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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后夜祭/她现在并不想知道」"Enough unknown,unknown enough." 刚开始,菲雅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状况。 「哈哈……啊啊~最棒又最差劲。我……还可以喔……放马过来吧……」 「菲雅!」 春亮冲上前,坐在铁剠椅的菲雅缓缓转动脖子,银发下的眼睛迷迷蒙蒙地望着他。这下子他终于了解眼前是怎么回事。下一秒钟,椅子忽然消失不见。魔术方块滚落在地上,然后菲雅娇小的身躯「咚」地摔落在地板上。 春亮连忙抱起她,屏住气息看到她破破烂烂的制服透出里面两个颜色。分别是她皮肤的白色,以及令她痛苦的红色。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啊啊,春亮……这没什么啦,我身上的伤比外表看起来还要轻微。不仅有手下留情,而且我还绷紧神经不让重要部位受伤呢……只要稍微休息一下,我又能够活蹦乱跳。你看,血已经快止了喔。安啦安啦,我没事得很。」 接着菲雅举起颤抖的两根「V」宇型手指,试图表示她还好好的。不晓得是她在逞强,或者真的如此。反正也看不出来,那就算了。 「我…我的意思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家伙对你做了什么!」 「嗯——」 「我叫你快说!快说!」 「……他要我拷问比布利欧——说想看看拷问道具如何以它原本的用途使用。如果我乖乖照做的话,就会放弃锥霞,也会停止引爆*。」 春亮大为吃惊.拍明居然提议那种交易,居然提议那么差劲的交易。 「老实说,我犹豫了。但是不照做,*一旦引爆就很可能会害死无辜的学生。除了那个还有锥霞的事情,她很可能会回去那家伙身边。所以,我就想说试试看吧。啊,对了,我在一瞬间真的有想过『比布利欧是敌人,所以就照他说的做吧』。」 可是—— 在春亮怀里的菲雅,补上这句话并轻轻转动脖子,像是在闪躲春亮视线。 「不晓得为什么,那时候你的脸却浮现在我眼前。于是觉得即便是敌人,如果我那么做的话,你…那个……应该会很伤心吧。虽然你很无耻,但还是很讲情义。我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受过你许多帮助,呃——反正就很多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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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所以也就是说,我便决定这么做。我对那家伙说,如果想看拷问道具怎么用,就算不是对比布利欧用,应该也没关系吧……因此,那个……就变成了这样……」 啊啊,明白了。终于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 因为菲雅,太傻了。 「……你不知道若这么做,我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吗?」 「不…不晓得。」 菲雅再次扭转身体.她背对春亮,不想他看到自己的脸,也不想看到他的脸。老实说,连春亮自己都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现在,自己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你不知道,我可能会做什么事情吗?」 「唔…唔~你想做什么……?」 现在春亮自己也明白了,于是动手做想做的事情。 首先握紧拳头,伸直手肘,再把手举高。然后像锤子那样,并用适当的力道—— 往银色的头顶,「咚」地敲一记。 「……妞呜!」 又一次,咚! 「呢唷!」 咚! 「喵哇!」 菲雅一面发出像猫叫的怪声,一面摇动身体. 春亮准备再一次——把手往下挥的时候,不晓得是不是终于忍无可忍了,原本背对着他的菲雅一个转身,用力抓住春亮的手说: 「你…你想做什么,诅咒你喔!我没说话你就这么为所欲为,拚命敲人家的头……这我曾在电视看过,叫『家庭暴』…什么…来着……?」 菲雅的话愈来愈小声,最后消失听不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盯着春亮这边看。啊啊~的确,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你没有拷问别人,很了不起喔。但是这种状况——我也…觉得不行,也不想看到。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模样。」 「啊……」 菲雅发出像是轻声叹息的声音,然后慢慢松开春亮原本被紧抓的手。她微微低头,缩着肩膀说: 「那个……该怎么说呢……对…对不……呼妞哇——!」 她之所以发出怪声,是跪在地上的锥霞突然把菲雅抱得紧紧的。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菲雅……!其实没必要让你一个人做这种事情。没错,真的没必要。都是我害的。是我,跟那个男人害的。对不起……」 「啊,你不用道歉啦,锥霞。我并不是单纯只为了你,还有*的事情。若考虑风险与回馈,不管怎么样都只有这么做。」 「菲雅,你…你,怎么会这么——」 「唔咕!你抱这么紧,我还觉得痛的地方会……倒是你,颈圈拆下来了啊!是…是找到钥匙了吗?这么说的话,*呢?」 菲雅接受着锥霞的拥抱,表情也一变再变。春亮大大地松了口气。就自己看到的菲雅,刚才她说的那些话似乎不是在逞强,她应该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照理说她们拥有的自我修复能力会设法解决的。 「*的问题也没了。应该说,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什么*。」 「你…你说什么,乳牛女!」 保持警戒凝视前方的此叶站着说道。如同字面上的意义——她身上充满了光是触碰,身上某处就会被划开的锐利气势。 「他的目标,恐怕就是跟你做的那个交易。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近距离看你的拷问道具,才准备这场游戏。他故意煽起危机感,把你逼到只能被迫接受交易。」 「什…什么……如果那是真的,那我所做的一切不就全白费了……可恶,我无法原谅!我绝无法原谅那种事情……!」 菲雅想站起来,但就算叫她休息别乱动,应该也听不进去吧。于是春亮抓着她的手撑住她的身体,至少不要让她倒下。 「别那么说啦。你的确做了我不希望你做的事,可是……说完全白费也太苛刻了。」 「没错,菲雅。你的行动的确错误,但对我来说却比任何行动还来得尊贵。我也不会让任何人耻笑你那么做毫无意义。那应该是高尚、值得夸赞的——错误喔。」 锥霞一面撑住她另一只手臂一面说道。她的话非常矛盾,却也让人赞同。 「尽管如此,你还是应该生气吧?现在也是你可以生气的时候。我先声明,我倒是完全没在生气……这是为什么呢?是我身体今天的状况奇迹似的奸吗?就算看到从你身上流出来的红色液体,还有办法稍微忍耐一下呢。」 此叶依旧只有语气平和,然后拐弯抹角找理由掩饰缠在她身上的杀气。 然后春亮他们瞪着相同目标——不发一语的灰发女,跟好奇环顾四周的男子。 「喔~『艾莉西亚‧彼特雷利眼中的世界』被破坏就会变成这样啊?有意思。不过这似乎有必要更进一步的考察呢。不,我觉得这其实是相当危险的事情。搞不好会跟消失于诅咒的那些人一样,被无限的幻视空间吞噬,或者连我们都被砍成两半……呵呵,以为一个未知已经变成了既知,结果那个既知又衍生出新的未知。这世界的谜团真是太令人兴奋了呢!征服未知的路还很远,不,这可不是说好听的而已。」 「你……!为什么让她做这种事情!你就那么想看这家伙的力量吗!」 春亮大声斥喝,拍明终于把眼神移到这边固定不动。他面带微笑,点头回应。 「没错。你没听到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吗?我啊,想知道、想知道、非常想知道喔!我想知道所有还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设法调查,如此而已!」 此时春亮想起在找*的时候,从锥霞口中得知的事情。有关找到未知事物的男子的事情,以及没有未知的事物就活不下去的天才的事情。 「如果是与这些家伙无关的事情,不管多少都会让你知道的……!」 「一点也没错!我不是你的玩具喔,真会给我添麻烦!」 「不,是玩具喔。」 拍明立刻简短回答。而且可能感受到春亮这边弥漫着危险的气氛吧,他耸着肩说: 「箱型的恐祸,你是非常耐人寻味的玩具。就目前来说,搞不好可以说是『最棒』的玩具呢。今天能够在近距离欣赏,我真的很感动喔,非常谢谢你……不过,我对你的兴趣还没结束呢。正如一直以来针对你的调查,未来我还是想再调查下去。总之,我必须仔细调查今天这些资料。接下来我应该会知道比过去还乡的新事物吧。关于你的。」 「哼,你知道我什么啊?」 「这个嘛~如果我的回答是,你应该知道的一部分,跟你自己并不知道的一部分……这样算完整解答吗?」 「开什么玩笑……」 菲雅捡起脚边的魔术方块。春亮原本想叫她先不要硬来,但话还没说出口,拍明的话就已经制止她的行动了。 「倒是你都不在意前方不远处的状况吗?若你不在意的话,我个人是无所谓啦。」 拍明用眼神指示的,是瘫坐在地上的比布利欧。她没有戴单边眼镜,也没有穿修女服,双手则戴着*。她用满是泪水的脸,夹杂着困惑与茫然的眼神,直盯着菲雅看。 「啊啊……为什么不惩罚罪孽深重的我呢……?为什么不让我尝到痛苦呢?为什么不虐待我呢?为什么不凌辱我呢?为什么不破坏我人性的尊严,把我当粪虫看待呢?请像刚才那样打我吧。狠狠地打,就像在打肮脏的母畜那样,啪!啪!地打……」 「那…那个人是怎么了……?」 「不晓得。那个臭男人说,搞不好是破坏阿比斯所造成的影响。」 当菲雅回答此叶后,忽然有人蹲在比布利欧前面。不,不对。是像臣子对国王,或是接受圣女洗礼的教徒那样——双脚跪地并低着头。是连帽T恤里穿着泳装的红发濡湿女。 此时充满空虚自虐念头的比布利欧眼里,开始带着些微理性的光芒。 「你是『乱打绋主』……奥拉翠耶‧拉柏多尔姆那格……?」 「好久不见了,主母。」 「你还…活着啊……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觉得那句话有些格格不入,奥拉翠耶的眼神露出微微不安。但是—— 「很抱歉我没能遵守您的命令。那个,我原本打算尽可能多杀一些研究室长国的人员,在*引爆前以『水葬奇谭』试着稍微闹了一番。但是……我一时大意,甚至没能引爆*就被囚禁。后来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也拚命寻找主母您+!」 「呜……对不起……」 比布利欧再次流泪,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就像一个平凡的少女。 可能感觉她的反应太过异常了,奥拉翠耶不知所措地挺起上半身。 「您…您怎么了,主母?请告诉我,接下来我该如何是好?我就是想知道那一点,才一直找您。为了查出您的下落而行动。若您要我再次带着*闯进研究室长国,我也会照做。请让我那么做吧。那正是我对救了我这条命的超越家族,所能够做的爱的证明!」 「对…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不是的,是罪!那是罪……是我过去一直遗忘的罪孽!你不需要做那种事情,也不可以做!要是做了的话,啊啊~罪恶感会杀死我的!即使没有受到惩罚也会死的~那种事情,一定…无法得到赦免!无法赦免到要被诅咒的程度!」 「您——您在说什么……?您…是我们的…是比布利欧家族会的主母……不,对了,主父呢?你们没在一起吗?主父呢……?」 「阿比斯已经死了。」 说那句话的,既不是春亮他们,也不是比布利欧。 而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站在比布利欧旁边,用力挥着小刀把她的*砍断——那个穿着布偶装的人物。 「我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你…到底是……?」 奥拉翠耶轻轻摆出架势说道。但是穿布偶装的人物看都没看她一眼,而且觉得跟恩‧尹柔依交手时被破坏的面具很碍事,因此就把它拉下来。 春亮想起来了。从面具下露出来的,是很眼熟的人物。那个使用小刀,身轻如燕,是擅长看穿攻击,连此叶都会发出惊叹的少女—— 她是二阶堂久留里。跟比布利欧一样,在运动会事件后消失无踪的家族会成员。 ——她是家族会成员吗?之前曾经从菲雅那儿听说破坏阿比斯时的来龙去脉。她背叛了家族会,把刀刃埋进了阿比斯的身体里。 「久留里…小姐……?」 「我是不是也该说好久不见呢?哼,听起来好无能。」 她的表情没有一丝和缓,还恨恨地念念有词。然后看了奥拉翠耶一眼说: 「我曾经是新加入的家族会成员。让我重新问好——初次见面,前辈。」 「……我记得之前雏井曾说过『似乎要在这个国家劝诱一个小刀高手』。但我不太明白,你既不是帮手也不是真正的家族会成员,为什么要做那么奇怪的打扮?还有,为什么突然开始坏我的好事?」 「我也跟你一样,一直在找这个人。」 然后,瞄了比布利欧一眼。 「我的理由也跟你一样,有想知道的事情,但不知道她的下落,只看到她被那边的男人带走。所以我决定去找那家伙,线索只有看到她被带定时的这所学校——」 「唔,我懂了。我来发表我的推理吧——你看到这场文化祭,心想那个烂男人会不会再次出现而入侵学校。但要是被我们发现到你,事情就会变复杂,因此有必要藏住自己的脸——那时候刚好看到把布偶装放在一边呼呼大睡的胡涂女人,事情就是这样对吧!」 菲雅得意洋洋地发表格外简单的推理。久留里看着她,「哈」地扬起嘴角。 「正确答案,箱型的恐祸。你依然那么无能又吵耶。」 「咕唔唔,你才依然是令人生气的女人呢!」 菲雅露出犬齿恫吓,想不到她这么快就恢复,真的没有比这个更值得欣慰的事呢。只是觉得她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 久留里接着耸肩,并一副兴趣缺缺地说明之后的事情。像是她偷听到拍明与菲雅的对话,猜到比布利欧就在万花筒里:自己已经无意帮奥拉翠耶的忙,反而利用起春亮他们;负责应付奥拉翠耶让春亮他们离开以后,自己也一面随便战斗一面逃来这里等等。 「啊——我还不太懂……那个,结果你是基于什么目的……不对,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主母的样子不太对劲。不不,等一下!你刚刚说了就算是玩笑也不能置之不理的事——」 「不然我再讲一遍好了。阿比斯是我杀死的,他已经粉碎了。」 菲雅不高兴地唠叨着:「不对,那个是被我一击致命的吧——」但就先别在意了。眼前应该在意的,是这些台词让那两个家族会成员之间,开始飘起险恶的气氛。 「至于理由干奇百怪。像是因为无聊、欺骗了我好久、我发现家族会无能、他是该死的男人,应该被破坏的十字架等等。随便你想选哪个理由都可以。」 「——主母!」 可能是要求得到杀死久留里的许可吧 已经自由的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说: 奥拉翠耶紧握着木桨大喊。但是比布利欧只是交叉 「啊啊……是的,一点也没错。阿比斯已经死了……而且罪孽深重……」 「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两件,其中一件我决定现在先问。」 久留里注视着奥拉翠耶的动作,毫无厌情地对比布利欧说道: 「阿比斯还是你的最爱吗?你憎恨杀了阿比斯的我吗?」 比布利欧倒吸口气,然后闭上眼睛,把脸埋进长发与自己的胸口之间,并且回答。她用颤抖哭泣的声喃喃说道。 说出极为单纯—— 但是深远的—— 回答。 「我不知道。」 剎那间,久留里撞倒比布利欧,但那并不是要攻击她。她攻击的是,对比布利欧挥舞受诅咒木桨的奥拉翠耶。 不断转身回避那攻击的久留里,则是直接抱起比布利欧的身体。在她眼前的奥拉翠耶,把木桨扛在肩上嘻嘻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这就是所谓的——谜题全部解开了,虽然不知道你们 有什么企图,但是——咕哈!那个女的是冒牌的主母!你们瞒不了我的眼睛。身为透过家族爱的家族爱,为了家族爱而成立家族会的首领——主母,照理说不会说那种话。宛如超越再超越的神——主父,不可能被这种小丫头杀死!冒牌货、冒牌货!是——冒——牌——货——!冒牌货涉及盗版的问题,应该尽速取缔并杀无赦!呵呵呵呵呵呵!」 「啧……她疯了吗?虽然她本来就疯了。」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如果你想杀我就请杀了我吧。反正我罪孽深重,她也是我的罪孽之一。若可以尽可能长期折磨我并进而杀了我,那将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久留里不耐烦地咂嘴。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因为我还有一件想知道的事情。」 「是我不对,都怪罪孽深重的我不对。啊啊,哪个人来伤害我吧……!」 「真是的——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久留里抱着比布利欧大大往后退,不知为何还往春亮那边看一眼——不顾四个人摆出备战架势,她大刺刺地走了过来。 「事到如今我并不想跟你们战斗,就随便你们想怎么做吧。但我这边可要自作主张拿你们当挡箭牌。」 如同字面上的意义,我行我素的久留里定到春亮他们后面的道场角落,把比布利欧轻轻放下来。不时看着她们的此叶问: 「现…现在怎么办,春亮?她的确完全没有杀气了……不过也顺便说一下,那边的杀气还很惊人呢。」 奥拉翠耶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位于道场角落的小水龙头前,把头伸到下方冲水。她一面用力甩动水滴一面说: 「嗯——冰冰凉凉的好舒服.那么,我也该冷静了。冷静下来仔细思考——好,我决定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 超快速的决定。 然后红发诡异地滴着水滴的奥拉翠耶回头说: 「首‧先‧是~那个冒牌货似乎随时都能干掉……所以还是先从春亮‧夜知开始吧。好,就是你了!我要杀了你,再问出正牌主母的下落!」 ……在莫名其妙的逻辑下,春亮被认定为第一个猎物,真想全力要求她重新考虑。 「休想得逞。你是比听说的还差劲的疯子……看来必须先跟那个人交手呢。」 「不过——也有个家伙不能让他逃走,就是那个把我们玩弄得很惨的求知狂。怎么办,夜 知?」 你说怎么办?能够决定那件事的,恐怕不是自己。不会是尚未流一滴血,心中也没有一处受到伤害的自己。 所以春亮也利用那个问题—— 「怎么办,菲雅?」 菲雅轻轻闭上眼睛,喃喃地说: 「我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了,我早上也说过呢,春亮。我说无知的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什么?或者那家伙向我提出交易的时候,自己该做什么?正确答案是什么。是什么呢?」 「那我哪会知道啊?」 「但是,你不是打了我吗?那个……因为我做错事,所以你生气了不是吗?」 她微微睁开眼睛,露出彷佛小孩子偷看父母的眼神。 「没错,因为你做错事,所以我生气了。但我哪知道正确答案啊?往后你再犯错,就算我不知道正确答案也一样会生气。虽然我跟你一样想知道正确答案,但我还是会生气。」 「嗯,唔~我怎么觉得不太合乎情理啊?」 「因为我跟那边的变态研究混蛋不一样,是个大笨蛋,这是没办法的事。跟想知道的事情比起来,应该有更重要的事物吧……所以,那个就单纯多了。也就是说,我想问的是——你觉得该怎么做呢?」 停格了一阵子之后—— 菲雅的喉咙发出「嘻嘻嘻」的笑声,银发也跟着开始抖动。 「若那么单纯,那就简单了……嗯,没错,无知的东西或许只能看开点,像个无知的东西一般行动,因为根本就无法突然变得无所不知。」 菲雅睁开眼睛。仔细一看,她身上又开始散发着霸气。制服跟身体虽然还脏兮兮的,但正如她所说的,后来流的血似乎已经完全止住了。 「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让我觉得恶心的比布利欧跟久留里似乎要放弃的样子,所以就不理她们了!而奥拉翠耶放话要杀死春亮,所以我要痛扁她一顿不让她得逞!然后拍明干了一大堆让人火大的事情,这家伙也要痛扁一顿好好惩罚他!春亮、锥霞跟乳牛女,你们觉得这个决定怎么样!」 当然,没有人发出异议。 该做的事情决定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执行它。 「没时间了——不好意思,让我来决定每个人的任务吧。拍明由我来应付,或者改说『让我负责处理恩‧尹柔依』也可以。」 「锥霞,那太鲁莽了!」 「没…没错!那个人可是非常强劲的高手——」 「现在没空争论了。我恐怕是我们之中最弱的,但正因为如此,我知这自己必须跟那家伙交手。那家伙是为了保护拍明才在这里的,换句话说是没有杀意的防御性威胁。奥拉翠耶对我们来说也是同等级的威胁,不过是攻击性威胁。因此相对的意义明确不同……也不容许发生战力不足的状况。所以必须请菲雅你们尽全力发动攻击。」 说话像机关*那么快的锥霞,突然开始迅速脱下制服。 全部。从上到下的所有衣服. 「呜…哇哇!班…班长……?」 她脱掉袜子,脱掉上衣。拉开腰际的拉链,裙子随即往下掉。连穿在上衣里面的衣服也脱——最后,只剩黑色的紧身衣。 「笨…笨蛋!不要盯着我看啦!这…这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这都是逼不得已,所以是没办法的事……!这…这表示我也是很认真的,懂吗!」 「总觉得似懂非懂的——总之此叶,快点停止默默让手一伸一展的!现在不是尝试不检点阻绝措施的时候!」 「真是的。听清楚了,你们都知道我有不死之身,总之我也有应付的方法。面对没有杀意威胁的对手,我一个人应该有办法对付。包在我身上吧。」 根本没时间阻止。锥霞甩出「黑河可怜」缠住天花板的横梁,以那儿为轴心跳跃,再以不稳的脚步越过逼近的奥拉翠耶,最后降落在拍明他们前方。当然,在那以前恩‧尹柔依早就站在前面了。 「啊啊~真是的……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也无法阻止她了.而且这边的敌人也来了。」 菲雅拿起魔术方块,此叶也举起手刀踏出脚步摆出备战的姿势。 「可恶,我又只能在旁边观战啊……!小心应战喔,菲雅、此叶!」 全身湿答答的奥拉翠耶慢慢接近,当木桨与菲雅她们的距离只剩几步时,她停下脚步,吐一口气,对举高的木桨投以非常温柔的眼光。 「好了,准备开始吧。把意外的夜晚划下的一生一次的伤痕,被抛到称之为未来的大海,在拚命抵达的新娘之路看到的整片红色,回报他的热烈温度——呵呵,用悲剧的方法论合理错误解读那些老掉牙浪漫的是你,所以我不会有任何犹豫喔……我们只是如往常一般在龟裂、海洋、红色与温度的追忆中相爱!」 原先像在对婴孩呢喃的声音,到最后化为铿锵有力的言词。彷佛用整只手转笔一般舞着木桨的她,又往前踏出一步。 「不好意思,我早就习惯了,因此不可能因为水滑倒,恐怕要辜负你们的期待了。」 「出那种错的不是莎弗兰缇,我就不期待了。但更重要的是——说到习惯,不能让春亮的眼睛习惯你那种不符道德教育的模样。我可是巴不得你尽快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也有同戚,真希望你那对凝眼的肉块一号、二号快点消失呢。而且今天,我对泳装这种东西还有点恨意,所以我要找你发泄我心中的怒气!」 「虽然这不重要,但我倒想问问看哪边是一号,哪边是二号呢~」 菲雅与此叶同时往前冲。泳装女大大挥舞受诅咒的木桨,做出随时应战的姿势。首先菲雅对她发动近身战。 「第二十号机关‧斩式大刀态『凌迟之斧』("A hatchet of lingchi")——祸动(curse/calling)!」 发出的声音不是卡叽卡叽,而是嘎叽嘎叽。也不是咯吱咯吱,而是喀吱喀吱。 魔术方块的转动声里,带有似乎纠缠着杀意的沉重钢铁运转声。拟装立方体在剎那问找到适合的形态,因此变化成砍杀人类的劈刀形状。 劈刀与木桨碰撞,多次发出低沉的声音。然后面对面的两人发出格外剧烈的声响——停顿拍以后,两个人的银发与红发像余韵般地缭绕升起。 双方的武器像是战得你死我活似地势均力敌,然后停止。 这时候春亮看到菲雅的嘴角扬起笑意。 「第三号机关‧断式落下态『断头台』("Guillotine")!」 突如其来的变形导致失去平衡,但是奥拉翠耶顺着力道早已经甩到前方的木桨,头部已经被夹在菲雅那戏剧化的处刑机关中间。 菲雅毫不犹豫地让斜切面的断头刀落下+!但是,又脸色大变地后退。照理说应该被斩首的木桨,竟从她胸部擦身挥过。 「呿……原来如此,有穿透的力量啊!」 「呵呵呵,一点也没错。所以防御也没用,小心点。虽然主母允许排除碍事的祸具,但随意破坏的话会惹她生气——话说回来,你是主母中意的那个箱型的恐祸吧?」 这时候奥拉翠耶稍微打量菲雅全身上下。 「仔细看还真娇小可爱呢……真想紧紧抱住一起睡觉呢。思,看样子必须折断你的手脚就饶恕你呢。」 「那应该是我要说的话!你想跟她一起睡觉随便你,但自己的手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就请不要发牢骚喔!」 「怎么能随便她呢!还有你,说我哪里小啊!诅咒你喔!」 此叶扑上前,开始用手刀对战。菲雅则是创造新的拷问处刑器具并伺机而动。然后奥拉翠耶‧拉柏多尔姆那格准备用击打的冲击波吞噬两人。 被四处飞散的水弄得跟主人同样湿答答的木桨,看起来像已经吸血似地显出黑渍。 夹在灰色与小麦色的两个女人之间,那个男人开口说话了。 「我不得不说这是愚蠢的策略喔,锥霞。」 「我倒不那么认为。」 「现在的状况跟白天不一样。游戏已经结束的现在,我已经没有理由犹豫,大可以用武力直接把你带回去——若你觉得恩。尹柔依没有杀意就大错特错了。对于攻击我的敌人,这孩子会毫不犹豫发动致命的攻击。不过进一步正确来说,其实你并不是『不会死』,而是『死了还会复活』。所以我才说这是愚蠢的策略,锥霞。只要你一度失去意识就完蛋了。也就是说到时候我可以这么下令——恩‧尹柔依,把锥霞杀了再带回去吧。」 这种说法仿佛像是把自己当成地方土产似的。不过实际上,他应该也把自己当成顺便处理的物品了吧。 这时候小麦肤色的少女动了一下眼睛说: 「我想确认『这么做可以吗?』的确认。」 「当然可以,没什么好客气的。那家伙身上穿的,就某种意义来说是比『艾莉西亚‧彼特雷利眼中的世界』更稀有的祸具。只要没有严重破损就会自动修复,也不会有某处破损就剥落的祸具呢。」 「——收到。」 戴着*的女子,以滑步踏出小麦肤色的脚。但是,这时候锥霞伸出没有缠「黑河可怜」的手制止她的行动。 「嗯?怎么了,锥霞?」 「……我想问你一件事。套在我脖子上的颈圈,它真的只有惩罚我的意思吗?真的只有那么单纯的目的吗?」 对于那个问题,拍明露出微微讶异的表情.然后—— 「这个嘛,撇开它的强度很薄弱不说,我的确还有其他目的。这件事若这么直接讲明,我觉得相当难为情……就是,我希望你想起以前的往事。我是你哥哥,也不是自己喜欢才想和你对立。如果有机会和好,我当然希望那么做……就趁现在,可以坦白你的想法吗,锥霞?该不会,你都没有印象?」 泊羽的话讲完以俊,停顿了几秒。 锥霞点了点头。 「好,现在……我就老实说吧。我想起来了,我想起过去那些欢乐时光。那份孤寂,让我想起等爸爸回家的寂寞。那份孤寂,让我想起没有妈妈的寂寞。然后那份孤寂——」 她微微低头,颤抖着双肩。 「我想起来了……当我寂寞的时候就一直依靠的…哥哥的…背部……」 拍明大大吸了口气,然后眼神变得很温柔,像父亲那样地喃喃说道: 「回来吧,锥霞。回到我身边。」 锥霞肩膀的颤抖并没有停止,她又硬挤出话来,但肩膀仍没有停止颤抖。 「……你以为……」 「嗯?」 不行,已经忍不住了。因为太开心而忍不住了。 「……你以为我会那么说吗,闇曲拍明!真是蠢毙了!虽然我想起爸爸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哥哥——倒是你想想看自己对我做过些什么!」 演这种不习惯的戏有了价值。虽然难为情到脸快喷出火来,但是太棒了。光是看到那个男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神清气爽。 可能是虚张声势或是游刃有余吧,拍明马上露出苦笑的表情并说: 「你变了,锥霞。以前的你就算是开玩笑,也不会演那种戏骗人。」 「或许,认识那些家伙以后就变白痴了吧!」 锥霞突然朝拍明甩出了「黑河可怜」。剎那间小麦色残影从下方冒出来,皮带在途中就被砍断。恩‧尹柔依的气势充满战意,正合己意。 因为自己早就决定要做什么。 而且有范本;之前已经看过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的银发少女,明明不需要那么做。 所以,自己也要跟她一样。 在不知道正确答案的情况下,凭自己的意志骄傲地犯错。 「人体穿孔机」("Man-Perforator")勇往直前,但被木桨弹开,可能是受到诅咒的关系而硬度增加了吧。对方反击而来。菲雅迅速拉回顺势前进的螺旋钻钻头,准备挡住逼近的木块——但旁边有人往她的屁股一踢。 「闪开!」 「喔噗!」 木桨唱着划破空气的歌声从踩空的身体旁边通过。 「别突然踢我啦,乳牛女!诅咒你喔!」 「啊啊~真是的。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不是跟你说不能防御吗!」 「我…我知道啦……」 那支木桨能穿透物体。当然,对用来防御的拷问处刑器具也一样。虽然知道那点,但身体就是没那么简单跟上啊,讲话干嘛这么跩。 「可恶,你这个家庭乳!太贼了吧,你自己明明就不在意那种事。」 「事到如今,你帮我乱取的绰号我并不会在意,但那不是我的问题。因为那表一不它并不会穿透人体吧。」 「呵呵呵,一点也没错。不过你那种手刀,我可是一点都不害怕喔。我边说『劝你们还是乖乖死心,让我干掉后面那个小弟弟好吗?』才是所谓的突袭呢!」 奥拉翠耶挥起木桨攻过来,菲雅一面闪躲—— 「第五号机关‧刺式伫立态『穿刺王弗拉德的木桩』("A skewer loved by Vlad Tepes")!」 一面抛出连系着立方锁的处刑桩。但是奥拉翠耶早就不在那里。因为她让木桨前端潜入地板,以那里为支点往前翻.以堪称是人体水车的动作针对此叶发动破坏性的攻击—— 「唔……!」 实际上,奥拉翠耶也算相当厉害的高手,不过跟恩‧尹柔依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极致。如果说恩‧尹柔依的厉害在于速度,她则是力量。那是等同于让普通人类一击毙命的威力,而且让任何器具的防御都变得无意义的乱打、乱打。正如同绝不平静,但能吞噬、粉碎所有船只的暴风雨那样,一次又一次地胡乱击打。 菲雅一面把木桩变成新的形体,一面往后面瞄一眼。春亮正紧握拳头往这边看。不能输,绝不能输——就算能粉碎多庞大的船舶,但能粉碎钢铁立方体的暴风雨铁定不存在。 然后,菲雅再次投入那阵乱打之中。 锥霞反射性地用左手挡住瞄准颈动脉刺过来的小刀,结果手腕外侧「啪」地砍断,自己的身体又多加一阵剧痛。一半的肉跟骨头中间都分开了,要是用力扭转的话,恐怕会像棒冰那样整个揪下来吧。但就算没有扭转,光是抓住伤口试图止血——就会有肉在蠕动的感觉。这身体太晒心了,果然很思心呢。但就在这恶心的情况下继续撑下去吧。 「呼……呼……」 「吾之结论,勉强的行动乃不自量力,因此行不通。」 「是…吗……你曾经狩猎过伤口不断愈合的野兽吗?」 「完全没见过那种野兽。但现在在这里的野兽,也没有全部的伤口都立刻愈合。大象跟犀牛流血的话,动作就会慢慢迟钝。」 虽然听不懂她把自己比喻成什么,但伤口并没有全部都愈合也的确是事实。毕竟治愈的时间必须视伤口的程度而定。 现在的左手好不容易到了手指能够动的程度。刚才还露出骨头的大腿,至今还在抽痛。而乳房下方开的洞像是要省略吐血的程序,毫不吝惜地漏出常见的液体。但是一股铁锈味从那一头往上冲到喉头,锥霞则拚命把那股逆流咽下去。 看到灰发微微晃动的「黑河可怜」立刻反应延伸过去,尽管中途会被砍碎也毫不在乎地延伸。就像一尾执着很深的蛇,像被附上杀人魔的执着似的。 皮带它既是拘束绳索,同时也是皮鞭。而皮鞭具有超乎一般人想象的威力。不仅能削去皮肤,也会把肉削掉让骨头露出来,然后杀死对方。它就是那样的武器。 这时,一面砍断皮带一面慢慢接近的恩.尹柔依突然拉开双方的距离。她像要跳哥萨克舞似地压低身体并伸出左脚,锥霞皱眉,但那成为了致命的瞬间。恩.尹柔依趁那个空档把裙子里面拿出来的短镖,搭在缠在左脚指头上的弦上。再用戴着*的双手,让上半身往后翻到几乎呈水平的姿势——然后发射,而且是连续发射。 那是她把支撑身体的右脚当成*柄,左脚为*身,上半身当成击铁而展开的*击。锥霞闪避不了速度宛如*发射而来的短镖,但奸不容易用双手护住了头部。 「嘎……!」 她感到有异物扭转进入体内。硬物不断把自己割开,毫不留情地侵入体内。好烫、好烫,让她不禁产生体内彷佛快爆裂的错觉。而异物强势造成的龟裂与破洞,完全不顾自己的意志,仿佛十分欢愉般收缩、蠕动,接受那个滚烫的异物。 被贯穿的部位分别是肩膀、乳房、下腹部、大腿等四个地方。再度开始放肆又没耐性地流出液体的,就这四个地方。这样的出血量真的很不妙;!脑袋也开始晕起来了。 「这也是…用在狩猎上吗……?」 「没错,肯定就是这样的肯定。主要用来狩猎天上飞的鸟。」 「不难理解,原来是鸟啊。我也很喜欢鸟喔,用盐烤的尤其好吃。」 勉强扬起嘴唇的锥霞把「黑河可怜」的前端拉回手边。 恩‧尹柔依靠过来了。想必她就是利用飞刀类武器伤害猎物让其逃不了,再慢慢割断其喉咙吧。终于进入狩猎模式了。 但是,自己并不是有翅膀的鸟儿,也不是有利齿的野兽。 只是个愚蠢的人类。 正因为如此,才有办得到的事情—— 然后锥霞移动颤抖的双脚,主动朝恩‧尹柔依冲过去。 焦虑。手刀不会被穿透纵然是好事,但也仅止于此。两者攻击距离实在差太多了。 但也不是无法攻击。势必要阻止追杀春亮的这个女人。视为决议案加以阻止。 「喝呀!」 跳跃并强硬使出飞踢,但是—— 「这就是所谓的绝妙好球!」 「——呀!」 对方也强硬挥舞木桨,打回自己的身体。但踢出的脚尖以搭在木桨上的形式,被轰得高高的——辫子一面掠过天花板一面空翻的此叶,好不容易使用双手双脚着地。当她抬头,发现奥拉翠耶交手的对象换成菲雅了。 「此叶!你没事吧!」 春亮冲了过来,此叶边撑起身体说: 「我没事,倒是这里很危险,你快退到后面——」 「不好意思,请你变成刀吧。我觉得那样比较好。」 他的表情很认真,可能是想到什么办法了吧? 「可是那有许多问题耶。首先春亮你会身陷危险。如果是手刀,就能发动防御性的攻击。但变成刀的话就无法做防御的动作了……无法防御可是相当不利喔。」 「那我知道。可是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没时间了。」 此叶顺着他的视线看,看到正在跟恩‧尹柔依战斗的锥霞。当然她不可能毫发无伤,而且眼看着鲜艳的颜色一直在增加。 「所以,用剑杀交叉。只能用那招一口气摆平她。」 「咦——可是,那支木桨不是也会穿透我方的攻击吗?剑杀交叉算是镇定武器攻击的招术……」 「对,没错。像平常那样做或许没用,根本就行不通。」 他继续说「所以」——并把他的一个想法告诉大家。 那是很单纯的策略,但同时也觉得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此叶「唉~」地叹息。 「如果我跟那孩子的默契不够好就没用呢……问题是如果办得到那种事的话,现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之前跟久留里交手的时候我也想过,如果我跟她一起战斗的话,不知该说是节奏上就是配合不起来,还是该说……」 「不过,总得试试看吧——」 一面听春亮说话的此叶,一面轻轻握住他的手。然后把那个触感与体温舒适地收进内心最重要的记忆盒子里,「啪」地变回原来的模样。 「喂,你讲那么多却又这么干脆就……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我跟她完全没有默契这件事,已经是千真万确。虽然是事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 「喂…喂,你们两个——!让我独自战斗,却在旁边聊得那么开心,诅咒你们喔!」 听着菲雅讲的那些话,此叶轻轻摇动自己的刀尖。然后继续说: 「不知道为什么——有春亮在中间就会有默契,我是这么认为的。」 「春亮,你不要冲太前面。总之就算被攻击也不要勉强接住,要设法闪开!」 很想说「竟然那么践地把我拚命警告你的话用在春亮身上」的此叶并没有说话,她正在集中精神。所以就算此叶会帮忙移动身体,但春亮也必须保持自行闪躲的意识。因此他也照菲雅说的,不要冲太前面并随时找下手的机会。 「终于站出来啦!退到一旁去吧,可爱的祸具。我的目标是那个男生喔!」 菲雅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春亮也是。 只是等待此叶的集中力变敏锐。还没吗?还没好吗? (不用太焦急,此叶。但是,拜托你快一点……!) 现在最担心的,当然是锥霞。春亮偷看她的状况好几次,但她怎么看都不像处于优势的样子。因此得尽快把这边解决掉,过去支持她。 就在那个时候—— 「咕……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传来锥霞非常非常大的惨叫声。 春亮反射性地往那边看。 然后,映入他眼帘的是—— 心脏被小刀深深刺入,鲜血则像故障的水管那样猛烈喷出来的锥霞。 距离在一瞬间变零。锥霞双手护住脖子跟头部。她必须避免脖子被砍断,或脑部被贯穿这种立即死亡的事情发生。既然如此,对方镇定的是哪里呢? ——噗通。 错以为是心跳的冲击,源自体内深处,彷佛全身化为心脏跳动的冲击。 被刺穿了。她看到滑步移动过来的恩‧尹柔依,用戴着*的双手着地并举高右脚,但是没看到夹在脚指的小刀。这也难怪,因为它就在自己体内。 在开始剧烈摇晃的视野里,她毫无感情的眼睛向上往这边看。 (我的身体……快动啊!) 身体终于动了,因为它就是在等待这个状况才动的。反过来说的话,若没有等待这个机会就铁定不会动——正因为是那样的行动,使得恩‧尹柔依的反应停顿了一瞬间。 机会只有一次。锥霞动起原本保护脖子的双手,紧紧抓住恩‧尹柔依的右脚。那股冲击让她的心脏发出悲鸣,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喀…哈……你刺了对吧?往我身上深深地刺下去了对吧?这样就够了……」 锥霞一面听着自己夹杂着鲜血的声音,一面驱动「黑河可怜」。她看到讶异的恩‧尹柔依闪烁着不安的眼神,还感觉到心脏的小刀进一步地侵略自己。恩‧尹柔依似乎是做出了与其拉回右脚,不如让小刀继续往里面刺,把锥霞杀了还比较快的决定吧。 她那么做是对的,很明确是对的。就算在这时候锥霞以「黑河可怜」缠住恩‧尹柔依,在绞断她脖子这段时间,心脏会受到更严重的伤害,届时她应该会没命吧。 所以,此时需要在一瞬间得到胜利的方法。需要接下来在一瞬间逆转胜的方法。 因此—— 让「黑河可怜」缠住的不是她的脖子,而是那副*。 然后拉扯,拉扯她那双手。 只要让她来到自己跟前,接下来就已经不是皮带的工作。锥霞放开原本抓住的脚,硬是用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抓住她的手腕—— 让她触碰到插在自己心脏的小刀刀柄。 恩‧尹柔依的眼睛瞪大到令人哀伤的地步。 「……就算…再过几秒钟…我就会死掉……」 恩‧尹柔依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一脸无法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并颤抖不已。 锥霞的手又增加力道。 彷佛要把小刀拉进体内似地拚命转动,让它刺进更深、更深、更深处—— 让恩‧尹柔依握住的刀刃,在自己体内肆意凌辱。 「……但造成我死亡的,是你的手。是根据你部落的规定,绝不能在战争中被敌人的鲜血玷污的你的手。这下子你碰到了呢——恩‧尹柔依!」 「啊……啊……」 此时在少女原本冷冰冰的眼睛里,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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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单纯的—— 恐惧。 因此锥霞用带有尸臭的淡淡微笑对她说: 「恭喜你,有了第一次的体验。」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灰发少女拚命挣扎,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虽然她轻而易举就抽离,但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连脚都松开小刀,瘫坐在地上不断颤抖着身体,只是盯着沾满鲜血的手看。 原本那只是心想「应该能趁虚而入」的行为,想不到效果超乎预期。恐怕那是从幼儿时期就烙印在她深层意识的强迫观念吧。甚至被要求自我了断也是理所当然的病态禁忌。 皮带毫无顾虑地缠住她脖子。赋予她的,是安安静静地丧失意识。 接着「黑河可怜」又锁定猎物,勒住讶异地大叫「喔喔」的拍明脖子。 「哈……咕…啊…呼……呵呵…呵呵呵。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衣服会弄脏,否则我并不会脱衣服,因为太丢脸了……!」 「我明白了,原来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啊?真是鲁莽的作战方式——咳咳,但是你没有一口气勒断我的脖子,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没那个价值。」 「你已经濒临死亡了。不好意思,等你一死我就会逃走的。」 「……很…遗憾,虽然勉勉强强赶上,但身体似乎会就此回复。哈哈,想不到她很温柔呢——而且,我连自己如果死在这里时的事情都已经假设好了。我只是在想,如果摆平恩‧尹柔依就好了……接下来,那些家伙会帮我处理的。」 拍明轻轻移动眼神。 「你说他们吗……我看他们正陷入苦战呢,你不去援助没关系吗?」 「……放心,他们可以的。」 锥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尽管在可能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视野微暗的状况,但她仍然看得见那边的情况。 挥舞着拷问道具的银发少女。为了自己,决定凭着自己的意志流血的少女。因此自己决定回报那个高洁的错误做法。她想到这个刻意让刀刀深深刺进自己身体的方法。 另一个人,是挥着日本刀的少年。他讶异地往锥霞这边凝视,但紧接着他的眼睛充满了理解的眼神,似乎被他直击到自己受这个伤的那个瞬间了。想必他很吃惊吧。 锥霞不发一语地对他们点头示意,因为她的确已经没有力气大声喊叫,但这个动作已经非常足够了。 少年也用力点头响应,日本刀的摇动,应该也是同样的意思。 然后他们开始行动,为了跟自己一样得到胜利。 忽然间,锥霞想到一件事。 她带着几分寂寞又不安的心情思考。 他,会不会也对自己生气呢—— 锥霞赢了。既然这样,接下来就轮到自己了。 菲雅大喊的声音随即传入耳里。 「真是滑稽啊,奥拉翠耶‧拉柏多尔姆那格!」 「你说…什么东西…滑稽啊?」 春亮慢慢往前走,手中的日本刀则催促他加快脚步。 「你,你们,早就结束了!阿比斯已经死了,而比布利欧在忏悔呢!」 「那是个所谓的弥天大谎!才没有结束!」 银发与红发交错,擦身而过,然后又像彼此吸引般接近。春亮也像是被引力吸引似地赶到菲雅旁边。她仍然处于高度警觉,摆出「凌迟之斧(“A hatchet of linchi”)」的架势。 「行吗?」 「那当然。」 此叶简短回答。菲雅轻轻点头表示了解。 「但是,要配合哪道攻击呢?」 「下一道攻击好不好?对方八成将发动目前为止的最强攻击喔。」 春亮此话一出,菲雅疑惑地斜眼看他。 「你怎么知道?」 「你看一下后面吧。」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然后菲雅吸了一口气。 「你给我听清楚了,奥拉翠耶!那个什么我们是超越者之类的话,以及对那种存在加诸家族爱的玩笑话,已经毫无意义了。那非但不会驱动我们,也无法改变任何事。你只是个人渣,只是趁今天这个混沌日子混进来的无知求知者,再平凡不过的普通狂人!」 「不对!我的目的是——」 「找到比布利欧吗?就在那里喔!」 「不对不对!那是假的!」 「是吗?既然这样,那么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奥拉翠耶一副傻掉似地停止动作。 比布利欧就站在她视线前方,就在让久留里避难的道场角落。 她表情扭曲地看着前方。 并拢的双手举高到脸的前面。 手上捧着什么白色块状物的她就这么站着。 其实,只要仔细看过就一定明白,那是十字架的残骸。 「奥拉翠耶……请你听我说。阿比斯,已经死了。他的确,已经死了……」 「什么——」 春亮不明白她怎么会有那个东西。可能是从学校带走的吧,或是拍明基于好玩而放进她口袋,真是那样也不足为奇,目前能想到的理由也只有这两个。 奥拉翠耶紧握住木桨,几乎能听到木材咯咯作响的声音。 「啊啊…假货…该死的假货……你们以为准备那种小道具就骗得了我吗!」 「不…不是的,那是真的。阿比斯的确当着我的面……」 「少啰唆——!」 来了,表情有如魔鬼的奥拉翠耶来了。 果真如判断的,是从未有过的单纯,但从未有过的强劲——一击。 千盼万盼就是在等那个。 与菲雅使了眼色之后,双方有了连动。恐怕菲雅也跟此叶心灵相通了。 因此剩下的就只是移动。 春亮与此叶像是跟菲雅交换位置似地往左边些微移动,菲雅则是往右移动。然后等待奥拉翠耶挥下木桨的那一剎那。 「菲雅、此叶!」 那是村正此叶自不杀之中所发现的技术。提升到极限的洞察力、判断与直觉,只在剎那间到达近乎预知未来的领域。然后刀也知道,知道对抗武器的心脏部位,知道一刀刺穿那颗心脏的时机——! 春亮手上的刀微微颤抖,并散发着仿佛将累积的叹息整个吐出;锐利的澄澈气势,左手则动作自然地轻轻抓住刀鞘。 然后—— 面对奥拉翠耶那早就知道会攻过来的木桨,从黑鞘滑出的真刃产生脉动—— 「剑杀——交叉!」 「唔!『水葬奇谭』!」 可能凭着第六感察觉到此叶的刀刃肩负的任务吧,奥拉翠耶反射性地赋予那支木桨穿透的力量。赋予给它了。 「喝呀——————!」 但是菲雅也跟此叶在完全同一时间使出劈刀攻击。 只不过同时发动攻击,一旦被木桨挡下就完了。无论是手刀跟拷问道具,或单纯的黑鞘与拷问道具的组合都一样。讲白一点,这是把此叶的秘技当作诱饵——然后,只有靠剑杀交叉才能当诱饵的同时攻击。 菲雅的劈刀跟此叶的刀刃一样,掠过奥拉翠耶的木桨。刀锋毫不留情地打在奥拉翠耶的胸口。她背脊不禁起鸡皮疙瘩,还听到劈哩劈哩的奇怪声音。那是某种硬物层层折断的声音,断掉的不是只有一根两根。 「嘎…哈……!」 被诅咒的木桨因为那股冲击而从奥拉翠耶的手中掉落。那已经宛如试刀用的稻草束。在木桨掉到地上以前—— 「交叉——二之闪!」 刀鞘再次鸣动。很有道场气势的那招在周围发出声响并消失的时候,木桨已经不复见,只剩下悲惨地被分成两段的木材而已。 奥拉翠耶则吐出胃酸,翻着白眼不省人事。比布利欧则是一面喃喃说: 「啊啊……我不懂。罪孽深重的我,该如何是好——」 一面捧着那块碎片跪在地上,久留里则低着头直盯着那碎片看。 「成功……了。呼咿——害我费了不少工夫……」 「好完美的搭档。只要有心做,不就办得到吗?你们两个的默契真好。」 虽然打从心里予以夸奖,结果累瘫到把下巴抵着刀柄的菲雅突然挺直身体。 「你…你说什么!不…不要讲这么丢脸的话好吗?谁跟这个乳牛女有默契啊……天哪,好恶心!这是碰巧,是碰巧!」 「你有必要说到恶心这种地步吗!亏我差点想夸奖你呢,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庆幸没有脱口说出来!」 「对于你的夸奖,我可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那才真的很恶心呢!」 「你又那么说了?」 「菲雅,不要挥劈刀啦!还有此叶,你的身体能不能不要一直靠过来啊!」 春亮一面抵死抗拒此叶的动作,一面转头往先一步结束战斗的锥霞那边看。 虽然她全身伤痕累累,但还是跟往常一样地苦笑—— 并且微微竖起大姆指。 当然,春亮也回以一模一样的动作。 「那么……怎么办,班长?」 「你那句话的意思,是指该怎么处置这个男人对吧?」 结果锥霞反问「那你会怎么做呢?」,春亮边抓头边回答: 「呃——这个嘛,既然他已经不再找菲雅的麻烦——」 「这当然也表示他放弃带上野同学回去呢。」 还是日本刀模样的此叶说道。菲雅也认同她的说法。 「喂,你有在听吗?」 「听到了。看样子你们并不会对我做什么残忍的处置呢,哎呀~那真是得救了呢。自己说这种话可能很怪,但我可是超级VIP呢。要是像这样被其他组织逮到,就算对方不由分说就砍掉我的脑袋,其实也不奇怪呢。」 菲雅狠狠瞪着至今仍被皮带勒住的拍明,又进一步地说: 「我也要跟你做一项交易。那卷录像带应该可以满足你了吧?所以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想配合你的研究。要是你敢拒绝我,我就马上把那卷录像带踩烂。」 「喔……原来如此。」 「你给我听清楚了,我的意思就是,那卷录像带让你带回去,但你不准再靠近我了!这是我最大限度的妥协!」 「喂,菲雅,这么做好吗?」 春亮问道,菲雅表情很不甘愿地点头。 「被那种东西记录下来,我当然是一肚子火,不过对我来说,那是无意义的影像。但是,它对这家伙而言是很重要的研究素材,既然也是他今天的自的——应该可以拿来当作交易。所以,我妥协了。」 「嗯,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真简单! 春亮的感想也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想法。菲雅则一脸狐疑地抬头看着拍明说: 「……你在打什么歪主意?」 「没有啊。只是觉得白白浪费掉难得获得的成果,实在太可惜了。你叫我别再接近你,那也无所谓。反正我得暂时花点时间分析今天得到的数据呢。」 「不是暂时,我是叫你永远不要再来了!」 拍明「呼~」地吐了口气,他闭上眼睛若有所思之后,睁开一只眼睛说: 「……知道了。如果遇到非来不可的时候,我会事先跟你约时间的。」 「你这家伙怎么都讲不听啊,都叫你永远不要来了!」 「那只是假设喔,毕竟有许多状况可能发生嘛。譬如说——你主动提出『想调查自己的事情』之类的。你应该并不完全了解自己的事情吧?」 菲雅「唔」地皱眉头。 「……你知道我什么事情?」 「我就是不知道才这么说的,总之先把结论汇整起来吧。我把今天得到的资料带回去,至于你就暂时——啊,不对。」 他笑了笑之后说: 「若没有事先预约,我不会再接近你的。反正事情就这样啰。」 「嗯~结果变成这样…是吗……?对了,还有锥霞的事情!锥霞已经退出研究室长国了,你说要带她回去是……」 「那跟今天的目的是另一码事。毕竟我也给了她重要的祸具,总不能置之不理。」 「你还……!」 正当春亮准备冲上前的时候,突然一只手臂伸到面前制止他。上面还残留了些微鲜血,但也正慢慢顺着伤口逆流回去——是锥霞的手臂。 「夜知,菲雅,此叶,那点由我来跟他说,能不能稍微让我们两个单独谈谈?」 让其他人一起退开以后,锥霞与仍被皮带束缚住的拍明对峙。 「好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先确认这件事好了,你真的无论如何都要把我带回去吗?其实那是借口——那应该是你为了近距离见识菲雅的力量,而刻意做的伪装。如果你真的想带我回去,没必要安排什么奇怪的寻宝游戏。只要不由分说地引爆学校或什么来着,单纯威胁我就行了。至少,若是比布利欧家族会就会那么做。」 「你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这真的很伤我的心耶。我可是好人喔。那种事情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真是大言不惭。锥霞一面轻轻加强「黑河可怜」勒束的力量,一面说: 「不,你是坏人。就跟家族会对祸具的爱这种欲望而行动一样,你总是基于『想知道』的欲望而行动。不要为了你的欲望把别人一起拖下水!」 「没错,就是那个。我的确为了想知道什么而行动,但不能把『那其他事情就无所谓』这种想法划上等号。你也是我的第二目的。」 「应该是我拥有——『黑河可怜』与『基美史托兰提之爱』这两种祸具的关系吧?理由应该是你对它们的相关研究还没做够之类的吧?真是蠢毙了,结果还不是为了『想知道』这个欲望而已吗——」 拍明并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扬起笑意,直盯着她的脸看而已。 锥霞吸气,又吐气。她反复这个动作好几遍。 她不想用这种方法,可以的话她并不想用。 但是,没办法。既然眼前没有其他方法,也只有那么做。 「……锥霞,你不要放弃。我是不会死心的,而且还会不断试图带你回去」 「是啊,我知道。而且也再次确认……你为了『想知道』而行动这点。你真是个差劲透顶的男人。不过——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有解决之道。」 仍然低着头的锥霞用拍明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 「解决之道,是什么呢?我倒是想象不到呢。」 「……我现在就告诉你吧。你『想知道的事情』——我能够给你新的研究议题,就是我在这里才会发生的事情。那虽然很单纯,但你一定非常感兴趣。因为连我自己都很感兴趣,想必你也会抱持更高度的兴趣呢。」 「喔~虽然我不认为会有那种事,但原则上我还是听听看吧……那是什么呢?」 锥霞抬起头来,与意志无关地握紧拳头。 此时自己露出什么样的眼神呢?是试图射杀这男人的眼神?压抑感情的眼神?或者是……害怕不安的眼神呢? 不管是哪个都没关系,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就是眼神不要闪躲。 那一定——有两个意义。 「我恋爱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呼哈!啊啊…唔…哈哈哈哈!」 拍明突然大笑,离一小段距离看着锥霞——同时间跟家族会那些人简单谈话的菲雅他们,也瞪大眼睛往这边看。糟糕。锥霞连忙挥一只手示意「没事啦」。 「呼~……是…是吗?是那样吗!原来如此!锥霞啊,那真是…真是非常————呼…啊哈哈哈!」 「不…不准笑!还有,小声点!」 「咕耶!好~知道了知道了。本来就已经不足的氧气完全被停止供给,对我来说也会很困扰呢。不过,咕哈!说得也是呢,那的确是很耐人寻味的研究议题。你的恋情会变成怎样?身上裹着脱下就会致命的皮革紧身衣,与非得把人勒死的杀人皮带的女孩她的恋情究竟会变成什么样?你自己觉得呢?」 「……我哪知道会变成怎样?」 锥霞老实回答。没错,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哈哈,回答得好。哎呀呀~真是的,看来是有趣到无法预测的未知呢。对我来说,这可是跟『一直一直一直受到诅咒的拷问处刑器具在人类的世界能做什么』这种题目同等级的『想知道』呢。」 没错,对这男人而言,结果怎么样都无所谓。无论那个恋情会理所当然地破灭——或者一个不小心发生了什么奇迹——开花结果。抑或是那两者以外的结果都没关系。只是想让那个结果由未知变成既知而已。 所以锥霞决定利用拍明的欲望。若为了让自己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只好牺牲小我。 「……那是我必须在这里,你才观察得到的事情呢。如果你把我带回去,那个未知就会在未知的情况下消失吧。」 「伤脑筋,那是针对我的威胁呢。」 「当然,我是在威胁你。」 她眼神坚定地瞪着拍明。相对的,拍明则无奈地耸肩。 「不愧是我妹妹,对我的事情真是了如指掌——好吧,我就先屈服你的威胁。我暂时先不把你硬带回去。」 锥霞安心地松了口气,但她刻意不让那个情绪显现在脸上。但是—— 「不过……」 「……不过什么?」 那句话让她又摆出备战姿势。 看到锥霞那个反应,拍明笑嘻嘻地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并说: 「虽然我不认为你讲的那些是在随口胡诌,但原则上,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给我看喔——叫做证据的东西。」 拍明一面抚摸恢复自由的脖子,一面环顾四周。道场四处散落着原来塞在「艾莉西亚‧彼特雷利眼中的世界」里的物品。他首先回收的是卡洛里美得的纸盒,然后边咬卡洛里美得,边凭感觉随意捡起几份文件。随便把那些塞进口袋里以后,再「嘿——」地一声,扛起昏迷不醒的恩‧尹柔依。 「其他文件应该不太重要了。说到给世界桥加百列的伴手礼……应该会变成违约金吧。反正也没有那么多重要的情报。啊啊~对了,说到违约金,为了往后圆滑的关系,我就留下点心意再回去吧。我说箱型的恐祸,『艾莉西亚‧彼特雷利眼中的世界』的残骸就落在你脚边对吧?你大可以拿回去研究喔。」 菲雅蹲下来并小心翼翼捡起万花筒的残骸,这时候她皱起眉头。 「唔……这是…免罪符机关(Indulgence Disc)……!对…对了!既然你说你还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那我想问这个的事情!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当她再次抬起头看到的是,拍明最后从地板回收一个面具的模样。一个上面长满尖刺,看起来像是用在什么仪式上的铁面具。 「这个很丑,我并不喜欢,不过也没办法……那么,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拍明边嘀咕边戴上那个面具,就跟扛在肩上的少女一起消失不见了。这让她想起恩‧尹柔依告诉自己秘技时的情景,原来那是能让人消失不见的道具啊。 「消失了……哼,可恶。算了,先解决现在的事情。我说锥霞啊。」 「你不要紧吧?你们好好谈过了……?」 「班…班长。」 锥霞拆下拍明束在脖子的颈圈后,第一次回头看菲雅他们。 她微微摇动肩膀,露出带有疲惫的微笑说: 「——没事了,他似乎已经放弃用强硬的手段带我回去。」 春亮整个人放下心来,日本刀终于松了口气,菲雅也觉得心中充满了安心感。她径自动起身体扑向锥霞。 「太…太好了——!虽然不清楚理由,但有这样的结果就好!真是太好了呢,锥霞——这样你又能待在这所学校了呢!」 「是啊,没错……呵呵,你不要把我抓这么紧啦,我身上的伤还有点痛呢。」 「对…对不起,总之太好了!」 「因为我做菜的手艺还没赢过夜知呢,我可不准他赢了就跑。」 「什么?应该不是我想要赢了就跑吧……算了,正如菲雅所说的,总之太好了。」 「没错。真的让人松了口气呢……至于家族会,照那个样子判断应该不会再来了。」 此叶说的这番话,让菲雅往后面一看。两人的身影——加上奥拉翠耶的话是三人——早已经不在那儿。残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只有像小石子般被随意扔在地上的某种白色残骸。 「嗯,那些家伙的问题也已经解决了。哎呀,这样事情终于结束了呢……」 「结束了……结束……糟糕,我想起来了!」 「什…什么事啊,菲雅?」 「不是快到了文化祭结束的时间吗?我们得回去店里帮忙关店呢!」 「是啊。如果还可以动的话,最起码也得帮忙做最后收拾呢。我也觉得给班上同学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回去以前我们必须先把服装仪容整理好呢。」 这时候可能想到锥霞还是穿紧身衣的模样,因此春亮连忙把视线别到旁边。 「说…说得也是呢。还得帮忙打扫。但就算要回去,我希望班长先休息一下,菲雅的制服也破破烂烂的。话说回来,也不能不处理菲雅的伤口,任其一直出血。而且还得拜托渐音小姐把道场整理干净——说起来其实并没有全部结束嘛。还有一大堆工作得做呢。」 春亮劈哩啪拉把一堆话快速说完,仿佛是为了掩饰至今为止,紧身衣显露的前凸后翘身材映入眼帘这个事实。 锥霞瞄一眼他的侧脸,然后露出有些阴郁的表情叹气说道: 「……是啊,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呢。」 | |