势力C以及和B敌对的势力D(中略)。C和D结成了同盟(后略)——
  终于来了么。如果长门她们的情报统合思念体是F的话,那么这家伙就是G势力的先锋了。
  那家伙看着摆开了架势的我,像是看着钢制吊钟上面的花纹一般——
  “——你的——”
  九曜用像是老旧录音带发出的变了拍子的声音说着:
  “眼睛——非常——漂亮……”
  她这么艰难地说出来这么一句,竟然是毫无意义的话。
  结论——
  这家伙是比起长门,喜绿学姐还有朝仓凉子造工粗糙的多的多的外星人。不管我怎么问她真正的身份也是白费力气,而且也没有必要问。反正我没有跟她好好相处的打算。
  “阿虚,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佐佐木伸手按住腹部,说道:
  “可是我只有她们而已。因为其他人都不会跟我亲近。北高中有很多像九曜这种富有特征的学生么?那样的话也很好,可惜我不是北高的学生。即使我再怎么抱怨现在的学校,我也还必须要在里面度过两年。等我到时考上理想大学,我就要玩个痛痛快快才行。我是这么想的。”
  “佐佐木——”我向旧日朋友说道。“你知道这些家伙的真正身份么?”
  “因为她们都已经告诉我了。所以现在算是知道吧。的确是很难以置信的说法。所以如果你之前同我相不相信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佐佐木那看着我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不规则的线。
  “不过我现在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了。她们说的都是真的。”
  她把视线投向九曜和橘京子:
  “地球外智慧生物所创造的人形人造人,还有带条件限制的超能力者,以及未来人是吧?虽然说一下子出这样三张牌有点一时难以消化。不过原来如此。现在开始我相信了。”
  不要再跟这些人来往了。佐佐木,这件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否则你会变成第二个我的。可恶。先不管九曜这个怪物,如果跟橘京子她在这里是第一次见面的话,我也可能会采取别的反应,可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不愉快的照面,所以这次的态度怎么样也软化不下来。佐佐木是个头脑清醒眼光锐利的人。就算现在我跟她怎么说恐怕都难以说服她了。
  而那个罪魁祸首橘京子露出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是绑架犯的样子。二月的时侯干出那种事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时候的演出吧?这么说的话那个未来人家伙也是么?现在究竟在哪里?
  当我把疑惑的视线到处扫的时候,橘京子开口了:
  “他说这么笨的事才不干呢什么的。应该是在某个地方吧。只是今天看来不会露面了。”
  她重读了“今天”这个词,把那家伙的想法传达给我。
  我也同样不愿意见他。如果可以的话眼前这两个谜样的女人我也不要见。
  “这个没办法,因为我们不管怎么拖延时间,总有一天是得变成这样的。再说其实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也应该是时候了吧?”
  橘京子说着闭上了嘴巴,可是却在喉咙深处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再次说道:
  “也许他也是这么想的吧。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不管怎么拖延,总有一些事情是无可避免的。越早的话伤口不是会越浅么?”
  这次她的重读落在了“他”这个字上,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指的是那个未来人混帐,不过好像搞错了——
  橘京子的视线仿佛把我当成了透明人似的一直望向我的身后。
  战栗一般的不祥预感一下子爬上了我的背。有时我会想,像战栗啦恐惧啦这类难以名状的感情虽然经常会用于表达,可是个中的真正意义还有感觉其实是很少有机会见到的。就像纸上画着的饼啦或者背着葱的鸭子之类的吧。
  脑中一片空白。没错。就是这个用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很难表达出战栗和恐惧正冲击我的心脏。
  慢慢回过头去。
  背后站着的人是古泉。他应该从车站检票口那边过来的吧。
  一身随意却无可挑剔的装束,双手插裤子的口袋中悠然地站着,似乎一直在等待我发现他的存在。
  如果只有古泉的话还好。而且他还是唯一能够跟我现在对着的这三个人展开对等论战的北高生。
  “唔……”我的额头上又滴下了一滴汗。
  能够想象到的最坏情况。古泉的旁边还有凉宫春日这个SOS团的绝对权利者,正以仿佛目击了代理官员干下坏事的守护大名似的表情狠狠瞪着我。斜后方还有长门和朝比奈在跟着。
  也就是说,SOS团团员已经全部集中在这个集合地点了。而且所有人都露出了守卫森严的表情,把我和佐佐木远远的挡在了外面,好像球场上射十二码时的阵势。
  我看看表,现在离上午九点还有十五分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侯开始在那里的,这次按理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迟到,不过既然他们都已经集中了我还在这里的话,看上去好像是我一个迟到似的。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春日对上了我的视线,向着这边兴师问罪来了。其他三人就像跟在公主身后的侍女一般也走了过来。每次打扮都完美无暇不知道本人究竟觉不觉得累的古泉,只要不特别说明就永远一身制服装扮的长门,以及穿着合时的素雅春装的朝比奈学姐。
  现在我的感觉就像发现伴随着巨大的云海慢慢接近的超低气压团块到来的管制官一般。
  春日走到我面前,停下了脚步,眼神跟在机场检查毒品的侦察犬一模一样。
  “我还想你竟然比我们早这么多来真是少见的说,怎么回事?有约在先么?”
  “偶然碰到而已。”
  佐佐木回答道。她的眼睛没有看春日,而是看着我。
  “因为只要住这一带的话,一般都会选择这里作为集合地点吧。我和熟人约定在这里见面了。阿虚,和你一样,我也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认识一些新朋友啊。既然我等的人已经来齐了,也是时候走了。”
  这个可真是太好了。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们快点走吧。不过千万不要进附近的茶餐厅。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去那里。要是到时候没位子坐的话就麻烦了。
  “好吧。我会考虑的。刚刚分开又见面的话的确比较尴尬。我们打算乘*去远一点的地方。”
  佐佐木理解了我的意思之后如此回答,然后向春日行了个礼。
  “凉宫小姐,阿虚就拜托你了。反正他在高中也不会主动学习和参加课外活动吧?要是不在他母亲的忍耐界线崩溃之前挽回的话。就会像初中时那样,放学后被强制拉去补习班上课哦。应该最后的限期也只是到这个学期末的暑假为止而已。”
  “嗯。啊。嗯。”
  春日像是尽量要回避“哑口无言”这种情况似的刻意挤了几个发音出来。眼睛像在山中发现了新品种昆虫的小孩子似的瞪得大大。
  如果是某个人为了引起我的动摇而设计了这一切的话,本来只要这两个人有所交流就已经足够了,已经够让我受的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在假日人流量变大的车站前,几个高中生站在那里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可以说是日常经常可以看到的风景。
  可是,就在这街上的某一个角落。某种巨大的东西产生了碰撞。虽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却听见了。
  在佐佐木向着春日露出笑容的时侯,橘京子和九曜分别把视线投向不同的方向。橘京子的眼中映着的是我们副团长从头到脚都透露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气氛。
  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古泉那一如既往的微笑面孔也没有半点改变。虽然从头到脚都是不耐烦的神色,不过恐怕发现这一点的人只有我吧。
  另一方面,橘京子倒是一脸终于得以站在公众舞台上的女演员似的满足的表情。
  而发出倾扎碰撞声响的并不是只有这两个人。普通人类的碰撞是不会发出太大的震动波的。
  现在我所感受到的是在遥远的地底深处大陆板块和大洋板块正在互相碰撞的那种、精神上会让脚步都站不稳的冲击——
  “……”
  “——”
  那互相凝神着却一动不动的人影,是长门和九曜。
  现在回想起来,对了,我曾经经历过好几次长门发怒的场面。例如电脑研究社的游戏大战。学生会会长的文艺部废部宣言等等。至于和朝仓凉子对决的时候我没有观察她反应的多余精力,而且那个时侯的长门也许还没有那种感情。
  不过,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原来我那自以为已经锻炼到能读懂长门感情变化的眼睛,其实不过是中级水平。
  “……”
  一心不乱目无表情的长门那质感硬朗无感情的双眼之中,反射着让人腰骨为之一软的虚无感。那透明的眸子中映照着的是自称为周防九曜的别种类外星人造人。
  周围的喧哗以及在身边擦肩而过的熟悉身影,都仿佛距离这里很遥远。这种情况的话即使现在突然有巨大的螳螂扒开地表钻出来我也不会震惊。
  这种现实丧失感简直就像是被关进了某个异空间一般——
  “啊,那个……”
  而解除了这一片阴云笼罩的空气的是降临下界的精灵,一直影响着我的视神经和爱护精神的人——
  “阿虚?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很难看……”
  朝比奈学姐担心地抬头看着我。
  “是不是感冒了?啊……还流汗呢。手帕、手帕——”
  她把手伸进提包中,掏出一块印花的手帕递给我。
  由于她这个动作我一下子醒过来了。
  “我没事的,朝比奈学姐。”
  我可不想用自己的汗水弄脏你那漂亮的手帕。用衬衫的袖子擦擦就行了。
  我不禁在心里感谢那个未来人混蛋,正因为他现在不在这里。朝比奈学姐没有必要像长门或者古泉那样跟人大眼瞪小眼了。
  我擦了擦汗水,收拾了一下像是在完全没有准备讲稿的情况下突然被人推到了总统选举拉票演讲电视直播现场的主持人似的狼狈心情。
  “阿虚,我走了。”
  和春日在一旁说着话的佐佐木说道。
  “对了对了,有空的话能不能给须藤打一次电话?他好像正式开始准备同学会的事了。之前他又联络了我一次,听说好像想让你当北高部分的联络人。”
  为什么这些事情他要跟你而不是跟我说?须藤有兴趣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冈本。而是佐佐木你啊?
  “这个不可能。”
  佐佐木不假思索地否定道。
  “我没有做任何可以让别人喜欢我的事,也没有对任何人表示过好意。这个阿虚你应该最为了解才对吧?”
  不,这个我怎么知道。
  “是吗?”佐佐木格格地笑了,“那么,那就这样行了。”
  留下了谜语一般的话之后,佐佐木举起了手。
  “再见。”
  她迈步从我的身边擦过,走向检票口。橘京子和九曜也开始静静地走开了。前者就像事情已经办完似的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后者则像是静静地飘过的阴云。
  古泉和长门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在进行静坐修炼似的,只有朝比奈学姐一脸紧张的行了个礼。真是个不管到哪里都能让人安心的人啊!可爱得让人感到眩目。我爱你,朝比奈学姐,真想现在就紧紧抱住你啊!
  春日目送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检票口后,低声说道:
  “果然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在你认识的人当中还算有趣。虽然有种不自然的造作感。”
  要是被你这么说的话佐佐木恐怕会当成褒奖来听吧。她就是那种人。
  “说得也是,看来她的朋友也比你多。”
  她比我擅长社交这一点是真的。不过,佐佐木——
  我一边忍住冲口而出的叹息,一边在心中暗想:
  其实你也不必把交友范围扩大到外星人啦未来人啦超能力者那里呀。即使你想扩大范围,也应该设定一个限度吧。
  也许我不应该想这些事情。这个时候的我头脑中已经是一片混乱了。
  橘京子的对手是古泉。周防九曜是长门,而无名的未来人则是朝比奈学姐……
  那么佐佐木呢?我竟然完全没有想过这回事。
  那家伙的目标是哪一个这点,我完全没有考虑过。

  在和佐佐木以及另外两名多余人员分开之后过了几分钟,我们就像是执行义务事项似的来到了附近的那家茶餐厅。那是为了听取春日那滔滔不绝的本日行程计划。
  这次应该不会再要我请客了。第一个到达集合地点这次是第二次,按理说应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可是我完全没有高兴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才为止的自己没有在等人的实感吧。长门和古泉还有朝比奈学姐没有来,我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春日的那一天,现在想起来也还是令人怀念。结果那次也是我掏钱请的客。不过即使如此,还是难以忘怀。
  “我们这次是在检票口那里碰到的吧。”
  春日一边拿吸管咻咻地吸着美国冰淇淋。一边说道:
  “所以谁也没有迟到,只不过是你早来了一点而已。所以这次就AA制吧。”
  那个“所以”是怎么回事啊?而且还连续用了两次。连接词用太多会给人笨的感觉哦。而且不要擅自修改规则好不好。要不下次我也和长门还有朝比奈学姐一起跳着舞过来吧。
  “那可不行。”
  春日叼着吸管甩了甩。
  “故意定好装作偶然的话不行。话说在前头,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要是被发现的话就要接受罚款十倍的惩罚。”
  这种事情谁会去查啊?只要对好口供的话就肯定不会穿帮。如果有公平交易委员会的话一定会第一个来找春日。不过算了,罚款十倍的话不但要进行定期解约,还要向银行申请发行负债票据才行。
  “对了。关于今天的行程——”
  喝完了自己的冷饮的春日环视众人,我也跟着用视线把其他三个人扫了一圈。
  双手优雅地端着柠茶杯子的朝比奈学姐还是一副热心的样子听着春日说话,长门则双眼紧盯着只喝了一丁点的苏打水的水面,古泉一如既往地双手环胸露出了微笑。
  光是这样看的话,SOS团的成员们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变化。长门的话不用说了,古泉那副营业用笑容似乎永远都没有脱下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称赞他一下呢。这个可以等下跟他说。不知为什么现在我很想和这两个人说说话。
  反正接下来的步骤应该又是按照春日规定的方法抽签决定分组成员吧。我这么想的时候——
  “我决定不分组了。”
  她竟然这么说。
  “我之前也考虑过,分成两人和三人两个组行动的话说不定就是原因所在。因为即使只是看一个地方,也是人多比较容易发现吧?而且如果是两个跟五个的话,还存在两倍以上的差。”
  春日把讯问的目光投向我:
  “尤其是阿虚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找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件对不对?之前也是在图书馆那里睡觉呢。”
  这个你还记得啊。我我的眼角扫了长门和朝比奈一眼,只见她们都有一点不自在的反映。
  “我说,春日,你以前说过那些不可思议的事件究竟指的是什么,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所以你再说一次吧。”
  “那是基础中的基础,你就不能给我好好记住吗?”
  春日伸手拨开了搭在在脸颊上的一缕头发。
  “反正只要是无法解释的事情的话都可以。例如找不到答案的现象,具有谜团的人,时空发生扭曲的地方,扮作地球人样子的外星人,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
  你说的大部分事件都应该可以由在这里的这几个人给出答案的说——我一边在心底里想着一边叹了口气。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跟长门还有古泉好好谈谈才行。集体行动的时候很难找机会瞒着春日的眼睛和这两个人说悄悄话。因为风险太大了。
  现在看长门和古泉的脸色,以及朝比奈学姐那一如平常的样子,应该还不至于出现什么解决不了的大问题。而且我本来还以为说不定另一个人会突然冒出来捣乱,不过结果没有发生,所以也应该还是可以松一口气的。
  比起这个,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我看了春日一眼。
  这家伙现在兴致勃勃地把精神集中在寻找不思议事件上面,那么应该没问题了。不用刻意安慰自己,也没有必要混乱。
  连存在本身也是不成理由的我们这个SOS团经历了无数风雨,现在已经是同舟共济乘风破浪目无法纪了,只要前面的路还没有找到,就大可以继续无视海上交通安全法继续横冲直撞。一开始朝着印度亚大陆出发的最后却发现自己到了阿拉若山(高加索山脉中的一座山,亚美尼亚人之精神象征)这种事也不是没有。
  我现在也感觉到春目那马上就要站起来的气势,于是赶忙把杯中剩下的冰块化成的水一口气喝掉。
  “好了。我们走吧!”
  春日习惯性地把单子往我这边推,突然好像想起了有AA制这么一回事,于是掩饰似的露出了一张,若无其事叼起杯子中插着的吸管。

  之后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我们都在以车站为中心各处徘徊。
  在远离车站的地方,有一段我们没有来过了,只见其中有一些建筑物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了出来,而也有一些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踪影。虽然觉得这样的变化速度未免太快。但是在这个已经被商业主意毒害太深的现代社会,也许这种现象是再普通不过的了,那么我家附近那家从我出生起就一直在那里的酒屋是不是被时代遗忘了?周围的便利店什么的匆匆开张又匆匆关闭,然后又有新的便利店进驻。不断循环,这应该是早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不过看到以前记忆中的风景仍然保留原貌的话,还是能让人觉得安心。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没有再遇见佐佐木她们那三个人了。虽然每次转弯的时候我都会做好心里准备想她们会不会从转角里冒出来,不过看来她们真的已经搭上*去别的地方了。虽然我不满她把其他两个人带来,不过看来她还是知道为人着想的,我看应该感谢这一点吧。
  这一天从早到晚我们五个人都在一起行动。午饭在一家菜单相当古怪、由此推想主人纯粹因为兴趣才开店的咖喱店吃了之后,下午的活动也基本一样。我总觉得就像我们三个是来陪春日和朝比奈学姐逛街似的。应该其他人看在眼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一看到精品店的居家用品柜台就双眼发光的朝比奈学姐,在眼镜店被春日戴上各种太阳眼镜闹着玩的长门,以及不断拿天气啦还有自己班上的事情来当话题的古泉——
  这一天实在过得太过普通,以至于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啊啊,当然过得还是很快乐的。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就在这天晚上——
  在这次没有发现任何不可思议事件或者现象的新年度第一次奇异事件探索活动降下了帏幕,在春日发出解散号的同时我也迅速往家里跑。吃完晚饭以后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老妹洗完澡之后我也进去洗了。
  当我用比猫用洁毛剂还要便宜的洗发水洗了头,然后淋浴把身上的污垢和尘埃都洗掉,浸进了浴缸中,然后哼起了在无意识之中已经完全记住了旋律的妹妹作词作曲、通称“吃饭歌”的曲子。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啊虚,电话——”
  妹妹的脖子伸了进来。
  电话么。不过我也觉得应该会打来的了。而且我也找他们有事。我想应该是古泉或者长门吧。只见妹妹拿着子机一个劲地在笑。
  “她问哥哥在不在,我就告诉她阿虚的话在啊——”
  你也是时候应该把我的称呼恢复为前者了吧。
  “是谁?”
  “女孩子——”
  妹妹用手捂着嘴巴说道。我用盖在头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接过妹妹手上拿着的话筒。
  不是告诉你有人打电话来的话要先问对方名字么?如果是奇怪的电话推销员或者不必要的教材贩卖电话的话怎么办?
  “啊,阿虚,等下洗完澡的话要教我做功课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妹妹唱完了那首不成调子的歌之后吐了吐舌头,然后用仿佛幼稚园小孩子似的蹦跳式步子走出了脱衣间。
  这种时间给我打电话来的女孩子?
  如果不是春日的话那会是谁?今天早上发生过那件事,难道是长们么?或者召朝比奈学姐?应该不会是(大)的那个吧?我现在可没有心情去听奇怪的忠告啊。
  “喂喂。”
  为了防止不小心把电话掉进了浴池里,我把头伸到浴池边来听电话。
  “喂喂。”
  仿佛回音一般传过来的那个声音是——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4楼
发表于 2007/07/11 | 编辑
第二章
  alpha1
  “喂喂。”
  仿佛回音一般传过来的那个声音,完全是一把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那不是春日。不是长门,不是任何一个时间段的朝比奈学姐。不是森小姐,不是阪中,更不是周防九曜和橘京子,也不是还有一点点可能性的佐佐木。只要听第一句话就可以知道了。那并非来自我所认识的任何人。是一个从来没有传进过我的鼓膜的声音。
  “啊,你在洗澡吗?对不起,我太失礼了。不如我等会儿再打过来吧?”
  那倒不用——我还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可是可是,要是打那么多次电话也太那个了呢。真的很对不起。”
  从听筒那边传来了滔滔不绝的声音。我马上打断道:
  “你是谁?先报上姓名来吧。”
  “是我啦。我呀,就是我~”
  不,你又不是春日,那可算不上是自我介绍啊。
  “怎么会……”
  那个声音说道。是个女人的声音。因为是通过电话传过来的,所以也不能说是很清晰,声音的主人以一种开朗的高音调说道:
  “不过没关系。我只是打算跟你打个招呼而已。呵呵,你的妹妹真可爱呀,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妹妹。算术钻钻~呵呵,好可爱。”(注:算术钻钻是日谱中对数学习题集的爱称。)
  唔?我想道。虽然完全没听过这个声音,但说话的语气似乎跟谁很相像。但是,无论我怎么在自己的脑袋录音库里找,也还是没找到。只是觉得那是一个跟老妹有点相似的稚气语调。
  “我是想听听学长的声音。”
  那个声音的主人接着说道。
  “只是这样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以后如果要麻烦你的话,就请多多关照。如果能相处久一点就好了。”
  等一下,这家伙把我叫成前辈吗?就是说年纪比我小了?可是,那的确不存在于我的记忆里。正当我想说“至少告诉我全名吧”的时候——
  “我要挂了,那么再见啦。如果有机会的话,呵呵。”
  咔嚓。
  对方就以失礼的方式挂了电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是久别重逢的佐佐木和橘京子、九曜她们就够我烦了,这段时间我还不想看到什么新角色出现。
  我突然醒悟过来,看了看电话的来电记录,发现对方竟然是以号码非通知的方式打来的。
  一直到洗完澡穿起睡衣的时侯,我依然在向自己质问着这个打电话来的女孩到底是谁,得到的结果就是浪费时间。
  “今天到底是搞什么鬼啊……?”
  不过怎么想也是没用的吧,顺其自然好了。如果不行的话,无论怎么强词夺理我也要把它弄到行。万一有个什么意外的话,就根据难度从低到高的顺序找古泉、朝比奈学姐、长门……然后隔开无限大的距离到春日找他们商量好了。发生什么事我可不管。
  “真是烦人。”
  明天是个难得的全天休息日,只要春日在我睡觉之前没想出什么鬼点子来的话,星期天就可以过得悠哉悠哉了。
  为了避免浴后着凉,我就像抱着暖水袋似的抱起了三味线,向着老妹所在的房间走去。

  beta1
  “喂喂。”
  仿佛回音一般传过来的那个声音。是今天早上刚听过的女人声音。
  如果是春日、长门、朝比奈学姐(大)的话还好。春日最多也只是提出明天要实行什么天真的计划。长门的话我也有必要跟她事先商量一下有关九曜的应对方案。朝比奈(大)的话我还有很多很多事要追问她。
  “啊,你在洗澡?你妹妹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啊。我过会儿再打来吧?不过你既然接了电话,根据我的推测,也就是应该在快要洗完澡出来了吧。”
  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任何人。我说出了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名字。
  “是佐佐木吗。”
  “对,是我。关于今天早上的事,本来是想跟你谈久一点的,不过凉宫小姐来得太早了点。恐怕这应该算是失算了。”
  佐佐木的声音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过你家妹妹还真是没变呢。我明明告诉了她名字,也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已经把我忘了……不过也没办法啦,只是见过两次……不,应该是三次吧。”
  “你要当我老妹的算术家庭教师的话还是免了吧。”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家庭贡献之一了。
  “我明白的。我怎么会把你可爱的妹妹抢过来呢。虽然素不相识的人有几十亿,但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就只有几个,所以其稀有价值就会跟比率成反比升到最高点。这是世界上最有必要重视对待的关系啊,正所谓血浓于水嘛。”
  “那么,有什么事?”
  “我开门见山说吧。明天早上九点,希望你能到车站前的老地方来。地方你知道吗?只要说是老地方的话应该就明白吧。至于具体事情——嗯,其实并不是我找你有事,还是到时侯直接听橘小姐她们说更好吧,根据我的考虑,恐怕你会比我更容易理解啦。
  那些家伙也来吗。”
  我一想起那个叫九曜的女人的静止式诡异感就觉得厌烦。
  “他也应该会来。叫什么来着,唔,就是那个自称未来人的。”
  这就更让我厌烦了。要是那家伙再乱说什么有关朝比奈学姐的话,我就没有自信能控制住自己了。要是我忍不住要揍那家伙一顿的话,你就阻止我吧。
  “那么你的意思是会来了?阿虚,你放心吧。他们三人都希望能心平气和地谈话。如果能仅以语言来进行意见交换的话,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最好不过的啦。”
  但愿外星人能听得懂地球语的话吧。说起来——
  “佐佐木,你今天跟她们到哪儿去了?”
  “是要不在场证据吗?我们乘上*,到了繁华街里随便转了几圈。橘小姐真是个很好相处的小姐啊。还说了许多关于她们高校的事情。”
  佐佐木若无其事地补充说明道:
  “还有,关于四年前的事。”
  四年前。
  因为我听说这件事是在去年的时候,也就是三年前了。这是一个人人都挂在嘴边、加以深究的话都会大摇其头的关键词。是春日凭着变态超人力量干出了什么大事之后至到现在的年月。可以开奥运会了。
  “她说了些什么?”
  “这个你还是直接问她吧,我现在也还是一片混乱。对了,阿虚。其实我真的很不安啊。就像明天就要参加游泳课却不懂游泳的小学生一样。”
  我回想起国中时伫立在学校泳池边的佐佐木的泳装姿态。这家伙的确是个女人啊。只要跟班里的其他女生混在一起的话,她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而巳。超出普通范畴的就只有那平均以上的交际能力和说话时仿佛在闪闪发光的眼睛。说话时仿佛在闪闪发光的眼睛。没错,除了跟男生说话的时候以外,她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国中生,现在是高中生了。
  明明是这样,为什么佐佐木要打电话来谈这么奇怪的话题?这实在是一点也不常见。一定是在什么地方弄错了。是谁的错?
  “佐佐木,我知道你已经成了那帮家伙的联络员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电话那边的佐佐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别有深意的笑声。
  “那是因为我是你的好朋友,比其他人都更合适吧?要是别的人叫你出来的话,你也不会乖乖听话吧,毕竟你也不是那么容易受骗的人。虽然很容易被人用话语驳倒啦。”
  我从来没想过要用话语来驳倒你。
  “你作为一个听者的确是很优秀,有着适当的聪明,也有着适当的无知。你可别生气啊,我是在称赞你。对说话者来说,虽然跟一个无法理解自己话中含义的人说话会感到很没趣,但是把别人早已知道的情报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一点上,如果对方是阿虚的话就可以放心了。你就是让人有这样的感觉,有一种让人能轻易地跟你说话的体质。”
  我总感觉到这不像是在称赞我,不过要是从佐佐木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会莫名其妙地感到理解。说起来,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差不多该挂了,免得妨碍了你妹妹的学习,也不希望你失去发挥兄长尊严的时间。明天你要可要准时起床啊。否则就浪费了我翻箱倒柜找出以前的同学录的时间了。如果贺年卡上有写电话号码的话还可以省点工夫。”
  我去,当然会去啦。
  我早就打算跟她们好好说清楚了。根本不需要进行IFF确认(注:IFF,电波超距离敌我识别能力的缩写),他们早就已经是有足以让我判断为敌人的前科的外星人、未来人和超能力者了。既然他们打算一下于全来而不是各自分开的话,对我来说也就更省事啦。
  “小心澡后着凉哦。那么,替我问候你的家人吧。”
  电话被轻轻挂起了。
  我慌忙走出浴池,穿好睡衣就向着房间奔去。

  beta2
  我迅速拿起在床上被三味线枕着的手机,拨响了电话。响了一下就有人接了。
  “我是古泉。”
  你那种随时守侯在电话旁似的回应速度还真是让我佩服啊。
  “因为我一直觉得你差不多会给我联络了,甚至还觉得电话来得太迟了点呢。本来还以为你在解散之后就会打来。”
  佐佐木刚来电我就马上打给你了,这样还算迟的话就只有在电话线里放进超光速粒子才行了。
  “啊啊,好像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呢。原来如此,是那边给你发来联络了吗。不,我本来是料想你不管佐佐木小姐有没有给你打电话都会来找我的。你不是有一些事想问我吗?”
  “你认识那叫橘京子的家伙吗?”
  “当然认识了。她毕竟是跟我们组织的意见没有任何交点的、也就是敌对势力的干部啊。”
  我真想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敌对方式啊。大概也不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展开什么*战之类的吧,难道是在闭锁空间里进行超能力大战?
  “如果真能那样的话还真有趣呢。很可惜。这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她们不能进入凉宫同学所创造出来的闭锁空间……只是。橘京子那一派和我所属的‘机关’,其实体并没有很大的差异。虽然是基于类似的思想而展开活动,但是各自的解释却不一样。应该可以这么说吧。”
  那就是所谓的春日在三年……不,在四年前创造了世界的凉宫春日神化论吗?
  “虽然因为无法证明而只能停留在假说的阶段。但如果说白一点的话就是这样了。‘机关’之中也有不少信奉者。关于我们的能力来自凉宫同学的事实,就已经得到了百分之百的认可。这一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包括我在内的全员的确切共识了。”
  橘京子呢?
  “所以我就说,她是没有被凉宫同学赋予力量的人们的代表者啊。可是她们却偏偏信仰着自己是本来应有的姿态,跟我们不一样。是一群无法认同以凉宫同学为主的从属身份的人。本来老老实实当旁观者就好了,可是偏偏又知道了这些事,总是想出现在表面舞台上。虽然我也明白她们的感受。”
  古泉的解说口吻中似乎处处包含着某种怜悯之情。
  “那么,佐佐木小姐怎么说呢?”
  “明天,我要去见他们。”
  我把佐佐木的话概括地告诉了他。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似乎有话跟我说,而我也有话跟他们说。甚至想狠狠地给他们一次教训哩。”
  古泉轻笑了几声,说道:
  “我补充说明一下,橘京子是不会对你和凉宫同学作出暴力行为的。关于那次的绑架事件,她其实也是持反对态度的。问题就出在无法控制住听信了未来人的甜言蜜语的一部分人那里了。而且对她们来说,你也是双重重要的人物。危险的应该是长门同学的对手吧。她的想法甚至比资讯统合思念体还要难以解读。”
  最后补上了一句“请你尽量小心”,我和古泉的紧急热线电话就结束了。之所以没有长谈。是因为我觉得只要说了这些古泉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如果我到时候被绑架的话就拜托你啦。
  “接下来——”
  下一个就轮到长门了。
  就算不用手机的电话簿记录我也能清晰地记起她的电话号码。
  这次的电话响了三下。
  “……”
  “长门,是我。”
  “……”
  “关于明天的事情——”
  虽然没有回应,但是光凭那沉默的气息,我就知道听电话的是谁了。我就单方面地一直说了下去。一直等我说到“所以明天,我会再跟今天的那个外星人见面”的时侯,才终于——
  “是吗。”
  听到了长门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如果佐佐木没骗我的话,他们是打算和平解决问题。古泉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想问一问你的意见。”
  “……”
  隔了一段仿佛在查字典似的沉默之后:
  “现在时刻的危险性很低。是可以完全无视的程度。”
  因为这是长门说的话,所以很有说服力。我感觉到身体突然松弛了下来。
  “资讯统合思念体正在全力分析他们的情报。”
  “有没有掌握到一点真实情况?”
  “还没有,只能判断到那是扩散于宇宙的广域情报意识。”
  “你有没有跟那名叫九曜的家伙沟通成功?”
  “无法共有概念。思考回路依然不明。”
  谜样的外星人依然是一个谜吗?
  正当我思考着能不能把那名叫九曜的女人抓起来转让给宇宙开发机构的时候,长门忽然继续说道:
  “对他们的称呼已经暂时定下来了。”
  “噢,那就顺便也告诉我吧。”
  “天盖领域。”
  丝毫没考虑戏剧效果的长门只是平淡地说了出来。
  “从我们看来,他们是来自天顶的方向。”

  alpha2
  陪老妹做完功课之后,我就把三味线留在她那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我拿起了躺在床上的手机拨响了电话,响了一下就有人接了。
  “我是古泉。”
  你那种随时守侯在电话旁似的回应速度还真是让我佩服啊。
  “因为我一直觉得你差不多会给我联络了,甚至还觉得电话来得太迟了点呢。本来还以为你在解散之后就会打来。”
  我可不是那么急性子的人。虽然实际上我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总结自己的想法啦。
  “今天的那帮家伙,是怎么回事?”
  “这同样是我想问你的一个问题,不过关于橘京子的方面就没什么特别可说了。我也预料到她们那一派快要沉不住性子展开行动了。那次绑架事件只不过是前哨战而已,虽然也不能说是橘京子有意引发的事件。”
  没想到你会站在辩护方说话啊。
  “即使是我也希望能避免无意义的争斗啊。暴力的交流方式也实在不合我的性格。幸好橘京子还勉强算是能沟通的人。理性的敌军比愚昧的友军更值得赞赏,这句话实在是至理名言呢。不管怎样,要是他们老老实实地当个旁观者的话当然好,这也算是一个恰当的时机。也就是‘冬来春不远’的状态了,总比冷战般的持续性冰河期要好上一些吧?”
  如果不用磨损我的神经的话啦。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也许是未来人又给她们出了什么怪点子。再加上连长门同学的对手也出现了,她们也只有采取行动了吧。”
  那帮家伙到底想干些什么啊?
  “说真的,橘京子那一派和我所属的‘机关’,其实体并没有很大的差异。虽然是基于类似的思想而展开活动,但是各自己的解释却不一样。应该可以这么说吧。只是,她们想尽量排除掉自己犯了错误的可能性,我也很明白,因为这对我来说也同样成立。我们之所以能行使超能力,都是因为凉宫同学赋予了力量。这个确信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那就是所谓的春日在三年……不,在四年前创造了世界的凉宫春日神话论吗?
  “这不是相信和不相信的同题。即使撇开‘神’这种称呼,凉宫同学是闭锁空间和‘神人’的发生源,我们就是为了使其镇静下来而存在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了,事到如今才说不是这样的话,我就会很困扰。所以这一点我是不能退让的。”
  “如果用辩论来解决的话当然是最好了”,古泉以旁观者的口吻说道。
  “橘京子和佐佐木小姐的话还算好吧。她们至少是跟我们一样生活在同时代的人类。拥有同样的价值观,也便于监视。完全无法预料行动的是并非资讯统合思念体制造的TFEI那边。除了名为周防九曜的个体以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对象。从这一点看来,恐怕地球上就只存在她这个单体了。既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手段,也不知道她的目的。跟她相比的话,未来人之类的还可以下一个‘可爱’的评价呢。”
  虽然朝比奈学姐的可爱是显而易见的真理,可是我却不认为未来人全都是这样。
  “我也同意。和我们共同行动的朝比奈学姐是属于保护对象的范畴。毕竟是一个可爱到不行的学姐啊,我们当然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只是,我们却不希望她们把未来的争执带回过去。不过,跟未来人有关的事件应该会由未来人自己解决的吧。”
  “否则就太不负责任了”,古泉补充说道。
  “除此以外的事情,就可以由我和长门同学来收拾。你也一样啦,如果看到魔掌伸往凉宫同学的话,你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吧?”
  当然了,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团长嘛。
  “只要等对方先采取行动就好了。没必要过分担心。不管怎么说,我们这边也还有凉宫同学在啊。”

  beta3
  我刚刚结束了和长门的通话。大概是等不及了吧,老妹就抱着整叠教材来找我了。
  可是,她马上就把文具和习题集丢在地板上。开始跟三味线打闹起来,等老妹玩够了再做完作业,就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不愧是有着我一样的血统,在学习能力上果然没什么希望。老妹虽然能很快解答出四则运算,可是问题只要转个弯就无所适从了。
  我一边把代她解答出来的应用习题集和笔记之类的交给她一边说:
  “做完的话就回去吧,最好也把三味线也带去。它老是压在我被子上,重得难受。”
  “三味~要一起睡吗?”
  那三色花猫一脸狐疑地抬头看了看老妹,就慢吞吞的爬上了我的被子。
  “它说不干哦。”
  老妹不知为何好像很开心似的抱起了自己的作业,踩着跳舞般的步子走出了房间。作为我的老妹,还算是听话。这一点我就给你记到优点的项目上吧。
  我随手打开了电视。明明没有可看的节目,我却一边胡乱切换着频道,一边考虑着明天的事。还是做点准备的好。
  今天就早点睡算了。

  alpha3
  跟古泉结束通话之后,虽然也烦恼过该不该也给长门打个电话,可是又想到这么晚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事,于是把手机放回了枕边。
  如果九曜对长门来说是一个通告危急存亡的死神还是什么东西的话,长门也当然不会一直保持沉默。而且明天是星期天,是我们慈悲为怀的团长赐予我们的正常周末,就好好休养一下身体吧。
  到了星期一的话。就算怎么不愿意也要在教室或者社团教室里碰面。只要在午休时到社团教室去的话,就可以听到长门的外星人讲座了吧。
  正当我想拿出那本借到现在还没还的书来读的时候,房门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我打开门一看,只见三味线一边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一边满脸睡意地走了进来,看到我这个开门服务生也没说一声道谢的话就爬到了床上,蜷成一团大睡了起来。
  那样子就好像在说世界和猫族的寿命是永恒的一样。

  alpha4
  次日,星期天。
  我没有什么可做,只是读读书,玩玩游戏,充分享受了孤独的滋味,碌碌无为地就到了傍晚。这种跟春日她们不发生关联的怠惰式的休息天,偶尔过一过也不错啦。
  明天又要开始了。促使人感到忧郁的星期天之夜就要过去,为了苦苦等待周末而存在的周初,被复位的一周中的新一天。
  星期一就要到了。

  beta4
  次日,星期天。
  我在上午七点就醒了过来。在闹钟的铃声响起的三十分钟后,我就做好了一切出发准备。进入了随时可以出门的待机态势。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已成习惯的早餐和早上更衣是如此浪费时间的事情了。本来也可以再睡晚一点的,不过要是再睡的话,没有两个小时的话我是起不来的。
  没办法,我只好在厨房读读晨报了。就在这时侯,以全家最早起床为傲的老妹穿着睡衣出现在我面前。以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我不放。
  “哇,阿虚连续两天都比我起得早耶,为什么?
  还有什么为不为什么的。我现在可是过着比小学六年级生要忙碌的多的高中生生活啊。你也迟早会有怀念现在的自己的时候,所以还是好好享受一下小学时代吧。可别在毕业论文里写一些引人发笑的话啊。
  “嗯~今天要到哪里去?春日也一起吧?”
  要是老实回答的话她说不定会跟着来。佐佐木虽然应该会很宽容地露出笑容,可是那未来人小子肯定会摆出一脸厌恶的表情。不,干脆就让老妹一起来吧,也算是一种有效的捉弄方式。
  “今天是跟国中的朋友见面。”
  但是,我还是决定随便把老妹打发走算了。佐佐木的话以后也还大有机会,而且我也不想让依然相信着圣诞老人存在的、在纯真无垢的教育中成长过来的老妹这么快就面对现实。外星人原来是完全异质的东西,未来人竟然是惹人讨厌的臭小子等等……这种梦想的破灭也太残酷了。
  你就跟三味线呆在家里吧、还有,如果春日给家里打来电话,你就想办法给我找个理由蒙过去,找什么理由就随你的便。不过你可要小心,就连佐佐木的佐字也不能说出来。
  “好——啦。”
  老妹马上就咚咚咚地跑去洗脸刷牙了。
  就趁现在。虽然很早,但我还是出发吧。要是被老妹问东问西的戳得我露了馅的话就麻烦了。在家里总是浑身不自在,一种想尽快结束今天活动的心情压在胸口上,十分难耐。
  可是。我刚出门口,就知道自己偶尔的早起触犯了天怒。
  就好像在等着我打开门似的——
  “下雨了吗。”
  我把刚想带出去的自行车钥匙放回原处,一边伸手拿起雨伞一边说出了定例般的字句。
  从能散出雨点的小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梅雨,再到哗啦哗啦的倾盆大雨。这个过程还不过三十秒。
  就好像有谁在阻止我出去,或者是给我发出警告似的,密密麻麻的乌云支配了降水概率应该仅为百分之十的天空。
  虽然没有打雷。

  我一边受着雨水的拍打一边来到了车站前,发现昨天的那三人正在等我。
  佐佐木拿着折叠式的蓝色雨伞,橘京子拿着写有FEN什么的名牌伞。就像是长门的数据复制品似的周防九曜则身穿女子校的校服,拿着在便利店买来似的透明伞,在大雨中展现出三种各不相同的姿态。
  九曜那头异常夸张的黑发虽然已经超出了便利店雨伞的覆盖范围,可是无论怎么仔细看都看不出任何被雨淋湿的迹象,同时对毫无关系的行人来说也几乎化作了一个透明人。作为并没有完全化作透明人的证据,那些路人们在自己的伞就要碰到九曜的时候,都会马上避开,这还真是够方便的。
  对了,那未来的臭小子没有露脸,是不是那家伙也用了什么变色龙贴纸了?
  “不,他在咖啡店里。”
  佐佐木回答道。
  “我才不会在这样的大雨中呆愣着等人呢,何况要等的人是你——他是这么说的。所以就先让他确保了避雨用的座位。”
  真是自以为是的家伙。看来过了两个月那家伙的性格也没有变。虽然我不知道对那家伙来说自那以后到底过了多少天。
  “看来他和你已经有很深的了解了。虽然我没听你说过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种关系总比素不相识要好得多吧。这样就好。”
  佐佐木呵呵笑道。
  “我放心了,因为他要是真有恶意的话,恐怕就不会采取这种显而易见的态度了。他对我也是采取了类似的言行方式。”
  那更不可原谅。要是讨厌这个时代的话就别来好了。至少也该学学朝比奈学姐啊。那么拼命地为泡茶事业献身的人。即使在现代也没有多少个呢。
  佐佐木低声笑道:
  “我也要喝一喝那个朝比奈小姐泡的茶呢。只要访问北高就行了吧?真可惜,如果去年文化祭的时候去的话就好了。今年我一定会去的。’
  我当然是说不出“还是别来的好”这种话了。
  “你来当然是没问题,不过我们的文化祭基本上没什么好看的——”
  “两位——”
  橘京子的头突然闯进了我和佐佐木之间。为了不碰到雨伞,她把拿伞的手高高举起:
  “日常闲聊的话能不能请你们在两个人的时侯再谈呢?今天我们之所以把你叫来——”
  橘京子“咳唔”地清了清嗓子,向我和佐佐木各打了一个眼色:
  “是因为有很多话要跟你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啊。我应该也跟佐佐木小姐说过的。”
  “抱歉”,佐佐木向橘京子微笑着说道,“我并不是忘记了,而是装作忘记的样子而已。说实话,那些话我真的不怎么想说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九曜只是像个1/1比例的模型一样站在那里。果然是对我们的语言感到不习惯吗?
  接着,橘京子又说:
  “我们快去吧。我有预感,那来自未来的使者先生大概在店里等得不耐烦了,时间也差不多。”
  正当她边说边迈出步子的时候,九曜连头也不点一下就动了起来,以比背着米袋走在雪道上的伞地藏(注:伞地藏是日本的一个典故。讲的是一个贫穷的老公公在大年三十到城里卖伞。在回家路上发现了伫立在吹雪中的地藏们,善良的他把没有卖出去的伞架在了地藏们的头上。回家之后,他惊讶地发现地藏们背着米袋和金子袋来报恩。)稍快一点的步调跟在最后。毫无血色的白暂脸庞上,是一双让人怀疑她已经睡着了一半的惺忪睡眼。也不知道这边的外星人是低血压还是受不了湿气,似乎每天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
  如果把长门比作钻石尘的话,那九曜就是牡丹雪的感觉。(注:钻石尘是指冬天对五彩缤纷的粉状冰雪漫天飞舞的景象,而牡丹雪是指在春天温暖而湿润的空气中才会下的雪)
  看佐佐木和橘京子的样子,似乎已经把九曜当作不存在的对象,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不管她她也会自动跟上来的吧。在这一点上,也跟春日对长门的认识差不多了。
  九曜表现出了预料中的行动方式,虽然步幅不大,却也没有缓慢的感受,一直跟我们保持相等的距离。而我就在走路的过程中察觉到——
  我们说前往的方向,正是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我们SOS团早上聚集地。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由特定的一名团员——也就是我——担负起请客义务的那家咖啡店。
  跟我的预料分毫不差,走在前头的两人在透明玻璃自动门前停住了脚步,里面可以看到一个满脸不耐烦地拿着杯子的男人。
  那家伙抬起脸发现了我们,也只是很没趣似的歪了歪嘴唇。
  跟在花坛附近碰到他的那时候一样,是一种被黑化了的古泉式笑容。
  也不用模仿SOS团到这个地步吧,害我坐得浑身不自在。而且我现在做的位置就跟昨天的一样,而人员配置也一样,身边是佐佐木,对面是异能三人组。
  女服务生把四杯冷饮放好走开之后,包括我在内的五张嘴巴也久久没有动静。
  我正忙于盯着那个依然不知道名字的未来人小子,佐佐木和橘京子一脸放松的表情。九曜就像个陶瓷娃娃一样僵着身子,一声不吭。就好像在被大军包围即将陷落的城堡中举行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一样的气氛……
  主动挑起司仪之任的是橘京子。
  “虽然发生了很多事……”
  以这句话作为突破口:
  “我现在真是非常兴奋。你们知道我等这一天的来临等了有多久吗?现在我们终于能站在起点上了。谢谢你给了我机会。”
  她向我低头行了一礼:
  “也感谢佐佐木小姐,突然拜托你做这种事,真的很抱歉。”
  “嗯”
  佐佐木简单的应了一句,抬头看着我。
  “阿虚,你别摆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总是就先听她说一说吧。我希望参考你的判断。因为这方面的事情你应该有更丰富的经验啊。毕竟我的直觉和分析力也不怎么优秀,所以一直都是一个重视前例和经验法则的人。正因为这样,你在这里就让我感到很放心,因为我现在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看作基准的存在。
  我从那跟朝比奈学姐相对立的未来人——那张就算怎么看也不能让我眼睛得到保养的脸上移开了视线。
  “请简短说明吧。”
  我尽量装出一种沉重的语调。可是换来的反应却只有未来人的无声冷笑。真是气人。
  “首先就请你报上姓名吧。”
  要是一直都是无名的未来人小子的话,我对你的印象就只会越来越差了。
  面对我第二次的视线攻击,那满脸讽刺表情的家伙发出了久违了两个月的声音。
  “名字什么的只不过是个识别信号而已。”
  那嘲弄般的音调依然跟我记忆中的印象毫无二致。他好像很不自在似的挪动了一下身子:
  “无论你们怎么叫我都无所谓,那根本没有意义。那就像你把朝比奈实玖瑠唤作朝比奈实玖瑠一样没有意义,太无聊了。”
  还真是个喜欢否定句的家伙。果然我还是应该给老妹发张委任状让她一起来的。光是跟这家伙说上两三句话就会让人心情低落。而且朝比奈学姐又怎么会没有意义?
  “虽然你这么说”,佐佐木向那家伙说道,“在这个时代里。就算不是真名也好,总得有个称呼才能更方便办事。不管是官职也好地位也好,肥厚瘦或者是国对委员长也好,那一类的都可以,你就告诉阿虚吧。”
  “藤原。”
  未来人出乎意料的爽快回答道。
  “这样叫我就行了。”
  “他这么说哦。”
  听那家伙说出了这个不是伪名才怪的自称,佐佐木向我耸了耸肩膀。
  “这样的话。全员的自我介绍就结束了。”
  算是知道了彼此的名字吧。不过我可不是为了知道这些才来这里的。毕竟对我来说可以用未来人(男)、朝比奈绑架犯、天盖领域外星入来称呼你们,完全不用担心称呼同题嘛。
  “嗯”,橘京子说道,“接下来就转入正题。”
  故意“咳嗯”地清了清嗓音,这位左右两边坐着外星人和未来人、应该是超能力者的女孩,向我露出了上门出售的推销小姐般的笑容:
  “我们认为真正的神一般的存在,并不是凉宫小姐,而是这位佐佐木小姐。”
  突然就扔下了一颗*。
  我缓缓地把冷饮含进嘴里,脑海中一瞬间闪过干脆往她脸上喷去的念头,但马上就放弃了,于是在把玻璃杯放回桌面的同时吞下了喉咙,说道:
  “你说什么?”
  “不,就是我所说的字面意思。是不是有什么难理解的地方?”
  橘京子露出了明朗的表情,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呼……终于说出来了。我一直就想告诉你这件事。因为总是没有机会,所以有很久一段时间都闷在心里面。要是没有古泉先生在的话就好了。我还曾经想过干脆在这个春天转学进去的计划,不过那些人真的很可怕。在不久之前我就重新确认了这一点。那位森小姐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了。”
  呵呵地笑了出来的那副心满意足的表情,就跟普通的女高中生无异。
  “就是这样。正如古泉先生被赋予了要随时顾虑凉宫小姐的命运负担,我们也不得不顾虑佐佐木小姐的动向。不过,外星人和未来人都到凉宫小姐那边去了。我一直都感到很不安,很孤独无助。”
  她看了看旁边的两人,继续说道:
  “为了阻止同一性的崩坏,我就只有这样做了。古泉先生那边虽然有朝比奈实玖瑠小姐和长门有希小姐在,但是我们却没有,所以就需要别的人来代替。现在才终于集齐了。”
  这实在不是胡乱相信的东西。要是春日不是古泉口中的类神般存在的话,我就得反问自己这一年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了。差点被朝仓*,实际上也被刺了一刀,无限循环的暑假,逆时间旅行之后又回来,一直接受未来通信的指令,更重要的是整天被春日的心血来潮耍来耍去,长门又发生暴走……如果春日不是神秘现象制造机的话,那不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吗?
  “这也是其中的一种观点,其中的一个现实。不过现实并不仅限于一个。表面是虚假情报,而真相就隐藏在底面之类的事,在推理小说中不是很常见的手段吗?”
  你要是想讨论神秘学的话就找古泉,要讨论小说的话就找长门说好了。
  “佐佐木”,我说道,“你真的相信这种话吗?”
  一直在翻来翻去地看着咖啡店菜单的佐佐木抬起头来:
  “嗯,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很迷惑。我对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兴趣,本来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要是被这样子抬到神坛上的话还是可免则免了。就算是玩骑马战我也宁愿当站在后下方的角色。我只是觉得如果能过一个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生就足够了。我最讨厌的就是自我显示欲强的人,还有看到那样的人就自然而然地心生厌恶的自己的心了。”
  佐佐木为了招来服务生而举起了手:
  “对了,我们还没有点东西,大家已经决定了吗?”
  那恶作剧般的微笑,跟她在国中教室里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在便服上披上围裙的简单装束的服务生马上走过来下单,在这个过程中,众人所发出的声音,就只有佐佐木的一句“四杯热咖啡”而已。
  未来人?藤原和外星人?九曜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鼻孔发出“哼“的一声,并摆出一副仿佛沉浸在永久的无言之中似的极端态度,我真有点想知道周围的人对我们有什么感想。就算勉强往好方面想。也很难让人认为是高中生的集合吧。我越来越觉得跟这种状况相比,SOS团还要正常得多。
  负责率先开口说话的橘京子又再次打破了沉默。
  “就是这样。你应该也从古泉先生口中听说过了吧?就是有关凉宫小姐可能是在大约四年前创造了世界的事。她有一种奇怪的力量,但却完全没有自觉,在无意识中创造了闭锁空间。古泉先生他们突然觉醒,组成了‘机关’,而且一直持续到现在。凉宫小姐不断地实现自己的愿望,把外星人和未来人都拉到了自己身边。可是,我和其他的同伴们,都认为那种能力的本来持有者应该是佐佐木小姐才对。”
  光是想的话当然是自由了。毕竟思考是没有任何枷锁的嘛。但是,如果采取了实际行动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这里是法治国家。而且绑架是个大罪。
  “关于那件事,我向你道歉。不过呢,这件事很明显从一开始就可能那么顺利了,因为已经被未来施加了强力的干涉。这只不过是尝试一下而已。而且在我看来其实是没有任何成功的打算,但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因为毕竟能把我们的存在告诉了你。这已经是前进了一大步了。”
  如果我是月球的话或者会心想“干嘛乱踩奇怪的脚印”吧。
  “四年前。”
  橘京子就好像把昨天看的电视剧概要说给朋友听似的:
  “我突然察觉自己获得了某种力量,完全没有任何前兆。这是突然间意识到的。既不知道理由,也不知道为什么是我。我知道的是,变成这样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其他的同伴,以及这件事就起因于一个人。”
  那明亮的眼眸投向了我的身旁。
  “那就是佐佐木小姐了。我在思考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是你赋予了我们力量。我马上就开始四处寻找佐佐木小姐,在这过程中就跟同伴们相遇了。大家都是跟我有着同样认识的人。”
  “正当我们商量着是不是要跟佐佐木小姐接触,要接触的话采取什么样的方式等问题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奇怪了,不知为什么似乎已经存在着另外一个类似我们的组织,也知道那些人跟我们非常类似。然而,他们却好像关注着并非佐佐木小姐的另一个人。”
  那就是“机关“吗?
  “对,他们就是以神圣的目光看待凉宫同学的人。我们就开始混乱起来。觉得他们的想法是错的。为了纠正他们的错误,我们也跟他们进行了多次的会合。而他们却说是我们错了,无论如何也听不进我们的主张。我们无法接受他们的意见。他们也当然接受不了我们的意见。最后会谈决裂……”
  橘京子不经意地望向远方,又马上收回了视线:
  “至今为止就没有再会合了。”
  “然后呢?”
  我说道。难道还有其他的说法吗?
  “所以,我就是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位“机关”的敌对组织代表者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我们坚决相信,凉宫小姐现在所持有的力量,本来应该是佐佐木小姐拥有的力量。只是因为某个地方出了差错而换成了另一个人而已。所以,我希望能恢复原状。那样的话,世界一定会向更好的方向前进。”
  然后,她直直地看着我:
  “我希望你也能加以协助。”
  “佐佐木。”
  我逃开了她的视线:
  “这家伙说的这些话,你有什么看法?”
  “我不想要那种莫名其妙的力量。”
  佐佐木以清晰的声音说道。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但我不仅有着内向的性格,而且是个平均水平以下的平凡人。就算有了那种超越想象极限的、巨大而无法理解的力量,也只会萎缩而已。我一定会犯精神病的吧,喂,这还是可免则免了。”
  “她这么说啊”,我说道,“本人也这么说了,你干脆就放弃算了吧!”
  “难道你觉得这样就好了吗?”橘京子毫不示弱,“你希望让凉宫春日小姐拥有那样的力量吗?以后也是?那么说,你就是想一直被凉宫同学耍来耍去了?你知道吗?这并不仅仅是关系到你个人的事,被耍来耍去的可是这个世界的一切啊。”
  那充满迫切感的视线有转移到佐佐木身上。
  “也请佐佐木小姐考虑一下吧。跟凉宫小姐相比,你应该更为合适。这也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事。你并不需要烦恼些什么。你只要就这样毫无意识地生活下去就行了,我很清楚,佐佐木小姐绝对不会扭曲世界。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一点。”
  佐佐木的视线固定在我身上。那好像想问我“真的吗?”似的微妙笑容,跟我国中时经常看到的表情完全一致。
  我开始头疼了。我也知道橘京子的态度非常认真,也非常真挚。她想说的事,我也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如果要作比喻的话,春日就是一个没有设置倒计时系统的*。就连设定也是随机的,完全不可能作出预测,而且爆炸的威力也是随机的。那样的家伙却偏偏拥有了随意操纵世界的神秘力量,我看恐怕没有释迦牟尼大佛或者耶稣救世主那种程度的包容力的话是绝对无法容忍的吧。
  不过,那只是没有对春日这个家伙深入了解的前提下作出的结论而已。
  我很了解,古泉和长门和朝比奈学姐都很了解。但是,这家伙却不了解。仅仅是这样而已。仅仅是这样一个单纯明快的问题。
  我再次面对着橘京子:
  “我当然能理解你的说法,但是事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怎么想,春日也的确是有一种可以无视概率、在某种程度上能让愿望现实化的力量——虽然是很糟糕啦。比如让樱花在秋天里盛开。但是,现在佐佐木并没有这种力量吧?那不就是没办法了吗?就算你怎么主张佐佐木是神还是什么也好,现实也是不会变的啊。”
  春日其实并不会怎么让自己的精神远离正常界线的。在某种意义上还可以说是有常识的。最多就是用阿弥陀签把我定为四号二垒手而已啦,那家伙也似乎很喜欢这个世界,所以已经不会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让它发生崩溃了。至于闭锁空间和“神人”,也只不速为古泉赚取零用钱提供一条方便途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危险。
  “的确是这样。”
  橘京子换上了一副悲伤的神情:
  “虽然的确是这样,但我总是觉得佐佐木小姐更为合适。虽然你也许非常了解凉宫小姐,但是对佐佐木小姐也应该同样了解吧?毕竟共同相处的时间也基本上一样。”
  国中三年级时代的一年。和高中一年级时代的一年,在时间上看来当然是很相似了。不过。密度可不一样啊。我也没有跟佐佐木组成什么莫名其妙的团在校外浪费时间,至于对话量就简直是春日的有技有效双方的大获全胜了(注:有技,柔道比赛中站立时使用的技术未完全成功,不够判为“一本”的情况;有效,站立时使用的技术只有部分成功,不够判为“有技”的情况)。在教室里也总坐在我后面,放学后又在文艺社团教室里命令我干这干那,这也是创团以来的不变规矩了。而且跟春目的SOS团活动是处于现在进行时,跟佐佐木就已经有了一年的时间空白了。就算我有着重视保管过去的交友录的特性,也不可能随手就扔掉现在的活动基地。不仅是春日,长门、朝比奈学姐和古泉也跟我相处了这么久,我也有时候帮帮他们。即使是为了那三个团员,我也不可能把春日换成其他人,也不想那么做。
  尽管一想到主意就马上采取行动的春日是个不可思议的*,我也不能就这样扔下她吧。我现在还没有把王牌展示给她看呢。那不是在危急情况下可以展露出帅气一面的场面吗?
  “而且佐佐木也不愿意吧,我看你最好还是收手吧。古泉还好说,要是干出什么激怒长门的事,春日就会因为连锁反应而爆发。到时候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所以呢。我就希望让凉宫同学的改变能力变得发挥不了作用。那样的话,你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吧。”
  橘京子像是祈求似的双手合十:
  “我们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利益,只要看古泉先生就知道了,光是维持随时对应凉宫同学的状态就已经很辛苦,不过佐佐木小姐的话就没有那个必要了。我是发自真心地希望着世界的安定啊。”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佐佐木小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柜台的方向:
  “好慢啊。我们的热咖啡。”
  她一边用手指戳着杯子里的冰块。一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阿虚。我突然感觉到一个疑问。小学生,中学生,高校生,大学生……这些名称里面,为什么只有高校生不是高学生?这个是不是应该考虑的问题呢……”
  “佐佐木小姐!”
  橘京子似乎很焦急似的大叫一声,可是马上又羞愧地低下了头。看到她似乎真的很丧气的样子。我也不禁有点同情她了。你真是找错对象了。虽然由我来说可能有点那个,不过佐佐木在我的朋友之中也是一个有着正常人格的人。她可不是那种被人问一句要不要当神就马上点头答应的傻瓜。
  噢,我开始胸有成竹了。
  只要佐佐木依然是佐佐木,那么不管要跟谁敌对她也是不会干的。橘京子看来是找错人了。这家伙可不是那样的人啊。
  我用手指着光听不说话的另外两人——藤原和九曜说道:
  “这些家伙又怎么想啊?我知道你想把佐佐木推举为神,但是你的同伴怎么想?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没有?”
  当然,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看到那两个怪人的表情,推测到他们大概丝毫也没把橘京子的意见放在心上的缘故。藤原似乎很烦闷似的望着冷冷的玻璃杯,九曜则什么都没有看,只是一脸茫然的凝视着空中。
  耷拉着脑袋的橘京子在垂下的头发缝隙间向左右窥视,看了毫无反应的未来人和外星人一眼,把脑袋垂得更低了。
  “说的也是呢,这也是其中一个困难。他们一点也没有合作的意思。”
  听了橘京子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藤原以令人讨厌的方式笑了笑:
  “那当然了。你说合作?我可没有堕落到要跟过去的现代人合作的地步。我是考虑到有可能有利用价值才到这里来的,看来也没什么好期待了。”
  听了他那种口气。要是橘京子发怒的话我也很可能会帮她骂上几句。他继续说道:
  “不管是哪个都无所谓。无论是凉宫也好,是佐佐木也好,只要考虑为自然现象的话,就没有任何分别。个别的人类并没有多大的价值。扭曲时间的力量,改变时空的力量。要注意的问题就只有这些了。只要有力量存在,无论是在谁的手上也没有关系。”
  藤原的视线越过了橘京子,落在九曜的身上。
  “你也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九曜没有对未来人做出反应。那蓬松的头发在空调的微风中也毫无动静,只是以超乎想象的无动静坐在那里发呆。感觉上她就好像连自己身在何处都不知道似的。我说。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我面前啊?就算这样子坐在我面前,她的存在感也已经超越了稀薄的范畴,已经变成近似于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她没有厚度,恐怕就连工地里的看板也比这家伙更有活力吧。
  在沉默的帐幕再次降临的气氛中——
  “嗯……!真是的!”
  橘京子嗖地站起了身子,抢先一步说道:
  “伸出手来。”
  她以认真的表情注视着我:
  “比起用语言来说明,可能让你体验一下会更快。那样的话你就会理解我所说的话了。只要一会儿就行。你把手伸出来吧。”
  就好像叫我让她看看手相似的。她向我伸出了双光滑无瑕的双手。
  正当我想自己有没有漏水,犹豫着该不该握住她的手的时侯,佐佐木用肩膀碰了碰我。
  “阿虚,麻烦你就照橘京子小姐所说的去做吧。”
  我种出了右手。橘京子耶带有湿润感的手指握住了我的手掌,然后进一步提出要求:
  “闭上眼睛吧,马上就好了。”
  我一边回味着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边遵从了她的话去做。轻轻闭上的眼睛间接性地确认到了照明灯的亮光,因为失去视野而变得灵敏的耳朵则听到了店内一些并不能算是吵杂声的声音和古典音乐。这应该是勃拉姆斯的曲子吧。(注:勃拉姆斯,Iohannes Brahms,1833—1897,德国古典主义最后的作曲家。)
  可是——
  “可以睁开眼了。”
  橘京子发出的声音,和弦乐器的旋律突然消失的时间完全一致。
  我缓缓张开了眼睛。
  只见橘京子正面露微笑地握着我的手。只有橘京子一个。
  我的周围就只是一片压倒性的寂静。这里没有佐佐木,没有九曜。也没有藤原。其他的客人和店员也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就好像集体失踪似的,就好像塞莱斯特号一样,在稍长的一次眨眼之后就无影无踪了。(注:1872年,在大西洋上漂流的玛丽·塞莱斯特号上的所有人全部消失。并在航海日志上留着“12月4日,我,妻子玛丽”这样有头没尾的话。)
  我和橘京子两人,正坐在跟几秒钟前一模一样的餐桌旁,而且还手握着手。
  “什么……”
  我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动了起来。在柔和的室内灯照射下的这间咖啡厅,变成了只剩下我们俩的空壳。这里是怎么回事?我刚想说出口,就感觉到了似乎在哪里曾经体验过的气息,同时也想起了那是什么感觉。似是而非的地方,无人……
  “闭锁空间……”
  “古泉先生似乎是这么称呼的呢。”
  橘京子放开了我的手,嗖的站起身子。
  “虽然也说不上什么参观啦。不过要不要到外面走一走呢?”
  橘京子如鱼得水似的踩着轻快的步子邀我出去。
  心里觉得光坐着也没用的我也表示了赞同。我已经很久没进入过闭锁空间了,想起来过去也只是去过两次而已。一次是跟古泉,另一次是跟春日。这次第三次,似乎就跟古泉用出租车送我去的那一次感觉差不多。
  我走在橘京子的身边,看着自动门很自然地打开的样子。这也跟原来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这个世界似乎也有电力供应。
  走到外面,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头望天。
  雨停了。不,连云也没有。天空破统一为暗褐色基阋的单色画面。看来似乎连太阳也没有,光源就是天空本身,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艨胧的光芒所笼罩。
  “稍微走一下吧。”
  尽管整条街都变成了无人之境,向我展示出一个幽灵城镇的气氛,可是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这正如过去古泉所说明过的那样。
  不同的是——
  我曾经进入过两次的那个空间,是无论任何地方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世界。虽然也许因为是晚上的缘故啦,不过我依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世界的光景。
  可是,这个世界却充满了把牛津白——奶白色加以稀释般的光芒。跟我记忆中的闭锁空间相比也似乎显得更为明朗。
  还有更大的不同。就算把头转上三百六十度,也看不见某个物体的存在。那么巨大而异质的存在,是没理由会看漏眼的啊。
  “呵呵”,橘京子回过头来。“嗯。没错。这里不会出现那个东西,而且本来就不存在。这是我最为推荐的一点。这里是个好地方吧?”
  蓝白色的巨人。破坏冲动的凝聚物,是春日的无意识具体化而形成的存在。
  这里并没有“神人”,也没有要出现的迹象,我的五感正如此告诉我。这个闭锁空间里没有任何威胁世界的存在。
  “这里不是闭锁空间吧?”
  “是闭锁空间啊?是跟你所知道的属于同一种类的空间。”
  橘京子似乎很高兴能告诉我这一点似的。继续说道:
  “只是创造空间的人不一样而已。这里并不是凉宫小姐所构筑的世界。”
  除了那家伙以外竟然还有能创造这种东西的人……
  “没错,是佐佐木小姐。这就是佐佐木小姐的闭锁空间。不过,我们却并不感觉到任何闭锁的感觉。这样说吧,就像是不同人做出来的料理一样啦。人的个性不就体现在味道上了吗?”
  她就像一个介绍推荐楼盘的不动产营业员似的说道:
  “我就觉得这里有一种很舒适的感觉。你也感觉到这种平稳而亲切的空气了吧?你觉得怎么样?那边和这边。哪边更让你觉得安心呢?”
  “等一下。”
  如果要我选择最终栖身住所的话,我可是两边都不会选的。
  “你说是佐佐木创造的空间?到底有什么理由?是什么时候?为什么会没有‘神人’?这个世界到底为何而存在?”
  “根本没有任何理由”,她放松了语调说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期间限定的玩具模型。是一直就这样,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地方。对,从四年前开始。之所以没有‘神人’,是因为没有必要存在,因为根本就没有破坏的必要啊。”
  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一只在天空飞的鸟,耳朵只感觉到一种绝对性的寂静。
  “这是一个很大的区别。佐佐木小姐并不会有重造世界或者破坏世界之类的想法。佐佐木小姐的意识,无论是外层和里层都毫不动摇地被固定了起来。这实在是一种理想状态。即使对现实感到不满,也不会因此而推翻现实,一切都顺其自然。”
  我能听到的就只有少女的天真声音。
  “我再问你一次。你觉得哪一边更好?一不小心就会把世界弄垮的神,和虽然什么也不做,但也同样不会捣乱的有常识的人。”
  我突然觉得很想为春日辩护一下。其实她也是有常识的啊。只是偶尔会松掉了螺丝而已,说到底的话她也是个普通的女人啊。虽然我不知道她以前是怎么样的,但现在的春日已经懂得依存于现实了,虽然偶尔会把事态弄得复杂起来。可是也不会让老天下起UFO雨啊。
  能确实保证的一点是,那家伙已经不会再重新创造世界了。
  “你还真是有自信呢。我觉得凉宫小姐无意识中所想的事,是没有人会知道的。即使是古泉先生和未来人也不知道。”
  橘京子把双手握在身后,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脸。
  “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就觉得很不安。但是佐佐木小姐的话就没问题了。只要一看这里就知道了吧?根本没有任何不安定的要素。”
  那露出微笑的脸庞上被充分地点缀上了可爱的成分。
  “所以,我觉得佐佐木小姐才是真正的力量所有者。也觉得理应如此。凉宫小姐之所以变成那样,一定是谁弄错了些什么造成的。”
  至今依然原因不明的春日变态力量。赋予了古泉变身为红球的能力,吸引了宇宙意识的注意力,据朝比奈学姐所说的,被认为处在时间断裂中心的不明存在。
  要是这些东西都出现在佐佐木身上的话……现有的SOS团势力会怎么样?
  简直无法想象。
  为了赶跑这个想了也是白想的念头,我马上晃了晃脑袋:
  “那么”,我终于恢复了声音,“你要我怎么做啊?难道要我把春日的力量移植到佐佐木身上吗?那怎么做得到嘛。”
  橘京子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呵呵一笑:
  “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只要你愿意协助我们,就可以做得到。只要你和佐佐木小姐答应就行了。我们就只是希望这样而已。很简单吧?。
  她猛地向后眺开一步:
  “我们回店里去吧。今天我的同盟就到此为止了。而且你一定也希望能有一段考虑的时间。”
  说起来我们是怎么样呢?本来坐在咖啡厅的椅子上,现在突然跑到了外面来,剩下的佐佐木她们到底看到我们在干此什么呢?
  我正想提出这个问题。橘京子却已经在快步地沿着来路往回走了。想起来我们男女两人待在这个无人世界里也的确实有点问题。虽然也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侯,但我也不想留太久。这里实在太静了,如果‘神人’在的话还有一点生气可言,可以分散一下精神哩。怎么回事?我竟然会对那种东西感到怀念?我的脑子没问题吧?在少女的身影进入了自动门的数秒之后,我也回到了店里。简直连咖啡的香味也闻不到。
  “快坐下吧。”
  橘京子回到她原来的座位——三入座的中央坐下,然后把手放在餐桌上。我也回到了自己那依然残留着体温的椅子上。
  “请闭上眼睛,伸出手来吧。”
  要是睁开眼的话到底会看到些什么呢?我边想边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闭上了眼睛,把注意力集中到听觉上。
  橘京子在手指上稍微施加了一点力度——
  然后马上就放开了手。就在这一瞬间,听觉恢复了。不,复活的应该是世界才对。
  作为BGM的勃拉姆斯,细小的雨滴声。咖啡豆的芳香味道,还有人们的气息,都一下子涌向我的五感。我睁开了眼睛。
  佐佐木抬起了一边眉头。说道:
  “呀。你回来啦……这样说没问题吧。”
  我仔细一看周围,只见藤原若无其事地用一边手支着腮帮,九曜满脸睡意毫无反应,被两人夹在中间的橘京子正在用冰水滋润着喉咙。我就把自己刚才的疑问向佐佐木提了出来:
  “我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样”,佐佐木把手腕反过来看了看手表。“只是闭眼十秒钟,跟橘小姐互相握着手而已。”
  她用那只手摸了摸嘴唇:
  “那么,你看到了么?那所谓我的精神世界什么的。”
  “恩。”
  虽然很不愿意,但是我还是点头表示了肯定。要不是幻觉的话,应该可以说是去看了一下吧。不过对佐佐木来说的这十秒钟,我和橘京子并没有消失,这一点我就无法理解个中道理了。
  “有什么感想吗?”
  “没有啊。”
  “我想也是。”
  佐佐木呵呵的笑了笑:
  “真是让我觉得难堪啊。就好像被偷窥了内心一样。”
  “我说,佐佐木小姐”,橘京子放下了玻璃杯,“不管怎么想,也还是觉得你最为合适。能不能往积极一点的方向考虑呢?”
  “嗯,怎么说呢……”
  稍微歪起了脑袋的佐佐木以侧眼看了我一下。
  “阿虚你怎么想?那所谓的奇怪力量,是不是我拥有了也没问题的东西?”
  那也不是能用好坏来判断的事情,而且你为什么要问我?
  如果用直觉来说的话,就算佐佐木持有了那种又奇妙又离奇古怪的伪神力量,也不会因为对草地棒球的分数感到不满而让力量发动,也不会把电影的情节进行现实化,也不会让八月无限循环,也不会差点挖出古文明物体吧。同时也不会身穿兔女郎服装代替负伤的高年级生走上舞台,也不会向学生会长针锋相对啦。
  不,那些事怎么都无所谓。最根本的问题是,这不是佐佐木一个人的事。
  我把装作不经意的视线投往对面。
  未来人藤原,以及另外两人。
  要我跟这帮家伙合作?开玩笑也有个限度吧。直呼朝比奈学姐姓名的臭小子和朝比奈学姐的绑架犯,另一个是让我们在雪山遭难、最后还让长门倒下的家伙。
  这种事还用考虑吗?
  虽然我还想一直跟佐佐木做朋友。但是要我跟这帮家伙合作的话,我的身心非但不能得到安宁,甚至还会远远地抛开零点。一口气就闯进负数领域去了。
  为了把这个想法清楚地讲出来,我先是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各位久等了。”
  在我刚要开口的时候。女服务生就拿着盛有四个杯子的托盘走近了餐桌。
  我于是暂时中断了发言,跟其他人一起加入了沉默的圈子中。
  单纯的日常闲聊也是这样,更何况现在说的是没头没脑的话,当然是不想被关系者以外的人听到了。
  在沉默笼罩着众人的期间。杯子和碟子发出的陶瓷碰撞声显得分外清晰。第一杯热咖啡放在了佐佐木面前,接下来是我、橘京子,最后是九曜——
  哐啷——
  展开在眼前的是一个令人惊讶的局面。
  至今为止动也没动过的九曜,现在正单手握着女服务生的手腕。
  完全没有察觉到她是什么时候动的手,就连动过的气息也感觉不到,可是九曜却紧紧地握住了女性店员的手腕,而且还是那只托着托盘的手,上面还盛着即将要放到桌面上的杯子。
  她完全面无表情地把视线固定在前方,除了一只手以外什么都没动。
  “……啊?”
  我像个傻瓜似的张大了嘴巴。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女服务生托盘上的杯子本来应该跳起了老高才对,可是却没有从里面漏出一滴咖啡。从刚才的声音效果来看。那应该是一次相当强烈的冲击。
  为什么——?
  我马上就明白了。
  “请问怎么了呢?”
  那脸上露出出柔和微笑的女服务生,完全没有表现出不悦和困惑的神色。从别人眼里看来,那的确是一个很平常的笑容。可是我的脊背一看过一阵如同冰柱般的寒意。这并不悬毫无理由的。因为那个人的面容,对我来说非常熟悉。
  “喜绿学姐……”
  我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
  “你好。”
  胸前披着围裙的喜绿江美里学姐,就好像高中里的高年级生偶然碰到了相识的低年级生似的——也就是像现在这种情况——以若无其事的表情打了个招呼。那毫无迟滞的口吻,实在难以让人相信她是一个正被谜样的外星人紧握着手腕的有机人造生命体。虽然我也不想用实际体验来确认九曜的握力有多大,但是看上去似乎比普通的力量大得多,而九曜也丝毫没有理会惊讶地探出身子瞪大了眼的佐佐木和橘京子,只是以一种超绝的非人类方式做出这个动作,除了单手以外的身体任何部分——包括女子学校的校服在内——都没有移动分毫。
  喜绿学姐也同样表现出非现实性的冷静态度:
  “很抱歉,客人。”
  面对化身为无言物体的九曜说道。
  “能不能请您放开我呢?这样的话,我就不能把您点的东西拿给您了。”
  “——”
  宛如金鱼一般眨也不眨一下的眼睛,说白了,根本就没有在看任何地方。
  “客人”,喜绿学姐的声音无论怎么听都好像在唱牧歌一样,“拜托您了,您应该明白我说的话吧……”
  我仿佛听到两人之间进发出了炉火中的干柴般的声音。难道听到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
  九曜缓缓的松开了手指。从小指头到大拇指,就像尺蠖虫似的一根根从喜绿学姐的手腕上挪开,然后以更迟缓的动作把手放回到膝盖上。
  “谢谢您。”一边托着咖啡杯,喜绿学姐一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然后再把杯子放到了九曜的面前。看到九曜又开始恢复了铁皮人偶般的状态,我才终于大大松了一口气,顺便问道:
  “你在在这里干什么呢?喜绿学姐。”
  “在打工呀。”
  我看就知道了。要不是店员的话当然不可能穿着围裙送咖啡过来。我现在是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开始打起工来了,这个问题比罗曼诺夫王朝藏匿金块的地方更让我感兴趣。(注:罗曼诺夫王朝统治俄国300多年。罗曼诺夫家族生活奢侈,享有大量特权,并拥有巨额财富。有人估计沙皇的财产在1120亿美元左右。)
  可是喜绿学姐却若无其事地一边把传票放在桌面,一边向我低声说道:
  “请替我对会长保密,因为学生会干部原则上是禁止打工的。”
  长门就无所谓吗?不,比起那种事——
  “请慢用。”
  彼此的应答依然对不上号,喜绿学姐很快就拿着托盘离开了。看她那熟练的样子,似乎从三年前开始就已经在这家店里打工了。难道给我们送冷饮和下订单的人也是她吗?至今为止之所以没有发现,可能是因为潜伏于大众心理之中的隐形人理论作怪,或者是什么来自宇宙的力量发生了作用吧……如果真有的话,我想应该是后者吧。如果九曜能做到的话,喜绿学姐恐怕也应该做得到。
  “她是谁?”
  面对佐佐木的这个疑问——
  “学校里的……学姐。”
  我就只有这样回答了。正当我以比较式的眼光观察着九曜那明明超级引入注目却完全没有吸引任何人视线的容貌,以及熟练地为新到的客人送去冷饮的喜绿学姐的时候——
  “嘿嘿。”
  有人发出了一种仿佛终于忍不住的怪异笑声,正是藤原,他歪起了充满讽刺色彩的嘴唇。
  “哈哈哈,还真是看到了不错的的东西。这才是闹剧中的闹剧啊。呼哈哈,这不是难得一见的零次接待么?实在是很有趣的人偶剧。哈哈。”
  我真的有点想把热咖啡从他的头上淋下去,不过这位来人似乎真的感到很有趣。如果不是在我面前的话恐怕他就会捧腹大笑一顿肥,实际上他的身体也笑得不停抖动起来。
  一脸惊愕地愣住了的橘京子逐渐转化为放弃般的表情,仿佛要表现出自己无法跟上事态发展似的耸了耸肩膀,我和佐佐木则互相窥探着彼此的脸色,以无言的方式询问着藤原的反应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是本来就没有的答案自然不可能问得出来,只看到九曜的苍白脸庞被杯子中腾腾升起的热气所掩盖。
  由于出乎意料的打工者喜绿学姐的中途闯入,藤原和九曜以外的正常高中生三人组(包括我在内)已经彻底被愣住了。正当我心里觉得面对着这个边回想边发出恶心笑声的未来人,以及那毫不理会眼前的热咖啡、就像坏掉了的矿石收音机一样动也不动的外星人制造有机生命体已经有点发闷的时候——
  “——”
  九曜突然毫无前兆地站了起来,以一种高级熟练忍者也比不上的无音走动方式和极其圆滑连贯的动作向着自动门走去。不愧是文明的利器,虽然人类察觉不到她,但机械的感应部件似乎还是感觉到了,门立刻嗖的一声打开。九曜没有忘记收回她那把便利店雨伞,然后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也许是察觉到了我们几个之间的气氛了吧。但是,那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也是……”
  橘京子露出了虽然有点虚弱却依然坚强的笑容:
  “今天真的有点累,所以还是回去了。不过,本来其实还想多说一点的。佐佐木小姐,下次可能会再麻烦你。啊,这里的费用就让我来付吧,“不要紧的。今天很感谢你。”
  她毅然地站起了身子向着结账柜台走去,对店员说了一些“请给我*,单位就留空好了”之类的话完成了付账,然后向我们挥挥手。就在小雨中撑着伞离开了。
  我也因为被未来人当成了嘲笑的对象而感到很不愉快,所以也决定离开了。我还要回自己房间里跟三昧线一起睡午觉呢。
  “再见了。佐佐木。”
  “嗯。”佐佐木平静地抬头望着我说道,“我想应该会在这段时间里再联络你的,我也知道这给你添了麻烦。不过阿虚,我实在不想把这件事拖得太久。而且下一次全国模拟考试也差不多到了啊,要快点把这些问题解决掉。”
  “完全同意。”
  我发自内心地同意这个意见。幸好是你啊,依然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国中时代的佐佐木。
  藤原似乎也恢复了原来那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听着我们的对话,可是最后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故意做一些让我不舒服的事。虽然对仿佛为了让我大吃一惊而登场的喜绿学姐这个存在感到有点在意,不过一想到她可能是为了观察九曜而来的话,也就可以理解了。要是面对九曜的人是长门的话恐怕也无法容忍她,现在朝仓也没有复活,真是太好了。毕竟被小刀刺上身这种事,即使在我莫名其妙的人生中也是属于要百分之百拒绝的体验之一。
  因为我就这样子离开了咖啡店,也不知道剩下的佐佐木和藤原说了些什么话。
  也不想去知道。在当时是这样。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5楼
发表于 2007/07/11 | 编辑
第三章
  alpha5
  星期一,早晨。
  因为把整个星期天都用作休养了,这一天我的脚步显得特别轻快。
  到了临近四月中旬的这个时期,我也总算不会无意识地弄错方向跑到一年级的校舍去,而是迅速来到了位于二年五班教室的自己座位上坐下。然后我就向着身后的一团黑发说道:
  “怎么啦。提前一个月犯了五月病么?”(注:五月病,是日本的四月新生或者新人社职员在经过一个月后的五月出现的对新环境不适应的病状统称。)
  比我还早到学校的春日正睡眼惺忪地把脸贴在桌面上。
  “不是啦。”
  春日在抬起头的同时伸了个懒腰,甚至还打了个呵欠。
  “只是有点睡眠不足而已啦。因为太晚睡了。昨天我可忙得要命啊。”
  说起来,你休息天都干了些什么?难道在听什么深夜广播?
  “为什么我要把自己的私人生活告诉你嘛。”
  她把嘴唇撅成了鳄鱼的形状:
  “有时当附近小孩的家教,有时打扫房间,有时每周换换摆设,总之就很多事要做啦,收音机也有时会听听。而且我还要制作资料耶。”
  我一边回想起眼镜少年博士君的样子一边说:
  “资料?什么资料?”
  “哼,你也真是个小孩子啊。就是这种什么都要问到最后的习惯。为什么男人的精神年龄总是提不高呢……虽然孩子的好奇心让人觉得天真可爱。但是看到像你这张追究到底的嘴脸就让人不想说了。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要做的事你就用脑子想想嘛。”
  我怎么觉得越用脑子去想你会做的事就会在学校里越来越没有立足之地了?这该不会是我的错觉吧?
  “阿虚,你知道吗?你已经当团员一年了,把握团长的意向先一步采取行动之类的事也总该做一点来看看吧。就因为你这样子,所以才老是一般团员啊。在我心目中的勤务评定表中,你现在可是向着最下位发起突击耶。”
  嘴角露出无畏笑容的春日,摊开了第一节课用的现代国语笔记,拿起活动铅笔,用一种无论怎么看都是随便乱画的手势在上面画了几条线。
  “如果是用直线图来表示的话就是这样子。”
  最长的线下面注明了古泉同学,而注有实玖瑠和有希的线则有着同等长度。至于我嘛,似乎就只在团内立下了五毫米左右的功绩而已。虽然也不觉得悲哀。
  “接下来的电脑研是这么长,你看鹤屋学姐,已经这么长了耶!你看嘛,现在你甚至输给了外部人员。而且上次做会志时写的稿件也无聊得要死。”
  她一定是觉得我明明是第一号团员却这么没出息吧。那当然了,电脑研是自动上缴了合计五台电脑的大好人,想站到比鹤屋学姐更高的位置,恐怕天干地支再循环一周也不可能做到。电脑研我可以给他投个同情票,你就给他提高一点吧。这是举手之劳啦。
  春日就像一个本地主场的球迷对敌方队伍的拖延行为感到不耐烦似的,露出了想要喝倒彩一样的表情:
  “傻瓜。你要更有气概一点才行嘛。幸好现在离SOS团建立一周年纪念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你就趁这段时间赶快立下一两个功勋吧。要是有一年级的团员进来的话,你还凭什么当人家的前辈啊?先说明了。我是绝对不会采用论资排辈的制度的!”
  也就是织田信长方式吗?如果是战国时代的话,只要拿下有名武将的首级就可以了。可是在这所高中里跟这个被视为毒瘤的SOS团为敌的实力也就只有学生会而已。而且现在的学生会长是以古泉为基础的,虽然鹤屋学姐不知道,但背后还有着“机关”撑腰。是不是把那个会长的贪污事件揭发出来的话,我就可以从步兵升格为随从呢?算了,我也根本不想升职。
  春日似乎还想继续她的说教,可是却被在预备铃声响起的同时快步走进教室的班主任冈部打断了。
  可是春日这家伙,现在也还打算召集新团员吗?先不说想法如何,她到底打算怎么召集?
  可是。那种事想来也是浪费时间。我现在已经满脑子想着星期六早上碰到的佐佐木、橘京子和那名叫九曜的外星人的事。至于那时侯虽然没出现、但下次很可能会跑出来的未来人小子,也算是有点担心吧。不过他既然没有来叫板的话,暂时放着不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种“要来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的气概,就像锹形甲虫的幼虫长成蛹子那样,在我心中也还是成长了那么一点点的。要向我们发起攻击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只是遭到反击时付出的代价可不低哦。即使在摔跤比赛中也是这样,反击的威力比直接攻击要强烈得多。我读过的摔跤漫画都是这样写的。而春日更是个恩和仇都会平等地以二亿倍奉还的家伙。
  光是世界史的年表就可以说明一切了。“干了什么事就会遭殃”这类问题的答案,全都记录在从纪元前开始的历史中了。
  不,浪费多余的唇舌来说这些问题也是毫无意义的。
  简洁地说,我想说的话就只有一句——
  跟SOS团为敌的话。就别指望有好下场。

  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我就向谷口和国木田简短地打了一声招呼,就客着便当向文艺社团教室走去。
  即使找遍了整个学校,这个地方也是现时刻有着最沉重空气的场所,而长门有希也当然遵循着完全不需要预测的规律性行动方式。
  “我可以进来么?”
  坐在我的椅子上读着西方神秘学书籍的长门连脸都没有抬一下。
  “……”
  “让我在这里吃饭吧,教室里实在太吵了。我想在这里偶尔安静地吃一顿饭也不错啊。”
  “是吗。”
  长门就好像不倒翁的慢动作录像似的抬起了头,用视线轻轻地掠过了我的脸,然后又继续读起书来了。
  “你已经吃完了吗?”
  她稍微把纤细的脖子前倾了一点点。算是点头。
  虽然很可疑。不过我要追问长门的并不是关于中午饭的问题。
  “关于那个名叫九曜的外星人……”
  我坐在折叠椅上,一边把包裹着便当盒的餐巾解开一边说道:
  “那家伙,就是冬天差点害得我们冻死的那帮家伙的手下,没错吧?”
  长门用自己的手掌代替书签压着书页,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我身上:
  “是的。”
  ”就是以前你说过的……嗯……跟你有很类似的什么人型生命体的那个……”
  “恐怕是。”
  “那家伙也是那个……为了监视春日而来的?”
  长门思考了大约一次眨眼的时间:
  “不知道。”
  就是说彼此的理解不完全,没错吧。
  “对,不过毫无疑问是对凉宫春日的情报改变技能有所关心。那是住在这个行星上派遣人型生命体装置的意图之一。”
  长门以事务性的方式说道。
  “他们天盖领域……”
  我听到了一个不熟悉的单词。慌忙打断道:
  “天盖……什么?”
  “天盖领域。”
  长门以平静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继续说道:
  “这是资讯统合思念体对他们定下的暂时性称呼。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因为至今为止,思念体就连起名的概念也没有。”
  正当我盒着筷子,思考起长门有希这个名字的含义时——
  “他们来自我们眼中的天顶方向。”
  毫无起伏的声音继续补充道。
  “所谓的天顶方向”,我用筷子指着天花板,“就是那边?”
  长门仿佛用心算计算着七位数乘算似的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那边。”
  她指着社团教室外面,也就是群山所在的那个方向。这样的话也只能知道是北边而已,不过反正那也是即使用电波望远镜也不可能看见的存在。从哪里来什么的也根本没关系。对这种方位之类的问题感到在意的也就只有阴阳师而已啦。比起这个——
  “长门,那帮混蛋该不会是打算又要像上次遭难那样把我们困在异空间里面吧?”
  “现在暂时没有那样的征兆。”
  一直向着斜后方举着手臂的长门,把那只手收了回来重新压在书页上:
  “能够跟我们进行语言联系的装置出现了,估计今后暂时会主要由她来跟我们进行物理性的接触。”
  “那家伙吗……”
  我回想起了那个叫周防九曜的女人的那副诡异模样。虽然我也很想向统合思念体抱怨几句,不过我还是可以承认它制作人形生命体的品位的。长门、喜绿学姐,顺便也算上朝仓吧。跟九曜相比自然是好太多了。
  长门平淡的说道:
  “被称呼为周防九曜的个体实行的单体攻击就由我来防御,我不会让他加害你和凉宫春日的。”
  这还真是比任何人说的话也要可靠啊。不过呢,长门——
  然而在我开口之前。长门就已经作出了反应:
  “朝比奈实玖瑠和吉泉一树也是。”
  还有长门也是啊。
  “……”
  面对长门那固定在我脸上的双眸,我也用有力的眼光作出了回应。
  虽然你好像总是没有把自己计算在内,但是我却不一样,春日也不一样。不管是九曜还是天盖领域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也好,我们也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加害于你的。毕竟老是受人保护也没什么意思嘛。虽然我能做的事可能比宇宙尘还要小,但即使如此也还是能帮得上一点忙的。
  长门无言地把视线放回到书本上,我也趁这个机会吃起中午饭来了。
  跟最初被她邀到公寓的708号房的时候完全不能相比。还真没想到这种不存在任何话语的沉默会给我如此安心的感觉啊。

  下午的课已经全部上完,在班会结束行过师生礼之后,班主任冈部刚从教坛上走下来,同学们就一边发出嘈杂声一边离开自己的座位。
  值日生以外的学生已经没必要留在教室了,我也拿着书包站了起来,跟放学回家的谷口和国木田道别,然后正打算到社团教室去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应该没放什么东西的书包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回头一看,只见春日正伸出手来捏着我的书包。还真是了不起的指力。
  “你给我等一下。”
  依然坐在座位上的春日瞥了一眼我的耳朵:
  “明天,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数学的小测验?”
  “啊……有这回事吗?”
  说起来。上个星期数学教师好像宣布过这么一件事,可是既然我没有记住,那就是他的宣传力度不足啦。
  “你果然是忘记了吗。我早就猜到了。”
  春日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
  “就因为你老是这样,光你一个人就会把我们SOS团的团内标准分拉低了耶。考试什么的只要找对门路就可以要多少分有多少分,你就给我做好一点嘛。”
  你该不是我的老妈吧?比起这个,你还是快点离开座位的好,免得给值日生添麻烦。
  “你还这么不紧不慢的?你啊,现在快拿出数学的教科书到这边来。”
  春日迅速站了起来,拉着我来到了教坛上。几个值日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完全没有理会我和春日,只是脸上露出的怪异笑容总让我感到在意。
  春日把我的教科书抢了过去,然后随手摊开在教坛上:
  “这一页,例题二是绝对会出的,你就给我好好记住。这边的算式也是。这都是典型的问题,吉崎肯定会出的。板书呢?拿笔记给我看。”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要求,我也只好一一遵从了。
  “这是怎么回事?才只记到一半而已?你后半节课在打瞌睡吧!”
  那有什么关系,你今天的古文课不也一样睡了吗?
  “我是作出了睡了也没关系的判断才睡的耶,因为就算不听也明白了嘛。可是你不明白吧?你听着,你尤其是数理科最糟糕,能努力的就要努力才行。”
  春日用我的活动铅笔在教科书的问题上画起了线:
  “我就告诉你最低限度要掌握的问题,你就好好记住吧。但是可不能光记答案,因为测验中会换个数字出题的。首先是这题和这题……”
  就这样,我就站在教坛旁边接受了春日的临时补习。善解人意的值日生很识趣地无视了我们的存在,我们也一样。总觉得这样子很丢脸啊,在社团教室里再说不是更好吗?
  “真是笨蛋。社团教室是用来进行社团活动的地方,不是为了学习而设。当然要好好区分开来嘛。要是在做有趣事情的时间干一些无聊事的话,不就让人扫兴了吗?”
  春日很没趣似的指出了预料会出现在测验中的题目,还详细地讲述了解题法,直到我全部都做对才允许我离开教坛。
  ”嗯。就先这样吧。”
  她一边转着活动铅笔一边合上了教科书,要再过五分钟的话,我的脑袋就要对超时劳动发出抗议的声音了。现在值日生们已经打扫完教室,全班同学都已经完全消失了影踪。
  “要是你明天还拿个平均分以下的分数就要小心了,恐怕得动个外科手术。可以的话你最好一直记到期中考试。”
  这就很难保证了,我哪有闲工夫去在意那么遥远的未来啊。我把写满了记号的可怜教科书塞进了书包,俯视着春日那放射出挑战性光芒的威风凛凛的眼神。本打算要反驳她几句的,可是却说不出话来,只好上下挪动着脑袋来加以掩饰。
  “总之这样你就可以混过明天了吧。要是连一半都解答不出来的话,我作为团长就要给你一个训告处分了。到时候我就不得不专为你准备一套算术习题集了耶,你可别给我添麻烦啊。”
  春日大步大步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书包:
  “别愣在这里,快走啊。实玖瑠她们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恐怕也没有人比那三个人更有耐性等我们了吧,不过我本来就打算尽快到那里去了。
  于是,我一边追赶着快步如风的春日的肩膀上晃动的发丝,一边心想:说老实话,我其实并没有完全把明天的小测验扔到了忘却的世界里,只是打算到时候在数学课前的休息时间请国木田赐教一下就算了。
  现在只不过是把这个计划的时间和人物分别换成了今天和春日……嗯,怎么说呢?这种事恐怕是应该被分类到无关紧要的事情里面去的吧。

  尽管我迈开大步子,也还是花了十几步才赶上了在走廊上带头的春日。
  健步如飞的春日就像平时一样毫无意义地踩着威势十足的步调,就好像听到了打开猫粮罐头声音的三味线一样,为了跟她那足足有自己身高一半长的步幅保持同步,我也不得不向腿部神经和肌肉发出全力运作的命令。
  所以我们一下子就来到了社团教室门前,春日连门也不敲一下就推门进去。在踏进里面一步的瞬间才终于停了下来。
  “啊,凉宫同学,阿虚。”
  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的朝比奈学姐不知为什么并不是穿着女侍服,而是正常的学校制服。
  这位面带困惑的未来女孩以一种柔弱而不安的声音说道:
  “一直在等你们呢,本来还打算去叫你们来的。啊,那个,等的人并不是我,嗯……”
  因为春日站着没动,我于是就伸长脖子从她那穿着水手服的肩膀上向室内望去。
  “咕啊!”
  忍不住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长门在角落里读着书,古泉也坐在桌子旁面露微笑,这都是日常见惯的风景,可是却发生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朝比奈学姐转身面向着社团教室:
  “各位久等了。因为茶杯不够,所以连茶也没办法泡……那个……在三十分钟前就一个接一个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社团教室里已经完全超负荷了。
  根本不用确认他们的上衣颜色了,恐怕一定是跟一年前的我们有着同样的感觉吧。怎么说呢,用“新鲜”这个词来形容大概也有点俗套了吧。
  那些一年级的男女新生们,已经挤满了文艺社团教室的内部。
  其数量约为十名。
  全员都注视着我和春日,还露出了怪怪的笑容。
  在绷紧了似的空气中,春日终于开口道:
  “……难道,是想入团的新生?”
  在朝比奈学姐和古泉回答之前——
  “是的!”
  男女混合的约十名新生就抢先一步喊了出来。
  听了这些毫无来由地充满了希望和青春感的唱和声,我的嘴巴就自然而然地说出了不属于和音的台词:
  “真够麻烦的。”

  beta5
  星期一,早晨。
  因为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所以今天我的心情相当复杂。不过总不能把表情也弄成复杂型啦。毕竟春日有着如同万能菜刀一般锋利无比的强大直觉,搞不好她会曲解了我的想法然后转个三百六十度最后变成了正确答案也说不定。
  最低限度也要戴个精神抖擞的面具才行。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比我还早到学校的春日正睡眼惺忪地把脸贴在桌面上。
  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因为上学路上的日常登山运动而感到疲累,想来可能是因为看深夜电影导致了睡眠不足之类的原因吧。
  这样的话就正合我意啦。我一心祈求着浑身脱力的团长能睡个好觉,以尽量轻柔的动作坐下了自己的位子,轻轻把书包挂在桌子的旁边。
  我一边听着背后的春日稍微抬起脸时产生的衣服和头发的摩擦声音。一边望着还没有被粉笔弄脏的黑板。
  直到预备铃响起、班主任冈部快步走进来为止,我都一直没有动过。
  要说睡眠不足的话,其实我也是一样。就因为昨天又经历了次久违的体验,被一个有着奇怪身份的人带到了某个非现实的地方。害我脑子出奇地清醒,很难入睡。
  同时我还战战兢兢地担心着电话会不会在深夜里响起来。
  大概就是这个缘故吧。
  在第二节的古文课上,我就开始昏昏欲睡了。这种几乎无法回避的浓浓睡意,大概是来自那照耀着教室的春天阳光的吧。反正背后的春日也早就睡熟了,就算再增加一个睡眠学习的临床实验者也应该没问题吧……
  ……不行,睡魔还真是到了最顶峰了……
  我毫无抵抗力地落人了短时间睡眠的魔掌中,而且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那是实际发生过的事的再现。
  是国中三年级生的……某一天的回忆。

  要是十几年都一直过着平平无奇而郁闷无比的日常生活的话,有时候就会突然发现自己正在考虑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并因此而大吃一惊。
  比如说。会不会有哪个军队误射出来的*从头上落下来啦,掉下来的人工卫星会不会保持着燃烧的状态落到日本的哪个地方啦。天上会不会落下一颗超大型陨石给世界造成未曾有的大恐慌啦……等等之类的想法。实际上也并不是对现在的生活感到绝望而渴望着大灾祸的降临,可是总会莫名其妙地自然冒出这种念头。
  当我把这些是对身为同班同学兼朋友的佐佐木说出来的时候——
  “阿虚,那就是名为娱乐症侯群的典型症状了。你一定是是读多了漫画和小说了吧。”
  她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恳切徽笑为我作出了解说。那是我从来没听过的词语。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向她提出了疑问。那到底是什么?
  “你没听说过也是很正常的。因为那是我刚才创造出来的词语啦。”
  以此为开场白,她继续说道:
  “现实中并不存在你所喜欢的电影、电视剧、小说和漫画里的东西。所以你就觉得很不满了吧。存在于娱乐世界里的主人公们,在某一天突然面对着非现实的现象,感觉到不适,陷入了困难重重的境况中。在大多数场合,那些故事的主人公们都会凭着智慧、勇气、隐藏的神秘力量、或者是无意中觉醒的能力来尝试打破现状。可是那些都完全是只能在虚构的世界里才可能发生的故事。正因为都是虚构的,所以它们才能作为娱乐而存在啊。要是电影、电视剧、小说和漫画里的世界是日常中随处可见的东西,那就已经不能算是娱乐节目,而是纪录片了。”
  因为那种道理让我有点似懂非懂,我就照直说出了自己的感想。佐佐木发出了呵呵的笑声。
  “也就是说,所谓的现实是有着实在的强固法则支持的东西啦。无论你怎么去等,外星人也不会攻打过来,古代的邪神也不会从海底苏醒过来。”
  为什么你会知道?难道说这个世界有什么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吗?至少巨大陨石撞上地球的可能性不会是零吧。
  “你想说概率吗?我说啊,阿虚。要是你摆出概率来说的话,那的确是没有任何不可能发生的事啦。比如说……”
  佐佐木指着教室的墙壁:
  “你用尽力气向这堵墙猛冲过去,然后穿到了隔壁教室。这种事在概率上也并不是零啊。哎呀,看你样子好像想说‘我怎么可能穿过墙壁’吧?可是并不是那样啦。在量子力学的微观世界里,明明被电子绝对无法通过的绝缘体挡住,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电子穿了过去而出现在别的地方,这种现象是经常会发生的,名字就叫做通道效果。如果以此为基础考虑的话,构成你身体的元素说到底也是跟电子相同的粒子吧。所以能直接穿过这堵墙的概率也并不为零,就是这样的道理。不过。假设你一秒钟撞一次墙的话,就算你花上一百五十亿年也恐怕不会成功。那个概率就是低到这种程度啦。那也就是说,即使称之为不可能也没有问题了吧?”
  到底我们本来是要谈些什么的?听佐佐木这样子说下去,就会连自己想的东西也变得越发模糊起来,最后以一种被骗了的感觉结束对话,这也是常有的事了。
  佐佐木在她那端正的容貌上显露出柔和的微笑,以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而且呢,阿虚。假设你真的进入了非现实的故事世界空间,我也只能这么跟你说,到时候你能不能像虚构故事里的主人公们那样机缘巧合地应付过来,也是一个莫大的未知数。要问他们为什么能运用智慧、勇气、神秘力量和能力来打破逆境的话,那就是因为故事本身就是被制作成那样子的缘故了。那么你的制作者到底在哪里呢?”
  我还记得当时的自己简直是无言以对。
  以上是从现在算起的两年前的六月某目,置身于国中三年级生时代的我在教室里跟佐佐木之间的对话。我跟佐佐木是在这一年的春天才以同班同学的身份认识的,但是彼此却感觉意外默契,所以经常都在一起谈一些有的没的话题。把埃勒里·奎因的国名系列整套读完的学生,据我所知就只有佐佐木一个了。(注:埃勒里·奎因是两位美国著名侦探小说家弗雷德里克·丹奈和曼弗雷德·B·李的笔名,两位作者从1932年开始合作,创作出一系列独具风格的侦探小说,其中大部分以埃勒里·奎因的笔名发表。国名系列是其最著名的一个系列。)顺便一提,我完全没有读过。至于故事方面,因为我经常听佐佐木兴致勃勃地在谈话间提到,所以也知道了其中的大概内容。
  因为这一年我被硬是拉去参加了补习班。接受的也正好是跟佐佐木相同的指导课程,所以很快就变得亲密到吃午饭时也经常在一起的程度。这么说的话就应该可以大概想象到了吧?我基本上是属于喜欢一边读漫画杂志一边自个儿吃饭的类型,可是跟这家伙在一起的话却可以毫无顾忌地吃下去。但是我和她除了学校和补习班以外就没有发生其他关联了。要问我是不是亲密好友的话。恐怕我就会回答“No”吧。
  佐佐木从旁边的座位探出身子,把手肘枕在了我的桌子上。闪闪发光的两颗乌黑眼珠在端正的脸庞上也显得尤为引人注目。要是她把那种兜来兜去的理论式腔调的话,恐怕是会很受欢迎的吧。
  我尝试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种说法还真有趣呢。”
  佐佐木仿佛强忍着笑意似的说道。
  “我真不明白,什么受欢迎不受欢迎的,为什么在人生中会被看作一个大问题呢。我只希望自己在何时何地何处都能保持着理性和逻辑性。为了接受真正的现实,情绪化和感情化的思考活动也只是一种碍事的杂质而已。感情这种东西只能是阻碍人类自律进化之路的劣质遮蔽物,尤其是恋爱感情什么的,简直就是一种精神病啊。”
  是这样的吗?
  “以前呢,曾经有人这么说过。因为其中包含着丰富的暗示意义,所以现在我还记得。你该不会是想说什么没有爱情就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之类的蠢话吧。”
  我沉默了。我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只要看野生动物就行了。它们之间的确是有一些看起来是百般爱护地养育着孩子的种类,但是那并不是源自于爱情。”
  佐佐木歪了歪嘴角,那是一种伪恶式的微笑。看她好像希望我发问似的,我就照做了。
  “那么是源自于什么?”
  佐佐木说道:
  “是源自于本能啦。”
  接下来我就听了她单方面地讲述着本能和感情到底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还是一体化的东西,还有如果是一体化的话能不能分离等等问题。不知什么时候又发展到“从修辞观点来分析性善说和性恶说的差异”的问题,这时侯。我的桌面上出现了第三者的人影。原来是跟我们同班的美化委员冈本在给我们派发报志愿学校用的表格……
  ……

  铃声轻柔地晌起。我听到的只是最后的尾声而已。
  在回想起冈本的面容前,我就醒了过来。我马上确认了一下目前的所处地。这里是北高的二年五班教室。不知不觉地就已经到了休息时间了。春日似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耳边不断传来她那有节奏的轻微呼吸声。
  竟然两个人一起呼噜大睡也没有受到指责,这还真是少见,简直接近奇迹了。如果是因为我们已经被头脑清醒的教师列入了放弃教育名单的话……嗯……春日可能会觉得很高兴吧,可是对学业并不尽如人意的我来说,这可不是值得由衷感到高兴的轻松事态。
  毕竟我也是以升学为目标的,至少父母是这个打算。
  由于刚才把摊开来的教科书当作了安眠枕来睡觉,所以我就用手摸了摸脸,看看有没有留下痕迹。就在这段时间里,刚才做梦的内容就几乎全部从记忆中脱落了。咦?怎么我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句很重要的台词呢?虽然我记得有佐佐木出现,但是却无法清晰记起对话的内容。
  我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上弹了一下。好痛。
  这就是现实,刚才的是梦。在嘴上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当然很容易,可是我偶尔必须认真确认一下如今所在的世界是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必须让总是固执于消极的追忆之念的无意识清醒过来才行。
  佐佐木、九曜和橘京子她们虽然也算是现实,但是我现在所站的位置并不是那边,而是这边。也就是现在正在我身后睡得死死的团长大入这一边啦。
  这是绝对不能忘记,也绝对不可能忘记的现实。
  如果万一这种现实遭到破坏的话,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它修复过来的,这就是我的意志了。
  并不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这样做,也不是为了任何人,毕竟我不想以跟自己身份不相符的正义使者和博爱主义者自居。所以,说到底这都是为了自己啦。
  我早就作出了这个决定,就在去年圣诞节的时候。

  到了午休时间,春日从教室里消失了,我就跟谷口和国木田拼起桌子。安然享受着吃午饭的时间。
  之所以总是跟老朋友混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在交友录上记上新的名字感到麻烦。说白了,就是因为这两人也算是比较合得来的朋友。事到如今也没有要跟他们拉开距离的想法。关于这一点。我就希望向没有好好换班的学校当局追究责任。所以我还是决定这一年里也跟这两个家伙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啦。
  “阿虚,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国木田一边小心翼翼地从鲑鱼肉上剥出鱼皮,一边若无其事地望向我。听他问得这么自然,我就马上应道:
  “什么事?”
  “最近有没有见到佐佐木?”
  我差点就把嘴里的梅干连同梅核一起吞了下去。
  “……为什么?”
  难道须藤的同窗会联络网已经扩展到国木田这里来了?
  “不久前,应该说是四月初吧”,国木田停下了筷子,“我参加了补习班举行的全国模拟考试,我就在那个考场里见到她了。不过也没有跟她搭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呢。”
  为什么现在突然想起这些事来了?新学期已经开始了这么多天了啊。
  “因为模拟考试的结果昨天出来了,就是那记载着名次的东西。就在我找着自己名次的时候,却先发现了她的名字。真不愧是她啊,总分比我高出很多呢。”
  国木田再次动起了筷子:
  “所以我就想,下一次我要拿个比她高的分数才行。这只是暂时目标而已啦,也就是所谓的虚拟对手。我想佐佐木同学的排名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变化,所以只要拿下比她更高的名次,就可以测定自己的实力了。我想阿虚的话可能会知道佐佐木同学的志愿校是哪里,所以就问一问啦。”
  “不知道。”
  这个话题还是尽快忽略过去的好。不然的话……
  “噢,这个我就不能装作没听见啦。”
  谷口面露奸笑:
  “你说佐佐木?就是那个啦,阿虚在国中时混得很亲密的那个女人,没错吧?”
  你看,这该死的嗅觉灵敏的家伙已经把诱饵连同钓钩一起吞进去了。
  我马上发动了拒否权,变身为无言教的忠实教徒,专心一志地继续吃着便当。谷口就像一只好奇心满载的猫一样探出身来:
  “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是个可爱的女孩,而且头脑还很灵活。要说奇怪的话也的确有点怪啦,嗯……我总觉得那好像是有意识地把奇怪的一面演绎出来似的。嗯,是个怪人。”
  佐佐木也说你很怪啊,还真合配。
  “是吗?不过意义上应该是不同的吧。佐佐木同学对此是有所自觉的。可是我就算被指出来,自己也还是莫名其妙。不过,她非常了解自己。我觉得她是在了解的基础上,把自己套在一个框框里面,然后就随时注意着不让自己从那个框框里面走出来。”
  确实,从她的说话方式来看的确是有种四四方方的感觉。
  “所以我就想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这样子啦。因为佐佐木同学上的是一所高升学率的名校吧?那里应该大部分都是男生啦。我就有点担心,要是一直把自己套在框框里面的话,她会不会觉得很累。”
  面对看样子也没有多担心的国木田,谷口把一块花椰菜塞进了嘴里:
  “这个就已经超出了我的营业范围啦。怪女人我已经受够了。凉宫也是这样,不。本来就跟凉宫就没有关系。你们说啊,为什么我总是跟可爱的女孩无缘呢?不过现在也升上二年级了,也许把目标锁定在低年级生才是上策。可是也没有什么关联点啊,到夏天之前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面对那不知为何从中途开始连珠炮地说起话来的谷口。我最多也就只能跟他说一句“你想怎样就怎样”了。可是昨天才跟佐佐木见过面,还同时跟三只异常的乌鸦进行了一次奇怪会合的我,却在中途失去了食欲。国木田和佐佐木有这种意外的关联毫无疑问是一种偶然,但是在这么巧合的时刻听到佐佐木的名字,也就让人不得不产生“这恐怕是代表了某种预兆”的非科学想法了。就好像编写故事纲要的谁在告诉我“别忘了这个”似的,有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异样感。
  是警告吗?根据昨天的情况来看,先不说佐佐木,即使是藤原和橘京子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威压和威胁的感觉。九曜也是。那家伙虽然总是给入一种诡异的感觉,可是我们也有长门在,而且连喜绿学姐也出差到店里来了。所以我才能安下心来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
  仔细想想吧,我们SOS团不管怎么说也是团结一致的。可是,他们那边却并非如此。看样子也没有古泉那么强的团结心的超能力者,比朝比奈学姐(大)更以自我为中心的未来人,仿佛完全不懂地球礼仪的新登场外星人……连系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看上去实在是太脆弱了。而且他们虽然想把佐佐木抬上神坛,可是佐佐木本人却并没有合作的意愿。
  想要对抗我们这边正处于无敌状态的春日的话,还是显得有点演员不足了吧。他们应该再多找点人来才对,现在简直就是不上不下的状态。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要是以为光靠橘京子那种程度的说服力,就能像对付根基松动的政治家一样把我撼动的话,那还真是太小瞧我了。
  就好像明明睡眠充足却反而因为睡过头而头痛不已的早上一样,我一边怀着某种不舒服的感觉,一边重新开始了咀嚼便当的动作。
  谷口的话题已经转移到了一年级新生中有多少AAA级美女的问题上,不过那已经超出我的兴趣范围了。反正也不可能会出现希望加入SOS团的人啦。
  毕竟凉青春日和SOS团的英雄事迹已经远远地传到了近邻地区的一般人耳中了嘛。这也是听佐佐木说的。

  当天放学后。我和春日在刚开完班会的冈部走下教坛的同一时刻站起了身子。马上离开了教室。
  我本来还以为她和往常一样要到社团教室去,可是——
  “阿虚。你先去吧。我有个地方要去一趟。”
  春日把书包搭在肩上,踩着比投掷出去的溜石饼更轻盈圆滑的步伐,一溜烟地跑走了。(注:溜石饼是苏格兰的一种冰上掷石游戏中使用的道具。)
  该不会是她比谷口更眼尖,抢先发现了AAA级的一年级生,现在又跑去把那个人绑架回来吧?不过如果是那样也没办法了,只能由得春日喜欢怎样就怎样。我已经早就培养出这种豁达的胸襟了。
  于是。我就决定悠哉游哉地慢慢向社团活动楼走去。
  加入了运动社团的一年级生似乎已经开始活动了,操场上也随处可以看见去年为止还是属于老三年级生的学年校服颜色,在走廊也经常可以碰到,这种感觉还真新鲜。虽然“新鲜”这种说法实在俗套得要命,可是也没有其他的表现方式啦。
  如果有人来加入文艺部的话,长门也可以稍微摆出学姐架子,那也不错啦。她毕竟是一个每年恐怕要读破三百册的地球产书本爱好者兼外星人制造装置,就算有了后辈,也很难想象日常性地展开着透明防护罩的长门会感到高兴。不过比起一个人默不作声地自己找要读的书,还是多一个可以交换读书感想的同伴更好吧,到时侯就可以互相交换买回来的书,那就方便多了。毕竟我不具备那种对读完的书作出评论和互相交换意见的能力,说起来我虽然向她借过书,可从来没试过借书给她啊。干脆找个纪念日送一张图书卡之类的给她算了。
  来到了社团教室前的我,每次都不会省略掉敲门确认里面有没有人这个步骤。这次完全没有反应。我马上打开门,发现里面是一个无人的空间,我竟然是第一个到,还真是少见。
  我把书包扔到桌子上,坐到了折叠椅上。在感觉到一丝寂寥的同时,我就开始思索着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然后又马上醒悟过来。
  对了,就是因为那无论何时都可以看到身影的、只能认为是常驻在这里的长门。现在却不见了影踪。
  不过那家伙也有可能因为担当值日生或者开班会而拖延了时间啦。也有可能是到电脑研去帮忙了。
  在等待其他四人的期间,我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似乎是长门读开的那本硬皮书,随便看了看打开的那一页书的文字。看来讲的是关于一个永久地寻找着归处的装置的故事。

139

主题

303

存在感

108

活跃日
 6 

SOS团三星级★★★

56楼
发表于 2007/07/11 | 编辑
  alpha6
  僵硬了几秒钟之后,春日马上下达了命令,把除了朝比奈学姐和长门以外的全部人都赶到走廊上。理由很简单——
  “实玖瑠,总之你就先换衣服吧。当然是女侍服啦。旗袍的话……虽然有点不服气。不过可能不合你的尺寸。真是可惜。没关系,以后我会为你准备的,你就忍耐一下吧。”
  “咦。现在就要换吗?”
  朝比奈学姐战战兢兢地抱紧了自己水手服的两肩,看到有男有女的一年级生们老实又听话地走出社团教室的样子:
  “呜呜……”
  只好像只小鹦鹉似的侧起了脑袋。春日立刻向她挥起手指:
  “实玖瑠,你是SOS团的什么?我想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现在我来确认一下,你说一次给我听听。”
  “嗯……那个,我是……?咦?我是什么……?”
  相对于毫无自信地抬头看着春日的朝比奈学姐,这位对自己的信心甚至远远超过了新兴宗教教祖的桀骜不驯遭天谴的团长,用手指戳着小动物般的三年级生的鼻尖高声宣言道:
  “是吉祥物啦,吉祥物。实玖瑠必须是萌类角色才行。当然,并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啦,不过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萌的要素。这种基础性问题如果不先定位好的话就会影响到上层架构的。所以临时入社活动的时候也是这样吧?作为一个让人容易明白的标志,你在这里就必须是女侍才行。否则的话,新来的侯补团员也会感到迷惑吧。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嗯嗯,我可以给你打保票哦。实玖瑠就是有这样的天性和才能,你就多一点自信,好好体现出你的侍女角色吧。知道没有?”
  春日向我们露出了很容易猜到她内心企图的笑容:
  “你们等一下吧,可不能让他们回去啊。接下来我就要进行SOS团的说明会,有人胆敢逃亡的话,你们大可不必客气,马上给我打下麻醉针绑起来。”
  说完,她就关上了门。
  从化作了遮挡板的门扉里面,传来了生动的衣服磨擦声和“哇呀啊啊,呜呜?凉宫同学……好痒……哇啊呜哈……”这些朝比奈学姐的半哭半笑却极具刺激性的声音,我和古泉也找不到可以做的事,只好转而观察起在走廊上愣愣地站着的一年级新生们来了。
  本来他们趁现在逃走就好了,可是十名有余的一年级生们却全都亮起了充满好奇和期待的眼光,按照春日的吩咐一直在这里等着。我数了一下,发现总共有十一人,由七名男生和四名女生构成。那画有绿色线条的上衣崭新程度,很显然地证明了他们当上高中生还不足一个月。
  是不是先跟他们说些什么比较好呢?也就是作为人生的前辈,给他们一些忠告之类的。
  我看了看古泉,这位有着百分百名誉职称的“副团长”帅哥,依然在那里泰然自若地摆出了日常式的轻松微笑。从他那放射出游刃有余之色的眼神和松弛的表情来看,这些人里面似乎并没有混进古泉那一类人。也就是说。这是在任何学校的社团活动中都可以看见的日常光景——入社申请者参观社团教室活动的其中一个环节吗?然而SOS团既不是被校方认可的团体,也不会进行什么正常的社团活动。这帮家伙到底知不知道的啊?
  “他们应该都是知道才来的人吧。”
  古泉在我的耳边细语道。
  “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在这里的各位年轻入并没有别的用意,很明显,他们全都衷心地盼望着作为一名团员加入SOS团。至少这里面并没有混入任何超能力者、外星人或者时间旅行者。”
  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一定是有根据的吧。现在橘京子、未来人小子和周防九曜什么都出现了,就算那帮家伙的同伴潜入了北高企图渗透到SOS团里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我已经调查过所有新生的身份背景了。”
  古泉若无其事地说道。
  “更不可能是橘京子她们派来这里的人啦,毕竟我们‘机关’已经布下监视网了啊。另外,如果有九曜小姐那边的外星人装置存在的话,长门同学也不可能没有反应吧。如果混入了未来人的话,那就更是最好不过了,我们可以把那个人抓起来问清意图所在。不过很可惜,集中在这里的各位之中并不存在有可能是未来人的人。”
  古泉保持着那愉快的眼神和微笑,轻轻地向十余名新生们瞥了一眼。
  “目前并没有存在问题的人,要说还有什么残留问题的话……”
  压得更低的古泉式耳语,恐怕就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了吧。
  “就只会发生在凉宫同学承认为团员的人身上了。因为她肯定不会毫无根据地把全员都纳入我们的行列,所以问题就在于她选择谁,以及用什么方式来选择。如果能留下一个人的话就已经算好了吧。虽然对纯粹一心地希望跟我们一起玩的一年级生们——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来说,这的确是有点可怜啦。”
  如果有门外汉要主动跳进狮子笼里来的话,我当然也会出于人道加以阻止。可是如果来不及的话,你们可别怨我啊。
  我侧眼观察了一下,只见这群不足一打的一年级生们在外表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所以看上去有点稚气,恐怕是因为他们直到上个月为止都是国中生的缘故吧。其中既有掩饰羞涩似的笑着的家伙,也有悄悄说话悄悄笑的女生二人组。不知为什么,我尤其觉得女生们的视线就好像在评定我和古泉的外貌似的,这难道是我无意识中的劣等感导致的错觉吗?
  正当我默然地呆站着的时候——
  “好,各位久等了!”
  门扉以让人误以为是热风的猛烈气势打了开来,春日招着手催促我们进去。
  “大家可以进来了。另外,阿虚,因为椅子不够,你就从别的地方借来吧。到电脑研或者其他社团教室的话就应该会有的啦。”
  看来她是打算一直把我当成杂工使唤了。
  “什么嘛。别愣在这里,快点去啦!那边的一年级新生们,请进来里面吧!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快,进来吧!”
  春日利落地进行着各种抽象性的指示。
  “我也去帮忙吧。要拿十个人的椅子的话,恐怕走一趟是拿不完的。”
  古泉把脊背从靠着的墙壁上移开,我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向春日点了点头,同时迅速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室内。
  朝比奈学姐的女侍装身姿正站在桌子旁,大概是因为室内的男女比例发生了暂时性逆转的关系吧,她就像害羞的名门小姐似的红起了脸,紧张地缩起了肩膀。另一方面,长门则完全没有改变过自身的位置情报和运动能量状态。
  我和古泉在社团活动楼里不停地到处拍门,好不容易才凑够了每人一张椅子。回去一看,只见一年级生们就好像被检阅似的排成了一列横队。
  春日在团长席上挺起胸膛;长门坐在固定位置;朝比奈学姐无所适从似的呆站在一旁,在看到我的脸之后,露出了明显的放心表情。平常人口密度偏低的文艺社团教室,如今塞进了比平时多三倍的人,所以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很不自然。就算不是朝比奈学姐也恐怕会觉得不安吧。
  我就跟古泉一起把折叠椅放置在桌子外周。正当我想要对直站在那里的一年级生们说句帅气点的话时——
  “全体坐下。请坐吧。”
  却马上就被团长抢走了机会。
  十余名一年级生刚开始都各自相让,不一会儿就自然而然地随意坐了下来,看到他们都坐好了。古泉就把椅子移动到墙边,摆出衣服考试监督官助手似的架子坐到了椅子上。正当我也想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并没有我要坐的那张折叠椅。
  “咦?”
  本来社团教室里的折叠椅是每个团员一张再加上来客用的一张。然后加上刚才借来的十张椅子,应该是正好足够入团志愿者的一年级生们和我们坐的啊。为什么会不够?我又重新数了一次人数。
  一年级生合计是……嗯?十二人?我数错了吗?在走廊里的时候应该是十一人的啊,男生七名,女生……五名。我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也难以判断出到底数漏了谁。既觉得全员都在这里。同样也觉得就算没有了谁我也察觉不出来。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的瞬间映像记忆力很差。
  没办法,我就只好在这里愣站了。这时候,朝比奈学姐又慌了起来:
  “啊,啊……茶杯不够,那个……我还想泡茶呢……怎么办……”
  到食堂去偷些塑料制的杯子来也不是不行,可是给来参观社团活动的新生泡茶这种行为到底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呢?正当我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
  “橱柜里放有纸杯,用那个就行了。”
  春日作出了结论,朝比奈学姐赶忙拿出一简被封装好的纸杯,又慌张地说道:
  “啊啊!对不起,水不够用,要去打水才行……”
  “阿虚,水。用最高速度。”
  接到春日大人下赐的尊贵命令,我只好拼命挤出不满的神色,双手各拿个水壶跑出去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的时候,迎接我的只有朝比奈学姐那充满欺疚却也让人感到高兴的,“谢谢你,阿虚”这么一句慰劳之言。不过,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以“打”为单位的一年级生们就注视着身穿女侍装的朝比奈学姐把水壶放到炉子上的身影。
  春日自豪地说道:
  “就是这样啦。我们团里有着优秀的跑腿和女侍,你们可以到全国各地去看,有可爱女侍免费为人泡茶的团,就只有这里了。”
  “啊,嗯,是的……”朝比奈学姐害羞地说道。
  “噢噢!”一年生们叫了起来。
  你们是傻瓜吗?这可不是值得佩服的问题。而且这里不是好奇的人该来的地方啊。
  “而且呢”,春日装作很了不起似的,以灿烂的笑容说道,“实玖瑠的泡茶技术还在日渐精进,上次喝的团茶有一种怪怪的味道,真得很有趣。而且名字我也很喜欢。”
  “啊啊,那个……是的,那是我的信心之作。太好啦。”朝比奈学姐像是被称赞的忠犬似的喜形于色。
  “噢噢!”一年生们又叫了起来。
  不,我说,你们别“噢噢”了好不好。这是应该马上转身逃跑的时候。因为那种什么茶有一种药的味道,怎么说呢,尽管有朝比奈学姐的印象加分,那也是很难勉强给它打上高分的东西,除了习惯一口气喝光的春日之外,实在不敢推荐给其他人。几乎可以用来玩惩罚游戏了。
  当朝比奈学姐高高兴兴地准备着茶水的时候,长门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角落里继续读她的书,古泉则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监察员,我就只得像个门神似的一边靠着门板,一边听着春日的演说。
  “好了,各位。你们有加入我们SOS团的意思,实在是很有毅力。虽然因为学生会那边诸多阻挠害我们无法大力宣传,但是我早就知道,充满毅力的一年级生是绝对会出现的。嗯,没错,最重要的是主动地来这里。说真的,我也到过一年级生里面转过几圈。但是看上去每个一年级生都好像没分别,不过!你们现在已经比不在这里的那些一年级生优秀了。对于这一点你们可以充满自信,我可以给你们保证。不过,光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我这个团,是跟那些随处可见的社团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团员也必须有个界线。对了!你们应该是在充分理解了SOS团是干什么的地方之后才来这里的吧?“
  被这样的疑问形式问到的话,恐怕也是很头疼的事吧。毕竟这个问题就连我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嘛。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春日总结道。
  可以说是果然不出所料吧,在一年级生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短发男孩举起了手:
  “我有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
  “我其实是不知道干什么的啦。只是觉得很有趣,所以就来了。因为在国中的时侯我就听说这里有个奇怪的社团,一来到北高之后。发现竟然真的有,所以就忍不住跑来了。虽然我的动机有点奇怪。不过是不是这样子也没关系呢?”
  春日马上站了起来。一边向那个男生报以充满慈爱的微笑一边走近了他。
  “好。你就到此为止。”
  “啊?”
  她一把抓起了一时愣住的少年衣领,以小型起重机般的力量拖着他走。打开门一直来到走廊上,才终于放开了他。
  “很可惜,你在入团考试的第一阶段没有合格,辛苦你了。请你重新磨炼一下实力之后再来吧。”
  把那可怜的一年级男生关在门外,春日就转过了身来:
  “哼哼,你们可不能小看我哦。我呀,作为SOS团的团长,是背负着让世界变得更热闹的义务的。就算说除此之外的事完全没考虑过也不是吓唬人。所以即便是新团员,我也没有让步的打算。这种问题如果不是逐年进化的话就会马上腐败溃烂的。”
  呆愣着的人并不仅仅是朝比奈学姐一个,还包括我和全体一年级生,到底入团考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些一年级生?还真是够倒霉的,竟然还没有时间品尝朝比奈学姐泡的茶——虽然是纸杯——就马上被逐出境了。
  “我先说明了。我对笑的要求是很严格的。首先庸俗话题和模仿动作之类的一律辞退。总之做些极端的事来逗人发笑的行为全都不能通过。要用谈话来决胜负,也就是自由对谈了。我想啊,本来人的发笑原理就是——”
  为什么我们非要在这里听春日说这些关于笑的理论不可?
  “春日。”
  因为副团长以下的团员在这种时候完全不起作用,所以结果还是只能由我来说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刚才那个人不是太无辜了吗?所谓的入团考试是什么样的东西?难道说了你不爱听的话就马上出局吗?”
  “我才没有那么自以为是呢。我是想听到他们那充满干劲和气魄的话。回答问题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配合难度来运用脑袋就行了嘛。能体现出水平的是提出问题的一方。”
  “你的意思就是说,刚才的那个,”我用手指着门板说道,“那样的问题就是低水平的问题了?”
  “老实说的话,就是这么回事。”
  春日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团长席,装出一种温柔的高年级大姐姐一样的笑容,扫视了一下已经少了一人的一年级生们,说道:
  “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不必多说,自然是没有一个人开口了。
  也许是已经彻底畏缩起来了吧,直到朝比奈学姐泡的茶分派到每一个人手中的时候,一年级生们都很局促似的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说话的人就只有春日一个,她就像一个讲述着真田十勇士的战斗事迹的说书先生一样,正有声有色地演讲着SOS团结成以来的历史。因为里面还加入了相当的夸张成分,所以听一半信一半就好了。
  因为少了一个人的关系,我就把空出来的椅子拉了过来,在古泉的身边坐下。不发一言的副团长似乎正面露微笑的对合计十一人——果然还是十一人吗——的一年级生进行着容姿鉴定。我也学学他算了,反正春日似乎觉得没必要作自我介绍,根本没有问过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问班级和出身中学。正当我想要根据容貌来给他们起个绰号而开始观察的时侯。视线就很自然地停在了其中一个人身上。
  我先辩解一下,我真的是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和想法,那是一个女生。
  在倾听春日的独角戏的一年级生当中,只有那个女生显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
  听到棒球大会上连续打出本垒打,她发出了低声的欢呼;听了孤岛杀人事件,她就捂住了嘴巴,听到解决篇后又恢复了笑容;听了跟电脑研进行的夸张游戏对决,她不断地点头;听了阪中家的宠物故事。她又露出了微笑。
  还真是个反应天真纯朴的一年级生。
  从头的位置开始计算,身高大约跟长门差不多,体重大概会比长门轻吧。发质似乎是电发后没有用电吹风似的卷发感觉,如同微笑标志般弯起来的发夹斜斜地夹在上面,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特征记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制服的尺寸不合身,仔细一看的话就让人感觉衣服有点宽松,似乎一点也不灵活。
  而我越看越在潜意识中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女。可是,同时我也有着绝对从来没见过她的确信。不仅限于比我小一年的女生,就连存在过类似的人的历史也不曾有过。我在脑海里反复地进行着照片合成,可是无论我怎么把那个女孩的头发变成直发、怎么延长、怎么缩短也好,还是没有印象。难道她是谁的妹妹,所以面相有点像哥哥?可是也完全对那个哥哥没有头绪,就好像热辣辣的豆腐卡在喉咙里一样焦躁难耐。
  我想自己的视线应该是很没礼貌的吧,可是那个女孩却没有发现,只是一直热心地听着春目的独角戏。她的表情变来变去,看着真得很有趣。那是一个无论是什么谎话都会信以为、能让演说者感到兴奋和满足模范听众般的少女。
  “——就是这样我们SOS团就打破了学生会长狠毒计划,让文艺社得意存续下去,不过他们一定是跟特摄英雄节目中的坏角色一样不懂得吸取教训,还会向我们伸出肮脏的魔爪,可是最先迎来最终回的一定是他们。SOS团和我是绝对不会在半路倒下的,至今为止是这样,而且。没错!从今以后也不会有变!”
  似乎那是收尾台词了,春日举起了一只手,停顿了好一会儿。
  正当我想着该把已经变凉了的茶杯放到哪里去而四处张望的时侯,春日不知怎的向我投来了奇怪的视线,后来还不住地向我眨眼。那下巴一张一合的动作到底是哪门子的暗号啊?
  就在我苦恼于如何应对春日那难解的视线信号的时候,一个小小的拍掌声传进了我的耳朵。从那可以称之为“小型”的手掌上拍出来的音量也并不大,而那双手的主人正是我刚才一直注意的一年级女生。
  在那“啪啪啪啪”地鼓起掌来的少女带动下,其他的一年级生也马上醒悟了过来似的开始了盛大的鼓掌,左右张望的朝比奈学姐也慌忙跟着鼓起掌来了。
  春日很满足似的点了点头,同时顺便向我投来了责难的眼神。这都怪你没有事先安排好啦,那种事当然是应该在事前说明的嘛。
  春日嗖地举起手来制止了掌声:
  “嗯,就是这么回事啦。现在SOS团的总论你们都应该记住了吧。本来的话我是打算接着进行入团考试的第二关的,不过考虑到你们也需要准备一下,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有志气的人请明天再来,以上!”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注意到说出这句话的春日戴着的臂章上并不是写着“团长”,而是“考官”。
  “好了,解散!”

  在一年级生们快步离去之后,春日就哼着曲子打开电脑一边向外界散播着心情特好的气氛一边嗒嗒嗒地按鼠标。
  因为我和古泉先是分头把借来的折叠椅还了回去,所以当我向春日搭话的时候,她的电脑操作已经进入正轨了。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一边打开印有我的标志的的熟悉椅子,一边向着春日那有节奏的晃动这的戴发箍的脑袋发问道。
  向我瞥了一眼的春日却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实在让人恼火。
  “现在那些想要入团的一年级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到这里,可是你的态度根本就没有任何促进他们入团的效果啊?我看他们可能已经不会再来了。”
  “也许吧。”
  春日一边以轻快的指法在键盘上打着字,一边说道:
  “如果结果是那样的话我也无所谓了。如果光是这样就气馁的话。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团员。我只希望找一些有干劲的人。不过只是空有干劲也不行,必须是能通过我所有入团考试的一年级生才可以。跨栏赛跑的跑道不仅很长,而且障碍物的高度也很高。反正我们SOS团还没有人才紧缺到要收留那些来看热闹的凡人嘛。”
  其实这个组织在校内的存在意义完全等于零,而且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缺乏人才这回事。即使从学生会的角度来说,恐怕也不希望一年级生中出现新的祭神供品般的牺牲者吧。而且大量增加这个房间的容纳人口是我坚决希望避免的状况。毕竟朝比奈学姐的茶可不是无限的啊。毕竟准备足够的水壶和热水瓶就已经是一件很花工夫的事了。
  “我说啊,你真的打算招收新的团员吗?”
  我向着接过了朝比奈学姐新泡的茶,舒了一口气的春日说道。
  “长门、朝比奈学姐、还有古泉,其实都是被你硬拉进来的。所以我说你啊,在刚进来这所高校的一年级新生里面,到底有没有能激起你绑架欲望的学生啊?”
  休息时间的校内巡回应该现在也还在实施才对,毕竟她很少会留在教室里嘛。
  “完全没有。”
  春日以断定的语气回答道。
  “至少我没有看到适合作为吉祥物的角色,不过我想应该也会有具备一些另类属性的人吧。而且还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让人眼前一亮的那一类啊。并非指那些随处可见的家伙,而是具备完全新种的独创个性的人!况且呢,如果全都是那些平平无奇的家伙,就太没趣了吧?全都遵循着某个固定方向的话,不就会有很多重复了吗?戴眼镜的图书委员就内向文静,短头发的活泼女孩就参加运动社团什么的,那样就太沉闷了嘛。”
  那不是很好吗?总比搞不好成了性格占怪的人格缺陷者要好啊。我可是随便什么人都欢迎的。
  “那样的人啊,我完全就没有兴趣。虽然人类性格的多样化组合可以有无限多个,可是在进行那种组合之前应该还有别的问题要考虑吧。这简直就是人类想象力正随着历史的发展而逐步发生劣化的证据了啊!”
  那种问题根本就沦不到你来操心吧。这根本就不像当初把朝比奈学姐拉到这里来的你说的话,
  “实玖瑠不是独一无二的人才吗?所以当然就没问题啦。”
  而且啊,就算你这么说,人类至今为止也这样子活过来了,以后也肯定会有办法活下去的啦,总比莫名其妙地过度发挥想象力到头来却把地球轰飞了要好上无数倍。
  春日仿佛要把茶杯的边缘下来似的竖起了牙齿:
  “我想寻找一些更有新意、更奇特一点的人啊!最好是跟我想法相反的、能给我们注入新鲜空气的一年级生。就是为了正确调查到这些特征,我才想到要实施入团考试的。我看可能要采用淘汰方式了。否则的话,在见面的瞬间我就应该能感觉到哪一个是有着特殊精神构造的人啦。
  春日放下了茶杯,又重新把手放回到鼠标上。
  “现在正在做的就是入团考试问题的笔试试卷。昨天夜里我也是在做这个啦。我一直都向着必定会来临的未来迈出自己的步子!阿虚,古时候的人说的对,我们就是应该借鉴他人。改正自己。也就是说并不是往下看,而是要抬头看伸手够不着的高处。人如果没有‘自己必须到那里去’的决心的话,就只会一直堕落下去而已而!”
  这些听得人耳朵都生老茧的说教你就对着马耳朵慢慢说好了,而且过于接近太阳的伊卡鲁斯就是因为这种行为才坠地而死的。我就觉得任何事情都最后是适可而止,常言道吃饭应吃八分饱嘛。(注:在希腊神话中,伊卡鲁斯是最聪慧的艺术家兼工匠的第达罗斯之子,传说第达罗斯以羽毛、线和蜡为他黏制了一对翅膀用以在空中飞翔,伊卡鲁斯因为得意忘形而飞得过于接近太阳,结果被高热融掉翅膀上的蜡,坠地身亡。)
  朝比奈学姐眼尖地发现了被我喝空的茶杯,马上就拿着茶壶跑过来了。
  这位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女侍的朝比奈学姐,要是在咖啡店里打工的话恐怕时薪会直线暴增吧。我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这种想象。说起来,她在现代的活动资金到底是怎么来的?果然是未来人那边发的补贴吗?
  因为室内的人口减少了,社团教室也恢复了原样,我也总算能过得舒适一点。除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自己读书姿态的长门和刚大闹了一场的春日之外,其他的团员都在这种松弛的气氛中回到了平时的位置上。
  跟我面对面坐着的古泉又把新出的桌面游戏摆上了桌子:
  “来一局怎么样?”
  看来这是名叫连珠的古典游戏。反正在这里也是闲着,我就把这个当作头脑体操,陪你玩玩吧。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规则。
  “这就跟五子棋差不多,只要记住规则的话就很简单了。”
  我就照着古泉所说,一边往棋盘上放棋子,一边在实战中让他教会了我大概的玩法。
  我们就这样下棋下到离校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能对着古泉连战连胜了。也不知道是我学东西容易掌握诀窍,还是单纯只是古泉差劲,不管怎样,这种对学业完全没有影响的消闲活动持续了一段时间。到了傍晚时分,在长门把书合上的瞬间,一向以她的这个动作作为结束信号的SOS团就宣告业务时间到此为止,我们三三五五地站起身子,等朝比奈学姐换好衣服之后就离开了校。
  明天到底会有多少个一年级生来第二次敲响这个社团教室的门呢……

  Beta6
  社团教室里一直都没有人来。先不说跑到别处去的春日吧,长门是很少会这么晚还没来的。难道是去了电脑研那边了吗?古泉毕竟是进了特别升学加强班,到了二年级自然在各方面都要多花一些工夫了。他还真是进了一个麻烦的班啊。据说九班的班主任是一个注重提高学生的学力更甚于教育的人,这种传闻也传到了我的耳中。古泉似乎也在认真考虑着升学的问题。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转进那种连气也透不过来的班去吧。本来如果依靠“机关”的安排的话,恐怕他想到哪一所喜欢的大学也应该不成问题的吧。不过春日的升学目标大概也就等于那家伙的目标啦。至于我嘛。那么遥远的事情当然就只能等到时侯再算了。一年半之后的我大概也就会知道自己能达到什么程度了吧。如果以正常方式应试的话,我和古泉考进同一所最高学府的概率恐怕就比蚁洞还要小吧。至于春日——唔,那我可管不着。就随便她到一个能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去好了。
  正当我漫不经心地读着长门的书的时候,能把这个煞风景的房间一下子渲染为五*的人终于来到了。
  “啊,阿虚。”
  会走路的负离子生成器——朝比奈学姐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就像回到了巢里的小花鼠放下刚捡回来的胡桃似的放下了书包:
  “我还以为今天迟了一点,没想到其他人原来还没有来呀,真是少见。凉宫同学呢?”
  “刚下课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不过现在又是春天。也许是突然有了胡乱地大跑几圈的冲动了吧。”就像在冬天里积蓄开花力量的花朵一样,又或者像山茶花的种子一样。想要到处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体会,因为今年的冬天让我感觉特别的漫长。为了让朝比奈学姐能尽快换衣服,我马上站起了身子,可是在刚迈出步子的位置上又回过了头来:“朝奈条学姐。”
  “恩?”
  向着挂在衣架上的女侍服伸出双手,一脸不可恩议地注视着我的朝比奈学姐的眼眸,实在是纯洁无比。虽然我不想让这双眼眸的透明感蒙上阴影,可是在意的事毕竟还是很在意。而且单独两人的状况也很少会有,所以我还是间了出来:
  “关于二月份遇到的那个未来人……”
  也许是从我的语调中感觉到什么了吧,朝比奈学姐放开了握住衣服的手:“嗯,我记得。”
  换上了认真的表情。我一边挑选词句一边说道:
  “那家伙的企图到底是什么?也就是来到过去的目的啦。看样子也并不像是为了观察春日而来的,我真的猜不透他。”
  我一边说一边有一种烦恼的感觉。现在如果我把那名叫藤原的未来人又来了的事情说出来的话,是不是也没有问题?关于他自称藤原的事,以及佐佐木的事,哪一个是既定事项?到底该不该说?
  “嗯……”
  朝比奈学姐把手指按在嘴唇上:“那个人的目的是……那个,我并没有被告知。嗯,不过,我想他应该不是为了干坏事才来到这里的。这是我自己的想法,上面既然没有下达任何指令,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似乎真的很难说话,恐怕是因为她在尽量不触碰那些禁则事项吧。
  我一边回想起朝比奈学姐(大)的侧脸一边说道:“那家伙是不是来自和这里……和我们的时代相连续的未来呢?”
  我最在意的问题就是这个了。
  “应该毫无疑问是相连的。”
  朝比条学姐一边归纳自己的想法一边说道:“那个人也跟我一样……那个,是以同一个方式来到这个时代的。以TPDD进行的时间移动……这个,因为会在时间平面上留下痕迹……”
  这时候,她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咦……?这件事,明明是禁止事项……我却竟然可以说出来。为什么?”
  虽然我也想问,但又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好象明白其中原因。
  “朝比奈学姐,TPDD是什么的略称,可以说出来么?”
  “Time Plain Destroyed Device……咦?”
  朝比奈学姐惊讶地用手按着嘴唇。同时瞪大了眼睛。
  “骗人……明明是禁止事项啊。”
  那是我已经知道的词语。因为在四年前的七夕那天,我已经从朝比奈学姐(大)的口中听说了。一定是从那时候开始就已经变成不是NG关键字了吧。
  “里面好像包括一些很危险的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我们在跨越时间平面的时候……”
  我看见朝比奈学姐的嘴巴一张一台地动着,心想她到底在模仿什么鱼的动作。这时候——
  “……不行,说不出来。看来并不是所有的禁则都被解除了。”
  那反而是一个安心的声音。不过我也有同样的感想。要是知道太多超越人类智慧的知识的话,肯定就不会有好下场。要是一不小心听到了足以动摇国家根基的重要机密的话,那一类家伙基本上都会被杀人灭口或者被国际通缉,这已经是普遍定律了。
  我耸了耸肩膀。朝比奈学姐也露出了微笑。
  “对不起,阿虚。现在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但是,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说出更多事情的。禁则之所以被解除了一小部分,也就证明了至今为止我也做到了一点点有用的事情。”
  朝比奈学姐露出了宛如成功绽放的蒲公英一样的笑容,重复道:“一定,在不久的将来。”
  那简直是让我想要反锁在这个房间里加以独占的笑容。有没有人能把她的笑容拍成照片呢?我真希望能把这一刻的时光永远保存起来。但是,我并没有准备照相机,没有把门上锁,也没有拴上门闩。取而代之的,是向她报以无言的微笑。
  我相信你啊,朝比奈学姐。你的努力一定会得到报偿。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且也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努力才获得了这样的成长。尽管我并不知道现在我眼前的朝比奈学姐要话多少年才能成长为朝比奈学姐(大)。不过对我个人来说,还是不希望你成长得太快。
  因为这位看上去就像比我还小的高年级生越是接近朝比奈学姐(大)的姿态,就代表我们分别的时期也越来越近了。
  既然这样,希望她能够尽量维持现在这种状态的想法,应该并不仅仅是源自于我的利己式思想吧。无论是谁也会不舍得你的,尤其是春日。在天冷的时候没有了可以拥抱的对象,那家伙肯定会感到很遗憾的啊。
  我在走廊上一边守着门,一边顺便读着长门的书。这时侯,即使从指甲带起的风声也能感觉到其威势十足的女团长,以及像个免费保镖似的随行左右的好奇心旺盛的副团长两人正肩并肩地向我走来。
  我看到古泉那出于本意似的清爽微笑,就只有一个感想。真是不合时的家伙。本来你一个人来的话我们还可以偷偷说些悄悄话,可现在你跟春日贴得这么近,根本就没法说了,我本来是打算把我昨天对橘京子的感想向他表露一下的,不过这家伙说不定早就已经把情报拿到手了。就算把喜绿学姐在那里打工的事告诉他也大概不会吃惊。像他这么没有惊吓意义的小子也真是世间少见。
  “实玖瑠还在换衣服吗?”虽然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跑步回来,不过春日的呼吸似乎毫不紊乱。她像是很开心似的向我走过来,把我赶开之后,连门也没敲就推门进去——
  “哇,啊,等一下,哇哇!”
  朝比奈学姐发出了可爱的尖叫声。
  “只是还差背后的拉链而已嘛。那种事不用在意的啦:”
  春日一把抓着我的衣袖,硬是把我拉进了社团教室。幸运的是,春日对朝比奈学姐的描述实在是很有写实性。披上了围裙装的朝比条学姐背对着窗户,以向背后伸出手的姿势固定在原地——这就是我所看到的一切了。春日就像是被踢到了防守线后面的足球一样绕朝比奈学姐的身后,把临近最终章的更衣最后一步完成。不过也只是帮忙拉上拉链和戴上发箍而已。我把长门的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转头向着仿佛在公众浴场的高台边上偷窥女浴场似的探出头来的古泉说道:“你跟春日干什么来了?”
  “没干什么。”就好象海狗在海里游泳似的,以流畅的动作滑进了室内的古泉顺手关上门,然后丝毫不改那若无其事的轻松态度:
  “只是在一楼通道上偶然碰上了而已,绝对不是瞒着你跟凉宫同学执行了什么特别任务啦。”
  “是吗?”那就好。就算你没叫上我,我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坏印象。不过毕竟你这家伙就算春日说要冲上学生会室去拿社团经费也很可能会跟着去的啊。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会很头疼,学园阴谋故事什么的现在我可不想看。
  “学生会长也不是那么没有头脑的人,就算要找碴也应该会找一个更适当的时机吧。”
  古泉在固定位置的折叠椅上坐下,微笑着面向春日:
  “比如我们大肆宣传募集团员的话,马上就会……”
  “我没有大张旗鼓的打算。”春日在团长席上摆了摆手指。
  “不过,完全不宣传也不行吧。在临时入社申请大会上插一腿也是因为觉得那是最低限度要做一做的工作。也就是所谓的威力侦察吧?正如我所料。学生会长果然就来说风凉话了,你们看吧,我的敌情侦察已经可以说是获得成功了。”
  如果你是为了观察学生会的反应才那样做的话,也可以给你一个谋士的封号啦。不过这是你刚才想出来的吧?只不过是事后诸葛而已。
  “那有什么打紧的?只要结果一样,过程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拼了命地赚来十万日元,和捡到一百万交到派出所然后从失主那里收下一成的谢礼根本就没有差别。”
  差太多了。要是打工的话就多半会在那里有什么艳遇(谷口论),更重要的是那一叠叠的万元大钞可不是随地都可以捡到的啊。可是团长大人却靠着椅背嘎吱嘎吱地晃了起来,换了一个话题。
  “临时入社活动实在是没有成效。不过,那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有趣的一年级生,但是也有可能躲藏在什么地方啊。也有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踏出这一步的人啦。不过隔了周六周日两天的话无论是什么复杂问题都应该可以得出答案了。”
  春日露出珍珠一样白的牙齿把一张纸片拿了出来。
  “所以我在校内的公告板上贴了这个。”
  我从手里接过那张A4复印纸,上面是春日用手写的文字:“关于举行入团考试的通知。仅限一年级新生。”
  听我这么读了出来,朝比奈学姐也停下了准备泡茶道具的手探出脸来。不住地眨巴着眼睛。
  “只限一年级生吗?”
  “实玖瑠也是喜欢新鲜而有活力的那一类吧?就算是吃生鱼片也是刚钓上来的天然新鲜鱼更好吃吧。所以我们的目标当然是刚卸货到高中里来的活蹦乱跳的学生啦。”
  这里到底是哪门子的渔港啊?
  “不过,这个,上面到处都没有写上是SOS团的字样啊……”
  面对朝比奈学姐罕见的敏锐观察力,春日依然一脸傲然地说道:“要是光明正大地明确写上SOS团的话,会长那帮家伙不就会来指指点点了嘛。这只是让步啦,是让步。虽然我也很不愿意,不过为了战胜敌人,有时故意退一步也是很必要的。只要写上入团就已经足够了。因为我们北高根本就没有其他别的团嘛。”
  这所学校并没有啦啦团,所以我们SOS团就成了名字上跟团扯得上关系的唯一组织。如果还有其他的话才怪呢。
  “不,春日。”我提出了一个更根本性的问题。
  “所谓的考试是什么?难道要入团还要接受考试吗?”
  “是啊。”你干嘛露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是什么考试?”
  “这是秘密。”
  “什么时候举行?”
  “等志愿者一来就可以开始。”
  我重新读了一次纸上的文字。除了用特大号地写在上面的“关于举行入团考试的通知”以外的文字情报,就只有下面用小号字写上的“于文艺社团教室”的一行字了。
  春日把椅子转了过去,望着窗外:“入团,文艺部,如果不是一看这两个关键字就明白的一年级生的话,我根本就不想要。我们SOS团的名声应该早就在聪明人之中传遍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的人还是可免则免了。来到这里还反问我一句‘这里是做什么的?’的蠢货我也不要。”
  我也是你说的那种蠢货之一啊。
  朝比奈学姐一边把水壶放在炉子上。一边望着远处:
  “一年级生……新团员吗……”那怀念过去般的口吻,是不是因为想起身为三年级生的自己离毕业已经不足一年了呢?
  我把这张不知道的人看到就只会感到莫名其妙的复印纸交还给春日:“真的会有人来就好啦,那种希望加入SOS团的脑子少根钉的家伙。”
  “我可不想要脑子少根钉的家伙。不过,也对呢,希望会有几个人来吧。不然的话我精心制作的入团考试问题就白费了嘛。”
  看她从上个星期开始就莫名奇妙地摆弄起电脑,原来就是在写那种东西啊?“给我看看吧。”
  “才不行呢。”
  春日向我伸出了舌头:“这毕竟关系到团的机密,当然不是像你这样的小角色也可以随便看的东西了。想看的话就努力爬上高位吧。”
  我根本就不想当什么高位,所以马上就决定放弃这条升官之路了。
  启动了电脑的春目一边用手指按着鼠标一边说道:
  “不过其实考试问题也还不能称为完成稿呢。昨天我一边弄公告传单一边考虑,我可是认真到睡眠不足的程度耶。因为这也是团长的职责嘛。虽然我刚才贴了还没过多久,大概也不会那么快有人来,但是万一来了的话就先进行实际技能的考试好了。”
  到底有多少个阶段啊?你那所谓的什么考试。
  “这也是秘密。”我一边祈祷着春日为那连影子也见不着的入团志愿者所做的准备最好全部打水漂,一边坐到了古泉的对面。仔细一看,他已经准备好棋盘和棋子了。
  “来一局怎么样?”
  我还以为又是围棋,不过这次似乎是名叫连珠的古典游戏。反正在这里也是闲着,我就把这个当作头脑体操,陪你玩玩吧。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告诉我规则。
  “这就跟五子棋差不多,只要记住规则的话就很简单了。”
  我就照着古泉所说,一边往棋盘上放棋子,一边在实战中让他教会了我大概的玩法。
  我一边喝着朝比奈学姐泡的茶,一边就这样玩了两三局。在不知不觉间,我就已经能对着古泉连战连胜了。也不知道是我学东西容易掌握诀窍,还是单纯只是古泉差劲,不管怎样,这种对学业完全没有影响的消闲活动持续了一段时间。
  春日正在往电脑里输入些什么,朝比奈学姐则读着一本有关日本茶知识的彩色图书,我和古泉就在玩游戏。真悠闲。
  “……?”等一下,好像有点古怪。太不正常了。
  我抬起头环视了一下社团教室,察觉了异变的春日跟我在同一时刻发出了惊叫。
  “咦?”“咦?”
  我和春日同时在头上冒出了一个大问号。
  接下来的话也重叠在一起。
  “长门呢?”“有希呢?”
  “咦?”朝比奈学姐坐起了身子。
  “说、说起来。的确见不到她呢。不过我照着平时的习惯,也给她泡茶了。”在我摆在桌上的那本书旁边,正放着长门的茶杯。那是一口也没有被喝过的,已经变凉了的绿茶。
  耳边传来了喀哒的声音。循声望去,只见古泉正在把手里拿着的棋子放回容器里去。那秀丽脸庞上的眉毛微微上翘起来,他的反应就仅此而已。这位副团长保持着沉默。
  “该不会是到电脑研去帮忙了吧?”
  在我站起来之前,春日已经像脱兔似的奔了起来,冲出了社团教室。这种焦躁感是怎么回事。长门不在社团教室里——仅仅是这样的一件事而已啊……
  比任何能手扔出的回旋镖都要迅速的春日回来了。
  “他们说没有来。”
  “啊,那、那个,是不是委员会或者班里有事之类的。”
  朝比奈学姐慌张的提出了乐观论调,可是我从来没听说过长门有被任命为美化,风纪,图书之类的委员。
  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好像不是这种情况下用的谚语吧?不过春日却比任何入更快地拿出了手机,拨响了电话。啪嗒啪嗒的轻徽声音是春日的上衣掉在了地板上的声音效果。等了几秒钟。
  “——啊,有希?”
  她似乎接了电话。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今天你怎么了?”等同于沉默的时间持续了十秒左右。用手机压着耳朵的春日,脸上的表情逐渐发生了变化。
  “咦?家里?……不是吧!”春日的嘴巴变成了へ字形。
  “发烧?感冒了吗?有没有去医院?……是吗,没有去啊。药呢?”
  我、古泉和朝比奈学姐同时看向春日。
  长门发烧了?
  春日一脸沉重地皱起了眉头:“有希。那种时候你就应该给我们联络才对啊。我们可担心得要命。你有没有好好睡啊……啊,抱歉,我弄醒你了吗?……是吗?抱歉啦。不过……傻瓜……这怎么能说没什么大不了!听声音就知道了,你没事吧?”
  春日一边以高语速说着话,一边拉过了自己的书包。
  “有希,可以了。你快回床上躺着吧。”接着,春日又向长门下达了好几个指示,然后就挂了电话,放下了手机。
  她站在那里咬着拇指的指甲:“这可不是‘糟糕了’那么简单啊。我们应该更早一点察觉到的。阿虚,有希今天原来没有上学啊。你知不知道?”
  要是我知道的话现在就不会在这种地方悠哉游哉地看着你做出来的无聊公告纸,也不会玩什么连珠来消磨时间了。
  “真是的,有希的班主任也真是脑子有问题。好好告诉我不就行了。简直联络不得力,没资格当教师!”
  这么说虽然也只是胡乱找人出气,唯独一次我对春目的怒言感到赞同。为什么告诉我就算不是教师也没问题,应该有人来告诉我或者春日才对啊。长门,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不告诉我你没来学校这种超级意外事态?
  “实玖瑠,快点换衣服!”
  “是,是的!”
  “要赶快!”
  “是!”
  朝比奈学姐也不等我和古泉出去,就已经开始脱女侍服了。
  春日已经决定要离校了。似乎连按下电脑的电源按钮也觉得很费时间。而我和古泉也一样,马上就拿起了书包奔出了社团教室。
  虽然从关上的门扉里面传来了春日给朝比奈学姐换衣服的声音,不过两人却一反常态,什么都没说。
  就趁这个机会,我是非说不可了。
  “古泉。”
  “什么事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长门今天请假的事?”
  ”如果是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会责备你没有说出来。根据情况轻重,有可能把你吊起来打。”
  “我向神发誓,我是不知道的。”
  古泉向我露出了具有硬质感觉的微笑。就好像戴了一个玻璃透明面具一样。
  “长门同学是不可能因为受到地球上的病原体侵犯而发烧的。又不是古时候的火星人,我想恐怕是跟那时候一样的症状。”
  伴随着寒气的影像在我的脑海里回放了起来。雪花纷飞的滑雪场,耸立在黑暗雪山中的梦幻之馆。被封闭的空间。那是会让人讨厌冬天的一次经历。
  还有九曜。有着宛如暴海中的波涛般的头发。像个人偶似的女孩。天盖领域的人型终端。
  我正在想她到底是为了干什么而出现的,昨天也没有干什么,我以为那是喜绿在的缘故。
  “他们的侵略又再次开始了,也就是并非资讯统合思念体的另外一种地球以外智慧生命。当然,他们的首要攻击目标自然是身为SOS团最大防御壁的长门同学了。”
  古泉的解说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只要把长门同学逼入无法运转的状态,剩下的就只有我们这些以地球为母胎的人类了。很可惜“机关”并没有足以对付无法把握实态的概念生命体的力量。虽然不知道未来人那边怎么样,但是现在的朝比奈学姐恐怕是不行的吧。但是……”
  团员里就只剩我和春日了吧:我很清楚自己是最无力的一个人。但是春日的话——
  要是知道了长门因为谁而病倒的话,春日一定会把那个人折磨得体无完肤才罢手吧。就算把天地翻转,她也一定会把长门救出来的吧。怎么办?这时候吗?就是这时候用吗?我的王牌。把扑克的大王牌翻过来的时刻,就是现在吗?
  “我并不这么认为。”古泉的声音已经超越了冷静,进而发展到冷淡了。这是不是我的精神状态造成的错觉呢?
  “他们的目的也许就是这个。你知道吗?王牌就只能用上一次。正因为不能使用第二次,王牌才具有效力。要是轻举妄动的话,就很可能会正中敌人的下怀。再加上,现在这也可以说是比较好的状况了吧。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朝比奈学姐也一样。对方如果要发动彻底性的真正攻击的话,我们是不可能到现在还可以自由行动的。也没有报告说橘京子采取了什么鲁莽的行动。以此类推。未来人那一方也应该一样。这一定是跟统合思念体不同种类的宇宙人那一派的单独行动吧。既然如此。我们也必须采取慎重对待的态度才行。”
  正当我把回答的话挤到了舌头的那一瞬间,门马上砰的一声打开。抓着朝比奈学姐手臂猛地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好,我们走吧,直接到有希家里!”她以几乎接近怒骂的表情大叫道,然后一马当先跑起。
  当然胆敢违背团长命令的团员,是根本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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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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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生

57楼
发表于 2007/07/18 | 编辑
感谢LZ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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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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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2 

实习生

58楼
发表于 2007/07/18 | 编辑
小牧啊小牧

你為什么不把分裂做成txt格式的啊

那樣我們會更方便的

ps:以上純屬本人的意見......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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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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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日
 3 

SOS团新手

59楼
发表于 2007/07/26 | 编辑
哇!有了附件还把全文登出来,感谢楼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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